张子康：今日美术馆是体验当代艺术的“场域”

宋庄

引言
张子康最初是做出版的，难怪今日美术馆底下还有规模不小的出版机构，整了一大堆出版物。两年前，张子康接手“今日”，从7个人发展到现在170多人，成绩不小，辛劳也不少，采访时张馆长疲劳的眼神看得我直忧心。看来，当馆长很不容易！
（EYE=《EYE视界》 张=张子康）

EYE：今日美术馆是中国第一家民营非企业公益性美术馆，但一般“非企业”和“公益性”都是政府的工作，民间资本为什么会涉及这一块？
张：我觉得美术馆本身的性质是社会化的，如果不社会化，它的影响力就无法扩大。刚开始我们想注册公益性资质的时候根本找不着办执照的地方，费了很大的功夫，最后才把这个民办非企业公益性的执照拿下来。拿下来以后面临的问题是，中国现在对公益性的认识，尤其是对艺术的公益性的初步认识还没有。所以这对当时的我们是一个挑战，但是我觉得美术馆只有做成一个公益性的社会化机构，它的影响力才能做到最大，才能真正的在社会上最大限度地起到作用。实事求是地说，中国这么多美术馆，它的风险性是很大的，如果说背后老板没钱了，美术馆可能就要关门了。基于这些考虑，我们进行了公益性的转型。如果社会力量都来支持，那你就能做到最大。这不只简单地支持了美术馆，而是培养了大众的公益性意识，这样对整个的中国公益性事业发展是有好处的。

EYE：今日美术馆2006年7月成功转型为真正意义上的非盈利机构，转型前后有什么不一样？
张：原来是经营性美术馆，以赢利为目的，跟画廊的概念差不多，是以经营概念为主线的，也会有一些学术性的展览，但很难获得学术上的纯粹性。因为有学术价值的展览不一定能赢利，有学术性的艺术家也不一定是卖得好的，市场跟学术是分离的。所以，当我们真正弄清楚美术馆要做的是什么后，就进行了资质上的转换，美术馆是要以学术为目的，让更多的人进入美术馆，来推广艺术。转型之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符合国际化标准的学术机制的美术馆。这就是转型前后的区别。

EYE：“今日”按照国际化的发展，发展方向“独辟蹊径”，这个“独辟蹊径”怎么解释？
张：在中国，我们这种发展方向和模式还是没有的。我前段时间问了其他几家私营美术馆，像我们这个纯社会化，利用社会赞助运作，不完全靠一个老板掏钱来做的纯公益性的学术性美术馆，在国内可能就我们一家。所以这就是我认为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另外我们的学术建设是按照国际上的，可能运作跟国际上的稍微有些不同，但是推广上以学术和艺术为目的，按这样一个国际化标准来做的。比如说我们现在展览分三大块，第一部分是学术性展览，就是放大艺术家的艺术水准，来体现当代艺术高端的学术性，并且通过展示引起学术上的一些讨论，来共同推动艺术的发展。第二部分是公益性展览，通过在美术馆举办的与艺术相关的展览来倡导社会的公益意识道德观念。比如说我们办过的全国大学生展，还有一些比如残疾人艺术展。第三部分展览是学术与品牌试结合的实验性展览。学术怎样与高端的品牌建立一种关系，比如说有很高艺术品味的奢侈品牌，我们学术性的展览会给他们以指导作用，帮助这些品牌企业更好地提升它的品牌价值，共同推动人们的审美发展。比如说阿迪达斯在我们这里做的一些收藏展览，我们美术馆的策展人来对他的作品进行挑选、策划，让展览更有学术价值。还有一种合作方式就是，选择艺术家跟这些品牌建立关系，我们选择最优秀的艺术家，给他们平台来做学术活动。这样，既能获得资金支持，又能化解商业跟艺术的错位。但是这种展览在美术馆的比例小，占百分之十五，大部分还是以学术性展览为主。

EYE：学术与品牌的结合确实是一个亮点，在其他机构里面是看不到的，是不是有点像马爹利艺术人物类似的活动？
张：这种合作的目的在于提升商业品牌的文化意识与层次，共同塑造商业资本语境下的新的市民文化。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把今日美术馆做成体验性的空间，融入到所处的地域，与周围的社区形成文化及生活上的关联，形成一个大的体验场域。美术馆除了具有常规的展览空间外还有特殊的空间，比如说公共活动广场、咖啡厅、书店、资料室等等空间，这些空间都对外开放，让大家可以与艺术品互动，与朋友谈论艺术，浏览世界上最好的杂志，查阅艺术史的文献资料、感受艺术家的创作氛围，还可以体会那些很看不懂的艺术品等等。
因为我们是做当代艺术的，当代艺术跟经典艺术不一样，经典艺术是大家都认可的艺术，看了以后大家都说这个艺术是最好的，你不用去引导。而当代艺术往往有很多看不懂的艺术但它是要提升、拓宽人的审美素质的。所以就会产生一个误区，就是认为大家喜欢的艺术就是一个好艺术，其实不是这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艺术就成了普及性的群众文化活动。美术馆是高端的学术机构，这个机构就是要引导、发展人的审美。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毕加索，现在人们也看不懂毕加索，都还在讨论当中，在讨论当中他往往影响了整个的文化结构，推动了整个文化体系的发展。出现了文学电影，出现了文学的立体派，这都是艺术品起到的推动作用。这就是当代艺术跟经典艺术的不同。所以说，一个美术馆的高端艺术是能够推进人们审美和社会的发展。今日美术馆不是过去的文化馆，不是要搞群众审美运动，而是要要先进文化艺术观念的风向标，做文化艺术的体验场所。不是简单地让大家来这里看画，而是创造最能亲近当代艺术的环境，让他在这里看看不懂的艺术，体验，然后产生思考，起到激发使之审美素质提高的功能，这样的美术馆才能够起到真正推动社会文化艺术进化的作用。

EYE：今日对影像的关注怎样？
张：影像是当代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们没有把影像艺术跟其他绘画艺术、装置艺术等分离开来，在今日美术馆，影像艺术跟其他艺术同样重要。

EYE：现在普遍现象就是对影像的认识还不够，今日美术馆好像在影像类的展览不是太多。
张：还是不少的，每个文献大展里面都有。我们今年有一个一分钟影像展，是一百个国家每个选择做一个，这是中国最大的一个影像展。所以说，在美术馆建设来说，美术馆把影像作为很重要的一块来做，并且我认为，影像艺术会越来越重要。

EYE：“今日”这边有影像馆吗？
张：准备设一个影像馆，我们可能在今年年底把今日主楼的四层，还有二号馆的一层改成陈列馆，其中会展示一部分影像，并且，改造之后还要拿出一个空间来专门展示影像。

EYE：美术馆有教育功能，在引导大家对影像艺术认识这方面，“今日”会有什么举措？
张：我觉得这是一个观念性的转换，原来大家觉得买画放在那才算一件物品，但对影像的认识就不一样。实际上影像比绘画艺术的学术价值还要强，尤其是在当代高科技发展的时代，当代艺术这一块人们思考的问题越来越多了，影像艺术更能充分反映绘画所不能表达的某些东西，两者的表现力不一样。可是人们对影像的认识可能还需要一个过程，这也是美术馆有责任来推动的。就像一个新的画种出来之后，需要大家有一个过程的认知，我觉得跟伦勃朗，跟印象派的关系差不多，大家对绘画已经形成一种概念了，什么是艺术品绘画，什么是大众消费品绘画，什么是经典型的推广型的临摹作品，以及复制和绘画原创性的概念。但是对于影像艺术跟大众电影的区别，这些概念就在人们的思想当中产生了很多模糊，这样的话，就需要美术馆来引导大家对真正的影像艺术来认识。我们做了一个影像杂志，专门对影像有一个推广介绍，包括我们的影像馆，都会有利于推动影像。

EYE：“今日”在影像收藏方面有些什么动作？
张：我们对影像的收藏跟绘画是一样的，都有一个学术委员会来进行讨论，研究这个影像在当代里面的价值，以及怎样推进影像的发展。在这样的重要作品、流派的梳理中，把这些作为我们美术馆的重要馆藏。影像馆藏我们现在有一部分，但是比较少，我们更多的是一个档案资料的建立，可能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去买那么多的影像作品，但是会建立一个影像的档案库，把很重要的影像都会放进来，然后作为一个资料性、文献性的收藏。美术馆更多的是研究作用，通过美术馆的研究展示然后推广到社会上，让社会上认知，然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