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评论】

闻正

[这个贴子最后由闻正在 2003/01/22 06:01pm 第 1 次编辑]

拓 荒 者 的 足 迹
--《邵岩书法精品集》读后
□虞卫毅

有人称邵岩是中国现代书法运动中的“斗士”，对此说法，我们当然不会有大多的异议，但依笔者的愚见，
称邵岩为中国现代书法的“拓荒者”似乎更为恰切。做反叛传统的“斗士”并不难；难的是在突破传统的同
时，又能维护传统的尊严并有所创建。中国的现代书法运动兴起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今已有近二十年的
历程。 目前，这一运动仍方兴未艾，处于探索和发展阶段。邵岩在现代书法操索中，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和
精力，并且标观出义无反顾，勇猛精进的执着精神。与其他一些探索现代书法的同道相比，邵岩的创作实践
与理论研 究显得更加理性、成熟和自信，无论是作品的数量，品位，抑或是技法表现、创作思路等方面，
均领先于其他同道，当我拜观了汕头大学出版杜近期出版的《当代著名青年书法十家精品集——邵岩》后，
更加坚定了这一认识与看法。
邵岩的这本精品集，共收入其九十年代初至二OO一年十余年中创作的现代书法作品六十余幅，集中展示了
作者在现代书法探索中取得的成绩和留下的足迹。值得称到的是，作品集在制版、印刷方面，达到到了国内
—流水准，而在入集作品的遴选定夺上，也是经过了再三的深思与考量，基本上收入了作者在不同时期创作
的代表性力作，全面展示了作者在现代书法创作上具备的开阔视野与雄厚实力，也部分折射出作者在现代书
法探索中经历的艰难跋涉及其曲折的心路历程；与一般作品集不同的是，该集在版式设计上采取了图文并茂
的手法，集子中绝大部分作品采取了一面是图版、一面是创作札记、作品背景资料的排版方式。这样的安排
与设计，不仅使作品的图版显得大方、醒目，更使观赏者对原作的性状及作者的创作思路有清晰，完整的了
解。同时，也使作品集具备了与国际文化交流进行接轨的格调与品位。
对邵岩为创作思想，过去虽有部分的了解，但缺乏深入，全面的了解。在拜读了作品集中作者撰写的创作札
记及附录部分的《邵岩艺语录》后，对邵岩的创作思路与心路历程有了较全面的了解，并产生了深刻的共鸣
；例如在创作札记中作者有这样几段话：“书法果真要成为现代意义上的艺术的话，它必然要加强其书写
意识的夸张麦现与造型抽象的强化，并且尽量减少对文字内容的过份依赖。”“书法的笔墨线条本身不仅仅
作为一种形式存在，而且有着意义(意境内谨)的存在。”“现代书法注重汉字的空间分割，使读者变为观
者直接进入书法的空间构成。如果现代书法没有在形式上作新的追求和努力，其现代书法就无法成立。”
“现代书法作为一种存在的艺术形式，它插弃了古文字图画式的描摹，保存了传统书法所有表现主义特征，
并与绘画分家，但却能在相对抽象的点、线构成中，增大点线美的含金量和视觉冲击力。这是现代书法创作
的基本理念。”这些论述表现出作者对传统书法的深刻理解和对现代书法的深入思考。它表明作者的创作操
索不是盲动的和短视的，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从而富有创新精神的，正如张以国先生在作品集前言由指出的
那样：“在许多现代书法家向现代西方艺术靠拢，放弄文字载体，甚至否定传统线条的风潮中，邵岩没有随
风倒，没有放弃文字的载体．而是将文字的结构和抽象形式结合起来，始终自己独立的思考和个人的风格。
因此，他在挖掘古典书法潜力的同时， 努力汲取现代艺术的观念，以实现他所说的“瞳憬古代的美好事物
，热恋大自然中生生不息的万物，表现现代人的精神世界和个体创作，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建立起高楼大厦的
理想。”对邵岩创作的现代书法作品《山月随人归》、《海》、《桃花乱落红尘雨》等，笔者曾分别在《书
法导报》《书法报》等刊物上发表过评论文章。这里结合赏读作品集的感受，对其中的另外两幅作品《数点
梅花天地心》、《舟行四围山》作简要的分析与评述。作品《数点梅花天地心》八尺长条幅，采用的是传统
的条幅形式，而在章法处理上突破传统条幅作品四周留空，四平八稳的布局方式，大胆采用大章法、满构图
的现代构成方式，着力表现“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的禅意境界。其中，“数”宇采用隶书方笔体势与结构
，“点”、 “梅”、 “花”三字采用行草书圆转流动的笔姿与体势，“天”、 “地”、 “心”三字采
用碑体行书体势。在用笔的方圆、轻重，结构的奇正、虚实，墨色的浓淡变化与笔姿的自然生动方面，这
幅作品都有许多可资称道之处。作者善于将传统笔墨语言与现代构成语言有机结合，创作出既有新颖的形式
感，又有深厚的传统底蕴的现代书法作品，作品中“点”、“梅”、“花”、“心”四字中自然出现的墨点
，恰似飘落在茫茫宇宙时空中的数点“梅花，暗扣着作品的主题内涵，引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作者借鉴传
统书画艺术象征表现手法，采用抽象的形式语言，展现天地的辽阔与万物的生机，创造情景交融的墨象世界
。在作品内容与形式的结合上，这幅作品堪称是一幅表现“禅心”与“诗意”的绝妙佳构。作品《舟行四围
山》六尺横幅，采用横向构图方式。在结字造型上，将篆、隶、行、草融为一炉，该作妙在五字互相呼应，
自然相连，形成舟行水上，山水相映的奇妙意境，其中“舟”字采用篆书象形结构，方劲流动的线条构成“
舟”与“水”的视觉形象。使‘舟行”的形象一开始就映入眼帘，“行”字的左上一笔，采用“打”笔入纸
的用笔方式，飞进的墨点与流畅的墨线隐喻出水急浪涌，扁舟直下的境象，加深观赏者对“舟行”的感受，
“四”字采取左低右高的横斜之势，上下两横的飞白用笔与左右两竖的倚侧之势，进一步象征性地表现出船
行水流的动势。“围”字异峰突起，结字呈纵向右倾的态势，既与两边的‘四”、“山”二字形成参差对比
，又造成矛盾和冲突。绝妙的是，“围”字内部的一条游动住返的连笔曲线，既构成了“围”宇的抽象汉字
造型，又化解了船行受阻，水流不畅的矛盾，使作品的意象表现进一步丰富和深化。“山”字采用篆书结构
，结字仍取左低右高的横斜之势。在造型上，“山”字既是山的形象，又是“舟”的形象，继续演绎扁舟绕
山而行、顺流直下的主题意象，整幅作品紧扣‘轻舟已过万重山”这一诗境画面，首后呼应，一气贯通，实
现了心象、意象与图象的整合，展现了作者对自然的感悟与热爱，也显示了作者在文字造型处理与章法、意
境构思上的非凡才情。这幅作品还有另一层涵义需要给予揭示，“舟行四围山’既是“造乎自然”的艺术
创造，同时又是作者探索现代书法，奋勇拼搏前行的“心象”呈露，这幅作品完成于2001年，作者在现代
书法创作上己初步取得成功，正满怀一腔豪情，继续跟随时代的大潮阔步向前迈进，作者在探索现代书法道
路上所经历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和“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受与感触，借助这幅作品的
创作得到了发挥和表现作者这一“借景抒情”的表现手法，将时代精神、个人情怀与艺术创作联为一体，深
化并丰富了作品的意蕴内涵。
最近在读美籍华人学者林毓生的学术专著《热烈与冷静》，林先生关于推动中国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的
论述，引起我的注意与深思。书法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同样面临“创造性转化”的课题。邵岩的现代书法
操索，不仅有书法本身的意义，而且具有文化转型的实践意义，邵岩在传统书法创作上有很强的实力和很高
的品位．但我更愿意对他的现代书法创作给予关注和批评。

闻正

《三剑客·邵岩卷》序
□邵力华

没有人怀疑，创立书法艺术上的个性风范，是一个艺术家的基本目的，也是终生的追求。在这个一切都在
不断变革着的时代，每个人都希望申述自己的主张，希望能在中国古典博大的书法精神中守起现代人激昂
奋进的人格力量。既继承传统，又借古开今，在壁垒森严的国粹前寻找一种可以直接与当今世界对话的语
言，确是当下书法创作者必需勇敢直面的主题。邵岩——作为现代书法领域的勇敢斗士，在十几年的中国
现代书法创作中，以其标新立异的思想纬度和与众不同的书法风釆，为我们揭示与叙说了一个在此前未曾
有人敢于涉足的艺术世界。邵岩的书法艺术作品，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恢宏大度，气势磅礴．那舞枪
使戟般的狂跳的线条与沉渍流溢的墨色，使人犹如进入一个扑朔迷离自由旷达的意象世界中。意象——作
为邵岩重新诠释书法传统，订立情感方位的重要美学追求。不但显露了他在书法艺术天地中纵横驰骋、创
意无限的才气、也透露出他对于中国古典美学精神的迷恋和依赖。邵岩牢牢地抓住现代艺木的脉搏，并在
这个广漠的背景中不断锤炼自己的艺术语言，同时，他又不断地回到传统中撷取缕缕清香。邢岩说过，他
离不开几千年来一代代书法大师所树立的书法风范，自己在现代书法的道路上走得越远，就越发谨慎，越
想回过头向传统寻找永恒的艺术精神，他为自己曾经在传统书法的揣摹、练习与研究上所下过的苦功而暗
自庆幸。他认为，任何艺术上的发生，发展都不可能是无源之水，书法也不例外。只有源远流长、落地有
声的艺术，才可以具有非凡的生命力和感召力。而邵岩的现代书法正是他在精心研究传统的基础上所挥洒
出来的。
在书法的创作过程中，邵岩特别强调全神贯注，从而使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他特别注重书法过程中的审
美体验，象作画、写诗、吟诵和歌唱，象诉说、阐释和解读，邵岩确是以学画开始而步人艺术殿堂的，对
于书法的特别爱好，使他对古人“书画同源”的论断有着特别的理解，他因此痴迷在书法那暴发着生命力
的线中。的确，中国的古汉字就是以象形表意而创造出来的，它因而同人的生命有着某种特殊关系，书法
的过程实则是创作者体验生命、感悟人生的过程，这同中国的传统写意画如出一辙，有着共同的美学特征
和生命迹象。从这点出发，邵岩选择了将古汉字的结构和其所代表的意义纳入同自然形态及人的心理体验
的程度来进行整一的构合，使一笔一划都流露出丰富的内涵，又不失在形式构成上的视觉美感。这样，相
对于传统而言，只抓取了中国古典宇宙观中的大美的精神，摒弃了传统书法十靠诗辞延续书洼过程的繁冗
状态，而进入无限的世界中任意伸展。
随当创意的主体层面，勇敢地分解了传统书法中的行距与字距的町畦，强化与夸张了汉字的结构与个性美
感，同时又把现代艺术的多种因素揉进其中，这样，作品就既保持了传统书法中笔墨情趣等书写规范和传
达意象境界的特征，又具有一定的技术美的特征。我们在他所创作的条幅《数点梅花天地心》中，就可以
首先感受到这一点，错落有致的“骨法用笔’漫勾出漂荡的梅花枝条和梅花，让人生出一种梅花欢喜漫天
雪的盛意。这里，意境的灵俏和线墨的法度可谓珠联璧台，交相辉映。
由于特别注意书法创作过程中的技术橾作，所以，邵岩在创作时总是不择手段地变换书写工具和用笔姿势
，以企达到理想的世界。对墨色的处理也是因创作的需要而定，他的书法的再造性也因之呈现出较高的难
度，传统的书法一般多在字形和用笔上求新，而很少考虑技术上的因素，在科技高度发展的今天，技术却
是体现现代人才智和创造性的重要特征。邵岩在书法技法上的探索，无疑为中国书法增添了新的内容，他
书法的时代性也因之更具广泛的说服力，成为现代书法中的—道闪着动人之光的风景线。
他书与的《海》字，似乎使人闻处海水的咸昧，那激荡翻腾的海浪，在一个“海”的字型中诞生并让人心
旷神怡。又如《战》、《留得枯荷听雨声》等，都是他在铺张自己的书法情思和演绎自己的创作技巧上极
为成功的作品。
邵岩是无畏的，因为他始终把几千年的中国书法艺术美学作为自己创新的后盾，邵岩是勤奋的，因为他迄
今为止仍在传统的书法世界中孜孜以求之，他想让中国古典的意象美学精神在未来的二十一世纪中放出更
加灿烂的、不愧于时代的光彩。

闻正

《现代风格 传统精神》
□兰铁成

前不久，我有机会去山东文登市进行艺术交流，结识了山东青年书法家邵岩，对他的现代书法艺术有了较
为深刻的认识和一些理解。书法本身就是抽象的艺术，而现代书法就更为抽象些，似乎包容性更广泛。邵
岩的书法是传统的、现代的、个性的、意象的。整体字体布局到墨象构成， “回归原始”的审美取向也就
有了墨象标志，视觉冲击力自然传导出那遥远的梦幻意识，而存在我们现实中。邵岩的现代书法在创作秩
序过程中，找到传统文化和传统书法的“间接”点，对现代文化产生了启示，这样才有现代书法的探索。
任何艺术创作都离不开周围人文景观的影响，而邵岩的生活环境，是建立在良好的传统文化氛围内，加上
现代人创新意识，使邵岩在创作现代书法上有自身的想法，产生了艺术行为。文登这块土地孕育着不少文
人墨客，两千多年前，秦始皇东游时，途经此地，下诏，招集了不少文人登山赋诗，去歌颂秦始皇的丰功
伟业，文登由此而得名，构成了齐鲁文化的组成部分，打下了良好的文化基业，也为现代人提供了在传统
之上的创作意图，青年书法家邵岩就是其中的一位。
邵岩1962年生于文登，这块传统文化土壤一直养育着他，滋润着他的心灵。少年时代学习水彩画，同时又
临摹书法字帖，奠定绘画和书法基础，1979年考入山东莱阳师范美术专业，1990年只到中央美术学院书法
研究室深造，为邵岩的书法创作奠定了新的起点，对各种书法流派有了新的认识，视野开阔，修养提高，
固有的思想观念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其实，邵岩的传统书法一直是不错的，有较深的传统功夫。但是，
作为书法艺术的创造，似乎拘泥于旧的模式，落入窠臼，没有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这种传导式的书法创
作，成了很多人的形态通病，思想意识一旦形成，很难超越古人、今人和自我，意念在制约着书法的创新
。邵岩深知此道的规律，问题就在於如何吸收传统书法精华，包括古典技法，变为已有，加上新的思维，
并产生创作上的原动力。我们对待传统书法，要以最大的胆量打进去，还要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这需要
创作者所具备客观条件和主观意识，自身悟性。邵岩在思考这个问题，只凭一股创作热情和基本功，还是
不够的。如何改变固有的创作模式，在汉字结构之间去思考创造。创造必须有发现，发现汉字关系结构所
存在的意象，将汉字和绘画之间合而为一，再度创造现代书法美的形式。在创作上，有意追溯汉字结构形
成的“原始时代”，将法则进行分解，重新提炼汉字的象形成份，把想法与汉字内容统一在“造字”中，
有了创造意识，随之也就有了一种情绪化，才会有表达产生墨象与意趣过程的第一个重要因素。墨象强调
人的第一感觉，汉字在墨象造型上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意识，不是具象的汉字说明，让人去慢慢回味。尽
管文化与书法是一种互补性存在的形态关系，文化中的汉字包容万象，是民族生存发展过程的缩写。而书
法只能属整体文化的一个形式，那么现代书法又是更为抽象主义的新形式。在结构上，利用理性、非理性
、汉字、绘画、材料、表现、抽象、情绪等等因素，特别是现代人的新思维，去重新表达对内心世界的感
受，包括对文化的新认识，变成了艺术行为的揭示手段，尝试探索现代书法途径。一种想法和实践的验证
，现代书法是否有生存的空间，能否被人接纳，不管怎样看待这一新的艺术形式，需要一个认识和理解过
程。邵岩的书法自然是现代人的思维表现形式的一种，从汉字的构思到表现动机，是在探索和尝试，虽然
没有定格，还是在发展中，可贵的是，他去创造了汉字的墨象。这一艺术行为是否与传统书法拉开了距离
。不过，邵岩的现代书法，在整体构思上，一是在题材上，有意去选择有价值意义的汉字作基本条件。二
是对绘画的“间接”利用，在书法与绘画之间再度进行创意，产生墨象感观效应。三是从传统书法运笔上
去发现“间接”后的笔墨结构，进行调整。四是悟得自然物象，启发自己，创造自然万象，取其自然而然
。书法作品《海》，客观上讲，是按大海的活动规律发现了审美取向，产生海的韵味，加上书法的外壳结
构，字与“海”浑然一体，是书法与绘画之间重新塑造的墨象。《围》的构思和笔墨结构，建立在哲理和
想象两种因素内，就象古城墙一样，把人的空间范围限制在这里，坚韧的笔墨造型，感到有一种压抑，井
田式的构图，将“围”的含义更具体化了，自然没有冲破“围”。 《山月随人归》 《滔米》 《聊斋》等
，基本按汉字内容结构与人文景观结构组合而成，塑造书法与绘画之间的墨象，似与不似，其墨象蕴含着
象形文字的框架，在选择汉字做题材，邵岩是用心良苦，深刻体悟文字内容的含量。 《桃花乱落红尘雨》
(全国第二届中青年书法篆刻作品展，一等奖)，在章法布局上贯通了强烈的现代意识，从落笔到收笔的过
程中，一气呵成，气韵饱满，运笔如飞，在字的结构上，借鉴了日本现代书法的某些东西，又有传统狂草
的精髓，变为创作动力，这是非常可贵的。纵观邵岩的书法创作，可以说跨度很大，有传统书法功夫，才
奠定现代书法的可塑行为，又倾向于西方绘画抽象性，借鉴了“原始造字”的表现手法，关键是现代人的
思维体现。几年的艺术实践，邵岩确实下了一番苦功。从选择汉字到笔墨结构，有意识达到汉字与汉字内
容之间形体变化，字的大小、虚与实、浓与淡、湿与枯、方与圆、疾与迟、顿与挫、局部与整体，按审美
意象协调统一，还是在整体布局中保留少量的书法形体，有宏观意象，也要有具象点缀，两者必须建立在
墨象的基础上进行。技巧是表达思维的手段，将汉字达到一种情绪化，构成了墨象意境的关键，生动而自
然。这种现代书法的意境需要取向汉字内容，是产生墨象的基因，汉字经过再创造的形态意图含蓄。这里
有艺术实践经验的感悟，有偶然性与必然性之间的协调，灵活发挥汉字与汉字之间的“关系字”。
邵岩的现代书法，是否得到了认同。首先他没有重复古人、今人的书法创作，是按着自己对汉字结构发现
了审美取向，经过多种因素的结合，达到了一种超时空的墨象。有饱满的创作激情，有丰富的想象力和表
现力，这与传统书法的形式有区别而言，艺术贵在创造，并不是重复性的传导。邵岩的现代书法，同样与
传统书法有很高的精神性，包容万象，也体现了他的人格和修养。开辟新的审美境界，拥有大干世界的生
生不息，不断去创造，追求新的时尚，表现现代人的精神世界。现代的也要成为历史，这只不过需要有一
个认识过程和时间的推移，这就是我们企盼的。

闻正

现代书法的斗士
□辛尘

眼下一提起“现代书法”，人们自然就会想邵岩。如果说1985年他以比较“现代”的作品初次在全国二届
中青展上亮相、被评为优秀作品并未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的话，那么，1992年的《中国书法》专题发表他
的“墨象”书法作品，并附有在京部分书法家、理论家、美术家参加的邵岩书法展》学术研讨会发言记录
，已使书法界人士不能不关心此事了。更主要的还是，在1995年的全国六届中青展上，邵岩君的作品荣获
一等奖--这可以被视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及其所主持的全国书展正式承认和接纳“现代派”的重要标志之一
人们对这位“中了头彩”的邵岩当然是要刮目相看 的；紧接着，在1997年的七届中青展上，邵岩君再次夺
魁，这不仅向世人充分展示了他的创作实力，也进一步证明了“现代书法”在当今书坛上已经占有了一席
之地。作为这十多年“现代书法”史中的一名不懈的斗士，邵岩君终于第一个以“现代派”书家的身份登
上了中国书坛最高级别大展的领奖台--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他是现今正在崛起的“现代派”书法家群体
中的幸运儿!但是，邵岩君的幸运决不是一种侥幸。事实上，他曾经在传统书法、在绘画上下过扎实的功
夫：中学毕业后，他曾从水彩画家吴炳年先生学画一年；考入莱阳师范学样美术专业后又钻研书法，虽酷
暑严寒而临池不辍；参加工作后，他更足在书法艺术的田野里勤奋耕作，1990年到中央美术学院进修之前
，他的书法作品已多次入选各级书展并获了许多的奖；在中央美院进修期间，他是下功夫学习的，这从他
能写一手纯正的“京腔”书法可以看出；而他自己认为，结交了一帮搞书法篆刻的朋友，也是他在北京期
间的重要收获之一……所以说，邵岩君的幸运，是他楞苦出来的。当然，搞艺术必须有天赋，邵岩君既富
有激情、精力弥满，又有对形式的敏感、对汉字造型表现力的特殊感悟-只有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他的勤
奋才没 有变成“死用功、用功死”，他才能够在某些形式的激发之下，将既有的书法技法与绘画技巧结合
起来作创造性的发挥。所以又可以说，邵岩君天生就是“现代书法”艺术家的坯子。
张强先生曾以《书法之下的邵岩》为题撰文，指出邵岩君从事“现代书法”“并不足在别人感召或是思潮
的挟裹之下而来到这块狭窄的领地……依凭着直觉的敏感与形式的先验，这是邵岩对于现代书法创作的特
殊背景。”这一点很重要，它不仅是理解邵岩君个人艺术成就的契入点，也是我们可以从邵岩君那里得到
的有益的启示。就邵岩君的个人艺术创作而言，他走的是一 条较为主观的创作道路，即他既没有遵循传统
书法的清规戒律，也没有追随现代艺术的思想主义，而是把自己所掌握的书法绘画知识与技能充分调动起
来，创作他心中“理想的”书法：或是迫摹处在现代文化氛围的他对书法这一传统艺术形式之表现力的理
解，或是藉书法艺术造型之现有的和可能有的表现力来抒发自己的情感。从形式的特征看，邵岩君的“现
代书法”创作比较接近于日本“少字数派”(这是中国的书家们较早接触到的、也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一个日
本近现代书法流派)：一端植根于传统书法之中，只是在字形上稍作夸张、章法上稍作变化；另一端则伸向
西方的平面构成，更辅之以现代水墨画的种种技术。而与日本“少字数派”书法不同的是，一方面，邵岩
君有较好的传统功夫，书法的线条质量较高，对汉字变形造型的把握能力更强、奇思妙想更丰富，显得更
有深度；另一方面，他对作品视觉效果的强化更大胆、更有力，显得更有亮度。因此，他的作品面貌可以
很多、跨度可以很大，既可以倾向于中国传统书法，也可倾向于西方抽象绘画；而无论如何，他的作品里
始终充满了作为艺术作品所不可缺少的激情--这使他既赢得了“传统”的观众，又吸引着“现代”的读者
。也许在一些更“前卫”的“现代派”书家看来，邵岩君的作品缺少思想深度，因为它们既没有与“垂死
的”传统书法彻底划清界限，又很难直接与西方现代艺术思潮中的某个“主义”挂上钩。而我认为，这正
足邵岩君在创作上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仅仅以艺术创作、艺术创造自身的规律行事，而不为标榜
自己属于哪一：“派”、哪种“主义”作画地为牢的自我限制。因此，他在创作上是自由的、是有充分发
挥的余地的。事实上，不少处于特殊历史条件之下的“现代派”书家，为了在中国书坛上给“现代书法”
争得一席之地，在与传统派书家的保守思想的斗争中，在强化流派形象的过程中，从理论上彻底否定传统
书法、强调“现代书法”与传统书法的对抗性、夸大“现代书法”创作中种种“主义”的支撑作用。这样
做，虽然有其合理性，并且也的确为“现代书法”的生存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他们在创作上
却陷入了窘境)--既不原谅自己与传统书法有着天然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不甘心自己的创作沦落为某种“
主义”的简单图解，正所谓无所适从。当这样的“现代派”书家被不合情理地讥为“言论的巨人、行动的
矮子”时，邵岩君的深刻之处便被反衬出来了：书法首先是书法，而不是什么“主义”；书法创作可以这
样写、也可以那样制作，但不要先给它规定个“主义”--书法创作与其它门类的艺术。

闻正

建立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高楼大厦
--论邵岩现代书法
□张以国

一九六二年邵岩出生於山东省文登市,一座风景优美、历史悠久、文人墨客与英雄豪杰辈出的小城，优秀
的传统文化，从小熏陶着这位艺术家。邵岩幼承庭训研习书艺，少年时期又拜吴炳年先生为师学习水彩
，後来考入山东省莱阳师范学校专攻绘画， 一九九0年又到中央美术学院书法艺术研究室进行了系统、
深入的书法学习和研究、他的艺术另性再次得到了培养和开发。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国书法出现了空前的繁荣和振兴：展览比赛层出不穷、报刊杂志相继出现、专业
教育蓬勃兴起；在传统书法振兴的同时，西方的艺术与思潮，伴随著开放的大门不断涌入，冲击著传统
文化；在这样的传统与现代观念冲撞与融和的时代， 一种新型的艺术终於诞生了，这就是「现代书法』
，雄心勃勃的邵岩，詖这股新文化、新艺术的潮流推上了前列。他富有超前意味的作品《晴雪》，在一
九八六午的全国第二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览中获得了优秀作品奖（图一）；这是现代书法经历了产生和
发展的初级阶段後第一次为国家级的所谓「严肃」的书法展览所接受。因而 这件作品的入选并获奖，不
仅标志著邵岩个人现代书法探索的成功，也显示了现代书法的逐渐成熟并为社会所承认。後来他的现代
书法作品，又相继荣获了全国第六届和第七届中青年书法展览的一等奖。 -九九八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
学举办的《当代中国书法展览》中，邵岩的几件作品都受到了纽约艺术界的-致称誉。那些不识字的西方
人同样可以感受到他的书法表现力。在当代中国书法竞争激烈，不断淘汰和更新的书法界，像邵岩这样
连续地获得殊荣实属罕见，然而，偶然的背後，充分地说明了艺术家非凡的创造力。邵岩的独特艺术个
性，在他一九八六年所创作的《晴雪》中，已经展露了出来、「晴』字采用了大胆的夸张手法，起笔的
竪画迅猛地向下顿挫，粗重有力的笔画，不仅与右侧细劲的竪画形成对比，而且和其它许多的横画、包
括「雪」字中颤抖的枯笔，形成一种对抗的、方向相反的力。同样，以枯笔为主的「雪」字，采用了许
多圆转遒劲的中锋用笔，与「晴』字中富有刀刻意味的棱侧用笔完全相反，使对称和谐的法则得以充分
发挥，在创作的素材上，邵岩不受现代文字结构和线条的约束，大胆吸取早期篆书的笔法。例如，部首
「雨」中横向的许多枯笔，便是对象形文字意象的发挥，并参以草书迅速多变的笔法；笔和纸之间的磨
擦，生成了独特的飞白，几条生动的韵律和文字所表达的天空晴朗、白雪飞扬的意象完全吻合。在邵岩
的笔下，古代汉字的结构及其所含的意蕴，变成了视觉的新图形、这样草书、篆书、行书等几种书体的
嫁接形式，与文字所传达的意境有机结合，不仅可以说明这件作品构思精妙，也显示了邵岩後来在现代
书法探索中的一致特徵，尽管他的表现手法经常地变化。
文字和书法的关系是现代书法包括「後现代书法」探索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不要文字作载体，
在近二十年的现代书法运动中，艺术家们进行了深入的探索：主张放弃文字为载体的书法家，可分为两
个主要派别、首先，如白砥等人，他们的作品虽然保持传统的线条，但避免使用汉字的结构，避免汉字
的可以阅读的性质、白砥所创造的《非汉字书法》，使用的是典型的草书笔法，而重新组合的汉字偏旁
或部首，是不可阅读的纯粹的缦条，然而，这样的不可辨识的书法綫条，从另—个方面，突显了书法作
为视觉艺术的本质特徵，使书法中的文学等性质被减低列极其不重要的位置；正如美国著名艺术史家若
赞三教授听指出的：『对我们这些不懂中文、不识汉字的人来说，这样的作品有如为文盲所创作的艺术
，也就是说，作品的对象是不懂文字语言、但却懂艺术语言、毛笔语言的观众。它证实了西方人崇尚毛
笔的热情』而另一种非文字的现代书法，不仅不要文字的偏旁结构，而且也放弃书法的毛笔才条。如洛
齐等人的「书法主义」的探索，那种用板刷所描绘的色彩斑斓的线条，是传统书法中找不到、西方艺术
中似曾相识的「东方情调」，这样的大胆尝试，改变了传统的笔墨及其书写习惯，似乎超越了书法的民
族界限、正像洛齐等现代艺术家们所一再声称的，这样的「书法主义」作品追求著纯粹的抽象艺术， 「
人类共同理解的符号」然而，放弃文字的使用，引起了一系列的问题，不仅涉及到书法的实践，而且也
关系列书法的性质。书法是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正像任何其它独立的艺术门类一样，有著它本身所具
有的艺术的共同性与待殊性。书法艺术的共同性在於：线条的表现形式，如连断、快慢、轻重，与音乐
的节奏、舞蹈的运动、以及建筑的结构一样，有著共同的特徵，具有艺术所具有的一般的形式和法则；
同时，它的特殊性包含了文字的形体及其内容，通过它可以直接传达著艺术家的思想和感情，因此书法
具有艺术的鲜明的独立性，从而区别於其它的视觉艺术，书法的审美，虽然不取决於文字的内容所传达
的意义，但是优秀的作品总是体现了思想和感情的统—。正是由於这样的性质，书法中所表达的艺术家
的感情，比起其它艺术门类来，显得更直接、更准确。因此，现代书法要摆脱传统艺术的限制，就不得
不考虑文字旨在书法中的作用，问题是文字是否构成现代书法的组成部分，常常使现代书法家们进退两
难：—方面，强调文字的意义、诗文的内容，现代书法便将把自身限制在文学语言为主的内涵，失去
视觉艺术的意义；另一方面，没有明显的文字本身所带有的特殊形式，现代书法也就难於区别抽象艺术
，就像一些学者们所指出的那样，现代书法因而也就失去了作为独立艺术的存在价值。
在许多现代书法家向现代西方艺术靠拢，放弃文字载体，甚至否定传统线条的风潮中，邵岩没有随风倒
，没有放弃文字的载体，而是将文字的结构和抽象形式结合起来，始终坚持自己独立的思考和个人的风
格；因此，他在挖掘古典书法潜力的同时， 努力地汲取现代艺术的观念，以实现他所说的「憧憬古代的
美好事物，热恋大自然中生生不息的万物，表现现代人的精神世界和个体创作」「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建
立起高楼大厦』的理想。
一九八一年邵岩创作的《海》字，代表著这样的理想的实现与成熟。「海」字的几条，是根据草书的结
构和笔法创作的；起笔的点画顿挫以後，由左上向左下倾斜灌注，然後回旋翻转列右上方，几次缠绕旋
转，形成了一个以圆笔为主的「海」字，然後再经过水洗等多项处理，墨色分成浓、枯、淡三种形式，
枯笔如浪花飞溅，淡墨 如海潮翻滚，浓墨如深不可测的海底， 「海』字的结构和海的形象完全统一。
家居海滨、常常逗留海上的邵岩，对大海有著特殊感情与热爱，因此他创作了—系列以「海」为体裁的
作品，不仅表现了大海的惊涛与汹涌之势，也再现了大海的平静与安祥的另一面性格。如—九九五年创
作的那件『海』就是一例，表现了艺术家个人的生活经历和体验。
不同於以圆笔为主的《海》字， 一九九一年邵岩创作的《围》字，则主要显示了以方笔为主的特徵；—
这件作品的外围用笔方式不是传统的毛笔，而是西方的板刷。 「围」字四周的笔画互相对称平行，左右
两侧的线条由左上向右下倾斜，这样的线条与表达方式，显示了它受到美国表现艺术家克来茵影响与启
发。然而，字的中间部分，则采用了传统毛笔，上边的两条横线，以中锋用笔写出高难度的飞白，而下
逞的两横则是湿润的、若即若离的笔墨，和右侧枯乾的斜绕重合，造成一番立体图象。 『围」字内部两
条垂直的线，上边的线占据中央，和两边的似乎平行；而下边的则移居到右侧。本来居於中间的笔画结
构，在他的笔下发生了大胆的变形，短而粗的线条与融和的两条横线形成了反差。同时，中间的部首「
口」，由传统的方形，扭曲为奇异的梯形。尽管邵岩努力地对「围』字结构变形与夸张，造成各种不乎
街，但四条平行的外綫和中心的梯形结构形成对比，实现了总体上的平衡。总之，艺术家巧妙地将中西
两种用笔结合，将两种文化嫁接，使其统一在完美的形式之下。虽然邵岩受到西方表现主义的影响与启
发，但对於一些西方的艺术史学者来说，其笔法的变化、黑白的对比，仍然显示了他对中国传统的阴阳
观念的独特理解与升华；另一些画家则以为， 「围」字的结构如同一古老的城墙或家庭，人们拼命冲
撞，企图从中挣脱出去。因而，作品中内涵了某种隐喻，再现了当代人的生活与文化。也许《围》字独
特的艺术形式，具有更多的有待解读的暗示。无论如何，作品的形式，明显地显示了他对於建筑结构的
借鉴，具有丰富的现代艺术表现域，这样的—种探索方式，在他—九九—所创作的另—件作品《无》字
中，表现得更加突出。《无》字上逞的两条平行的、被切割的横缦向右下倾斜，而第三条几则向右上伸
扬，几乎和上边黑线重合，因而不同於『无」字—般的结构。底部平稳的长横，经过水冲後，生成中间
漫淡的墨色，与周围的线条一起，构成了一番黑白交织的立体的图像。三条垂直的线，其中雨条互相平
行，而中间的一条略微倾斜，与左边的线条搭接。显然，这些线条和结构，借助了建筑结构的表现手法
，支撑起沉重的立体框架，同时，底部的线绦经过水刷而生成的中空的效果，暗示了道家的「以无为本
」、「有生与无」的生命哲学。
邵岩不仅成功地对少数字的书法进行了探索，而且对於多数字的形式也进行了成功尝试。处理多数字的
现代书法，比少数字更困难、因为多数字是在少数字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不仅需要扎实的少数字的
基本功，还需要熟练地掌握更丰富的笔墨技巧，才有可能把各种复杂关系处理好，实现局部和整体的统
一、空间结构和时间顺序的统一。 一九九五年邵岩创作的一件多数字作品《数点梅花天地心》，把书
写的音乐性和空间的建筑性十分巧妙地结合起来，饱满厚重的几条，从画的中心伸延列四周画框的边缘
，象徵着空间的延续。
重视空间的关系、强化章法的构成是现代书法和传统书法一个根本的区别，正像一些现代书法家们所指
出的那样，传统的书法关心的是用笔，而结构是次要的，相反，现代书法重视的是空间关系、章法的构
成。不容置疑，二十年来现代书法家们对章法的多种多样的尝试，丰富和发展了传统书法的艺术空间，
然而，强调一方的同时，往往容易失去另一方。象许多传统书法忽略空间一样，许多现代书法也忽略了
时间的作用。线条的上下、前後的关系，书写中不可逆转的顺序性，如同音乐的演奏时间观念—样。用
笔的起伏、震动、伸缩，这些时间性的音符，传达著艺术家书写过程中的情绪变化，这样的时间性是书
法中所谓的「表现性」最主要的因素。独具慧眼的邵岩汲取并发扬了传统书法中这一观念，强化了现代
书法中的书写性。他在一九九五年创作的作品《桃花乱落红尘雨》，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线条飞腾的「
桃」字，其运动的方向成左右上下相对平行的方向伸展，而接下来的「花」字则从右上向左下的方向倾
斜，往返旋转；「乱」字向左上方伸展的直线，则分隔了这样的运动方向；接下来的三条横线与这样的
线条主调相对应。如「落」字平直的横线，平衡了邻近的曲线；第二次出现在「尘』字中平直的横画，
绕条细挺：最後的「雨」字中的横折画，以中空的飞白刷出，与前边的两横，在一致中略有变调，既避
免了重复，又使以曲线为主的线条中，富有对应。同时，在书写时间迅急的用笔中，邵岩以另—枝粗大
的笔，点出形状迥异的巨大的圆点，分布在作品不同的位置，形成强烈运动中的停顿和鲜明的节奏。
将时间和空间的表现方式有机结合，特别是重视书写的时间观念，是邵岩艺术的显著个性，也是区别於
其它现代书法的主要地方。正如他本人所指出的：「在抽象绘画中，空间不具有时序性，但作为书法的
空间，则必须有明显的时序感，通过它来使空间的展开与时间的流动融和在一起』。总之，在二十年的
现代书法探索中，邵岩创造并发展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他的作品具有情绪激昂、形式鲜明、直感强
烈的艺术感染力。不同环境下生长起来的观众，都可以超越种族和文化背景的限制，通过他所创造艺术
形式直接感受到的表现力。这是他将传统书法和现代艺术观念结合的成果。邵岩现代艺术探索的成功，
至少证明了传统中有取之无尽的现代艺术潜力，当然，这样的现代只有那些感觉敏锐的艺术天才才能发
现。同时也说明，现代艺术不是简单的追求时髦、沿袭西方的文化，而是消化後的一种崭新的创造。所
以，在邵岩的现代书法中，这种崭新的现代感是传统中找不到、西方艺术中未曾有过，而又不违背艺术
创作与发展的规律、并丰富了艺术的表现形式，延续了人们的审美经验的成功尝试。尤其是他在传统和
现代之间、在东方和西方之间，寻找「自我」的追求与观念，不仅说明了他成功的原因，而且再现 了中
国的当代文化，预示艺术创作中更加广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