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乡村SOHO——宋庄

宋庄艺术区

中国的乡村SOHO——宋庄
落户乡下 获得廉价生活工作环境
    民国时的中国精英们，总在抱怨西方的东西一到中国便走了样。即使今天看来，情形也大致如此。比如说美国“SOHO”艺术家群落吧，它在美国兴起于其经济中心纽约的老工业区，但一到中国便落户于京郊的乡下。究其原因，美国SOHO现象的产生是由于西方从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转型，带来制造业衰落，导致大片厂区空置，于是急于想获得廉价工作环境的艺术家们便乘虚而入，建立起了自己的领地。而目前中国所经历的则是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过渡，城市将农村人口大量地吸纳进去，使他们在乡下的住宅及基本生产资料——土地像纽约的厂房那样闲置了下来。因此，中国的艺术家就拥有了像美国同行那样获得廉价的生活、工作环境的机会，并逐渐聚集成群落，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京郊的宋庄。
大军一到 头面人物即受招安
    宋庄画家村的重要成员王音的一个有趣的理论是，八九前后的圆明园时期，作为一个画家，即使你在那里睡大觉也是在搞艺术。他的意思部分是指，在当时所有人都生活在官方体制内的状况下，一些具有叛逆精神的艺术家来到圆明园，去争取自由地生活和从事创作的行为本身就是对艺术的贡献。但随后的发展却带来了这样一个悖论，就是随着艺术群落规模的扩大，它逐渐又形成为一个新体制，其中的“封建性”甚至不亚于官方体制。现在，由于画家之间境遇的悬殊所带来的交际壁垒，使很多人开始留恋圆明园的“共产”时期，情形类似于建国后在党风不正时人们神话“延安精神”一样。
    近年来，由于中国社会意识形态色彩的淡化，体制的边界也随之模糊，官方开始修正对艺术村的态度，并试图与“村民”尤其是其中的头面人物握手言和。事实上，画家村中坐头几把交椅的人大多来自于前官方体制，因此就如同梁山泊一样，“大军一到，即受招安”，并各自很快在官方体制内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处处挨宰，力争“村民待遇”
    2004年的夏天，一位城里人来到宋庄，商谈买上几亩地。接待他的开发办主任出的价格比前几年贵出几倍。问其原因，主任的解释是“这里住着很多有名的画家”。究竟有名到什么程度竟以至于对地价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呢？回答是“他们可以直接和外国副总统级的人通话”。无论他的话在多大程度上符合真实情况，但很重要的一点他没有提及，这里是画家扎堆的地方，是一个聚集着几百人的艺术群落。
目前，整个宋庄镇乃至通州都在考虑用画家村这一现象来推动当地经济和知名度，因此，在京哈高速路的宋庄出口就竖有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欢迎您到宋庄当代艺术家群落。
    有趣的是，在画家们成就了当地经济的同时，却使自己遭遇了如同美国SOHO一样的困境，即由于画家的聚集与随即带来的商机使当地房地产价格迅速攀升，画家们不得不在不断升高的价位上租赁和购买它们。情况甚至更糟，由于画家与村民杂居，在用水、用电甚至从小贩处买菜的价格上都受到歧视，因此艺术家们最切实的一个奋斗目标就是能享受到与原居民同等的“村民待遇”。
贬损商业性艺术，但不拒绝商业运作
    聚集在宋庄的画家在创作方向上很难分类，但基本上倾向于实验性。由于历史的原因，这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道德”。他们崇尚实验性的前卫艺术，而贬损商业性艺术，这使得有些本来过着小康日子的商业性艺术家一旦来到宋庄便处于两难的痛苦中。值得注意的是，前卫艺术家并不像十九世纪的那些理想主义者那样，把金钱与“艺术道德”挂钩，“画价”在他们眼中受重视的程度绝不亚于商业性艺术家。为了说明其合理性，前卫艺术家寻找到一个堂皇的词——生效，即艺术作品的价格越高越意味着它在更大的范围内产生了影响，因此他们不拒绝商业。
                                        孙光华写于宋庄镇辛店村
                                           2004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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