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信：“爱神”葵花籽及其信徒

闻正

（说明：两天前，一位孙姓QQ网友跟我讨论艾未未的“葵花籽”作品，稍加整理便成了这篇对话。图片是我刚从朋友处见到从淘宝网买到艾未未设计的陶制葵花籽／1.5元一粒，真伪不详。）


孙: 你好！

程：你好！

孙：我刚了看你写的批评艾艾的文章，很想找你讨教讨教。我个人觉得葵花籽这个作品非常好。

程：欢迎！那你就说说这个作品好在什么地方？

孙：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审美标准。我觉得你说得不错，这些陶瓷葵花籽象征着十几亿中国人各自不同的个性和命运，以及挤榨、压迫、绝望的生存境遇。

程：你理解错了，我是说那些陶器的葵花籽是无法代表十几亿中国人不同的个性和命运，更别说象征中国人挤榨、压迫、绝望的生存境遇。这种完全是勉强的附会说法。我在文章里说过了，如果一亿颗手工陶器葵花籽能够代表十几亿中国人，那么真实的葵花籽也能代表。

孙：可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些葵花籽中的一粒，因此认为这个作品非常了不得。

程：哈哈，是你伟大还是葵花籽伟大？其实，你这种说法太勉强了，完全是一种附会言说。中国人多，许多小粒　葵花籽就象征14亿中国了，你一个人，就是其中的一颗葵花籽了。两者实际毫无关系，这种附会的虚拟联想完全是一种捏造依据。再说那些葵花籽是通过少量模型，不断翻制的产物，不存在代表不同生命的个性，更加合理的象征意义说明了大部分生命是没有个性，恰恰是某种强力产物的副本，可以不断复制生产。此外，就是算是那些陶器葵花籽代表了中国人的不同个性或命运，它们跟实际的中国人或命运又有什么关系。老实说，这恰恰说明了这个作品的空洞无聊，靠附会胡说赋予它的意义。

孙：我觉得我就是一颗葵花籽。这就够了。

程：你是脑残！

孙：哇，你怎么这样跟人讨论？（ＱＱ动作：锤打脑袋）

程：对不起！你的说法叫我实在受不了。好好，你就是艾未未作品里的一颗葵花籽，你满足了不是？

孙：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些葵花籽的一颗，感到生活中国人的确挤榨、压迫、绝望。我就是喜欢这个作品。我觉得艾未未很有正义勇气，无人可及。

程：呵呵，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可讨论了。

孙：我觉得艾未未是最值得尊敬的艺术家，虽然你也是不错的批评家，但这次我要站在艾艾一边！

程：你是老艾的铁杆粉丝，正如信徒对偶像的崇拜。我在文章里说了，尽管我非常赞赏艾未未在汶川地震、杨佳事件上表现出个人的正义勇气，可他的“葵花籽”作品是大而不当、空洞无聊，最令人无法容忍的那么大的消耗就是为了追求轰动新闻效果。

孙：树大招风，艺术界有不少人在嫉妒艾未未。

程：批评艾未未就是嫉妒他，照你这种说法，艾未未批判专制政府也是嫉妒极权统治者。我仅仅对这个作品发表个人的看法，对错不管，你必须尊重我这一基本权利，决不是你说出于一种不道德的嫉妒心理。

孙：人没有完人，可中国艺术界有谁跟艾未未能比呀？艺术界那么多龌龊之徒，你不去批评，反来批评我们大家景仰的爱神艾艾。

程：我批的就是这种被尊为神的家伙，一方面是关爱普通人的命运，强调民主、平等和自由，一面方面又好大喜功，浪费那么多钱去做一个空洞无聊的作品。

孙：这是你个人的看法。他做一亿颗葵花籽没花中国一分钱，还给那么多下岗女工带来就业。这是艾艾伟大的地方！

程：花谁的钱是一方面，不管何人出资，关键它是个消耗大、意义小的作品。那些钱就是不中国的，也是其他国家的钱，赞助经费是来自税收优惠，绝对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免费馅饼。关键的是这个作品的大而不当和空洞无聊，要消耗掉那么多财力、人力、能源，只是为了追求轰动的新闻效果。关于艾未未给下岗工人带来了就业机会，这个固然没有错，但劳资之间的依存关系，绝不是谁施舍谁的慈善行为，何况那些工人正如中国大多数“血汗工厂”一样，他们付出很高的代价，得到很少的回报，在恶劣的工作环境里、超时间的劳动，还少不了种种污染、健康损害，没有劳保福利。最重要的陶制葵花籽这个作品是大浪费、大能耗，背离了艺术的精神价值，以最少消耗手段换取最大的文化价值，是艺术特殊的创造形式。

孙：有人给你留言，我很同意这样的看法。我现在把他的复制过来[1]。
1：你一开始说真正埋单“冤大头”是人民或纳税人， 难道这个项目是动用公用资金的吗？可是看后面却说是来向企业的捐赠，如果是由企业赞助的话，这就和人民没什么关系的吧
2：你说 女工所获必定是“血汗工厂”的报酬 虽然我也知道中国的工资相对国外是少的，但是如果他能给的是一般国内的价格的话……你想说全中国都是血汗工厂吗？
3:在经济学上有雇十个人挖坑，再雇十人去填坑的说法。虽然加起来是个无意义的事，但是这件事提供了20个人的工作，此外还可以带动了面包，铁铲等一系列商品的消费。在这里的确他为1600人提供了有了工作的机会。而且如果这个作品出名了的话，她们能接到其他地方的订单也不是不可能的。
4：个人意见，这东西还是很震撼的嘛。再说，艺术本来就是个人的东西的吧。没什么好或者不好的吧。

程:1、在中国长大的人，普遍不了解国外企业缴税跟普通人利益息息相关关系，正如他们把国家的钱或GCD的钱看成跟自己无关一样。在国外,企业赞助公共事业通常可以享有一定税收支配权，假如它真正用公共事业中去，回馈社会是一件好事。问题是有些企业拿一定配额的税收支配权，名义是扶持公共事业，实际变相为自身利益链的循环手段，赞助艺术也热衷那些具有广告新闻效果。问题是赞助一些空洞无聊的艺术，这本身就值得批评？这是对公共资源和优惠税收的滥用。
2、估计艾未未在景德镇加工这些葵花籽，支付给工人的报酬是一般的国内价格，问题也就在这里，因为中国工人或劳动者普遍得不到应有的合理报酬，更无劳保福利，就这种“血汗工厂”要说带来了多少就业，不免有些冠冕堂皇。中国普通劳动者就这么悲惨，为了养家糊口要付出巨大代价，还有感谢党和国家、老板和工头。
3、这是一种充满暴力的反动经济学，即使给钱，也不能雇人去做无意义而大消耗的事情，否则它就是一种破坏力。老实说，人类正是这种充满暴力的思想，导致盲动生产与铺张浪费，造成资源日益缩小、生态危机日益增大。今天的生态危机很大程度上来自这种盲目行为。艾未未的“葵花籽”作品就是浪费奢华的大手笔，完全是在追求轰动效果，此外就没有多少意义。
4、人们的震撼不过是艾未未有能耐而已，能够弄到那么多钱做那么大手笔的作品。他们并不在乎作品的实际意义、更不在乎它的艺术的伦理、社会的成本、生态的代价和资源的损耗。正如许多北京市民觉得CCTV“大裤衩”挺好，给首都带来一道亮丽风景。再有，中国人到没有道德底限程度，完成持有一种“成者王、败者寇”势利眼态度，帝王的霸道与常人的奴性也一目了然。

孙：你真会上纲上线，怪不得有人说你是文革“姚文元”。

程：去你的。凡是说我是文革“红卫兵”或“姚文元”的家伙，十之八九都是在理亏时才搬出这套“绝活”，它在本质上才是文革中不讲理的遗风。

孙：不管你怎么把《葵花籽》说得一无是处，但你无法改变我对艾艾的崇拜。他的能耐，才华，勇气都是超一流的。不管“葵花籽”花耗多少钱，反正它是个可以进入艺术史的伟大作品。正如雄伟的万里长城，它的震撼肯定是有造价的，要不就成不了人类文明史上四大奇迹。

程：哈哈，人人到了长城都感到它的雄伟，不由崇拜秦始皇，可没有人在乎那些苦役们的血泪，首先自己不是那些累死鬼。艾未未的“葵花籽”好大喜功，目的就是让人震撼他的大手笔。

孙：历史进步总是代价，伟大作品能不需要大造价吗？

程：真不愧是艾未未的粉丝，好大喜功而不计代价，目的就追求震撼性、轰动性的新闻效果。毫不客气的说，你说的文明史、艺术史，实际上是非常可耻的历史，是对普通人生命与尊严践踏的历史，也是加速世界自杀的历史。

孙：你又上纲上线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个。艾未未对汶川地震那些死去的孩子，还有杨佳事件，他表现出的勇敢、代价还少吗？差一点被警察打成脑淤血。你程美信没有资格批评他，除非你别他做得更好，你只会纸上谈兵和哗众取宠捞取。我今天算是彻底看清你的真面目，有本事你弄几千万做个像艾艾的葵花籽作品，有种的像艾艾那样跟强权作斗争，那样我也崇拜你为神。

程：我也赞赏艾未未对汶川地震、杨佳事件的勇敢表现，但这不能代表他是绝对正确的万能之神。我只是对他那些大而不当、空洞无聊的作品表示否定，并没有全部否定他的作品。象《老妈踢花》这类作品，没有大消耗、大场面，取得实际意义完全超过了那些大手笔制作作品。艺术的价值毕竟是造价、场面的攀比。

孙：那是你不能认识葵花籽这种大手笔艺术的价值，再说，它有没有价值也不是你说了算。那么多人都觉得这各作品很震撼！

程：我刚才说过，人们到长城都感到雄伟震撼，但他们都是无视劳役们的血泪性命，因为感到震撼不是那些长城的修建民工，相反，他们更崇拜秦始皇。

孙：我就是崇拜艾未未，他是我们的“爱神”。

程：好好！你拜你的神，我批我的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