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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艺术乡绅栗宪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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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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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8-11-5 00:29:02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京郊宋庄小堡村的通透庭院里,栗宪庭的第二任妻子廖雯抽一口雪茄,把宽大的阔腿裤索性拉到膝盖以上。
  立秋后的北京依然溽热,她刚刚陪同一批新加坡来的艺术同行在宋庄转了一圈,聊天、看展览、吃饭。“热死了!又遛了一大圈儿。老头儿,快给我口水喝。”
  “老头儿”其实还不到60岁,但几年前便已须发尽白。“他从来不去学校接孩子,怕人家当他是孩子的爷爷。”
  这个当代艺术史上赫赫有名的批评家和策展人,2001年因为有了女儿小扣子,从城里移居到距城区几十公里的乡下,想住农家小院,想躲清净,想退出江湖,没有料到访客们不惧周折,宋庄一天比一天热闹,自己只能“每天下午都在家里待客”。
  我写过垃圾,但是大家都忘记了
  夫妻两个说想来想去,“就非典那会儿最幸福了。没人敢出来瞎串门了,每天早上起来,沏壶茶,翻翻书,太阳晒进来,就那么待着,真舒服。”
  “其实我写过好多人呢,写了上百个,红了几个,大家就记得那些红了的艺术家,觉得我好厉害,看得准。还有很多垃圾文章,大家都忘记了。”
  是啊,有谁在意那些“垃圾”呢?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只与罗中立、张晓刚、方力钧、王广义这些红得发紫的名字有关。
  “玩世写实主义”、“政治波普”、“艳俗艺术”、“对伤害的迷恋”……他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总结和评介横跨30年,他所创造的语汇和策划的展览如同路标,把一个尚处于混沌忙乱的中国当代艺术家群体推向了西方,托举起一批天价画家。
  上世纪80年代初,他也就30出头,因为是权威刊物《美术》杂志的骨干编辑,就已经有了影响他人命运的力量。
  “1980年,罗中立创作油画《父亲》时还是川美的学生。我跟罗中立并没有交往,但《父亲》让我特别震动。画的尺寸用的是画伟人的规格,画里的农民父亲形象强调了真实的面貌,充满了人性关怀。虽然他当时还是个学生,我顶着压力在1981年第1期《美术》杂志封面上选用了。这幅作品得到中国青年美展很多评委的认同,被评为一等奖。”
  与罗中立同班的张晓刚,毕业草稿因为“画风太粗野”,学校连画布、颜料都不发给他,只得画在牛皮纸上,就因为栗宪庭一句“张晓刚的这批也不错”,得以顺利毕业,而栗宪庭那句“有近乎梵高的情绪”的艺术评价,温暖鼓舞了张晓刚许多年。
  多年之后,栗宪庭筹建自己的电影基金,找富起来的画家朋友们帮忙,方力钧第一个掏钱,张晓刚说:“老栗,我可以多给你点儿。”
  教父·太像黑社会了
  十多年前,当画家们还聚集在圆明园的时候,对社会主义国家前卫艺术抱有特别热情的美国作家安德鲁·所罗门来到中国,他结识了传说中的“老栗”,并赋予这个中国当代艺术精神领袖“教父”的别号。
  “我从开始就不喜欢这个称呼,太像黑社会了!”栗宪庭摇摇头。他说自己是个“心事很重、胆小怕事”的人,绝没有传说中“带头大哥”的刚猛,年轻的时候就是凭着一股热情和真诚做事而已。
  出国也是成名之后得到的好处之一,开始的时候很兴奋,“到处去,世界各地开研讨会,人家都正襟危坐,戴着同声传译的耳机,煞有介事地做文化交流。”有一天,他忽然觉得这事儿很荒诞,“耳机里的每一句话好像我都听懂了,但是人家演讲完,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没明白。”他问人家,“我的演讲,你听得懂吗?”人家说,“嗯,好像听懂了几句,合在一块儿也不太清楚。”
  忽然就不想再开会,不想再出国了,对当代艺术这口翻滚的大油锅也彻底烦了。“文化真的能交流吗?人家真的想明白我们吗?”他写了篇《我们做不做国际艺术拼盘上的“春卷”》,“春卷不需要发言,也不需要被理解,只要摆好东方风情的姿态就好了。”
  他长时间醉心于收拾庭院,在后院种玉米,看院里方砖上青苔渐生,无比快慰。“最高兴的是春节写对联,都是我自己编的,写得可好了!”廖雯笑开了花,“写文章对老栗是一种折磨,扣子说了,‘我爸一写稿子就变成奶娃子了!惟独写对联,他文思泉涌。”
  在他疏离艺术圈的时候,恰逢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在国际市场价码飙升。
  1989年的一天下午,王广义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办公室的角落,手哆嗦着,从一个破书包里拿出几叠油脂麻花的钱来,面额10元,1000块钱一沓,共10沓。他把一张画毛泽东的画卖给了一个叫宋伟的快餐店老板,挣了1万块钱。王广义说话声音都抖了,“今天我请吃饭,老栗你来点,什么地方都行。”晚上,一行十多个人,去了一个湖南馆子,吃掉了两百多块钱。
  2004年,他在一个展览上看到张晓刚那幅《血缘大家庭》的标价,“吓了一大跳!心里咯噔一下,20万!”也就三四年的时间,这幅画已经被爆炒至2000万,“咯噔不过来了都。”张晓刚本人惊闻自己的作品拍出天价,曾发短信给他,“老栗,我感到虚幻,这个市场疯掉了。”他回给张晓刚的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际云卷云舒”。
  “在市场的巨大驱动力下,艺术家要定得住神儿,让钱跟着艺术走,不要让艺术跟着钱走。”他笑起来,“很难,做到这个很难。艺术家一旦成名,就变成了一个品牌,复制自己,他们也很痛苦。他自己想突破,但市场又不认可。”
  “成功的艺术家已经不在我的视野里了,我对重复的东西没有兴趣,如果你能在成功之后,仍然保持想象力和创造性,我肯定会再去看的。”他有意拉开了与当红艺术家的距离,极少参加他们的聚会,基本不出席他们的画展。一日,方力钧跟朋友们吃饭,席间半是感伤半是玩笑,“老栗不关心我们了。”
  我现在就是一个乡绅
  淡出江湖,他鼓动廖雯出去挣钱,“我吃软饭。”
  如果不是小堡村党支部书记崔大柏的造访,他的隐居梦想或许真能慢慢实现。“老崔有一天来找我,说我有一块儿空地,你给我设计个文化公园吧!我跟他说,文化公园到处都是,要那个干嘛,我来给你做—个艺术家园区吧。”
  在村北的三棵大树下,他给崔大柏画出了艺术园区的规划,有美术馆,有个人画廊。村里一个废弃的鸡饲料厂,他设计成两层结构,“空间尽量大,留给艺术家工作,里面建一个小阁楼,生活空间尽量压缩。租金尽量便宜,比较拮据的画家也可以有自己的工作室。”崔大柏不知道,老栗画的是他梦想已久的“乌托邦”。“虽然方力钧、岳敏君这些非常有钱的画家都住在宋庄,但更多的是没有钱的,有很多穷得可能吃饭都是问题。他们需要一个便宜又安全的地方生活、画画。”他想做出一个“宋庄模式”,让更多人“把艺术家的聚集当成一种资源。”
  “我来这里本来是想躲个清净,写点自己的东西,但终究还是一个信奉儒家思想的人,总是有做具体事情的愿望,不能够做到独善其身。”他笑言自己这些年最恰当的身份“是一个乡绅”,“在不伤害自由思想的前提下,以独立的姿态与地方政府合作。”
  在美术馆和展览走上正轨之后,栗宪庭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为宋庄设计的艺术规划如廉价的工作室、健全的作品推荐机制,还有很多没有实现。他几乎一手打造了宋庄小堡村的新貌。这个最初连柏油马路都没有的小村,如今空气里混杂着前卫、欲望、功名的复合味道,许多国际炒家循着这味道追了过来。
  他比原来更繁忙了,甚至在自己家里接待了很多外省的市长,“很多地方都想做成我们这个模式。”
  因为手握艺术园区的引入大权,谁能住进园区都得由他点头。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更多了,有人把宋庄比作梁山,画家们当初在老栗的带领下“落草”,如今老栗已经被“招安”。还有人预言,充斥着封建行会气息的宋庄早晚会彻底毁掉栗宪庭。
  “骂就骂吧,”老栗并不指望大家都能理解他,“从集体的思考和集体的体制里面,每个人以个人的方式挣脱出来,这个才是当代艺术。把这个当代艺术形容为结义,我特别不喜欢,既然不是结义,那么就不存在宋江,也不存在招安。”
  “再过两年,”他给自己限定了时间,“等园区全部弄完,我就离开这个现场,做最后一件事。我要用自己的语言,抛开解构啊、话语啊、符号啊,那套自己半懂不懂的体系,梳理自己和艺术的关系。”

   爫 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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