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艺术品投资-- 一篇未能到场的发言稿

关键词索引： 货币/艺术品–价值体系–稀缺–天赋–保值–升值- 知识化–精神生活–智力合谋–两类人–最近发生了什么
艺术与货币谁更需要谁？

在接到林博士的作业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反向的问题，就是，货币，如何被艺术投入。我们都在谈论艺术品投资，实际上，远在货币出现之前，艺术就已经存在了，各种考古成果都表明，其实原始的货币，本来就是以艺术品的方式出现的，从被选择的或者被加工过的贝壳到人类文化轴心时代的各类金属币。货币跟贵金属挂钩的时间，全球货币体系独立形成的时间，相对于漫长的艺术史而言只是极短的一个时期。我们说，艺术，原本就是独立于哲学、科学、宗教、经济，当然，也包括金融领域之外的一条平行的道路，只是如今似乎货币对于人们的生活而言是最方便的一个工具，所以它的话语权更大些，看上去可以投资这个投资那个，左右着人们的日常生活。贡布里希说艺术是艺术家的艺术，艺术家要创作不仅仅需要画笔，大概还需要面包，这样才跟货币发生了一些关系，才形成了画廊、艺术品拍卖行等等一大堆辅助的交易系统，我们才有了饭吃。这么说大概有些极端，我只是想通过这个说法来简单证明艺术是如何被拉入经济社会的运转，从之前的硬通货变成了商品的过程。这个过程的潜台词，也包含着艺术一直是一个独立的价值体系的意思，以区别于常规的金融系统最终面对的是产品生产的这样一个价值链。也正是这个价值体系，使艺术品基本上可以独立于常规的金融体系，而拥有它自己的考量标准，拥有艺术品自身的恒久价值。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画廊是上市公司。因为画廊的属性，跟股票交易所的属性极为相似。区别在于，股票交易是虚空的数字，而画廊交易的是承载人类天赋的作品。我这绝不是想说明艺术不需要钱，呵呵，艺术当然需要钱，不过看上去钱大概更需要艺术，从路易十四、美第奇家族、到比尔盖茨都在印证这个说法。

什么是保值的？

钻石？美玉？紫檀木？瓷器？等等这些资源性物质。个人最好不占有它们，而是把它们交给专业机构，以纪念逝去的年华，文明以及人类命运。但我本人也尊崇这个领域里的拍卖，因为，价值的不断飙升，反映人类对于稀缺之物珍爱到狂热的品质。而在希腊语里面，“稀缺”正好是“经济”这个名词的词源。现在我们回到当代艺术这个概念和领域，它面向的是当下的生活表达，提醒对未来的想象力。关于它对传统的叛逆和颠覆，恰好是在大量的知识，继承和充分的享受当中发生的；随着生活的不断持续，前仆后继的人类的天才持续着他们的情感，看世界的方式以及创造，在富足的时代里这种创造令我们感受到生活的深度和不同寻常；由于艺术史专家们对当代艺术的不断理论化和知识化的处理，全世界热爱文明的人民对艺术的价值深信不疑，并陶醉于其中，代代相传；拍卖行不仅仅是一场场财富游戏，更是对艺术的价值的保存，并进入到人们的观念当中。艺术品的保值来自于它自身的存在天赋，我们不需要论证天赋。                          

什么是升值的？

林博士在回答金融时报的采访时说得太对了，艺术品这个领域，早进入早赚钱。在我们办画廊之前的大部分时光里，都是听说的游戏规则，一次次展览，一次次被收藏，最后一次次被拍卖，一个艺术家就这样进入了体系，具备了确定的价值。到了我们做独立画廊的时候，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一级市场，我们再一次回忆起伟大的贡布里希爵士说过那句话：世界上没有艺术这个概念，只有艺术家。艺术是艺术家的艺术，作为分享的这个艺术的每一个收藏家，都参与了这场艺术的盛会和运动，因为，我们发现，一个青年艺术家的作品一旦第一次被收藏，基本上，他会越做越好，生活就是这样看起来有指望。看起来这完全是智力对于智力的热爱，买家和艺术家都是如此的卓越。画廊做的就是第一眼。选择你信任的画廊，并通过画廊选择你所关注的艺术家群体，这都是确保作品升值的关键所在，升不升值全在于智力的合谋。所以，我们在3画廊是一个专家型画廊，多年学习并不断怀疑之前艺术史对于收藏家的结果和影响，并形成了开放的，富有创造力和可理解性的解释语境，这一语境影响了一批我们自己的收藏家，现在，市场和人性都支持了我们的判断和对于艺术家的选择。在这里，我想透露一点玄机，这就是，中国的抽象水墨，以及中国油画艺术家在造像方面的观念性探索，已经引起国外的收藏家和类似苏富比拍卖行的密切关注，由于这类作品自身的已被公认的艺术价值和眼下的低价位是不匹配的，这类作品的升值空间不可估量。这正好也是我们在3画廊的方向和艺术家定位。

最近发生了什么？

这个年头，突然人们发现，现金放到银行都不保险了；原来金融产品都是一场虚幻。甚至货币体系乃至货币本身的价值开始遭到质疑，艺术再一次显示出它先验的永恒价值。我们的银行家们在华尔街崩盘的第二天就来到在3画廊，说再挑两件作品放在家里，看着它们，可以获得安慰。我们的人性总是需要这样的时刻，大部分有识之士的共同的洞见确保着艺术品的保值和升值。我不是金融家，也不是经济学家，我也不知道最近世界金融经济领域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德国的一位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说过：经济遇到的问题，有一半是心理问题。我们不谈投不投资艺术品的问题，并把指数问题留给它的分析师；我们也不谈钱生钱的问题，不是不好意思谈，而是里面的风险与刺激和享受当中的所得是否使我们的人生划算；我要谈的是，不论谁多么的有钱，在艺术品面前，金钱都失去了意义；人们可以讽刺花两千万买刘小东的人是炒作，世界上有那么多盘菜，这些人干吗专拣这一盘来炒？人们也可以嘲笑花八个亿买毕加索的人是疯子，那些没有疯掉的正常人啥时候能赚八个亿来给咱看看？有一种分法是把人分为有钱人和穷人，我们也会把人分为两类：爱艺术的人和不爱艺术的人。爱艺术和不爱艺术关乎到一个人的精神品质、去向和未来的子孙后代，在不在乎全在于我们自己。我想把大诗人里尔克的《秋日》献给大家，他说，
主啊！是时候了。

夏日曾经很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晷上，

让秋风刮过田野。

让最后的果实长得丰满，
再给它们两天南方的气候，
迫使它们成熟，
把最后的甘甜酿入浓酒。
我想表达的心意就是，这晚秋南方的好天气，就是你们在座的各位。所以，问题不是该不该投资艺术或者什么时候投资艺术，问题是如何让艺术去改善更多人的生活，让艺术投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