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兄弟：谁在一边“拥抱”一边“抓小姐”？

黟人

高氏兄弟：谁在一边“拥抱”一边“抓小姐”？
时间：2007．9．2
地点：北京大山子798艺术区高氏兄弟工作室
题记：与高氏兄弟认识很久，但接触并不是很多，有时会在网上看到他们的消息，有时也会和朋友聊到他们，关于他们人和作品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甚至也有人漫骂。记得当年在中国现代艺术展上的“充气主义”装置就很有争议。很多年不见，很多人消失了，但高氏兄弟还在，并且仍时不时的有作品引起争议，这很不容易。某日心血来潮，到798拜访了这哥们俩，样子变化不大，性格似乎变化也不大，作品却变化比较大，不像很多样板艺术家一个模子画到黑。我说话直，想听听他们怎么表白，闲聊完，觉得有意思，弄了个谈话录，见笑大方。
薛：很久没见，但在网上老见到你们的消息。听说你们近期要去柏林，这次带几个助手去？什么时候也给咱哥们提供个免费的“飞机的士”坐坐。
高：好啊，也许会有机会的。很遗憾这次对方没有提供助手的机票。
薛：什么时候走？
高：7号。
薛：又是拥抱吧？活动是什么时间？
高：“9?11”这一天。
薛：又不是美国，德国人怎么这么多事？
高：也许他们觉得“9?11”和全世界的人都有关系吧。
薛：你们的：“拥抱”做了很多次了，也不烦吗？
高：有时也烦，但一想到世界还是这么乱，还是你争我夺的打，烦也得继续“拥抱”啊。（笑）
薛：不累吗？说实在的，老是标榜自己有责任感会让人觉得挺虚假的。
高：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就有不一样的结论。理解“拥抱”需要放弃一点泼皮心态。
薛：有时在网上看到夸奖你们的挺为你们哥俩高兴的，但有时也经常看到有些人在网上骂你们，骂的还挺难听的，有时又生气又挺替你们着急，干嘛不小心一点别得罪这么多人。
高：网络是个相对比较自由的地方，尤其是论坛，形象一点说的话有点像公共厕所，谁心理不平衡的话都可以去释放一下，我们也看到过，骂人的话也不一定都不对，换一个角度听听别人的意见也不是什么坏事。
雪：你们倒想得开，难道你们自己不上网发贴吗？
高：经常上，但在网上的时间不多，注册发贴太麻烦，再说认真写文章还写不好，随便发一些口水帖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潜水当看客好。
薛：过去Z/F不让你们出国的时候，你们就通过互联网与外面接上了头，好象第49届威尼斯双年展就是通过互联网向你们发出邀请的。你们还是很会利用网络的。
高：是。当时利用互联网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每个人都得面对自己的处境选择自己工作的方法，总不能被干等着天上掉馅饼。
薛：你们都是上什么网？
高：怎么听着你问这事感觉有点被po.lice盘问的味道。（笑）我们喜欢上几个关注公共话题的文化网，艺术网太专业了，就圈子里的那点事，对我们没有太大吸引力。
薛：你们不可能不上艺术网吧？
高；当然上，隔些天看看。没有太多可看的。
薛：你们的“拥抱”是聚人的事，为什么不开个博客，应当人气不错！
高：曾经有朋友建议我们开博，可一直没时间弄，精力有限，干了这些就没时间干别的了。也许哪天没事玩一把。
薛：聊聊你们在柏林的“拥抱”吧。
高：还没做，没什么好聊的。
薛：从网上知道你们已经在马赛、伦敦、诺丁汉、阿尔乐等城市做过了，柏林的“拥抱”和以往差不多吧？
高：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邀请方情况不一样，方式和结果也不会一样。像在马赛、诺丁以及这次的柏林都是因为有一个在当地的艺术节，都是他们给我们提供往返机票和住宿，我们过去现场调度一下，讲讲话。说起来挺惭愧的，刚才提到的这几次“拥抱”都有欧洲的艺术机构和艺术家在帮我们组织，差不多我们只是一个观念的提供者和现场讲演者。希望将来我们能更主动的自己选择一些城市和地点做得有意思一点。
薛：刚才看了你们在伦敦的街头“拥抱”图片挺像前一阶段的“抱抱团”的。
高：是。伦敦拥抱是英国BBC特殊邀请做的，本来只是去诺丁汉没伦敦的计划，BBC知道我们到了伦敦，特殊邀请我们在泰吾士河边跟踪拍了一个专题，方式和后来的“抱抱团”的确很像。
薛：拥抱对西方人来说应当是很日常化的吧？
高：是。在罗马、在巴黎到处可以看到人们见面后拥抱亲吻的样子，但伦敦人似乎更“绅士”一些，英国人比较酷，让他们拥抱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这也是BBC为什么要跟踪拍摄的一个原因，开始他们都不太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同意和我们拥抱。
薛：结果怎么样？
高；还好。开始我们做了一个街头拥抱的行为表演，然后和过往的行人拥抱，男女老少，各行各业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大都在知道我们的想法和计划后很高兴的和我们拥抱。只有很个别的婉言谢绝。
薛：谢绝的是什么人？
高：po.lice，当时过来两个街头巡逻的po.lice，其中一个接受了我们的拥抱，另一个以工作时间不方便为由谢绝了。
薛：可以说你们是“抱抱团”街头拥抱的发起人了？
高；不应当这样说。从网上看到很多有关“抱抱团”的消息，也有几家媒体针对“抱抱团”采访过我们，问到过类似的问题。实际上“抱抱团”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正像他们说的他们是受了某个国外人拥抱行为的影响。不过，我们做的早一点倒是真的。
薛：你们是2000年开始做得吧？
高：是。2000年。先后有美国、南非、澳英国、法国、丹麦、等许多国家的基金会、网站、文化艺术机构等表示希望与我们合作这个项目。有的实施了，有的还在计划中。也有很多国际的媒体报道过有关“拥抱‘的消息。从时间上来看，无论国外的“免费拥抱”还是中国的“抱抱团”都是近一两年发生的事，比我们晚一些时间。当然，也不能排除‘撞车“的可能。信息时代就是一个大撞车的时代。再说“拥抱”又不需要什么专利。
薛：在网上还有很多有关你们的雕塑“毛小姐”和“抓小姐”的消息，争议也很大。你们挺正经的，怎么和“小姐”扯不清了。（笑）
高：实际上两个作品的名称都不是我们的原创，“毛小姐”是一位英国朋友海伦?玛莎的创造，当时她在伦敦做一个展览，给这个雕塑起了这个名字并且用这个作品名称做了展览名称，后来还因此给我们惹出了一些麻烦……我们觉得这个作品名称确实不坏就用了。
薛：听说了，官方怕你们把这个展览拿到北京你们这个空间来做，是吧？
高：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呵呵！
高：“抓小姐”的原始形象和名称都是网上的。我们只是改变了一种材料。
薛：“抓小姐”也挨批了吧？
高：我们用“抓小姐”这个名称在新空间做了一个展览，开始并没有人来干涉，尽管有po.lice来看，也没有禁止，后来有记者拍了雕塑发到网上被转到各个论坛，引来了很多争议之后才有人来要求我们停展的，态度还算客气。
薛：你还说客气呐？人家都派保安看住你们工作室的门不让进限制你们的自由了还装大度啊？
高：不是装，应当大度一点，都得生活下去，管人的人也被人管啊。奉命来我们工作室的小保安都挺可怜的，工作室过道热得很，站那里也不容易。我们让助手给保安一人搬一把椅子，嘱咐他们渴了近来喝水，热的受不了进屋凉快一下。都是农村孩子，挣口饭吃不容易，我们怎么会给他们较真呢？
薛：那你们不是一贯坚持毫不妥协的立场吗？
高：那是针对这个体制的一种原则，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逞能。谁说我们‘毫不妥协“啊
？毫不妥协的人早就被消灭了。像林昭、遇罗克。和他们相比我们胆小的很。
薛：你们也害怕啊？哥们还以为你们哥俩天不怕地不怕呢！
高：不是怕，也不是不怕。看是什么事。89年在方 励 之给邓 小 平的公开信上签名没怕，“6//4”没到北京声援倒是有些怕，当时老母亲苦苦相劝，我们怕让她担心，所以只好在济南上了上街，但因此受审查没有怕，为老爹的死告状十多年见得多了，这点事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94年魏京生来济南造访，在po.lice严密监视，国安严密监控下陪同老魏游览没怕，挺刺激的，有点像镜头前演电影。魏走后被公安传讯也没怕，因为没做违法的事没什么可怕的。不过从89到2003年不让出国现在想想是有些可怕，耽误事啊！经过这些事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呢？
薛：已经够胆大的了，在网上看到你们一些文章，真有些替你们捏一把汗。你们还做了一本《中国上访村》吧？
高：没写多少东西，偶然为之。《中国上访村》是和朋友老廖合作的。比起像老廖这些坐过大牢的朋友，展览被封，工作室让人看守，海外展览作品被海关扣押都纯属小菜一碟。人生多点小波浪而已。
薛：听说你们去欧洲前出车祸了？
高：是。你怎么这也知道啊？是不是转行干特工了？（笑）
薛：你这种疑心有点妄想狂啊。
高：只是开个玩笑，有时我们都怀疑自己是干这行的。做个什么作品，写点什么总是会先自我审查一番。实际上，集权体制下和我们有相似病症的挺多的。
薛：当时挺惊险的吧？
高：下雨速度快了点，一瞬间的事，来不及害怕。上帝保佑，人毫毛未损。下车后一看现场是有些后怕。高速隔离带的水泥墩子撞开了好几块，铁栏杆撞断了几十根，前轮丢了，后轮瘪了，把前面的车屁股撞瘪了，好在没有任何人受伤。
薛：车报废了吗？
高：保险公司不同意报废，修车陪了十几万。
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高：身体健康，安安全全不坐监狱就是福吧，哈哈。
薛：听说你们798的人都发了。
高：好像都这么说。
薛：说你呢！不是刚盖了楼吗？
高：做了个新的小空间，老空间做展览总是找麻烦，也忙不过来，关门改私人空间了。传说总是夸大其词。我们和画廊合作比较早，所以作品市场一直比较稳定，在798差不多还是那样吧。
薛：人家都在夸张挣钱成就，你们是怕人借钱吧？说点正经的，你们的“拥抱”怎么不申请个(对不起，内容被过滤……)开幕式上的项目呢？国际媒体可全来了
高：早就有广告公司给我们谈过这个设想，但我们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尤其不习惯违反自己的原则。
薛：这和原则有什么关系？体育又不是政治。人家张艺谋也是艺术家……
高：对，但在中国，什么都可以变成政治，或者被政治扭曲。
薛：好了好了，不要太清高的把自己孤立起来，这不符合你们的“拥抱”精神吧？
高：是啊！已经有人建议我们弄个和Z/F官员拥抱的行为了。这可不是我们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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