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需要经纪

老渔翁 · 发表于 2006-2-15 23:21:51

  ◇ 马未都：北京观复斋博物馆馆长
　　马未都：艺术需要经纪。我想从两个方面谈：

　　１、艺术品的价值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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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文物价值。无论拍品是不是文物，比如当代绘画，它都不可避免地表现其文化特征，其文化特征无论消失与否，都记录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呈现文明坐标。比如我们的青铜文化、玉文化、陶瓷文化、绘画文化等等都属于坐标性质的。坐标的价值在于告诉后人，前人曾经达到过怎样的高度。比如说青铜文化的高峰是在商周时期，瓷器是在宋代，从美学而言，宋瓷是到目前为止不可企及的高峰。这就是艺术的文物价值。

　　另一个是与拍卖有关的艺术品的经济价值。商品社会的特质就是可以用货币来交换。文物及艺术品是社会的特殊需求，它的经济价值因此就呈现不稳定性。在国泰民安之际，精神需求增大，艺术消费就会迅速呈现上升态势，它的经济价值马上就会被社会关注，反之，经济价值就会被大大低估。凡是从文革走过来的人都会感受到这点，那时候文物送人都没人要，觉得这是麻烦。文物及艺术品，尤其是文物，还有一个经济特征，理论上文物是一个恒量，比如说明清的文物、宋代的文物、唐代的文物，不能再多，再多就是伪作。而需求是一个变量，当需求增大时，文物市场价格上涨是不可逆转的趋势。所以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就需要有经纪制度。

　　２、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需要艺术经纪制度

　　第一个角度是拍卖行。中国的拍卖市场已成为中国文物艺术品的最大市场，我们可以看到这点。所以，有一句对我很有影响的话：拍卖场实际上有时候成为了超级画廊，它在大量地吞吐货物。我们看到去年的成交额，已经超过50个亿。我想私下的交易和其他交易很难超过这个数字。所以拍卖市场就需要艺术经纪和艺术经纪人。

　　拍卖行的需求无非就是以下几点：第一是卖家；第二是买家；第三是技术力量，除了对艺术品进行甄别之外，还要有其他的服务；第四是伴随而生的经纪人。

　　拍卖公司的人手有限，而面对的货与人多种多样，非常复杂。拍卖行非常需要外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有一支大军。很多人都在自觉不自觉中扮演了经纪人的角色。

　　拍卖行的需求中，最易被忽视的就是第四种力量—经纪人。原因是拍卖行从骨子里认为自己是个大经纪人，所以就很容易忽略旁边的寄生物、衍生物。实际上，一般艺术经纪人在影响买家的购买力上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例如在买家犹豫中的表态倾向，我觉得一个在社会上有影响力的经纪人，我不敢说他影响多少人去买，但他可以影响多少人不买。比如有买家问我，马兄你看这个东西能买吗？我说你再仔细瞧瞧，一句话他就会退回去。我国历史上对经纪人是持贬义的，过去说“车船典脚牙，无罪也该杀”。牙就是经纪人，说经纪人上下牙一碰买卖就做成了，其地位排在脚夫之下。我们中国的古代经济之所以发展缓慢，与经纪人制度有很大的关系。到今天，不光是拍卖行业，其他行业对经纪制度也都排斥，我认为这对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是一个制约。
　　第二个角度是市场的保护。实际上，拍卖行以自己的专业为买家提供了第一层市场保护，东西拿出来，理论上基本上是真品，这是拍卖公司做的第一层的市场保护。我们知道，不是每一个买家都是专家，所以就只能信任拍卖行鉴定的真伪，为什么大拍卖行的东西好卖？就是这样的原因。所以说，拍卖行的技术力量是市场保护的重要因素。
　　拍卖行还有一层保护作用，不是在拍品的真伪方面，而是在市场方面，要想方设法防止买家的做高、冒局。做高、冒局可能会短期获利，但这样的短期行为会大大伤害市场。新买家上阵就跟新兵上战场一样，兴奋而不知所措，很多老兵能躲过无数枪林弹雨，而新兵往往一上阵就中弹，原因就是冒失。目前中国的当代绘画，价位窜得很高，这就给我们一个不祥的感觉。台湾省的画家有过这样的教训，我们希望拍卖行通过自己的理智操作，阻止一些新的买家的突然冒进、冒高。

　　第三个是从收藏家的角度来谈。收藏家和投资家是有区别的，前者是为了消费，后者是为了投资（兼顾享受）。由于我们历史的苦难，在我国短时间内出现真正的收藏家可能性不大，如果有的话也是凤毛麟角。但西方两、三百年的资本主义积累，使其真正意义上的收藏家比比皆是。比如大英博物馆、美国佛利尔博物馆、法国吉美博物馆这些世界一流的博物馆都是在私人收藏的基础上建立的。这些收藏前提都是藏家一生的艺术消费，生前不卖，最终成为艺术积累。我们目前尚不能要求我们新一代的收藏家达到如此高的境界，我们尚没有这样的经济基础，我认识的收藏家中也有人说，我买的东西一二十年之内不会卖，但他没有说永远不卖。我们的收藏家或多或少都带点投资的性质。

　　收藏家在艺术品消费过程中获得精神层面的满足，如果同时又能够在物质层面满足的话，这是他最愿意追求的。很多事业成功者，当他有了一定资金的时候，岁数一般都比较大，四五十岁的时候在这方面投资，压力就会很大。所以收藏家在艺术品消费的过程中急需经纪人的全程服务。第一是甄别它的真伪；第二是甄别它的优劣；第三是甄别它的时值；第四就是它的走向，将来会怎么样，这是收藏家们最关心的。还有就是在拍卖中的竞买、付款、运输等等，以及今后的专业服务，类似出版、展览、研究探讨等等，这些都是藏家最需要的。
　　收藏家也有一个误区，所有的入行者，无论是财产高低，一开始都有一个捡便宜的想法，希望自己买的东西又好又便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说戒贪是藏家的第一课。很多藏家常常以买便宜为荣，这就需要经纪人帮衬，告诉他此举的危害。对于收藏家来说，还要戒满。要让他学习了解中国文化。还有就是告诫他不要听信旁门左道。
　　第四个是从经纪人的角度说。提供专业服务对任何一个经纪人都非常困难。他需要具备品行、技术、前瞻性，能够在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环境中游刃有余地挑选出珍珠，能够对过去的艺术品市场有充分了解，还要对未来的市场走向做出正确的判断。
　　艺术品消费有着广阔的前景，艺术品的需求逐渐增加，我们探讨的是关于收藏家和艺术服务的经纪服务。二十多年的市场，十多年的拍卖，也培养出了不少有成就的、合格的经纪人。我们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她所留下的文化遗产让我们感激不尽，受之感恩，只有文化给我们带来的乐趣是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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