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邪：2006年度中国当代艺术秋拍浅析

老渔翁

    槌起槌落，2006年的艺术品秋拍已经告一段落。2005年是艺术市场的黄金年，也是艺术市场需要调整的呼声最为高昂的一年。笔者曾经做过广泛的市场调查，被调查者都表露了对中国艺术市场发展的信心，也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市场混乱需要进行调整的愿望。而今这种信心和愿望似乎已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验证，艺术市场还是那么“热”，投入此间的人还是那么多，但显见的购进与卖出不再那么盲目，收藏也不再那么势利和投机。今年的秋拍虽不可说全面飘红，却也不断有小的惊喜出现，这不得不说是中国艺术市场走向成熟、健康的好兆头。
    当代艺术市场一直是拍卖市场中最为引人注目的领域，也是存在问题最多的领域，今年的秋拍同样反映出了很多问题。众所周知，中国当代艺术一直经历着“墙里开花墙外香”的独特历程，从纽约苏富比首开中国当代艺术拍卖专场并取得骄人成绩后，中国当代艺术在国内更加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今年的秋拍，几乎所有的拍卖行都设立了当代艺术专场，从拍卖结果来看也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这是从整体上来说，如果仔细分析，就不难看出今年与往年的不同。
一、市场日臻成熟、稳定   买家日益毒辣、谨慎
    刘小东这两年的人气非常旺，上升之势锐不可挡，今年秋拍最耀眼的明星非刘小东莫属。他的《三峡新移民》11月21日下午在北京保利秋拍专场上拍出了2,200万元(包括佣金)的价格，创造了中国当代艺术拍卖的世界纪录。紧接其后拍卖的另外三件刘小东的作品也都以不错的价格成交。但是，在诚轩拍卖的刘小东的《没有办法之九》却几乎没有什么市场，最终以48万元的价格流拍。
    买走《三峡新移民》的是俏江南集团董事长张兰女士，张女士的魄力与激情一时之间成为圈内议论的焦点，刘小东本人在听说自己的作品拍出这样的价格后也发出了“这市场疯了”的感叹。但是这市场真的疯了吗？一个人的魄力可以带动整个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趋势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件流拍的《没有办法之九》就是力证。笔者在采访北京保利现代当代艺术总监常六鹄时，他就《三峡新移民》拍卖表示：“2,200万不是天价，相比于国际当代艺术市场的价位，275万美元是一个很普通的数字，远远没有体现《三峡新移民》作品的真实价值，这幅作品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标志性作品，今后会有更多的作品突破这个价位。国人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理解和接纳程度比国际上要保守许多。”
    的确，中国油画收藏起步较晚，但成长很快，趁着艺术市场的旺季迅速积聚了一批忠实拥护者，这些“狂热分子”不断制造着中国当代油画拍卖价格的新高，带给我们不同程度的惊喜，而在创造纪录和带给我们惊喜的同时，“狂热分子”们也逐渐冷静下来，逐渐练就了毒辣的眼光。他们用事实告诉我们，并不是明星的作品就一定能拍出好价格，只有明星的明星作品才能真正经得住考验。
    方力钧、岳敏君、张晓刚、王广义一直走在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最前端，今秋表现最好的是张晓刚。他的一幅《天安门》在香港佳士得拍出了1,804万元港币的天价，另一幅《父与子》也以1,468万元港币的价格成交。但张晓刚的另一件作品《失忆与记忆/酒瓶》的落槌价却只有200万人民币，这件作品与香港佳士得的《天安门》是同一时期作品，但成交价格差异之大不能不让人感叹，看来张晓刚的作品也不是件件走俏。岳敏君在今年秋拍中的表现显示出很大的地域差别，他的作品在内地几乎全线流拍，但在佳士得却是全线飘红，都以不俗的价格成交。方力钧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的表现相对稳健，但明显的其早期作品远比其新作受欢迎的程度要高。王广义的“大批判”系列进入我们的眼帘已经十数年了，今年保利的一件《大批判DUNHILL》以150多万的价格成交，但就在春拍时他的大批判还是300万的高价，王广义的作品在国内市场一贯不太被看好，现在似乎出现了观望态势。
    一直处于市场前端的四大金刚今秋的表现有喜有忧，以往有就收、不管价格高低的现象在今年有所改变，买家对艺术作品的要求越来越高，一要艺术家有名，二要作品优秀。大部分买家都非常冷静，审时度势、拿捏得当。不管刘小东的作品拍出了多么高的价格，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并没有再次火爆，市场已经冷静下来，最好的艺术家的优秀作品不愁拍不出去，而被市场泡沫托起来的作品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疲软，很多二三流艺术家的作品因估价太高等原因纷纷流拍。总体来说，今秋拍卖已经给我们明确的信号：市场成熟了，买家挑剔了，价格合理了，泡沫挤掉了。正如北京保利常六鹄所言：“2006年内地的秋拍状况比较真实可信。整体艺术市场资金流量相比去年同期变化不大，而其中一些局部市场如当代艺术的异军突起，抢占了其他市场的份额，这与当代艺术的可操作性强，数量适中，画家基本都在世，鲜有假画之嫌，密不可分。加之中国当代艺术的早期流通绝大部分靠国外资金，内地藏家虽然错过最早投资时期，但艺术品一般是买涨不买落。因涨幅过快对内地藏家心理上造成一定疑惑，相当一部分人在持币观望，只要市场相对稳定，有规律可循，那么资金的大量涌入是必然的，前提是让人买的放心，终究艺术品市场是买方市场。”
二、影像拍卖差强人意   收藏潜力期待挖掘
    在国际市场上，影像作品的拍卖已经有30多年的历史，其间许多作品的升值幅度达到20～30倍之多。上百万的影象作品也很常见。然而在国内，影像收藏成为众所周知的收藏门类，似乎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只是由于其相对低廉的价格和巨大的增值空间，影像收藏迅速成为当下艺术市场的一大热点。今年秋拍，很多拍卖行都有影像作品拍卖，华辰则更是首开影象拍卖专场，成为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此次华辰的影像专场共有130余件作品上拍。其中包括记载历史事件、历史人物以及时代变迁的纪实性作品，也有源于艺术家的主体知觉和个人感受的新摄影作品。全场最受欢迎的作品是解海龙的《大眼睛》，这件作品因被视为“希望工程”的象征和中国最重要纪实摄影作品之一而被媒体广为刊载，最终以28万元的落槌价被998号竞拍者买走，成为本场拍卖的花魁。
    应该说一张照片卖到28万元的价格已经非常不错了，但从整体拍卖情况来看，本次专场的拍卖结果差强人意，有不少作品因标价太高、未达底价而流拍，也有很大一部分作品是底价成交，买家相对比较集中。因为是国内首场影象拍卖，所以引来众多媒体关注，国内知名的摄影师李振盛、李晓斌、解海龙的到场倒是引来很多拿着超长镜头的记者，对着拍卖现场拍个不停。
    相对于苏富比等世界知名拍卖公司举办的影像专场一次拍卖成交额达上千万美元的“壮举”来说，国内影像作品拍卖市场上处于起步阶段，不管专家如何预测这是一个巨大的、潜力无穷的市场，收藏群体的培养还是需要时日的，人们对影像收藏的认可与接受程度也还需要时间。好比一场游戏，如果“游戏规则”尚未完善，这个游戏如何能流行起来呢？同样的，在影像收藏的很多规则还为完善的时候，何来巨大的市场？但是影像专场的设立起码向影像作品的作者和有意进入该项收藏的人提供了一个参考，不管是在作品的市场价值还是艺术价值上都有了一定的尺度。正如华辰拍卖总经理甘学军所言，他们所作的事情就是要为中国的影像艺术拍卖开设先河，以期未来更大的市场。此次华辰影像专场拍卖，可谓“生逢其时”，意义不可小视。
　　
三．艺术价值遭遇艺术价格  学术与历史遭遇冷板凳
    应该收藏什么样的作品才有分量？一件作品的价格到底应该如何界定？这可能是很多人都非常关心的问题，一般情况下我们认为，艺术价值决定了艺术价格，二者可以互为衡量。但是在艺术史上有分量的作品是否就一定能拍出好的价格呢？今年秋拍我们就遭遇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今年中国嘉德 “中国当代艺术20年” 拍卖专场中的作品可谓分量十足，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走向。本次拍卖的重中之重是图录的封面作品，肖鲁创作于1988年的《对话》，也是本场拍卖唯一的装置作品。预展时很多人便对这件作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圈里人都知道，中国当代艺术走向世界就是靠当时的两声枪响，它在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史上的地位不言而喻。大家都翘首以盼，想知道这样一件重量级作品到底能拍多少钱。但是拍卖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这件作品最终以232万元（包括佣金）的价格成交，预估价15万元的纪实图片更是没能逃过流标的命运。失望是必然的，要知道，拍卖之前很多人都对这件作品抱着极高的希望，甚至认为拍出千万的价格也不为过。另外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期一些观念性较强的作品几乎无人知晓而导致全军覆没。这不得不让人疑惑：难道收藏者都是不研究艺术史的吗？
    仔细分析便不难发现，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群体出现较晚，并且在艺术市场火爆的环境里，很多人很难沉下心来做研究，普遍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和历史不甚了解。他们关注的只是当下价格较高、市场较好的艺术家的作品，而对早期的发展状况根本一无所知，造成早期作品无人问津的局面，更谈不上让人震撼的高昂价格了，没有高昂的价格更没人关注，如此恶性循环，有艺术价值的作品便卖不出，更卖不好。看来关于中国当代艺术历史与学术的教育与宣传工作已经刻不容缓。问题多多决不代表整体滑坡，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始终是一个被广泛看好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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