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泡纪事

宋庄

在岁月的长河中，青春是一束一路燃烧奔向彩虹的不灭火焰
　　“龙脉”
　　回宋庄找房子，在路上刚好遇见了鹿林（山东人，抽象水墨画家、圆明园画家村时期的艺术老泡），这厮在我面前用手一划，这里就是小堡村的“龙脉”。
我问为什么？丫挺着小八字胡子一翘把嘴一撇：哥们，听我的准没错，从前老方老岳老栗老刘老杨他们都在这前边住过，都发啦。我说，得，我信啦，听你的。我们俩蹦蹦跳跳地去了唐建英（河北人，油画家，宋庄画家村的艺术老泡）的家里，老鹿又是这么一通胡B白话，把老唐也搞得心花怒放。老唐说刚刚好前边就有空院子，一边说我们一边跑过去看房子，6间新房，一个小院，十分干净。院内4棵高大挺拔的白杨树绿意葱葱，东一侧一月亮大门极具园林别致。房东讲，一年8千块。
　　2005年7月，我扔掉了电视机洗衣机空调音响沙发和床，把我所有的油画和书捆在一起打成一个价值1300元的长途货运包，离开了客居九年的广州，回到北京宋庄小堡村，西街53号，就这样住了下来。
　　“骨头馆”
　　一行人来到小堡村商业广场附近的“骨头馆”，坐下，各自拿出手机呼朋唤友。饭菜还没上来，姚俊忠（河北人，油画家、圆明园画家村时期的艺术老泡）、刘国强（河北人，油画家、圆明园画家村时期的艺术老泡）、万军（北京人，油画家）、索探（河北人，油画家）、老三（山东人，前三元里老板）等人纷纷陆续从四面赶来。
　　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人形交错，时光倒流。恍惚间我又回到了圆明园画家村的那个时代。“骨头馆”吸食大棒骨。一个个左手带上小塑料手套右手拿只小塑料吸管，埋头狂吸！这东西广州没有。还有西红柿鸡蛋面外加少许辣椒丝，爽的觉得自己就是神仙。小头一低，谁都不理，使劲吃！
　　“老泡”
　　意为那些在公共浴池里边泡了很久还不上岸的家伙们。有一次扬卫（湖南人，策展人、批评家、油画家）在前哨画廊请吃饭，在酒桌上讲，圆明园画家村和宋庄画家村的关系就是父子关系。
　　“这一切的发生，正是这些‘老泡’，他们当年付出的热血和激情，才有了宋庄画家村和其他艺术群落的今日繁华”。一席话下来我们哥几个听得汗流浃背无地自容。那天王强（东北人，油画家、圆明园画家村时期的艺术老泡）、徐志伟（东北人，圆明园画家村时期的真实图像记录人）还有鹿林，我们都喝多啦，好几个都匍伏前进爬着回家。
　　“欧元”
　　姚俊忠的红孩子系列画风日趋成熟，色彩也象老岳一样欢快而明亮，今年卖画的行情也一路看涨。有一天路过老姚的工作室，猛地听到他字正腔圆的在院子里面给画商打电话：港币我不要，太多啦，美元也不稳，老跌，最好是给欧元——！害的哥几个听了以后口水流了有半里地还长。虽然是卖了些画，但老姚依旧过着很朴素勤俭的日子，凡买东西，必是又便宜又品质好的二手货。老姚一笑，实在！
　　“腕”
　　早晨出门，见到鹿林老婆骑在墙头上，不明所以，看着犯晕。晚上鹿林跑了过来解释，那是因为要在外面把门锁上，要给别人一种主人不在家里的假象，得！这就是“腕”。
　　所谓“不这样不行，一天到晚画不了画净接待客人啦”。也是，自打他从龙脉上住下，院子里就没断过前来拜访的各路人等。门锁上之后不久，鹿林果然在杨少斌和叶友的帮助下，一路小跑奔上了小康。
　　“画家村网”
　　钟天兵个人开办的“画家村网”时至今日已开通了5周年。原来我还以为网站是由公司赞助的，后来听他讲都是他个人一手操办的，我大为惊讶。五年前天兵同我讲过有办网站的打算，我说我支持，有事给我打电话。时光飞逝，“画家村网”如今已然成为宋庄画家村最重要的资讯窗口，这一切都全靠他个人的力量。
　　“真诚的邝老五”
　　在我眼里老五是个可爱的藏族孩子。他逢人便笑，一口歪歪的牙齿，一天到晚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个人。但这家伙也绝对是个小酒鬼，每次聚会上他都大喝特喝，酒后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高声大骂他人虚伪。他的口头禅是：我是最真诚的！有一天我同他讲：来宋庄这么久了你怎么才画了那么几张画？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月朋哥，我是最真诚的！
　　“野狼嚎”
　　每天夜里，龙脉上孤独的男人们都会聚在老唐家的院子里边胡聊女人解渴。聊到兴奋处老唐也不禁会狼嚎一样地长叹！老鹿听到前院的嚎叫声就十分紧张，手忙脚乱的把老婆藏好，除了把门从里边锁上还外加一把椅子顶住大门，以防意外。
　　“丫头”
　　朋友送了一条很是凶猛的快一岁的土狗，叫“丫头”。几个哥们在一旁一个劲的跟我说：它很象你。“丫头”果然是条好狗，听话，不挑食，也很能看家护院的。没多久就赶上“丫头”的发情期，我不知所措的带着它去了老姚家里，想同他家的大獒狗配一下，到了大獒狗的面前我才发现，那家伙比“丫头”个头大了一倍还要多。我和老姚蹲在一边看了半天也没配成，我索性就将它寄放在了老姚家。两天后天色突变大雨倾盆，我急忙打着伞想去牵回“丫头”，好可怜的“丫头”一定是被那只大獒狗给欺负得够呛，一看见我眼泪都流了下来。我解开它给它披了件衣裳，边往回牵边对它讲：别怕宝贝，咱们回家。
　　“废”
　　在三里屯酒吧街一座即将被拆迁的废墟上，宋庄艺术展“废”开幕啦。那一天，我遇见了她，我给她起了一个中文的名字叫：丽丽，一个年仅20岁的芝加哥女孩。
　　“丽丽”
　　丽丽不光美丽而且绝顶聪明。她的外婆对她讲：中国很美，你一定要去。所以在美国时她就已经学习了两年时间的中文，她甚至也会写中文。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我们会聊很多话题，她很细心的问我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是外国人，我说：NO！。讲英文，我只会这一句。
　　“小甜甜”
　　去尹昆家里，一进门尹昆就问我要不要小狗狗，我想起丽丽经常想摸丫头的样子便将小狗狗抱回了家里，小狗狗是那种宝宝狗，刚刚满一个月，肉乎乎的可爱极啦。丽丽见了开心得不得了，抱在怀里喜欢个不停。我说你可以给它起个中文的名字，丽丽想了好一阵子，叫它：甜，哈哈！小甜甜，布兰妮的名字。小甜甜属人来疯那种的宝宝狗，即便是晚上也不叫丽丽和我好好休息，一个劲的挠门。我很生气，出门轻轻给了它一脚，被丽丽听到便不理我，说我有暴力倾向，害我同她解释了半天。从那以后，只要丽丽在家，小甜甜就是在我的脚面上拉屎我都面带微笑，没办法，人家干妈是美国人。
　　“火焰，向日葵和铁丝网”
　　从温暖的南方回到了宋庄，我便开始工作，我的画依旧延续着纪念性的表现主题，“火焰，向日葵和铁丝网”。这些都是我长大成人的记忆中最具代表性的象征。我从小生活的城市中心，就是一座很大的监狱，那高高大大的围墙和墙头上的铁丝网就拦在我寻找童年欢乐的路上。走过长长的高墙下漫长的黑影，过一条小马路，再翻过一道小围墙，那里就是儿童公园，在那里，就能够找到欢乐。在宋庄很长时间不断重复的梦里，我看到自己不停地在向日葵里面盛开、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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