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钧的茶马古道]

老渔翁

方力钧的茶马古道
《财经时报》本报记者　孙菁
　　方力钧带有顽世色彩的绘画作品，曾与崔健的音乐、王朔的小说一道成为时代的标志。1989年他第一次展示了自己的“光头”形象，随之“光头”成为当代绘画的前卫符号。
目前，“光头”作品逐渐成为品牌，被国外众多画廊收藏，方力钧即成为中国最成功的职业画家，作品最高收藏价上百万元。
绘画之余，开酒楼、拍电影、收藏古董，方力钧活得更加自在，并为艺术家向商业转型找到了突破点。
　　等待一种可能
　　方力均画展正在上海、台湾、德国和瑞士各大城市举办，引起评论界和收藏界的普遍关注，而当年他只能在画布上完成自己的游历。
　　方力均说他曾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当年他除了绘画，常做的事就是和几个哥们聚在平房里喝酒。一位在圆明园画家村游玩的日本人，看好了他的一幅版画。这100元兑换券就是他绘画所得的第一笔收入。而如今他的作品轻而易举就可以拍到百万元以上。
　　前不久，北京荣宝拍卖了方力钧于2001年创作的一幅作品，以41.8万元成交。现在的方力均，可以在罗马奢侈品店购物。也可以穿价值不菲的瓦伦蒂诺服装，据说这位意大利时装大师收藏了许多幅方力均的作品。
　　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方力均对世事看得非常透彻。“人常虚妄地追求一些东西，就尤如被电动兔子引诱着跑。”
　　他认为，如果为了捕捉兔子发挥他所有的能量，这时玩物和人的属性就颠倒了。人生是逗乐的事，不能把游戏当真。”
　　两年前，方力钧说“我不会结婚，我对婚姻没感觉。”而上周他和妻子却迎来了小生命的诞生。生命超出预想的演变，也为他的创作带来全新的灵感。
　　不让自己成为疯狗常去云南写生，方力钧迷上了云南菜，为了在北京也能吃上地道的云南菜，他和两位朋友合伙开了茶马古道。
　　开餐馆对他的绘画创作是一种补充，“因为老在画室里画画，时间长了，一种恐惧感由然而生。”
　　方力钧称开餐馆，是动物化的本能和正常人的思维嫁接的产物。他不希望自己是疯子艺术家，相比较，他更愿意做钟点工。每天九点钟他都会准时开着私家车从位于燕莎博雅园的家出发，一小时候后到达宋庄的工作室，开始自己的绘画创作。
　　方力钧希望能保持一种正常的心态，社会上人们关心什么，在乎什么，他也在关心什么，在乎什么。“浅薄的艺术家才靠做怪象来吸引人，比如说像动物园里面关的猴子一样，它不做怪象的话没人会注意。如果做怪象，别人就会用香蕉、苹果围着它。这样就能形成一种效益。但是，我想艺术最终的目的还是要面向正常的人群，最正常的观众。”
　　春节后方力钧在亚运村，开了他的第三家茶马古道餐厅。由于喜欢上手撕小鳖这道菜，他又开了两家湖南菜馆岳麓山屋。
　　“没有比每天观察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各色食客更能了解正常人群所具有的心理活动、生活经验、思考方式。”而这些对方力钧的创作极其重要。用他的话说，他一直在警惕，让自己不要变成一条疯狗，那样的话就没办法搞艺术了。
　　为情侣创造归宿
　　每年冬季，方力钧都是在风月山水客栈度过，那是他在云南大理的工作室。那儿曾是一个报废的小型饲料场，方力钧把它改建成工作室。
　　房子是全玻璃的，楼底有一个水池，一层公共空间是酒吧。在酒吧喝酒品茗时，可以看到脚下色彩绚目的鱼群游过。楼顶是全玻璃的卧室，四面通透明亮。
　　“本来想有朋友来云南可以小住，后来朋友越来越多，便招了些服务员。”朋友走了以后，他又不忍心把服务员辞掉，后来索性就把它变成了客栈。
　　“这家风月山水客栈非常小，只有9间房子，但却总是客满。”现在他的客人都是谈恋爱的情侣们，四面全玻璃的卧房从清晨起就被阳光笼罩着，恋人们常常下午两三点钟才懒洋洋起床，然后望着对面的群山峻岭过着饮食男女的简单生活。
　　在自己的客栈里，方力钧与情侣们同息共生。“人活在世界上所有的不幸和伤心，都是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产生的。所以只有在人和人产生关系的时候才能锻炼自己，慢慢发现自己。”
　　【对谈】我必须要取悦于人
　　□本报记者 孙菁
　　记者：作为先锋艺术家与餐厅老板，有没有思想上的冲突，因为艺术与商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
　　方力钧：什么样的人能够创造出好的艺术品呢，他必须是“活”的人，意思是他和现实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瓜葛，在生活中有特别成功和失败的经历。这样的人才能更多地知道人的需求和人的感情，也知道人的脆弱和对无限的渴望。
　　既然说创作者必须得是活着的人，为活着的人而创作，所以他必须要尽可能的去体会和玩味生活赋予他的一切。
　　我既然把画画完了，拿去展览然后卖出去，已决定了我必须得取悦于别人。
　　以前的误区是，但凡艺术家就是文化人，他也认为自己高于普通人。全社会的人之所以恨这些文化人，就是因为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践踏正常人的感情，希望凌驾于正常人的感情和需求之上，以为这样他的作品可以很伟大。可在一些小利益上，他比一般人还要斤斤计较。我就希望自己拿自己做实验，看是不是能够用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创作出好的作品。
　　记者：你说艺术创作的同时开餐馆、客栈，最终梦想达到的还是一个比较自由自在的状态？
　　方力钧：人有很多属性，比如物质一点的说，你有前面、后面、左边、右边，但是如果我们再细一点说的话，你应该有一个360度，如果要再具体一点的说，这个360度不应该是围绕一个水平面来转的。
　　我赋予自己多重身份，就是希望达到一种相对自由的状态。如果我的食物来源是单一的，就是不自由的。比如狗的食物来源就是从主人那里得来，所以就必须允许主人用链子把他拴起来，否则他就会饿死。这是我做职业画家时间长了之后的想法。
　　记者：通常人们认为艺术创作需要的是激情，而你说自己一直都不是有激情的画家？
　　方力钧：我觉得这是自己判断的结果。人和狗、骡子的最大区别就是他能够分析、权衡，然后他才去做。狗和骡子它不分析不权衡就是做，做完了还是不权衡不分析然后再做，我觉得激情太像狗和骡子这种身份了。我的理想是像工人那样去上班，到点去画画，不是靠一口气的激情，下了班有一些其它的娱乐活动。像传统的工艺人一样，不紧不慢的、自得其乐，然后富有成效的，一天一天的工作。所以还是发挥人的特长更过瘾一些。
　　方力钧
　　1963年，生于河北省邯郸市。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毕业。
　　他画的泼皮人像系列，以夸张和调侃的手法，描绘出新生代无奈和无所谓的变态心理，极受欢迎。那些引人注目的光头形象——有时出现在花雨中——呆视着观众。方力钧在作画伊始便使用了这个强烈的素材。1993年纽约《时代周刊》将他的“系列二，2号”作为封面发表时，便成为了他绘画的个人符号。其作品先后被国外多家画廊收藏，最高拍卖价曾到达百万人民币，成为当代绘画作品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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