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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庄》中国当代艺术田野生态调查(戴卓群著)】 [打印本页]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1
标题: 【《庄》中国当代艺术田野生态调查(戴卓群著)】

《庄》作者序:从生态史的角度讲述当代艺术
中国的当代艺术从最初的地下、半地下状态到逐步浮出水面经历了将近二十年的浴火涅槃,然而其由一种边缘存在而骤然闪耀聚光灯下,却不过区区三五年之功。这种巨大的际变与落差,在迅速催生了大众对一个崭新价值形态溺爱般关注的同时,却埋下许多隐患。如果说过去由于当代艺术的地下状态而使其缺乏必要的、客观的关注,那么在近几年的商业趋利大潮中,人们对其的期待却在资本的追捧、媒体的合谋以及拍卖场上频频爆出的天价数据等一系列的急功躁进中偏离了原初的轨迹,悬在空中、浮于表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从生态史的角度对艺术现状给予关注是我的基本态度和价值原点,同时我也很洞明的觉察到一个令人不解的现象,那就是在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学术、媒体、市场井喷鱼贯的高度活跃状态下,关于艺术家生存状况的记录却基本上是空缺的。2006年初当我开始着手建立一个当代艺术网络平台的时候,我立足的一个动态出发点是要记录真实的艺术发生史,等到2007年下半年,我着手筹备创办当代艺术杂志的当口,便直接将“关注当前艺术真实生存状态”的宗旨确定无疑了。从试刊到创刊号均初步进行了尝试,做了两个地域性的艺术群落生态调查的专题,但是这个生态调查的栏目在后来并没有存活下来,也失去了进一步探究的机会。
在做本次调查记录的过程中,我发现直面镜头,直面自己内心的艺术家们往往是不善言辞的,但是这样的讲述比起平日酒桌上嘻嘻哈哈的面目,我却觉得更加鲜活真实。1962年出生的老圆明园艺术家鹿林愤愤地强调不愿接触一些人,原因是他们老戴着个套,不下雨也穿着个雨衣,打着个伞,把自己包装起来,在一个包装里面,一个商业的包装里面。1980年出生的年轻一代艺术家齐文清同样表达了对艺术家标签式操作的不齿,这是我们这代人的面貌,而且这个面貌有可能这样,有可能那样,是多种形式,而不像是大家为了好操作,搞一些什么包装盒,啪,这个一包,那个一包,打包送给别人。不同的年龄和阅历,却发出相同的感喟,而我选择访问的艺术家,何尝不期望是未经包装,没有戴着外套的鲜活样本。在这个前提下,我所能做的就是通过文本和影像的形式进行不折不扣的忠实记录,把第一现场保存到高清摄影机和录音机里。最后呈现出的这个文本,第一原则是不对原始讲述进行故事化的精炼删减,第二原则是不附注每一位艺术家的生平履历,让讲述自然呈现,没有任何预设前提。
诗人刀将个人的口述想象成一种在教堂里面的忏悔:“我不知道是在跟什么人在说话。我可以想象,有不少人在看着,不少朋友或者是陌生人,或者是一些真诚的人在观看我这个人说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没有装饰过,其实这种形式还是挺好的。我还可以把它想象成是在教堂里面的忏悔,对神父在倾诉,还一边祷告。我在向他忏悔的过程当中,是在重映我的人生的经历,我的过去,还有一些想象的未来,不可预测的未来。很少有人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这样地去说,面对神父进行忏悔,在一个很密闭的环境中,那样一个独特的空间,而且,你看不见神父的脸。”
戴卓群
2009年8月25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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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1

【戴卓群】
《当代艺术》杂志创始人,历任出版人,总编辑,北京虹湾艺术馆艺术总监。1981年生于甘肃,现居北京。曾先后任职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中国文化市场网”主编、艺术中国博览会执行副总监。从事文字及策展工作,撰写文化评论,札记若干,先后主持策划“2007当代雕塑开放展”(北京展览馆),“环铁时代,年轻一代”当代艺术展(北京环铁时代美术馆),“2008五四国际年轻艺术节”(北京虹湾艺术馆),“静者静动——当代抽象艺术大展”,“观念媒体”影像现场网络年展等活动。2009年进行《庄:中国当代艺术田野生态调查》10余万字,从生态史的角度讲述当代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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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2
《庄》01.鹿林:艺术家要有个人的使命感
我对个人也好,或者对周围的朋友,一个最起码的要求,因为我们都是艺术家,是画家,首先是真实,鲜活的,所以你谈的这个鲜活,我觉得最重要,就像你做的这个调查,如果不鲜活就没有意义。我觉得应该从这方面,就是很真实的记录,从每个角度、多方位的去记录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群体,是很重要。再一个选择艺术家,画家,因为有很多画家,我觉得像我周围的话,一般的都还是比较真实鲜活的,就是物以类聚。很多画家我是不愿接触,因为老是戴着个套,不下雨他也穿着个雨衣,打着个伞,让人感觉老是有一种距离感。如果一个艺术家画家他不鲜活,不真实的话,那我觉得这个社会那就真是没救了。现在的艺术家有一些喜欢把自己包装起来,在一个包装里面,一个商业的包装里面,非常可怕,比商人还要商人。甚至很多画商啊,商人跟我聊起来,说你们艺术家太厉害,一不小心就中招,就把我们这些人给绕进去,商人玩不过艺术家。这是目前很悲哀的一个事情,很悲哀的一个现实。现在不是798的下场,前天我去酒厂,我第一次去酒厂,有一个小兄弟做了一个艺术中心,邀请我去看一下,捧场,大家也都谈这个问题,798到现在的没落了,它的一个变化、变质,它是一个质的变化。一开始他是艺术家的一个创作基地,或者创作的一个很好的一个展示平台,最后变成一个商业化,更商业化,商业到没法再商业化的时候,就是一个崩溃。因为这个质已经变掉了,他与艺术无关,就是他已经变成一个对艺术的一个毁灭的一个符号吧,798,包括宋庄也面临这个问题。
(你到宋庄这么多年,艺术家的生活状态的主要发生什么变化?)这个变化是有些人在变,但有些人没变,就是骨子的东西不能变,社会在变,你也需要变,但是一个根,你不能因为社会在变,你把男人变成女人,有的男人可以把个人变成女人,这个他属于他生理或者心里的一个需求,去做变性手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你把个人搞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这就是一种变态,病态。你本来应该是社会的一个先锋,一个前卫的代表,或者一个就是,审美情趣的引导者,艺术家应该是最敏感的,那你现在落后于大众审美情趣之后,成了一个社会累赘的时候,你就成为一个瘤子了,我觉得就成了废物了。就是不能成为社会的废物,要成为一个社会的核心,我说的核心不是那种政治核心,是视觉核心,这种审美,一个生活情趣的一个风向标那样。但现在很多艺术家,可能因为小的利益,都把艺术家个人的一个使命感丢掉了。以前谈使命感,大家可能说沉重了点,但现在回过头来,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使命感,以后社会分工越来越严格,根据互联网的普及,而且文化、艺术它会越来越地域化,你越全球化,它会有一个越地域化的问题,要产生很多,就是民族的一个,从根里发崛出的一种本民族的一个抗衡力、抗争力,艺术家要面临很多的。
我现在就是尽量把自己简单化、纯粹化、真实化,也像你说的这种鲜活化,一定要就是更明确,不要搞的像那个,我们现在吃的那个反季节蔬菜一样,搞的不伦不类了。你看我们现在吃的西红柿,永远找不着以前的感觉,是吧,很多的水果也不知道什么水果,搞的乱七八糟的。我觉得如果社会今后这样发展,是没有意义的,还是应该更纯粹化,你越是现代化,应该越是保持一种民族的纯粹化、艺术的纯粹化、艺术家的纯粹化,是吧。他那个高科技,是越来越往上发展,越来越清晰,越尖端。艺术呢,它越本质化,就是离这高科技越来越远,它不可能因为高科技发展了,人就不画画了,光靠电脑去制作,就是他需要人文化、人情化,手绘啊,机器达不到的。因为以前绘画,它代表着相机,还没有数码相机、没相机之前,它就是相机,画家就是相机这个作用。你现在什么都可以达到的时候,绘画就回归于它本来的原始状态,就是人的审美情趣的引导,它更简单化了,绘画就是引导人的审美情趣,给人一个愉悦感,就是任何东西达不到的,绘画能达到的,它就去达到,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以前教书,后来来到这里,是不是也是出于追求心中的纯粹化状态?)这个就像那个大马哈鱼,到时候它会不自觉的,就是往回游一样,它要达到它个人,就是它的DNA要达到的那个起始点。我认为人呢,他的DNA分两类,一类DNA是父母给的,就是肉体肉身;还有一类,就是精神DNA,就是这种类,艺术家他会也有DNA传递下去。比如说梵高啊,毕加索啊,很多中国的很多大师,他的DNA可能在我身上都会有,这也是个延续,他的延续。艺术呢,也像一棵大树一样,你在这个树上,你是一个很强壮的枝干,你还是一个枝杈,还是个叶子,还是一个树下边的影子,一定给自己定好位。我对自己要求是很强壮的个枝干,让它更高大,但是不是嫁接上去的,应该是,或者起码说从根里发出的芽来,也可以,但是也可能成为一个很强壮的枝干。谈到艺术家、画家的这个秉性,应该是积极努力,就是不能有惰性,我给很多人谈到一个艺术家的惰性,就这个时代,我不知道以前的时代怎么样,但是我看到就从古到今的话,从一开始画画,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叫不叫画家。在悬崖上,老祖宗在上面画画,后来呢可能就画到这个帛上,又发明了宣纸。如果老祖宗不发明的话,大家还坐在山上,都在画岩画嘛,哪有宣纸啊,哪有画布啊。所以每个时代随着每个时代的发展都有很多的材料,这材料也是根据这个时代的发展和人的审美情趣的要求,要不断的更新换代,像电脑一样,586啊到xp啊,有很多很多的界面,都应该去更新换代。不能老是拿来主义,老祖宗给什么我就用什么,因为你也要当老祖宗,你在若干年以后也是老祖宗了,但是你给后人留下了什么。如果你给后人说,你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你是个接力棒,就传到后面去了,就没有意义。从你这应该是你给后代又留下什么东西,所以对绘画技法方面的探究,对材料的探究,对工具的探究,对审美情趣的探究,都是我们现在要面临很多很多的要解决的问题。我们要解决的并不是很多艺术家说的要解决的经济问题:怎么样去买个好车,你看我现在,我在宋庄,他们都感觉我的画可能是走的最好的,或者不是最好,也是走的不错的这一类人,我不还开这2万块钱的二手切诺基嘛,是吧。我有钱就可以用大的工作室,但我不可能去弄一个很豪华的别墅。首先我们要解决的是一个艺术问题,我要是为了生活的话,我不会到圆明园去,我也不会来宋庄,我现在要解决的是,比如说,材料,我有很大的一个材料问题,现在有很多的朋友,圈里圈外都很认可,工具我也在探究,根据我的材料在做一个革新。再一个就是从绘画,我还在努力的建构一个自己的,一个绘画系统、一个体系,这个体系只是我自己的,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这一生我必须要建立我鹿林的一个绘画体系。这个体系,包括绘画的手法技法问题,我是尽量能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要求。但能不能达到,这是一个问题,必须对自己有这个要求。从材料这一块必须要达到就是,我不会拿老祖宗现成的东西,我要进行一番我的思维我的革新,或者革命。工具这块我要随着我的绘画技巧技法,我也要有种改变,这就是我要努力达到和做到的。再一个做人这一块,你作为一个艺术家的纯粹性,实际我不是佛教徒也不是宗教信徒,但是我骨子里边有这一块,就够了。因为我认为一个画家的工作室,无非就是你这个道场和小庙,有的庙大一些,有的庙小一些,你拿着画笔,你每画一笔,就等于敲一下木鱼了,你就念声佛号,会升华会升级的。这是个修炼过程,你会离的天很近,离着上帝很近,否则的话,你离这地很近,是吧,不断往下去了,人不进则退。这还有个勤奋精神,反正在宋庄我是很勤奋的,这个勤奋是,并不是我要求勤奋的,是骨子里就是这种勤奋的命嘛,可能精力旺盛,也可能我这种旺盛的精力,积累了老祖宗或者以前艺术大师的DNA,传递给我的一个信息,一个驱动力,就是像一个永动机一样。
实际上我从小就画画,我母亲呢就在学校教美术的,但是我真正画画是我考青岛美术学校,那时候我是78级,画国画,老虎、大虾,画齐白石大虾,画的很像,大马啊,徐悲鸿的,反正我画什么像什么,画国画的,传统的。最后在学校的三年呢,正好我们学校是赶到个文革尾巴,那个时候实际对我一生是很大的一个,等于是一个重要时期吧,别人没有启蒙过的。这个个人启蒙是我在学校没有画很多画,我在看书,那个时候是,华国锋当政,四人帮垮台嘛,就很多国外的一些哲学、宗教,我们在书店能买到了。很多的一些现代派,那时候我如饥似渴的,就像一个海绵一样,拼命的吸收这些东西。晚上学校是九点半关灯,我们都买个小煤油灯啊,一看看一夜,早晨起来,脸是黑的,眼是红的,不叫大白兔,黑小兔一样(笑)。就画画倒少一些,看了很多的西方的哲学、现代派啊,包括黑格尔的传统的美学都看了,都看了这东西,个人就进行一种消化和反思,再加上最后看了很多中国文化的东西,宗教的,佛教啊、道家的这些,中国哲学……那个时候就是个人有思想性,个人在思考,每天在思考,人是从哪儿来的?到哪儿去?人是什么?是吧。什么我思故我在啊,老是出现这些问题,但是我现在的小孩,我周围的小孩,你看我很瘦弱,但是像我那个年纪的时候,我当时十五六岁,现在十五六小孩长的个头是很高,但脑子没有像我们那个时候想那么多了,都是哇噻,我噻,都是那些东西,我很为咱们这下一代啊担忧。所以说,那个时候画的少,想的多,他就有个积淀,有个沉淀,就是他有一个沉淀的东西在你心里边,还有个责任感,那个责任感是很重要,甚至带一种文化的使命感了。最后毕业以后,碰到85思潮,我是1985年在一个山东的展览上,就是第一次把个人作品拿出来以后,得到一种轰动,当时是美术杂志的王仲,然后呢王仲很肯定我,在北京办的个展,办2个个展。然后王林出的那个当代艺术史,中国当代艺术也有我的一张画,也记录在里边,那个时候,是我记忆比较深的一段,也比较难忘。
最后呢,就是圆明园这一段,到北京,山东的那个环境呢,不太适合当代艺术这一块,没有人认可你,还不叫抽象画,叫抽画(笑),很多人接受不了,还是来北京,来北京是老栗,栗宪庭在香港做一个中国艺术大展,他想起我来,派人呢去山东找我,拿我的画。一看我没画画,我正在下海,当老板,但是那个时候也是很刺激我。就是我一想,还是个使命感,就作为我这一生,我的使命是干什么,我是挣钱吗,那时候挣钱很好挣的,没有什么招标啊什么,想出多少钱出多少钱,那就跟抢钱捡钱呢。那最后还是回到我该做的事情上去,就义无反顾的去圆明园了,去圆明园以后就是老婆离婚,妻离子散了,(付出的代价很沉重)对,今天也很巧,刚跟我儿子联系上,儿子是应该有几十年,我从离开济南去圆明园以后,基本上就没见过孩子,也一直没联系上,现在在网上,所以也感谢这个高科技,互联网,慢慢的和我儿子联系上了,我们在慢慢的沟通,正在沟通这一块,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
风格一直在延续我的风格,他只是一个心态问题,我觉得一个画家一开始,他画什么画,到最后应该是延续的,不能像很多画家一会一变,一会一变,什么画好卖了,他画什么。因为你的风格就是你的经历和你的阅历,加上你的本能,你的能量集中在一起。但是谈到这个风格,我觉得画家,能谈到风格的很少很少。你在宋庄有几个有风格的,有风格他就有可能性,有些人画的很好,但他没风格,他就会当老师成为教授,甚至成为伟大的教授,教育家,他画的非常好的时候,他那画可以当范画,但他与艺术无关,他是教育家,他只能教育下一代,教给大家。就像一个人说话一样,这个人说话非常普通话,很标准,你说的再标准,你只能当一个播音员或者一个老师,交给他怎么说话,谈恋爱可能带点磁性啊,是吧,多吸引点女孩子,但是没有风格,和绘画一样。我觉得绘画首先肯定是风格,一个是个人风格,再一个他的民族感,就是有没有他的民族底蕴、内涵,再一个就是他的时代感,哪个时代画的哪个时代的风格,比如你就是画的不错,但一看中国的,一看清朝的,那就没有意义,是吧。你是哪个朝代的,还要反映这个朝代的时段,你比如说清代,我们马上想到八大山人啊,石涛这类的,他代表那个时代,齐白石又代表解放以后了,那前一段是大脑袋,大脸,是吧,像方立钧他们的。以后是谁,以后就是谈到什么样的风格,你不能老那样啊,再过二十年还是大脑袋,大脸,不可能的,你要代表这个时间性,你容括了这个时间,这个时间段是你的发言权,或你的风格,或你的能量,包容了或者覆盖了整个的艺术界或者绘画界,这是你的能量所在,这是谈到一个艺术家的能量问题,它里面有底蕴和他的那个气场。
实际上我也很喜欢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喝酒,我会为了大家做很多牺牲,你比如说,我以前说话没有这么贫嘴,整天会黄段子什么的。在圆明园,因为大家都很苦,一瓶二锅头,一碟花生米,那个花生米两把就没有了,吃两把就没有了,一个人只拿着一杯二锅头,喝不下去,那我没办法,我就编段子了,编很多段子给大家,大家一笑,哈哈哈,然后,喝!干!然后起哄,老鹿再说一段!我就开始……总之养成我这种习惯,(黄段子就代替了花生米?)对啊(笑),就代替花生米,我到现在大家也是一直,等于下酒菜嘛,这个是一个历史的产物,就是这个经历的产物。
我也焦虑过,有时候我会很极端,有时候甚至都想过自杀,我自杀过也,我上过吊,但是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就死不了。(那也是在圆明园了吧?)我来到宋庄以后,因为感觉很无望的时候,因为有警察追你,你搬哪儿,他赶哪儿,不让你住,再加圈子里边,互相缺少了人情味。突然间,你的那种失落,你看我在圆明园,当时我在圆明园卖的画最好,养了一批人,就是大家没房住了,或者没吃的,都到我那去,大家都会,用现在的话就说是会忽悠你了,大家都老鹿老鹿的,一吃饭都一群人,是吧,每天一群一群的。但圆明园一撤以后,我一下子就没有钱了,很多钱都大家借去,借老鹿的钱,一驱赶大家都跑了,给我搁那儿了,撂哪儿了。但是我来到宋庄我以为大家都很欢迎我,实际上一下子大家都离我而去,就很失落,再加上那警察呢也到处追你、赶你什么的,也没有市场了,是吧。一下子就,就守着几条狗吧,就难以接受,整天就一个人就是自斟自饮,想不开就上吊一次,结果还是刘国强给我救下来的。但从那以后呢,我就有了宗教感,虽然我现在没有真正的进入宗教,但是经历那个事,我认为人是有灵魂的。就是我那个上吊以后,我能看到我个人,能看到大家在救我,我像小天使一样,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翅膀(笑),但是我看到了,我在那躺着,大家都在救我。我醒了以后,我觉得人是有灵魂的,灵魂和肉体是两码事,更坚定了我使命感的那个,因为上帝不让你死,继续受难,然后呢受难是为了你以后做大的事情。(这事就像是凤凰浴火一样)对,等于涅磐,所以经过很多的磨难,倒不说灾难。我的好处是不犯同样的错误,这个错误犯掉以后,我说老天也好,他会给你个启发,从这里面你会坚强很多,得到很多启示,特别这些朋友,来来去去的,有的离开你了,有的新来了,这样我觉得都是一个冥冥之中的上天的一个安排,珍惜这一块,所以我就珍惜我周围的一切,包括朋友。
(现在艺术圈这么躁动,你应该是里面很平和的。)躁动他是有原因的,是吧,你很多利益,你得不到了,觉得该得到得不到,他梦想得到的时候他就躁动。他是欲望的一种,有欲了才有躁,是吧,你无欲的时候,你就不会躁动。心静如水的时候,你就会平静下来,因为你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这个不是说你会掐指会算,但是你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大概知道。知道没变,你怕什么啊,你躁什么呢,就是老天爷它自有安排,可能我这有点宿命论,但我经历到现在,我很信这一块,老天爷想成你,它自然会成你,想灭你的时候自然灭了,它既然没灭,你就好好的去成就你的事业就行了。
我的生活要求很低,就很随意的,有酒喝,有点小肉,当然我最主要的是朋友有好吃的。这个朋友喜欢吃什么,我就赶快去,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的习惯,大家都能得到这一块就可以,大家都开心就可以了,他会形成一个气场。生活就是平常,白天工作,我起的早,四点来钟起来就开始工作了,画画啊,然后九点多小扈(助手)就来了,小骆(助手)起的晚点。我觉得大家就像一个单位一样,有时候我有点惰性的时候,我一看小扈和小骆的时候,我就会有动力,因为他们在督促我在鞭策我,像个单位一样,你不能偷懒,对家里要求也是平平淡淡的,基本这样,就是创作的空间是我个人的,我不喜欢别人打扰,再一个就是晚上朋友是不能少,有朋友来坐坐,聊聊天,喝喝酒,就够了,可以。这不我今天跟我儿子联系上了,儿子今年已经24了吧,我现在女儿才两岁,成了三次家了,结了三次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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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3
《庄》02.胡月朋:骨子里面我天生就是艺术家

搞艺术的话,实际上我是属于那种,我应该属于天生。算命的人跟我说,说我不是双鱼座嘛,然后说我是标准的双鱼座,就是骨子里面就是搞艺术的,然后还是B型血,完了这种性格就导致这么多年下来(笑)。其实从小的时候,我那个家庭啊就有一些艺术上的一些一些影响,我父亲就画画,但我父亲属于什么都做,属于那种多才多艺,不精不专的那种,但他什么都能弄。我小的时候,差不多7岁的时候,差不多家里面就知道叫我去参加一些学习班,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很早了,很超前了,那个年代一般家庭也不太注重就是教育,就是其它的教育。我的家庭就是那个年代比较超前,那个时候我的父亲还是右派,还在工厂里改造呢,当时我还不知道我父亲是什么身份,我以为他是工人,但不知道他是被打的右派去工厂劳动改造。送到这个美术班之后呢,我学了一段时间,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在家里面,他告诉我怎么怎么画。然后7岁那年,我印象非常深,我参加第一个班的时候,就第一堂课,老师一讲了之后,然后我就把我在家里面画过的一张那个列宁像,我就用碳铅重新再画了一遍,画了一遍然后我父亲就是接我的时候就是在路上,我这兴高采烈给他看,我说你看,我这个新的画,然后他说这什么新的画,他说这不是还是原来的画,他说你这个怎么给涂的这么黑,这么差,哈哈。啊,他就说我把那画啊,原来很好的一张画给涂黑了,因为炭笔嘛,原来最早的时候拿铅笔画,铅笔画是很轻的,拿炭笔一画的画就很黑啊,完了他就受不了。然后当时我的印象就很深,就在哪儿,就是说我当时就意识到,我说我这个我的画我父亲已经教不了我了,因为我已经在改变,但我父亲还没有改变。那个时候七八岁的时候,我印象非常深,我就意识到我说我,我已经超越他了,哈哈哈哈。然后说白了这就是艺术给我带来的最大特点,我只不过说白了话,艺术啊,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超越。它实际上它就在改变,让你改变,然后改变了之后,在改变的同时你也发现了,其他人没有改变的时候你改变了,你会有一种快感,对照性的。但是后来这不陆陆续续后来我当兵,对,高考的时候没考上,我考的时候是因为我只报一个专业,一个学校,我那个分文化课底子又差,我们那个年代文化课底子都差。

60年代,我们当时讲,老师讲说是受文化大革命干扰,受四人帮干扰,然后还受四人帮流毒干扰。就说不止十年,不止文革十年,就包括文革之后,1976年文革结束之后,然后到1986年还有十年的文革流毒,在我们身上延续着,对,然后就对学习不太认真。我属于偏科嘛,然后我的这个绘画成绩,当时在我们锦州市,在我们那个城市来讲,就同龄的人当中,基本上公认的算是佼佼者。考学的时候我就没办法,把我顶到那了,就当时我在那个年代的时候,我自己就开创过一个,一个绘画方式,我用两只铅笔画素描,我同时用两只铅笔画素描,画出两个线之后,然后在中间打上调子,他就变成面了,但是这个面呢,比你单打调子出来的面呢要生动,就是要矢量化一点就是,边缘清晰,有边缘,你光是打一个面的话你这样拿铅笔来顺着打面的话呢你不会有个边,知道吧。所以他出来这个调子吧,他不会生动,不好看,不活,然后我当时用两只铅笔画,当时那种发明对我个人来讲的话,那就是种小创意,哎对,其实是很好的。包括现在我当时没有延续下来,因为我玩过之后,我就扔掉了,我觉得艺术要不断创新嘛,所以那种东西对我来讲也不在乎,但当时我印象很深,如果我把那东西延续的话,实际上那条路的话,实际上也很宽广,也算是一个终身成就,可以这样说。有很多艺术家他就是一个小点,他坚持下来,当时没有坚持,因为我觉得我这个成长过程一直是在颠覆,一直在颠覆。因为差不多在80年代左右吧,改革开放之后,就接触到这个毕加索,啊,毕加索这些思想,毕加索当时说,这个艺术就是在破坏不断破坏,当时对我的影响也比较深。然后,后来就所有人说,哎,胡月朋你一定要考中央美院,油画系,别的地方不能考,结果这下把我给害了。因为当时鲁美师范系(鲁迅美术学院)让了很多分,当时我印象师范系的话才300多分,文化课,很低的,当时鲁美的师范系,很低的,啊不考,鲁美的看不上当时。那个时候就说上中央美院,考中央美院也不是说学习是目的,当时是因为首都,文化政治中心,它要不是在这个地方的话,实际上中央美院也就不去了,就是这样。然后,我在一边考学的过程当中呢,我就有一年就1985年那时候呢我考学的那年,我来北京的时候,我经常来北京,那时候,来北京我就去这个……中国美术馆去看展览,是1985年,是应该是1985年,1985年去中国美术馆看展览。然后呢,就看到劳申伯格,知道吧,啊,看劳申伯格展览之后,我连着看了三次,因为这个展览对我非常重要,我相信对所有中国的当代艺术家意义都非常重要。

因为那个时候你,我看第一次,第一次看展览的时候我就,当时没有,一边看作品一边看别人,就看观众,我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怎么说这作品,因为当时很多人都是喜欢议论嘛,就现场啊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有些所谓老师啊会讲解一下,但所有人都晕掉,当时我感觉整个中国美术界,在场的那些观众所有人都都晕掉了。这个晕掉呢,一半是因为人家的技术发达,现在回忆起来是因为人家的技术发达,你不如说当时劳申伯格,你看差不多将近4米乘6米的那么大的巨幅的照片,图片,那中国根本就做不出来那样的图片。现在回忆起来那是技术上的优越,还有一个就是观念上的优越,观念上优越就是我们被洗脑了。我们中国人当时那个年代啊,1985那个时期,基本上都是被洗脑了,不了解西方是什么样子,我们只知道辩证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然后就是突然发现,他们竟然把这些就是垃圾袋,他们叫垃圾袋,但是当时我们不认为是垃圾袋,所以这也是一个错觉,也容易产生误读,就是说你看他,我们当时就是那种在街边买瓜子炒瓜子那种纸袋,我们觉得那怎么能算垃圾袋,不算垃圾袋,而是很好的纸袋,但是他就把那些纸袋放在一起,也是一件作品,12个纸袋,然后放在那儿,还有那种纱布啊,就是那种蚊帐的那种纱布,挂到处都是。后来了解这个美术史的时候才发现,啊,他是这个“垃圾画派”,就是说他是专门捡垃圾,因为他喜欢……当时不知道,当时就觉得,仍然觉得他那些东西非常先进,意识图片上很先进,然后还有他那些装置上,那些观念上的波普嘛,那种拼贴的东西啊,对我们来讲都非常新颖。因为他在很多时尚杂志上那图片,我们在国内咱都是看不到的,那种印刷品我们看不到。所以他的这种波普对我们的影响最大的在哪呢,就是说,实际上就混乱,就是说,一切都有可能。

我们那时候是要有主义思想的,我们的创作意识实际上是要有大家在一起开拓研讨一个主题的。因为我从小时候接触这个文化馆嘛,后来我父亲平反之后回到文化馆,然后他,每年这个群众艺术馆呢,他都要组织这个群众艺术馆、美协的这些人呢在一起开会,然后定调,说今年要搞什么创作,然后参加省美展参加全国美展。那我从旁边看着,我就知道他这个创作过程是这样的,我当时也受到感染了,啊,创作是应该有主旋律或者至少是有个主题,对,宏大叙事什么的,那种。所以就是说,突然一下就乱的,打乱了之后,后来我把他的这些思路呢跟我最早时候接触的这些,那时期的话也开始接触梵高,也接触这些印象派的这个,表现主义还没接触,表现主义,立体派的,就到立体派那块,然后印象派这块,就觉得啊,艺术是应该不断创新,然后艺术应该首先也应该。后来觉得就是说,这种主观意识就强烈了,因为你要颠覆吧,你必须主观一点,你客观上肯定颠覆不了啊。按照唯物主义来讲的话那些东西都是事实存在,你没办法去改变,但所以,后来就逐渐逐渐接触唯心的这些理论。然后就觉得,噢,有些东西是需要主观判断,因为这种主观判断它起到了一个强化作用,这种强化作用它是要达到一个目的,达到一个传播目的,或者是甚至是一个互动的一个关系,通过这种强化才能产生,如果你不强化,之后,这种语调都很平常。所以说,就没有,没有那种意识,没有那种激烈的对话情景在里面。完后,从那时候开始,1985年的时候开始,我已经画苹果的时候我已经把苹果画成方的,因为那个时候,在画班里面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觉得你怎么,这圆东西你怎么会画成方的,觉得很奇怪的。那时候我已经不管了,那时候我就算是半脚已经踏进这个这个艺术圈里面来了,当时我是,我感觉就是这样,我觉得我有,我已经半只脚我已经闯进那里面了。

那个思想呢,实际上很大在哪呢,就是我每次去改变一下自我的时候,得到这种快感,那么我都归结到我们学过的辩证唯物主义,哈哈,我觉得这就是升华。嗯,那么然后就是这样,1985年高考,那肯定失败。就是这样,文化课差太远,中央美院没考上,我就只报了一个专业,第二专业都没报,对……然后就我家里边,当时我父亲不是特别希望我高考,因为那时候我比较淘气嘛,另外我当时那种逆反性格,我父亲那代人他都不接受,他觉得你们这是干什么,他都搞不懂。他说是这个小孩就是要按部就班的,上完学之后,然后毕业,然后去工作,因为我父亲单位有分配指标的,当时就可以就业。就业实际上当时叫大国营,嗯,国营,噢,不是,是国营集体嘛,我是算集体的嘛,那集体也是好工作啊。当时是在电影院里边,就挺照顾我的,然后我到电影院里边,我就去了。去了之后,后来我突然发现,我说我怎么能在这里干这个,我这一生我就干这个事吗?我说不可能。然后就在那个电影院里边干了两个月差不多,我就不干了。当时就是因为这个事,跟家里边也有矛盾,我家里边肯定就觉得太不行了,因为别人都很羡慕这工作。在一个城市里面,电影院当时是最好的工作,因为那个年代看电影的人,(很时髦的事!)对对对,后来就不干了。不干了之后呢,我父亲也不理解,后来我父亲说,管不了,要不你去当兵吧,我父亲当兵出身的,他觉得,哎,部队能改造人、锻炼人,他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他只知道他按照他那种方式。我一看,当时我不太愿意去,当时因为我跟家里边有矛盾,我跟我父亲矛盾很深的,我觉得老是这样闹矛盾也不太好。因为天天在家里边跟仇人似的,那既然有个机会离开他,也挺好,那就这样。

我父亲也是托人找后门,因为我当时也算超龄,就这样送到部队去,我们那是坦克部队。部队呢,我当兵三个月,我算比较走运,一路下来我都觉得非常走运,当了三个月兵,就是新兵连训练的时候,我就被部队发现了。就是我投了一个稿,画画嘛,给战友画了一张肖像,然后我就投到军报上了,军报发了,发了还加了一个编者的评注,因为加编者评注,就是说因为我这个作品比其他作品重要一些,可以让编者去多说一些,说一大堆,我团里边就很惊讶。因为我那个团,我那个部队呀,据说是五年之内没有人在军报上发过一个字。哎,那个年轻战士,还挺那个啥,部队还挺关注,说你那什么想干什么?我说我是想考试,高考,然后我连长就带着我去找这个团政委。团政委说部队没有这样的先例,一个战士高考什么,就给他安排一个好事。连长也没办法,我连长实际上挺好,对我特别好,挺支持,然后后来就说,那就团里边就决定把我送到这个通化去培训这个放电影,那也算很好的事。培训完了之后呢,因为我这个也是因为性格,回来之后,又回到连队,还没有去报道的时候,然后又跟这个指导员又干架,又打抱不平。因为打抱不平的事,因为我看不惯他那些行为,部队有些行为也很差,部队呢是一个,这个等级,很那什么的,等级很分明的一个地方,就是你是下级你不能对抗上级,一定要服从。所有的话都是以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当时拿这句话来搪塞。就是吧,导致你有意见吧,人家觉得你很奇怪,哎你凭啥有意见,你这年轻人,跟他纠缠一段,纠缠就一直压着。

后来到电影队去放了一段电影,放了一段电影之后,后来就是部队去外援,到大庆去劳务,我就跟家里边打电话,我说我不能去,我说你得给我调走,你不给我调走我就不干了,我就逃兵,就跑了。我说这部队太不适合我了,我说我这个性格没办法在部队多呆下去,就这样,后来我父亲也没办法,托人,因为我父亲当兵出身嘛,然后部队有什么战友,我当兵的时候我父亲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父亲说,你要是答应我去当兵,我就答应你说帮你保送到中央美院。(笑)我说你凭啥帮我保送到中央美院,他说我这个部队有这个代培的指标。我说行,好,然后回来我就催他,我说你说保送,就把我调回锦州去了,调回锦州我说你给我保送,你这承诺……然后他就找人,找人说当时好像部队没有中央美院的代培,说这个军艺(解放军艺术学院)有,就这样,军艺有,有的话,就把我拿了个那个啥(调令),就到军艺吧。

1989年2月,我拿调令去到军艺去报到,报完到,我就放下行李,我就……三月份,到中央美院去了。我中央美院有一个同学,家里边一个小孩,一个朋友,我就跑到他那去了。因为在军艺我转了一圈,我一看也没啥感觉,因为还有假期嘛,还没到时间,然后我就出去。出去之后,到了中央美院之后,我中央美院那哥们一听我这样一说,说军艺就是一个垃圾,说你在军艺干嘛,他说中央美院的话你甭管干什么,你哪怕是他妈的在这块天天呆着,你都比军艺、比所有的美院都要强。(笑)他这样一鼓动我,我一听,哎!也有道理,我说算了,因为毕竟离美术馆近嘛。因为对我们来说,当时美术馆是最重要一个位置,因为在王府井,然后就这样。我这样一听,得了,军艺我就不回去了,就浪费一个指标。唉,军艺就没回去,当时跟部队也闹翻了,然后就在中央美院呆了,混了。混下来之后我跟家里边说,我当时,我这个同学能帮我那个,啊,做到那个什么玩意,就是当时叫第四届教师研究所,当时是研究生级别的,他可以帮我进去,但是要7000块钱,然后我就跟家里边要这7000块钱。我就报名,报名那时候我同学又鼓动我,说你这个他妈花7000块钱太不值,还在校外,我一听说校外就不干了。他说你要在校内的话,他说我带你找靳尚谊,然后又找靳尚谊,我说我在这块我不要文凭,我就旁听,我说文凭什么我都不要。完了靳尚谊说,那这也没有这个先例,完了是,也没吭声,完了我同学出来之后说,你看啊,靳尚谊没吭声,反正你就在这呆着,(大笑)他说他不同意,他也没反对。就这样,但是油画系的课听不着,就只能到美术史的课,我听的比较多。因为美术史的课当时就是在这个平房这块,然后他的这个教室门开着,美术史论系,当时美术史论系没人听,几个人在那。我这哥们就美术史论系,然后,当时美术史论系也太差,也没讲啥玩意,那个年代只能讲一下古人什么什么讲一下这些东西,讲一些国画,反正简单的一些东西。因为当代的理论当时是完全没有,然后就这样,然后就赶上学潮,1989学潮,我在北京,我属于旁观者,我一直不太愿意,就是从小我这性格就是不太愿意,愿意很快进入一个热闹里。

后来呢,就是赶上6.4,6.4就乱七八糟当时,乱了之后,6月5号,当时北京所有学生啊…就是当时谣言太多了,我就不敢从北京站走。我6月5号中午时候回学校了,回学校有两个香港人说要给我带走,完了当时我就说给我带哪去,他就说去美国,我说不去,我当时说我参加这个活动,我爱国嘛,我说我这他妈的跑到美国去,这不等于叛国嘛,就这一念之差,然后我说,我不去。当时再说谣言也很多,谣言太多了,之后,我那时候就害怕,觉得哎他妈的给你弄哪去,是吧。然后6月5号晚上就,从南站,我现在都记不清南站在哪,是一个小破车站,(笑)从南站那块,偷偷摸摸的坐车。晚上累坏了,还错过了我那班车,完了又签字,签字之后从天津换车,然后,从天津换车之后,看见一个女孩,我们俩就坐对面,坐对面之后就聊天,聊天着旁边有两个北京人说,哎你们两个结婚旅行不要在北京,到北戴河去玩。把我们俩个弄得一愣,因为那个女孩也是单身,她就是那种,然后我,我们俩就到北戴河去,(笑)乱搞。那个年代就是一个情绪,各方面,很快就会被感染,可能也是年轻嘛,那个时候才20几岁,然后就回家。1991年回来北京,我那个朋友也毕业了,毕业了我就不能住他寝室了,我也就离校。那后来,就是我一个哥们帮助高晓松,就写歌那高晓松,他在亚运村开一广告公司,叫我过去,帮一段忙。后来又到哈尔滨去做冰灯,做完冰灯之后,回来,我就跟他说,听说北京有个圆明园画家村,我要去那边看看,后来又刚好又有一个女孩要到北京来唱歌,我就带着她去找高晓松,高晓松说,那女孩素质也不是特别好,她就是属于一个小孩,喜欢唱歌,但是她不懂得这个,谱都不识的那种。

然后就是圆明园,1992年,92年10月份到的圆明园,先去圆明园的院里边玩,从小西门出来,碰到第一个人就是赵青,是我云南的一个哥们,然后赵青说,哎你是到这边来画画的吧,我说是啊,我是听说这块,当时我在中央美院就听说。啊,你不要去别的地方,就在我这,我这个院,当时方立均都想住,200块钱,他都租不去。这样,咱俩合租,我也经济条件不太好,他说咱俩一人100块钱,那个小屋呢是你的,这大屋呢这一半是我的,然后工作室咱俩共用。我说那行,这也挺好,就这样,就算落巢了。落巢了之后,他说那你得请客吃饭,我说行,请。就这样又请了一大帮人吃完,然后就这样在圆明园扎下了,扎下来画画。我早期画的一些就是表现主义的那种风格,红色的,一帮人抱在一起互相咬的那种。那个时候没有市场,也不知道画画是干什么,只是在圆明园落下脚,只是觉得哎,找到兄弟了,找到兄弟了觉得这种,在这个社会当中我们本来就很孤独,然后有这些兄弟关系,这种生活,就会很积极,很有意义,然后就所有东西都不要了。

那个时候我是国营(所属工作单位),就是1990年复员了,复员了之后分配到国营单位以工待干,在工会里边工作,关系还在国营,我也不要了,跟家里边又闹掰了,然后就在圆明园呆着。圆明园呆着每个月家里边给寄200块钱,等于说100块钱交房租,100块钱生活画画,那时候费用也低,另外也没有进框子,我都从家里边把画框子坐火车拎到北京来,反正也没有啥正经的布。然后1992年底,啊,1993年过完年之后,我跟赵青我们俩就辩论,就产生了这种(分歧)。因为年轻人嘛,喜欢辩论,在艺术上喜欢探讨,一探讨了之后,我就把他给说服了,我说这个圆明园基本上我都看到了,我觉得圆明园的这种创作倾向跟我不太吻合,因为我画表现,那个年代,然后我看他们都画的,你看方立钧画的那种光头。当时我,因为那些光头什么那些什么东西,那个玩世这些东西,我当时就觉得很无聊,因为什么,生活本来就很无聊,我再看那些,我觉得我接受不了。因为那时候王朔很早的时候我们就看过,我当兵之前我就看过。那时候就知道他这种倾向。就跟这个赵青辩论完了之后,我说这样,要不咱们俩出去转一圈,转一圈去思考思考,我带你回趟家,然后咱们旅游一下。回到家了之后,我带他回到家之后,我就把他安排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回家,我这个女朋友就不干了,说你不能一天到晚老在外边这样,我们得过正常日子,我跟你谈恋爱也这么长时间了,你得有个交代,现在反正也差不多也五六年了,那怎么弄,我说那就结婚吧,刚好我在家里边也承揽了些装修工程,赚了些钱,有钱了那就结婚吧。结婚,十月份结婚,结完婚之后就在家里呆着,过那种日子,天天打麻将,无聊。后来我觉得他妈这种日子也太没意思,太无聊,完了怎么,越来越没劲呢。然后就天天做她工作,也做不通,做不通后来我就找机会找借口,后来终于在1993年过完年,做通了,我说我去,去待一段就回来。我就又带一个小哥们,那小哥们要进京来搞音乐,我就带着他,又重返了圆明园,重返了圆明园就这样一直住到解散,驱逐。然后我当时在圆明园的时候,也模棱两可,我觉得,因为我也比较喜欢音乐,当时我就说我是搞音乐呢还是……我从小就写歌,也自己作词作曲,就说我是搞音乐还是画画?很犹豫,一直在犹豫,然后也搞了个乐队,也在玩。玩后来就觉得,这个流行歌我当时很看不起流行歌,因为那时候我们吧搞摇滚,还是比较,就对这种时尚很排斥,流行的东西排斥。但是说一首歌可以红遍天下,觉得话,很不可思议,然后就很蔑视这种东西。后来就觉得,既然这样的话,还是艺术有挑战性,音乐也没啥挑战性,你写一首歌你可以红,可以火起来,画画不一样,画画你一张画不可能。(你那时候还能写,能唱)对,我做主唱,当时,嗯,(人才华太多也麻烦,笑)对,对,确实是,就说因为(笑)你分散精力,你要经常写,你要换着思考。但是这个同时他也有他优势,看你用这个,看你成熟不成熟你能不能把握,这得根据年龄左右,你年龄小的话,你控制不了,你年龄越大吧,可能你就逐渐逐渐能够清理。年龄小的时候是加嘛,年龄大了是减嘛。然后,后来终于,就忍痛割爱,原来解散那会(圆明园),就忍痛割爱,把音乐放弃了,不做了,琴也不练了,那时候天天练琴,练琴也在耗很多的时间,耗很大的时间,一天你要不练的话,手很生的,一天至少得练两个到三个小时,花很多时间。

(解散了,又回老家去了?)圆明园解散之后呢,我没有,圆明园解散之后我就觉得,完了,回家回不去了。因为家啥也没要,我所有东西都不要了,完了之后还离婚了,1995年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前妻受不了了,我在家里结婚才,十月份结婚嘛,十一、十二、一,好像二月份还没过完年我就走了,就差不多三个月。我们俩结婚三个月我就跑了,跑了那时候就在外边待了一年多,差不多两年,就一直没回去过,后来回家之后,我买的那些东西,因为我卖画,我也买了很多家具啥的,都长毛了。我前妻也不在我那个家里边住,她回她家住,完了之后我就很生气,我说咱们有新房了,我那有新房了,分的楼房,我说我买了这么多新东西,你怎么能让他长毛,我们俩就闹口角,就吵起来了,吵起来她就受不了了,她就爆发,爆发了之后她说分手吧,你这种性格受不了。我一想她那时候年轻,23,我说这时候分手也好,对人家也有个交代,也别拖拖拉拉的。因为我这性格也确实不想在家里,她又不想和我在外边。后来我说我这种生活,我喜欢流浪,她又不喜欢流浪,那我也不能将就,就是,然后就这样就放弃。

放弃了之后,离婚了之后,然后又在家里边没待多长时间又跑回北京了,跑回北京了就在清华南门那块住了一段时间,啊,刚开始是在圆明园后边,后边老赶嘛,警察老赶,赶到清华南门,在后岗的那块,清华南门那块就是刚好也卖了一些画,卖掉了一批画,基本所有的画全卖了。对我来讲就挺幸运的,当时卖不少钱,完之后,我就觉得,哇!昨天还身无分文,真真的,昨天还有一个女孩还差点说,胡月朋看你没钱,借你500块钱,我还挺坚持,我还说我不借。因为那个年代就很那啥的,不太愿意管别人借钱,因为觉得这个东西很难还的。哎,第二天突然一下,呵呵,有钱了之后,然后还有剩下的一半钱,她(买家)没付清,没付清的话说让我去南方去取,我说那去吧,她说我给你报来回飞机票,就飞过去了,呆了一段时间就飞过去。飞过去之后,哎,那女孩就是这样,我们俩就又谈恋爱了,谈恋爱当时是签约的关系,签约是说要代理我,后来一谈恋爱,谈恋爱的话就是这个松懈了,就觉得两个人关系变了,不是那种老板关系,你这画画也没啥动力,画画就成为一种生活了,不是那种为画廊服务的。然后我那个画,当时那个年代还是在实验,那个画根本就没什么卖相,只是她个人喜欢,现在回忆起来的话,还是这女孩个人(喜欢)。所以我那块,反正就是那些一般的小画,画这一些小孩啊,抱着猫啊那种,但是有点印象派还不完全印象派那种,就我个人那种朦朦胧胧的画,图像式那种。然后就又我又觉得说这种生活我也受不了,那种生活也受不了,你跟有钱人在一起的那种生活也受不了。因为她身边的那些朋友啊,都是有钱人,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每天都要一帮人在一起吃饭,她那种生活就那样,每天购物,消费,然后一帮人在一起吃饭,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样,就那个场子,没有了我原来在北京的时候她看我,她很崇拜我。我到那去之后,所有人看我都跟个异端似的。因为那时候大长头发,也不修边幅就那样,说话也不着边际,这样,看谁都翻白眼。然后她那些人也觉得奇怪,没接触过这样的,就这样,慢慢我也感觉也别扭,后来就不适应,不适应我说还是分开,分开了。分开之后我就,就觉得我比较喜欢广东那种气氛,广州气候我也比较适应,因为我有风湿,我那时候在北京生活,不行,我在圆明园生活有时候就都跪着睡觉,就这关节啊,晚上不跪在那睡不着,现在,后来好了。后来我就害怕北方,我说我回北方我每天跪在那睡觉我受不了,太痛苦,我说我还是在南方修养修养。因为南方那空气,虽然他湿润,但是对我风湿没有啥,因为我觉得南方他热嘛,我怕冷,热我不怕,冷我怕。

后来就一直在广州带着,呆着之后每年都回,一年回来一趟两趟,回宋庄来,看朋友。那时候,后来就打工嘛,打工慢慢我也就在广告公司做,广告公司做创意总监,当时月收入还不错,一月一万多,那个年代,1997年的时候我一月1万5差不多,然后所有东西全报,房子公司给租,吃饭包括你出门打车请客吃饭全给你报,手机、电话费……电话费我那时候都是一个月一千多,那时候电话费也高,一千多一千多花,现在想一想,那时候开机就有电话费,它是那样,关机就没有。然后干了一年多,干了一年多存了一些钱,后来觉得,有钱了自己干嘛,就开公司,开广告公司,开广告公司自己才发现自己没有客户,咱也没法找去,咱做不了生意。因为那时候做生意,那时候年轻,也就觉得跟客户就是工作关系,但实际上不是工作关系,中国人哪有工作关系,中国人都是人情关系,没有人情关系就导致没有工作,我操!我是拒绝人情关系,经常客户我不喜欢陪他吃饭,因为我这人从小就这样,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愿意聊就跟你聊,不愿意聊我转身就走,没有任何掩饰,逐渐养成这种性格了。这样不行,真要倒闭了,有些客户多看我两眼,我就烦了,转身就走,人客户莫名其妙,完了在那发牢骚,对我来讲说无所谓,有时候我还骂他。(笑)他妈的胡月朋是个疯子,说胡月朋你就适合搞艺术,很多人都说,这样你人家遇见说你肯定是一个艺术家,但是你干别的都不行,到后来,也逐渐逐渐疏离我。后来我说他妈的既然干不了别的,那就算了吧,反正赔就赔,结果就赔了,赔掉了,就等于说第一次开公司就赔掉了。

赔掉了之后,然后很快就有一帮朋友说,做个杂志赚钱,胡月朋你能不能做,那有什么不能做,其实严谨的意义上来说,那时候还不太会做,当时我电脑都不太会,给我逼到那。然后后来我说就做吧,因为朋友也特别好,说没关系,我们就在一起玩,能玩的成就玩,玩不成拉到,完了朋友出钱算我一股,我们三个人合了,合了之后就做那个动漫杂志。这两个人都非常厉害,这两个的话是说,一个是制作方面的负责,一个是发行负责,我呢就是做杂志编辑,他制作是说制作碟,压碟的比如说,做磁带啊,做印书啊,啊对,工艺上他会。然后我们三个配合很好,我那个书,这个发行非常厉害,发行这块,这个哥们是我们的书还没做出来,就是做了一张纸,一个封面的样,他就拿传真发到全国各地之后,然后到账就30多万。我操!太牛逼了这个哥们,然后我们就没用啥启动资金,就拿那30多万我们就做了。做了之后,就第一月第一本做的时候就赚钱了,第一本赚十多万块钱,然后做了三期,我们就一人赚了30多万,就我们一人赚了30多万,这家伙利润就暴利。那时候就觉得一年下来那得……对对对,我们当时是月刊嘛,我们要改成半月刊那就狂赚了。然后跟天津一家公司就是签的,我搭的线,跟天津一家公司,签得这个,我是属于天津一家公司委任我在广州制作部,做主任,然后以它的名义,做这个刊号,就是音像号,也算合法,但是就是那个年代比较乱,因为我们买版权也没办法买。因为比如说我也是想买一个日本的漫画,但那时候版权交易会一年就一次,哪来的及。到那一年你来得及的话,你也做不了这书,没买就基本盗版,盗版我重新编辑,然后那时候就活活把电脑给逼出来了,电脑咔咔咔,后来就上路了。很快我自己做,当时请人做,因为当时人家有事,今天来了,明天有事,我操!就把我晾在那,半个月,就差不多十几天时间,我自己就把一本书全编辑出来,连编辑带编稿再整理文字,再做那些小图标啥的,全做出来。就第一本黑白的,前三啊前四期都是黑白的,第五期是彩色的,到了第五期了,那个时候就差不多我赚了60万就每个人赚了60万,赚了60万的话,但是这都是账面钱。你知道,做杂志都是全国各地的,都欠钱,当时你要继续做,这钱都收回来,你不继续做,然后那时候就是文化部下文件了,下文件之后点名,我没点到我,因为我发行面小,我的一期发行量三万,三万也不少,那时候一本28块钱,那时暴利。28块钱,成本的话不到10块钱,然后你看我这样就是做到,后来就点名了嘛,点到《漫友》跟那个《动漫时代》,《动漫时代》一期发行量是30多万,太恐怖了,30多万,他是月刊,那时候也是28一本,漫友是7万。(你们当时那叫什么?)我叫《动漫游戏》,然后,下文件之后我害怕,他俩不怕,人家本来就做盗版的事,他不怕这种。然后天天做我工作,那时候我就不干,我说我是他妈正人君子,我说我这一生当中没有任何劣迹。我说我是不干任何坑蒙拐骗的事,啊,这种事我是不干了,我说有人说了我,那我就不干,没说那我还干对吧,我不知道。但那既然有人说了,我说我不能沾这个东西,我说我坚决不干,你愿意找谁找谁。但我一不干的话,那肯定垮掉就是,那种局面就是那样,因为我们三个结构啊,就是这样,他再找不到别人执行,因为我是全手,一手娄的别人做不了。没干就一下,我们三个全破产,就等于说账面收不回来,我那俩哥们也对我特别好,因为他俩首先说他非常欣赏我,就觉得我是艺术家,拿我也没招了。哎,你太艺术家了,他妈眼看这钱,我们所有人的60万每个人的60万块钱,就在市场上,我们没办法往回收,说都是因为你,完我们还得补帐。因为你不光是钱收不到,清帐你还得清,那些资产,完我那俩哥们就给我承担了,然后我就甩袖就走了。甩袖就走了之后,我说这个东西我不能,我承担不了嘛因为,我说我不能承担法律上的这个。

然后就回北京,北京有一家,就是《动画乐园》,请我,我说这样可以,我不要这个股什么的,我给你打工吧,老板当时承诺我可好说,第一个月五千,第二个月1万,第三个月1万5。就说等于你第一期创刊你做好了之后,我们满意,第二个月就给你涨1万,第三个月再给你涨,因为做杂志你知道很累,而且我一个人做,我那时候他妈的,不是说,整个编辑部就我一个人拳打脚踢,不需要别人。后来我一看那种情况,既然人家给我承诺这个待遇,就请了几个人,请了几个人住在那个农展馆那宾馆里搞。搞了第一期,啊2万,印2万,多发出去了,效果非常好,然后参加那个南京那个书刊会议嘛,我还找了文化渠道的人帮我。发完了之后,老板也很开心,我跟他说那你得兑现,第二个月1万块钱。他老板不兑现,那老板他妈的我觉得很讨厌,说不兑现。我们俩就叫急,我说你不兑现,我就不做,然后就这拖着拖着又拖了一个月,我说我不做了,完了老板说那我就再请人,请人吧,我说我甩袖就走了。

走了之后,我就这样又回广州,回广州就基本上不工作了,就是说有些广告公司请我做顾问,就这样我就跟他们谈客户,我谈创意,谈完创意之后,就拿到一些分成。在广州给我的印象是,有些客户,很多客户啊,很欣赏艺术,我跟他们接触,我是艺术家身份的,很好谈事,我不跟谈客户,我也不跟那些啥的,跟我都没关系,但我要跟他们谈创意,那个客户都是很容易被我打动的。最典型的就是我去征程,我一个朋友说请我去,到征程去谈一个CI,你知道CI是什么东西,充其量的话也就是8万块钱的事。然后,说胡月朋你去把那老板谈下来,他说要是谈下来,8万块钱到时候我给你弄2万块钱来,我说行,我就去谈。跟老板谈了半个小时,然后老板,不做CI。我说我给你做一个大的活动,我说你这个庄园做CI不行,不够,我说我给你做一个大的艺术活动,然后这个活动呢,很轰动效应,很社会效应。然后老板说花多少钱,我说差不多240万,我拿个笔啊就在纸上画,画草图,线稿,哗哗画完,说就这种效果,完了老板就说好。什么意思呢,就说把山包起来,用气球把山包起来,他有个山,他那庄园里边有三个山包,就像山似的,三个山包,他是一个景观也是。我说我给你做这个活动,这个活动刚好是要过年的时候,游园会,我说这个肯定是整个广东独有。这个气球吧,差不多要,当时我计划是,2001年嘛,我算当时,200万个气球,啊210万个气球,反正就是用那个气球把山包起来。后来老板说时间来不及吧,我一想时间反正来不及,我说这样,两边这山头去掉,中间山头就70亩,啊,我说包起来,包起来还是来不及,我说算了,后边那个去掉,前边包起来,效果也一样的。因为后边你看不到嘛,因为人没办法看到,那已经很壮观了,壮观了之后那确实来不及,那几天时间,四天时间,就马上过年了,过年新春游园会,这个时间你必须得赶到。现场就招民工啥的,就找了一家礼品公司,礼品公司租了20台那气泵,每个气泵接管子,接那种打气管子,打那气球,然后那些人就现场教,教那些民工怎么样,那气球熟练了,打完之后怎么样一扎,现扎现绑,我操!这工程量太大了,24小时干,我拿大喇叭在那喊,满山遍野都是人,他妈的600多人给我干,那场面太壮观了。因为后来把这个中央台给找过去,中央台那个美术星空吧,当时,美术星空那老顾,老顾那个刚好从东南亚做展览回来,顾振清。回来听说我这个事,到广州,听说我这个事之后,听广州艺术家说,胡月朋这搞的啥事,这一个人他妈的,花120万,后来就定120万,因为240万用不了,120万也太壮观了,我操,一个人玩,然后这帮哥们都疯掉了。完了老顾说那带我们去看一看你那啥的认一认你那老板行不行,给我介绍一下,我说行,那没问题。我说你要是能说动我那个老板的话,再给你投钱没问题,我这老板非常有钱,身价十几个亿,然后就带着周啸虎跟金锋,刚好他们一块见了我那个老板,我那个王大哥,我们俩后来就都喝交杯酒,我那老板就跟我到这种感情。我那老大哥对我特别好,后来好就好在,好在哪呢。顾振清也有点太性急了,顾振清一见面就跟人家谈钱,谈钱之后还踩我,踩我之后,我那老大哥不干了,后来他说你要钱没有问题,我这可以给你钱,你要说你说胡月朋非常好的哥们,那肯定给你钱,因为我们都到那种份上,但你别踩他,我操他妈我正跟胡月朋正跟他兴头上,你还踩他,这他妈开玩笑,你不踩我吗。顾振清没做好,是真的,然后他没要着钱,着急了。他说你120万,30万,我能给你叫30个中国30个啥玩意艺术家,比那胡月朋牛逼多多了。那肯定,老顾肯定能达到,但我那老板不需要,他不懂得这个事。对,然后这个,就开幕了,开幕之后,整个广州那些艺术家,我都弄大巴把他们拉过来,在镇上,当时定了20辆大巴,从广州拉客。当时广州大街小巷那种海报全贴着我这个活动,然后这个活动,半天的时间,门票钱就差不多,半天时间反正他一张票是60块钱,半天时间好像差不多是有7、8万块钱,收入,这老板就非常开心,太开心了,特别高兴,就到宾馆去找我喝酒去。后来,下雨了反正,操!就非常不幸的,就说那一年广州所有的游园会全砸在这个暴雨,我这个也不幸,就我们俩正在开心,正我那个老王拿着他妈一个一万多的人头马到宾馆来找我,跟我俩喝酒的时候,他给我报喜讯说,几个小时时间就已经收6万门票了,那要是按照那个时间来算的话,这个游园会的话没等完那至少几百万的收入,那个时候太壮观了,因为周边的人都轰动了,全都来看。60块钱对他们来讲不算啥,过年嘛,碰个喜庆,漫山遍野的气球,那老头老太太说我长这么大我哪见过这么多东西,60块钱太便宜了,就这种效应,那可惜就可惜在这个暴雨,这暴雨一下就三天,一下把这整个游园全砸了。3天因为啥呢,我这个气球,下完雨之后,太阳一晒啪啪啪全暴了。这样的,一暴就完了,全没用,这个事就等于说没干好,材料不行,但是整个这个活动做的挺成功的。

然后就2005年我回宋庄再看的时候,我每年回来宋庄,我看啥时候能回来,一是啥,我这帮哥们要好我才能回来,每次说我一看他们那种生活状态,我就不忍了,我就操他妈受不了。哎,那一年,2005年回来时候,老姚搬到了新工作室,然后老姚兴高采烈跟我说,我卖掉了一批画,手里,现在挺好,回来吧,我说我看见你们好,我挺开心,我说我就回来吧。就这样2005年,我就彻底,广州那边所有东西都扔掉,就回来,就住在这,(回来就住这,一直住这?)恩!回来刚好,钟天兵做那个画家村网站,回来之后呢,刚好这个2005年出了一个事,就是这个老三,就是宋庄有个小哥们老三自杀了,在他老家自杀了,弄得我很伤心的。我就这样写了一个文章,叫比生命还脆弱,然后在网上发了一下,发了一下就反响比较好,很多人说这老胡这文笔还不错,大家说刚好这宋庄画家村网没有主编,要不你去做主编得了。就钟天兵一要求,说你做主编吧,我说你这小破网还用得着主编吗,他说朋友嘛,我说编编也行,玩呗,就这样玩玩玩哎,我们那玩的还挺像样。因为那个年代你知道,没啥网,没宣传,玩像样的时候,他妈的倒霉,因为他,这个政审越来越严厉了,严厉之后就给封掉了,封掉了之后弄得很倒霉,封掉了之后就泄气了。白弄了,白辛苦,其实非常好的一个气息,对宋庄发展也非常好,本来没想,他那种收口似的管理,就说你这块,我本来我很注意这个东西,因为我当时做杂志的时候,我知道怎么避开这些,敏感的东西,我都尽量避开。嗯,尽量避开,但是他们不知道因为啥,封掉!

2005年,封掉之后,刚好宋庄第一届艺术节的时候,刚好吴晓曼在那个财经时报,也是我圆明园的一个老朋友,他说,胡月朋你回来的话,我给你在媒体上给你做个宣传,我说对我个人来讲做宣传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我没那么多那么大功劳,没做什么事,画也不多,你这样宣传我的话有点标榜,有点炒作,不太合适。我说要不我回宋庄,这样的话集体宣传,宣传一下宋庄也可以。就这样刚开始说给一个版面,给我是给半个版面,后来说给我一个版面,总共给两个版面,后来我说既然给两个版面的话,可以做宋庄了。做宋庄的话,后来他就派一些人过来做调查。我们在一起聊天我说这个宋庄两个版面肯定不行了,他现在宋庄的话他这么火,这么庞大,我给你提供这些名单,你去采访吧,每个人都有一套说法,这个肯定能做的很好的,一手性,我说这样给四个版面吧,就又申请四个版面,四个,后来上边又加了四个版面,这一下八个版面推出宋庄,确实在新闻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不可能,他是大报,这一下对宋庄发展的话,有很大那啥,因为很多人发言论,当时我去找老艾,让艾未未也发言了,然后找老栗让他们发言,包括提供一下名单,找费大为啥的,这些人都,希克啥的,都给他们这些地址资料让他们去找,找了之后,给希克email,我给他们,然后记者跟希克联系,联系完了之后,跟希克,希克也答应 ,就对宋庄来做阐述,其实跟宋庄没啥关系。后来哎,做宋庄,这样的话在社会产生效应了。

然后就是到2006年的时候,让钟天兵介绍我去认识上上美术馆的这个李广明。因为当时2006年的时候,宋庄艺术家还没有展览机会,就是这个宋庄美术馆他们盖完了之后,第一个展览,没有做宋庄艺术家展览的,你应该知道,所以宋庄艺术家都很生气,因为啥,在这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连个展览的机会都没有。宋庄美术馆,叫宋庄美术馆,连宋庄艺术家作品都没有。当然老栗的想法,当然很好,他肯定是想往外看,他不是往内看,那艺术家他不是这样,艺术家没办法往外看,嗯,他在这个地方,攒了这么多年了,然后身边有点机会,他都没有,他心里边很失落。就在这个时候,然后,艺术节一结束,那上上美术馆就意识到了,哎,怎么宋庄艺术节的时候,连宋庄艺术家作品都看不到啊,那上上美术馆说,那实在不行的话,就拢络一下宋庄艺术家吧,给他们做一个展览吧,要不宋庄艺术家以后没法打交道,人际关系没法搞。就这样,钟天兵就介绍我去认识李广明,我们俩就在一起聊了,差不多好几个小时,就在一起,聊完之后我跟李广明我们俩的思路,很投合,能放在一起,因为他很聪明这个人,嗯,这个人的思想啊很活,他不是一般的那种,跟我的一些可能偏激的一些思想,他都很理解。这样我们俩就比较投合,然后我就跟他说,这样吧,我说我给你做个计划,我出个方案,我说我写一个计划书给你,然后你看行的话,咱们就做这个展览,我说我不想随随便便做,做的话,做正一点,好一点,毕竟对宋庄艺术家方方面面都有益,就这样我给他写了一个,我很用心的,写了一个12页的一个计划书,这个在宋庄史上都不可能的。后来王强说,说他妈的在宋庄哪有人做展览这样,因为我包括挂画什么的这些工艺流程啥的我都做过,因为我觉得他有必要,比较认真负责一点,每个p怎么分配艺术家页面怎么去构成,因为他不懂嘛,我说报酬,属于他,属于我的客户,我们按广告,广告那种提案的方式做。完了之后,老李一下很激动,很兴奋,拿着那个,第二天就跑过来找我,说老胡你这个要不你做我们那个常务副馆长吧,我说我不做这个,我做这个干嘛,我就一个艺术家,我说我这展览还没做呢,你不能光看文字,展览做完之后再说,咱们有啥那个。后来老李就找了我三次,就是老李也挺认真的,跑过来三次,说我这个三顾茅庐啊,请你做,后来说做执行馆长,我说还是展览之后,我说这个仍然是啥,展览之后你看效果,看这个社会效果是这样的话你再确定,我们两个再建立这种关系。然后,哎展览做完之后,确实非常理想,包括出了一些事件,包括他那个退展事件,撤展事件的话,我又找了些媒体,我把几个媒体找过来,我说这个退展事件你们要关注一下,通过我的关系,完了就做专辑,包括像宋庄画家村集体撤展事件。这媒体上一报道,在社会上又……(掀起些波澜),是,包括美术同盟那时候也支持,一直在文化首页上挂了很长时间,挂了半年多好像。反正说这个宋庄,知道这个事,在宋庄本土,外界的影响都非常好。因为一是,这种影响呢一是通过这个事件,还有一种呢就是说综合展示宋庄艺术家面貌,最重要的是给宋庄艺术家提供了一个展览空间,因为宋庄艺术家在之前没有任何在宋庄本地的这个美术馆的机构里边展览的机会没有,那么感觉说第一次宋庄艺术家可以站到美术馆里边了,因为这个不管他是正规不正规,他仍然是一个美术馆的姿态,这个很重要。

就这样,然后2007年,过完年回来之后我就上任,就是他给我发了个聘书,然后展览完之后我们也庆贺一下,发了聘书我就上任。我说我既然做执行馆长,我说我这个条件你都得答应,我说,我说执行的这种权利,各方面的你都得满足我,因为我原来做文化公司我也有这个经验,我这丑话都说前面,我说我执行权,我说我审批权,这些用钱方方面面,你必须得那啥,没有任何异议,如果有异议的话不行,我做执行馆长,我这位置,决定了我这职能。啊,他答应了,答应了之后,哎,我开始都很顺利,每个月都做展览,做的比较热闹,然后,差不多就到了2007年底,2007年一年反正我都做展览,12个月,忙疯了。因为你知道这种民营机构啊,做展览很辛苦,包括很多人对美术馆的这种建设他不太懂。我们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因为我小的时候,打工嘛,我就在锦州市,锦州市展览馆,当时,锦州不就有一个展览馆,我就在展览馆里打工,从小就这样,怎么样去挂画,怎么样那啥,那些都对我来讲就太熟悉了。

然后,做了一年到年底,到年底之后呢,我就觉得有点费劲了,就说做的事,就逐渐逐渐的,因为他不盈利,不盈利也确实是矛盾,这个对投资商来讲,最大的痛苦就在这,他们也想说,怎么样,我这个人是最讨厌在这个上面动脑子的,我没办法,没那个精力,因为我既要保证这个学术上纯粹性,我就不能去沾那些东西,我沾不了我就头痛,头痛我就没办法妥协这种事。然后一直,等2007年过完年回来我就做好心理准备,我说我不想搞了,他们意思还是让我继续弄,因为包括新馆建设嘛,新馆选址我们都全部过去了,准备做新馆改造,那时候都踌躇满志,然后也是想做大,他们心态是想这样,但他不知道文化实际上不需要,文化是以点带面的,它不是那种说,以面带点,那它不可能的,它那滚雪球的,一块,一个人的力量也很大,你那馆再大,你他妈不一定比一个人力量大。他梵高他就是一个人,是嘛,他实际就属于一个人的,艺术就是这种状态,他们不信,他们的状态,有很多人的认识,说哎,炒作,哎,完用他妈几千万一个亿把你炒,这个东西太可笑,文化上概念不对。所以人都不傻,这样,那我的观点仍然是,后来我就觉得就是还是比较适合独立做一些,就这样,就跟馆里边说,那馆那么大馆我一看脑袋也大,那小馆我弄得都累的不行了。

正好那个时候腰很疼,画一年也没画多少,不做,不做了,我到不是说画画我为了,或者多画些画,或者卖画什么,对我来讲,他不重要,但是一定要我能够看到有持续性,这样我才能有信心持续去做,知道吗。这个东西如果说在五年之内我看不到,那我还看我还做他干嘛。我不要求他太远,十年或者二十年我不要求,但是至少他三五年我能看到,而且建构这个东西。我最讨厌什么东西,这个建构的东西,你在建构,别人在拆,这个东西,我是要能够看到这个结果,这个因果,我就不会去做了,我觉得就没有意义,因为所有建构,大家是中国人,那天我跟一个哥们聊天,他说,他说一句话就很到点子,说这艺术圈啊,很缺少这合作精神、团队精神,缺少,因为艺术本身就是个体化,虽然是个体化,但是仍然需要,你看你是那个角度上看。你比如我们现在要做事,那必须得有团队精神、合作精神,互相得有容忍,忍让,你不能完全独立化。你个人的时候,你是独立化,你对待你艺术作品的时候是要独立化,当我们集体做事,你要考虑。实际上我在宋庄生活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这事,包括很多人在骂宋庄,或者什么的时候,我都是在替宋庄在修饰,我都不去站在别人角度上去看,这就是因为我在这边住,我不去维护他,我怎么可能去拆,不可能的事。总得话要做一些积极的事,就这个意思,但是这种积极东西,有些人他,内部人有些人他没意识到,他们觉得,他们那种东西是积极的,当然我也尊重,我也尊重你认识的那种积极。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不能合作,就没办法,就只能独立,很可惜。

所以到今天为止我就觉得,只能分开去做一些事,包括今年,老何今年就是出了一个“何路事件”,何路病危,就马上要死了,然后我去,一帮哥们在网上呼吁去抢救,后来捐了差不多9万多块钱,就把这个人救过来,救过来之后反正这个事就大家紧密配合,上上下下,社会也调动了,然后宋庄也调动,很积极配合起来,这种事是我们能够合作,但是当然我们不能局限这种事。其实我们更重要一点还是在文化上,文化上合作的话是更有优势。就这样,所以宋庄发展呢,怎么说呢,这种发展就是跟中国的发展一样都是那种混乱的,他不是很理性的,很条例化的,文化发展也是这样。所以我现在就越来越往后退,就是从何路之后呢,我说哎,既然是这样的情况的话,我能不能做一个小集体,就是说小的艺术集体,团体,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死磕派”艺术,在网上你应该也能看到,叫“死磕派”,但死磕派艺术后来我在做的过程当中呢,逐渐逐渐我又发现了疑问。现在这个时代他跟原来那个时代不同了,原来时代我们是意识流的时代艺术潮的时代,现在是艺术多样性时代,他大多数都是以艺术的这个方法论来做指导,不能再以一个艺术流派的这种,啊模式,群体的范围做一个群体的一个约束,这不太可行。后来我就觉得,后来我逐渐逐渐就在清理,包括怎么样去调理调整人际关系,包括这里边做一个群体的话,很多人互相之间本来就排斥,你怎么去调理,我觉得也比较累。后来我就再退一步,或者说,那就干脆把他做一个方法论来处理,死磕派艺术就是一个方法论,我不再标榜他是一个艺术流派,原来我有这方面的企图,但是后来我觉得这种企图可能性比较低,因为艺术流派的话涉及到我也是,我说这类艺术我也是死磕派,他容易标榜,但容易标榜的话就不太可行。后来我觉得,哎,他做一个方法论的话,这就没有问题,方法论的话就说你按着这种方法去做,那么你就是一个死磕派,就不需要你去标榜,你如果不按这方法去做,你就不是,就很清楚了,这个初衷也是这样。

后来在这个过程当中,又发现了一个GIF动态艺术,这个东西,哎哎,这个因果关系很紧密的就自然脱胎出来,突然发现,啊,这个多媒体艺术他有一个新的一个一个支点,就说新的一个媒介,这个媒介,就这载体的话,挺有意思,他可以做一个动态的样式。那种动态对所有的静态,他是一个超越,而且现在在网上,他也是一个超越,目前这个网上这个流量,还达不到我要求的标准,因为我的图片要求无限,他在网上还受限。还有很多技术指标,很多艺术家没办法掌握,就也达不到。哎,我选择这个,GIF它是最简单的一个,最便捷的一个方式,只要你能够把两张图片放在一起,你就可以动了,这就是动态艺术,但最关键的就是你艺术思考,这就可以完成你的艺术作品。所以我们后来就很多人也在网上发现,哎,好玩好玩,首先是觉得好玩,那么这个好玩,我就觉得他就有一个艺术的一个可能。什么新的艺术,前提他当然都是好玩,不可能很痛苦的搞出一些东西,很痛苦的话,别人的话,会莫名其妙,没有意思,不愿去尝试了,他好玩,好玩就是吸引了很多人,很多人在这个趣味里边正在去消化。目前呢,这个GIF动态艺术是正在一步一步往前走,那么我最终的目的就是说,希望,当然因为我对架上还是有这个多年的架上的这个情节。架上情节呢,架上我也在想搞一个新的东西,新的东西现在也正在思考,然后当我,当我发现这个GIF动态艺术的时候我发现,它符合我多年倡导多样性艺术的一个标准,就在哪,特点就在哪呢,就说它这个容纳量,容量太大,就是动态艺术啊,它容纳所有的艺术,就说行为艺术,图片艺术,影像艺术,还有装置艺术,它还有绘画艺术,它都容纳在里边,相互作用,因为你可以把随便的人拿出去之后都可以分解成其他的作品。哎,做成系列,就是说演化成其它作品,演化成其它作品。将来的展览方式呢,就是一套的展览,这个东西,它也是一个新的东西,我们原来的艺术家做展览的时候,我们通常判断一个艺术家的时候说,哎,你是一个画家,不能搞雕塑,是吧,哎,这个关系打破了,因为很多艺术家老是标榜说,我就是画家,我不搞雕塑,或者我是雕塑家,我不搞画。虽然现在这个艺术多样性了,但是很多艺术家仍然是排斥这个其它门类,对,但是我发现,哎,GIF动态艺术它这个特征比较好,它又把所有的东西,它通过他的属性,自然的融合到一起,它里边就综合了很多东西在里边可能。所以它的前景我相信它未来话它空间很大,它比那个flash空间要大,因为flash是空间,因为它flash它技术含量要大要强一些,很多人,它需要花很多时间去研究,你比如说3D、MAYA这些东西,你要花很多时间去研究技术,这个东西对艺术家不利,因为艺术家最简单就说工具,啊,想GIF它就是工具。所以到今天来讲话,我觉得这个生活好像仍然很忙碌,就忙碌在我还跟一帮朋友,我们正在逐渐建立GIF动态艺术这个门类。

(还有你写那书是啥时候的想法?)写书已经很多年了,写书的话实际上我从回来(宋庄)的时候。我回来之前,我在广州的时候就陆续写,实际上一直把它做一些小短文,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一些短文结构的,然后短文结构的话,把它综合到一起,变成一本书。后来吧,就是因为我在宋庄住了这长时间,住了2005年到现在,逐渐我觉得,哎,我的故事是有延续的,延续是从圆明园延续,所以延续的话,那应该宋庄是一个落脚点,就是等于说,其他的地方的生活经历都是过程,然后,从圆明园作为起点,然后到处走,这样的一本书。这本书的话,主要叙述的一是我个人,中国当代一个艺术史发展脉络的一个认识,一个旁观者的一个看法,就一些观察,还有一个就是包括一些艺术策展经验,包括一些综合性。这本书的话他属于是一种,不光是一种故事,啊,艺术故事,他是一个艺术发展史,还有一些,艺术家的一些一些,生活琐事,还有一些展览的一些建构的一些,包括艺术家怎么卖画,这些东西,常识性的一些东西,还有纪实图片,这些东西,嗯,综合性很强,他是一个应该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一个外界提供给外界人看艺术圈的一个,一本书。所以是这样的一个,那我计划是在十月份吧,十月份能够把他完成,已经拖到。因为去年年底,本来要出,但是去年年底,我觉得好像有些宋庄艺术家的故事也不错,我原来没写,没关注到,所以我现在一想,我今年一定要把他完成,完成了目的就这样,我可以写下一个,对我不能再拖了再拖的话不行了,但我的故事,啊,是从2005年,就是等于说2005年的宋庄之后到现在,那么再加上圆明园的时期,1992年到1996年,圆明园时期,这样的。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3
《庄》03.马野:一个艺术家应该对得起自己的灵魂
我是1989年西安美院毕业的,毕业以后,就分配到一个绥德的基层中学,学校到县城还有30公里,为什么会分配到那儿呢,第一是没有社会关系,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农民出身;第二是没有钱,就把我发放到基层上了(笑)。
大概呆了有3年半,在那地方画画也没人欣赏,也没个好环境能刺激一下,所以就在那个情况下,在1993年冬天,来到北京。我是到北京以后才听说有个圆明园画家村,来之前不知道,咱们那边小地方,封闭。刚来找了个公司上了半个月班,是一个行画公司,韩国人开的,上了半个月班,他要求的路子,学院毕业以后,学院派的感觉画不到那路子上,半个月就炒我了,给了300块,我就带着那300块,冬天,10月份吧,就到圆明园画家村了。去了以后碰到一个宁夏的一哥们,那会冬天,他租一个小房子,他说来和我凑合吧,我说行,他有个床,我连床都没有,我在地下睡(笑)。那个大概有十二三个平方米,地上睡着冷啊,房东不让用电褥子,地板上就铺一层特别薄的电褥子,然后让房东发现,马上把电褥子抽走(笑)。我气坏了,冬天啊,其实那时候比现在更冷,(又是平房)是啊(笑)。然后1993年冬天过完以后,又快过年回家了,回家以后,来的时候又没钱,跟学校商量一下,学校给了我300块钱,就从那开始我就离开学校了。我的工资给我一小部分,总共工资也就不到300块钱,我就带着这300块钱又来北京,又到圆明园画家村了。这300块到圆明园以后,租了一个月房子,房租是120,剩100多块了,刚维持一个月,那一个月是非常辛苦的,那天跟你说了(笑)。白水煮挂面放一点油菜,油都没有,就这样维持了一个月,给房东交完房租,然后剩一百多,当生活费。我不是刚到北京嘛,也没朋友,没亲戚,没办法又回绥德,那边不是有朋友嘛,找我们同学贷款,贷了3000块钱,然后又回到圆明园,画画,搞创作,那时候特别有激情,就拿着3000块,从年初到年底,就是维持了一年嘛。到12月份办的个展,并且是在云峰,那批画是试验品,就红棉布,民间红棉布上画那批作品。我到圆明园的时候是三十一二岁,大概是自懂事以后,我学画到毕业到工作,这种艰辛的历程,内心的一种发泄,很有创造力,纯粹来自内心心灵的东西。那些作品至今我还保存着,作品很纯粹。我那时候什么也没想,就是画画,整个大环境画廊都很少,根本不知道怎么卖画,1993年到1994年,所以它作品就很纯粹,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感情的宣泄,画完之后,年底在云峰做的个展,然后圆明园画家去了好多,反映还挺好,具象和抽象之间的那种东西,那批作品是实验性的,那种精神实验性的体验特别强烈。之后到1995年以后,政府开始干预,我们就搬了。那一段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说了,刚六四结束嘛,周边是清大、北大,比较敏感的地方,害怕扎堆,害怕艺术家扎堆,那时候头发都特别长。(扎堆容易闹事)对,然后就政府干预以后就搬了,但是搬的时候特别惨,下通令是1995年10月25号,他说这一天不搬走,全部没收你。那时我们几个当时都住在一个院里面,都租房子,当天上午找了辆卡车,不知道去哪,提前没找房子,不知要去哪。海淀不是西吗,然后就让司机一直往东开,然后快到大山子这了,那地方离美院挺近的,然后就让司机再往里边开,就是再往大山子东开,那时候都是农村的平房,看见一些平房,可能是居民,就在那儿,几个人把东西下下来,现场找房子,真惨。那个时候吧,到大山子画了一些作品。年底,就是基本的感受都是画,从圆明园开始就是让我们搬,当时搬是1995年初,开始让我们搬嘛,随后一年,就画我在圆明园警察怎么追赶我们那段经历的作品。其实我还画了一幅,就是画的血淋淋的,都不穿衣服,都是裸体,但是带表现的东西,画的血淋淋的,然后没有方向,像无头苍蝇,在画面上来回穿、穿,就是离开那种,我们认为圆明园就是我们的精神家园,然后离开废墟以后,感觉灵魂再没有寄托的地方,很茫然,真的很茫然,太茫然,然后就画了,就是类似那样的作品。就是画的有好多小人,画的比较大的人就是警察,然后那些小人就没有方向的,来回。那时我感觉就,前途很茫然,那时候到大山子以后画的也很少,我们从圆明园出来,在东边,也就是朝阳这边,都住的不太集中,就是没有像圆明园那两年,那么在一块聊天啊聊艺术,那种氛围就没有了。
大山子呆了有差不多一年吧,后来又搬到酒仙桥又住了三年,酒仙桥,东坝,那时候这边住的圆明园画家比较多,基本上都在那一片,想起来挺心酸的,就那段经历。到酒仙桥以后我心态就相对平和了,那段经历也过去了,作品又倾向那种天人合一,就是感觉自己很渺小,带一些抽象,符号化的东西,求助一些上帝的帮助什么的,心里头相对的平和,但事业心挺强的。画了以后在希尔顿酒店搞的个展,那时候没有展览的场所,画廊都没有,反正我的作品基本上跟我的生存体验,就直接关系。那么之后,酒仙桥那边还得交房租啊,房子一个月三四百,然后正好卖不掉画,到九六年了,九七年了,还是卖不掉画,就我老婆她上班,在一个公司,用她的工资维持生计。
圆明园出来的画家,最早方立钧他们啊,九十年代初吧,他们就来宋庄这边,他们在这边买了农家院,陆续这边过来好多圆明园的,然后我就自己七凑八凑,凑了不到一万块钱,跑了那几次,找那个小院,买那个小院,我的院子在辛店,买下了。然后1998年就搬到宋庄,过来以后,感觉一切很新鲜,很欣喜。种花啊,种草,感觉自己有家了,在之前漂泊那么多年了,我在租房子,受房东的气,每个月为房租发愁,这种生活实在过得太疲惫,过来以后感觉很舒服,感觉很安定,可以思考点问题,画画,种种花啊草啊(笑)。但是,我到宋庄以后作品就转变很大,在这之前,基本上介于抽象具象之间的,这种语言表达,到宋庄以后,就倾向于观念。
1998年到宋庄,2000年就开始画那个马赛克系列,电视上看的那种,想说点实话了,又怕各种的……就用马赛克遮一下,或那些敏感部位啊,跟敏感有关系,都马赛克搞一下。那个系列大概画了三四年,那个作品我突然想揭露人本身的虚假的东西,作秀的东西。你既然想说实话,想堂堂正正的,为什么要马赛克遮住呢?可能也是这个高科技啊本身对人的一种异化,所以我就想表现这个东西,敏感部位,包括脸部都用马赛克遮住。马赛克画了,这批作品完了之后,我就开始思考,因为我平时不到市里边,到农村以后平时很少到市里面去,但是接触这个媒体啊,电视,感觉这个社会很暧昧,很暧昧。都是一些女孩子啊,很压抑。这些所谓的开放性,其实她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做,其实是社会的一个畸形,或者病态,或者病态社会,整个她也变态。后来就画些女孩子穿的中国旗袍,就这么暧昧一下,提起来啊,带着表演性质——暧昧系列。这画起的名是“中国风景”,中国现象就是那样,带一些反讽意味,在中国,尤其这些名胜古迹,天安门、长城啊、天坛、故宫所有这些名胜古迹都暧昧一番,都画过了。就是她这个古迹的前面就是小女孩,她那个身材非常怪异,还有点变态,我的立意就是带着反讽的意思,中国现在就是这样,就是大环境,让人们都变态,这是之后的作品。
那么中国风景完了之后,之后这个经济啊,飞速的发展,这个物欲社会,这个物欲横流,这种感觉很强烈。具体就是这钱,人们看的很重,我自己感觉这个世界离开钱,寸步难行。古人说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看各个行业那么腐败,都是这样。我一直很穷,“中国风景”画了以后,还是一张画卖不掉,没市场,我就开始狠钱,可能我也爱钱,或许我得不到,得不到就狠(笑)。我画了两张,从一分到五分的银币,硬蹦,画的扭曲,哈哈,画的真好啊,自己非常强烈,扭曲的感觉,现在都能想起来,就那么强烈。之后我就慢慢萌发由这种欲望膨胀,越来越强烈,这种强烈就像一种海浪似的欲望扑面而来,我在辛店,就有这个想法,我想把钱画成海浪,用来表达一个欲望,集体欲望,海浪似的构图,就是这种欲望。但是这幅作品,当时房子小啊,画不了,2007年才过来租的工作室,过来才把这个画画出来。2007年冬天画完嘛,去年9月份就金融危机了,金融风暴,大家看我这画说是我诅咒的(笑)。也可能是一种暗合吧,反正在金融危机之前一年画的这幅画。我觉得优秀的艺术家他应该和时代同步,他又走在时代前面。感觉画了有差不多一年,画的很累,每一个钱币都得认认真真画,然后还要把握整体关系。他其实不是危机,关键表现我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这种反思,我觉得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之后2008年我又画了一副大画,画很高很长,叫《后清明上河图》,挪用了一下,把《清明上河图》那个水和地面全画成金币,红色的调子,你一看金碧辉煌。画《后清明上河图》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大家都是在淘金嘛,我就想清明上河淘金图,大家都是在淘金嘛,有淘上,有没淘上的(笑),但都是这欲望,我就画了这幅画。再一方面我就是想表达,就是这个《后清明上河图》也有种预言,就是预言人类未来的这种凄凉风景,就这种物质,《后清明上河图》街道啊小巷子里面全部塞的慢慢全画的钱,这种改变其实也挺可怕的,所以就《后清明上河图》诞生了,整整画了一年。
我现在三个月没画画了,这幅画今年春天画完的,画的太累,太疲惫,3米乘20米,多大的构成,整个那个上面的金元画了五遍,画伤了。反正自己的想法嘛,感觉心里边难受,我就把它表达出来,表达出来感觉很轻松。从这个角度说,我觉得当代艺术家不应该拿一些自己的一些小情绪,小情感,我觉得应该对这种社会负点责任。我自己认为我是一个比较有责任感的艺术家,对这种“惊涛骇浪”,和“后清明上河图”都是反映社会的东西,让人们看看社会就是这样,看到感到恐惧,自我反省一下,别欲望那么强,那么强了,以后怎么办(笑)。一发不可收拾,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现在人,他只想现在享受,他根本不想以后,将来,什么下一代,想象起来挺恐怖。欲望这个东西应该适可而止,如果欲望这么无限膨胀下去,你看现在所有的灾难,什么自然灾害,我认为都是人为造成,海啸啊,地震啊,传染病啊,这啊那,都是人为造成的,从本质上绝对是那样。最近太热,我想到下半年再说,我的思绪再重新整理一下,再画一些精神性强的东西,当代艺术现在这么泛滥,泡沫,好东西越来越少,我再下一步画呢就是精神性的一些探索。
其实搞这么多年作品变化挺大,我觉得一个创造型的艺术家应该每一个时期的作品都不一样,你不像现在好多都是流水化生产,我感觉一辈子就画了一幅画。我每个时期作品的风格变化都很大,因为我每个时期对这个社会的感受都是不一样,我作为一个艺术家应该有创造,不能千篇一律。现在好多画家都这样,流水化生产,像工厂,感觉自己就是一辈子就画了一幅画,你看他的画去,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张画就足矣,这都是商业造成。你一变画廊不认,你怎么变成这样,我们怎么运作。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一个艺术家应该对得起自己的灵魂,你那种流水化生产,其实他自己可能也烦,他不想画,我估计他是违心的,但是一变,可能就没有商业效应,艺术应该有生命的。
我认识我现在的老婆就是当老师的时候,在山西,我是绥德人,她是米脂的。不是俗话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嘛,吕布是绥德的,貂蝉是米脂的,吕布戏貂蝉。到我的时候是,学生崇拜老师,她特别崇拜我,我也就没守住老师的师德(笑),把她带到北京,1994年就跟我在一块,小孩是2003年生的。这都多少年了,我老婆对我付出太多,我老婆可以说是跟我私奔,家里不知道,一年之后才告诉家里,两个人一无所有,到北京来流浪。现在从圆明园出来的夫妻仅存的只有2对,一个是张东。其他都分手了,这个分手都是各种原因,不是简单的,太辛苦了,太艰苦了,艺术家太辛苦,没有生活保障,我老婆一直跟着我。

  ガ ガ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4
《庄》04.刀:喝到警察下班,爱到床边为止

这一刻,面对这录音,我不知道是在跟什么人在说话。好像是对一些虚拟的人在说。我可以想象,有不少人在看着,不少朋友或者是陌生人,或者是一些真诚的人在观看我这个人说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没有装饰过,其实这种形式还是挺好的。我还可以把它想象成是在教堂里面的忏悔,对神父在倾诉,还一边祷告。我在向他忏悔的过程当中,是在重映我的人生的经历,我的过去,还有一些想象的未来,不可预测的未来。在一个人们普遍自大的时代,很少有人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这样地去说,面对神父进行忏悔,在一个很密闭的环境中,那样一个独特的空间,而且,你看不见神父的脸。有时我会想,只有上帝可以做到不要脸,因为他为了让人类能知晓真理,连命都可以不要,就算必将复活,死亡的痛苦却是要经历的。而人类为了要脸要面,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一切恶行。

我这个人,对世界有一种不安。也就是没安全感。好像是从童年的时候,就开始有很多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造成了我一生都不安。很小的时候就很不理解一个简单的词语:山外有山。稍大点后我就在想,山外是什么呢?当你真正知道你去看的山外还是山的时候,你很绝望!我记得我就三四年级那会,在贵州,当时是小孩子,你不可能走很远,只有等有机会才能跟着大人爬山,不管是去挖鱼腥草还是上山照相,那时就很想知道这山背后是什么呢?那时候你没有什么车可以坐的,那里基本没车坐,只路过的车,也没有什么人,你不可能坐个马车去看山。那时候没有公交车,有时候可能碰上大的那种货车你坐一下,回外婆家,上车没什么感觉你就睡着了,你都忘了,没有记忆就。

后来,到了三四年级,四五年级那会儿,学校里有了劳动,比如说初中有校办工厂,小学有校办农场。常常是一个班学生学生就在老师、校长的带领下去爬山,总有一块地是咱们班的,总得去种点什么什么的。那就有机会爬上一座山,看到的是山的后面还是山,当你到了初中以后你会爬上很高的山,后面还有无数的山……但过后你会发现,你从书本啊,那个图片啊能看见,那不像现在电脑上你拿个地图,卫星地图就什么都能看见了。那个时候的小孩你就是不知道,你听说山外有山你都不相信,总想山外应该是别的东西吧?或者会想象山外的山外,不管再多的山,你希望能发现一些没见过的东西,一座城市,一个村庄或者一条大河你都会很高兴。但你什么也发现不了。

一句话,我小时侯的这种不安可能就是孤独。就不相信你的生活就是这样子的,就只是周围的这些人,这些事,这种不安特别强烈。我记得我经常会在中午或者是在晚上吃完饭写完作业坐在门口外面,家门口那种平房嘛,那些院子啊房子啊等等,或者就坐石板啊什么的。坐着其实你就什么都没想的你就发呆,你就看看走路的人啊,看看夜空啊什么的。前一段时间,我在一首诗里面就写到这种童年的无助感。就是说有一个人,一个少年,在外面发呆,我写的时候就在想,坐在哪呢?房子边,马路边,屋檐下,窗台下什么的,都不准确。最后,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句子:一个人,坐在天下!我觉得中文就是这样子的。坐哪?在外面你就是在天底下,现在“天下”被完全异化为为一个专用词,好像就帝王将相他们的天下,就成为这种了。我觉得中文本身他的魅力就在这里。你看看那小孩他坐在外面,外面指的是家的外面,我说他坐在天下。所以童年的这种“一个人”的状态对我影响很大。我会有很多来自内心的或者生活的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小学五年级前,我们家住的是我母亲的工作单位商业局的房子,就一个大通间,隔成三间房。中间的房子很小,是我外婆住的。我至今不能理我父母这一代人对上辈人的准岐视。那个年代,大多数家庭的长者,都如同到孩子家寄人篱下来了。外婆住那间房是用布帘挡着的,没有门大门,侧面有一道门,打开后是公用过道。所以它既是一栋楼里面的一家,从另外门里进来好象又是单独的一户。里面住了,当时我看有我姨妈,有我外婆,我们家三弟兄,反正家人很多,但是好象所有人都没事干。那时是1973年左右,好象再后来也没什么事干。你想文革以后他们也没显得有什么事干,反正都是这样的。然后吧,我就不知道我读书干什么?当是真的不知道要什么想做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要什么。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个人,他是我爸的一个朋友,是那个地方的一个广播站长。他们搞了一个无线电维修培训班,来跟我爸聊天的时候然后说我可以去学什么的,叫修收音机。我一听我就烦了,哪有心思整天坐着捣鼓收音机啊。

那时侯,我喜欢看连环画书,我们叫小画书,我有很多。一套一套的那种。当时所有的压岁钱啊,别人给你的零花钱的,还有我们拣的那个牙膏皮,拣铜丝啊卖的钱都买小画书记了。我们家不远处有个钢铁厂的第四分厂,是专门搞那种车钳铆电焊的,它每天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铜丝,就是在机器上,有用的就过去了,没用的多余的就跟刨花似的。就是个铜丝,我们有空就去拣,人家不让拣,就是半拣半偷啊(笑)。拣了就可以拿去卖两三块钱,两三块钱就是很多了啊,多到大人都会眼红。大人过年时才给你五毛钱呢。很少有谁得一块钱的。你说你老拿那铜去废品收购站卖,得买多少小画书啊。当时的铜价我记得是三块七还是多少一斤,小孩子卖铜是很正常的,大人卖铜可能还不敢。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买这种小画书,你们叫小人书。所以我的兴趣是在这里,我真正的阅读是从这种小人书开始的。后来就能看到一些小说,因为我舅舅他喜欢看书,我妈他们家本来就是书香门第,有阅读的习惯。到了1975左右,我还跟我妈还争抢那些个手抄本看。

我爸是学茶叶专业的,他的那个经历比较搞笑。当然准确的说来是比较悲惨。1996年,我从混了多年的深圳回到老家广东梅州大埔,看到了老家的那些祖坟。我在老家谁都不认识啊,我就找我一个姑姑,我爸的一个妹妹,她在一个叫茶阳镇的上。当年我爸离开广东的时候大概是十六七岁,现在我回来时,我是三十三岁。我不认识她们,她们也不认只我。所以呢就觉得很庄重很严肃,我带着我前妻嘛,还有我儿子,我们三个人去的。当时我爸写了一封信嘛,我就拿的那个地址找到那个地方。在茶阳镇的街道上,来到一条有些破败的街道,有不少老房子,房子里面有没有人住也看不出来。门口有一个人在卖菜,我问她,我找这一家人,你在这个门口卖菜,那这就是你家吧?那你是我姑姑吧?我是从贵州来的。我刚跟她说完这话,她放下手中那个秤(笑),哇哇就开始跑掉了(笑),我琢磨着我说话吓着她了,而她一边跑就一边往那边喊,那一幕真是让我挺感动的,一生难忘。她的意思就是说,谁谁谁家的人找回来了。她一直在哇哇喊着。对一条镇上的街道喊。

那个镇,叫茶阳镇,以前大埔县的县址,后来老发水就搬到另外的高的地方去了。然后可能她又觉得不对了,她已经跑出去二三十米,她又倒回来跟我招手,意思是让我们跟她去,我们就跟着她去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房子是我姑姑他们以前的房子,现在给他们住了,让他们在这里卖菜,原因就是一个街坊的都是熟人亲戚嘛。然后,我们就跟她到了我姑姑家,我姑姑的一个儿子,算什么,应该算我的表弟啊,在那个地方的税务局工作,他们住的是税务局的宿舍。走进了家门,我自我介绍了半天,他们很拘谨的,也不是很明白或相信。后来我就把那个信拿出来给他们看,她(姑姑)看了这个信他就哭了,她认识我爸的字,我爸那个字写的特别的好,我现在的字我再练也写不过,跟他们那一代没法比。就他那个圆珠笔、钢笔就直接可以拿来出字体的那种。

我爸他们那家是进士之家(笑),居中然有过那个一门三进士,那出来很多很多人,到现在他们还会有那种以前的皇上给的那种令牌啊什么的(笑),灯笼啊,石碑什么的。这方面我这代就比较淡了。我的父亲他的经历比较特殊,他小时候就被他的,我分不清楚是他的亲父还是养父就给卖给人家。如果他亲生父亲把他卖了,他就走…应该是他的养父,就是说他的亲生父亲后来就是一个迷,应该是参加过打仗,应该是三几年的时候,反正打到最后不知道是死在福建还是到了台湾,反正石沉大海就是永远找不到了。它就这么就断了,那最后呢,我爸他就是在……这个有些接不上了啊,反正他就是在六七岁的时候被人卖过一次,以前我不知道是谁把他带大的,因为我刚才说的回去见的小姑家,还有一个大姑家都不是亲的,他们三个都是三家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是三家人三个孩子在一家长大的。那买他的这个人呢,就是我爸的养父,我爸这个养父啊后来他就去了马来西亚,就是这样子,到了马来西亚后来就死在马来西亚了。嘿,我还说清了这事啊。我母亲家外公家呢,是这样子的,他们是贵州的路家嘛。我们现在回到老家去,人家都会说这是路翰林家的后人,就是翰林(笑)。


那是1979年左右的时候吧,我的地理老师,叫李淑明,他有三个儿子,后来是清华、北大、人大各占一个。现在两个儿子都在北京,还有一个在深圳,他后来,他还当我们校长啊,那时是当班主任,这个退休以后被他们四川老家一个地方返聘去也当校长。他教书教成全国人大代表,这个老师太厉害了。我的语文老师是陈默,中央民族大学(以前的中央民院)的,他是因为被划成右派给打到贵州去的。所以我对那个学校特有感情,他还是我们民俗学的理论奠基人之一啊,是这样子,他太太也在学校当老师,很是知书达礼啊,读过两个大学,特别有意思,她姓李,她在校院里款步走来,真是母仪天下的神态。

就这样就高中读完了就去考试,考大学嘛,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叫考大学。80年,没有人告诉你考大学和不考大学有什么多大的区别,你的脑子里面没有这些东西,反正你的所有的梦想里面没有考大学这一项,什么环境好啊,有出路啊,是你生活的必须要经历的一站啊。没有,就无所谓了,毕业就毕业了呗,没当一回事。考语文我是第一个交卷子出来的,我就按照我的写,我觉得我写完了(笑)。然后就考不上,考不上那考不上怎么办呢,后来老师说你再读一年你考这个学校应该没问题。我们班28个人,是一个文科班,很少的人,那不像现在的那个班级,随便100个人,那时候班上就10个人学习好,5个男的5个女的,但这5个男的就是一个没考上,那5个女的全考上了(笑),真搞笑,特别搞笑(笑)。

班主说如果你再读一年,你一定考上家乡这个学校,那是一所师专。咱班上那5个女的有4个考进去了,我还很喜欢其中一个。我要去了她当大二,我当大一,那多没面子啊(笑),那别的学校我又考不上,我就不考了。还有一件突发的事情,我们家那时已搬到我爸的单位宿舍了,旁边是公安局、法院什么的,都在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一天回家发现法院旁边那个地方一堆人站在那里,好多高中同学什么的。说的是部队来验兵,招兵。他们要当兵去。我看的我同学好多在那,我就说也去呗,好玩,去吧,大城市,还听说是什么技术兵种,马上回家就跟家里面人商量,说我要去验兵,家里面没怎么想,说你那想好了就去报名吧。反正当天还是第二天就报名了,报了名然后还托关系去了,报名一下就报了,但报了名你不一定走的了啊。哎呀,那就去找人,我老妈带我就去找那个车管所的什么人,反正转来转去,找到武装部的人,然后再找到征兵办,然后就是说可以去了。

我当时啊,就是说,特别想离开那个地方。不仅是你要离开你那个童年的小环境里,少年时期的这个环境,你想离开的是那一片,整个一片,你能看见的整个那个区域。现在看起来,其实是……其实也挺好的,不管你在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至少你见多识广,你对很多事是知道的,不是不知道的。今年4月份清明我还回去了,回贵州给我妈扫墓。然后去见了我的很多同学啊以前的朋友。这是我出来这么多年差不多20年,第一次去见了那么多人。因为去年我母亲去世,那就有很多人来帮忙啊,参加葬礼啊什么的,那我今年回去呢就要还一些人情啊,礼貌一点啊,我就在那待了十几天,这十几天就没有做别的,就是见人。我就把我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工作单位的等等,然后做共青团的那一帮,什么机关上的,战友了,同学了,公司的等等各种各样的人等,能见的都见了。我突然感觉其实故乡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一种记忆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想想的那种,它已经是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了。社会的转型变化,市场经济啊等等,它会对所有的一切有影响。同学朋友所有的人往桌子上一坐,你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处于什么位置,因为……哎呀,我觉得很可耻(笑),怎么是这样子呢,我看到我那些同学,尤其是初中同学,你看多小,初中十四五岁,在一起打打闹闹的长大的,喊旁边的一个同学要喊职务,不喊名字,我真想扇他(笑),哦,妈的,生气了。

当兵也是个搞笑的事情,当了两年的兵,两年铁道兵,先在湖北训练,湖北襄樊的郊区。训练完三个月完后就在湖北当兵,旁边有个空军的一个基地嘛,旁边就是我们的团部,我在铁道兵1师1团,是特别有名的一个部队,铁1团,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在那个团司令部,在那里当话务员,就是守是总机,其他线接外面,(原来你那时候就是搞高科技通讯的!)电话兵嘛(笑)。那个时候开始呢我就开始语音恋爱(笑),现在叫什么网聊,网恋哦,我80年就开始了(笑),我的初恋就是在部队,就是通过电话线,因为我在团部,她在师部嘛。我们相隔差不多100公里嘛,然后不停的就这样嘛,他们在襄樊市里面,师部嘛,我在张湾嘛,就是郊区一点,团部,就是在工作中在接线过程中常对话,说的也都是术语。但说多了就留下了语音记忆了。那时候我一直在买小说买杂志看,当时部队里面也有很多书啊,那个风气还是挺好的,总是有一些人喜欢读书,不管他读什么书,因为工作完了训练完了你没事儿,那个时候就有各种消磨的,读书那就是有很多人喜欢,我本身就喜欢看杂志看小说,那时候很多文学杂志,基本上是只要有名的文学杂志我几乎都有。

后来部队搬家,要修山东这条铁路,日照现在的这条。师部就先上来了,到山东兖州,下面部队过了几个月半年也到了。我到山东后第一天上机一接电话就听到她的声音,唉!对上了。电话里对上以后就开始聊,彻夜的聊,躲在被子里聊。(按现在那叫长途电话吧?)对(笑),长途电话还不要电话费,你说爽不爽。自己的电线,部队嘛,然后跟我通第一封信,来了信,我躲在厕所最里面的坑去看信,看照片。起来脚都麻了。

大概半年后去见面,约好一个地方,去送文件的时候,趁那个出差的机会,坐一两个小时的车然后去。找了别的一个营部的总机,因为有老乡有熟人在里面,打电话说我到师部送文件,然后约好在哪里哪里见面,只能用部队他们的总机来打个电话,当时又没有任何其他方法可以联络。你不可能跑到大街上找个公用电话,要邮电局,通过邮电局然后要部队,部队那电话一般找不到的,几乎不可能的就是,因为部队会觉得你怎么外线来找我们的人。所以只能用内部的线路。我这一打就接过去了,然后就见面。

走在师部大院,就那个时间,就那个地点,我这样进去,她那样出来,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敢打招呼,那时候男女兵几乎不说话那种,就像当年的初高中一样,男女生不说话,部队的男女兵也不说话啊。但是走过去了我一看前面黑了,没人,然后你也走过来,我也走过来,一看说“是你?”就是两个人面对面相互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你?(笑)。然后两个人找个电线杆底下漆黑的地方就说啊说啊,窃窃私语说不完的话,就算是初恋开始,从部队到回到地方,恋了好多年呢,五六年吧。通了很多信,少说有三十万字吧。主要谈文学,诗歌。相互赠书寄书。我1981的生日,她送我的书是一本南京的文学杂志《钟山》。事隔二十六年,我到南京领“柔刚诗歌奖”并在《钟山》上发了上百行的长诗,心情真的很复杂。她是我少男时的文学同伴啊。当时谈恋爱要是被部队发现了是遣送回家的,当兵的不能谈恋爱,要开除军籍。

可惜她的写作还没真正开始就停止了,真是多了一官太太,少了一女作家。她是被政治和物质双重诱惑而嫁人放弃写作的。我们这一代人中,不少少时有才的人,都被这些东西的击落下马。我因此感到沉重和深深的遗憾!精神生活,只有少数人才能一生守恒。

我们后来前可以兵转工,就是现在那些铁道部第十几部十几部工程局啊,比如说11局就是1师1团啊。然后就是退伍嘛,退伍回家。她在南方一个城市工作啊,他们家条件挺好的,我就回贵州了,当时的规定是回原籍父母所在单位,可我父母都在一个单位啊,那我回哪里去啊,我没有地方去我只有回那个单位去——农业局。

过了两年我弟弟毕业了,也分到农业局,那一个局长领导我们一家四口人,你说我能憋得住啊。我那个童年就是那种恐慌那种压抑又来了,就想走,就一直想脱离,哇,我终于脱离了,脱了两年又回来,又这样了。(又被打回原型了)哎呀!倒霉的我还碰上了一个不良局长,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他把我从那个行政办公室调到那个植保站了。那个植保站是专业人士待的地方嘛,你像那农学院的来在这待着了,你把我调到这个地方上来干嘛来了?对啊,我在办公室当我的秘书也好,行政也好,做什么我都还可以,弄点写写画画搞点什么都行,你一下让我到这个植保站,那是很专业,我连个我啥也不懂啊,土壤治理是有土壤学的,我能干嘛。他让我和我老妈办公桌对着,像在家里吃饭似的。所以我说这个局长是个不良局长,要整死我一样的。唉,后来我就不干了。

我就想,怎么样才能改变这种状况。要么就是去重新高考,那个地方有补习班,结果我去补习班一看更吓人,我正儿八经到那个补习班去补习了一个星期,我都二十三了,我到了那个补习班补习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有一天晚上我就看到老师当时我就跑了。因为我的同学跑来给我们上课,他们已经大学毕业了(笑),还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同学(笑)。他们读那种师专,是读两年的,师专两年他们就毕业了,我两年正好当了兵,回来以后她变成我的老师了。哎幺,我的天哪,我说那怎么行啊,而且那会儿吧,我家里就有那个木架——书架,我自己钉的那个书架,书房吗就。有些朋友会来看到我那些书,也包括他们那个学校出来的师专生,就问我,你有这么多书,你这么多书你读得懂吗?我就特别受伤(笑),他们觉得他们都读不懂我怎么能读得懂(笑)。

我爸他们单位以前有个老秘书叫那个,唉,不知道他的名字了,他经常回老家,西安还是哪里我忘了,每次他就让我给他看家,然后我就借了他们家的一本书,好像是《古希腊哲学史》,史纲还是叫什么的记不清楚了。暗红色的很厚一个封皮,它上下集,但是好像我拿到的只是上集,我借了那本书看,然后他们就很奇怪我怎么会借这样的书看,因为那种书在他们那里没有人看过。

然后,这就肯定不可能再高考,我就想不行那就再做共青团,后来就做共青团,我就去把这个农业局的共青团组织起来,组织起来以后我们那局长就说你不是党员你不能当团支部书记,你当宣传委员嘛。然后我就想不对啊,你叫我弄共青团我就以为是这共青团就归我管了,我给你弄起来了,人家团委都批下来了,你又不要我干了,让我搞个委员。但是这个事以后,我就经常与区里市里的团委就来往嘛,活动一多做做一多,我就被借调到团委过去了。借调过去后来,开了一次团代会,我就被选进常委了,我就可以管我们全区的团委了(笑)。我当不上你的团委书记,我现在可以管所有的书记了(笑)。可我还是不是党员。所以我觉得那时候那是个挺奇怪的挺好玩的个事。

但是老下乡,因为贵州嘛,我们那里叫六盘水,他有各种各样的工作内容让你下乡,粮农推广,农业局的,计划生育也是,扶贫也是,然后还临时的一些各种各样的,还有一些农作物病虫害的调查啊等等等等。下乡,有时候一个月有半个多月在乡下,有一次是一个84年的一个工作,相当于是第二次土改嘛,就是分产到户,承包的那种。我带了8个人去管了两个公社,公社就相当于现在的乡。人家都说副局长以上的干部带队,就我们这个口工作队叫农业口,就农林水利这个,现在都是每个局,以前叫农林水利局,现在是农业局、水利局、林业局、畜牧局什么什么好多乱七八糟的局吧,以前都是一个局。然后抽了8个人让我当队长带下去,我们都是最先搞完的。我在下面还培养了一个人,培养了一个公社的女秘书,我说你这样不行,然后我就告诉她怎么去读书,她是那个少数民族嘛,可以读那个市委党校,然后去读那个民委的两年制的大专班,后来工作就分到区委上班,现在在地方上官做的很好,如果她要一直在下面就不行。反正不管我走到哪总是要碰到这样的一些人,多管闲事啊(笑),喜欢指导别人。(一般不指导男人只指导女人吧?)(笑),然后不是老下乡嘛,就不想待了,看到了那种农村的那种艰辛,而且觉得不一定会有太多的改观。

后来,就很想调工作,调一个不下乡的工作,这个就太难了,我跟朋友们说要调个单位只要不下乡就行了。他们想遍了市里面没有这样的单位,你除非调到什么矿务局去,或者你调到钢铁厂,那个不是市里面的,他它是属于中央直属企业的。唉,后来终于想到一个单位,那是绝对不下乡的,煤气公司,农村没煤气啊,哈哈!

然后,就调到煤气公司去给人家经理当秘书,我是87年去的,从87年我干到92年。(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吹到了南方?)(笑),在那工作了五年,那五年也是也当团委书记,还管工会,管宣传,管妇联,还有管办公室,还有安检,也是乱七八糟吧(笑)。我是我们国家的应该说第一批政工师,就是考试啊,我有那个政工师的证书本本啊,我是有这个本子的,而且是省里边给的不是市里边给的,但是有那个本呢你不一定就是,这个就把我搞懵了,为什么,就是说,你这个单位报上去要等省里批下来要考试,考合格以后单位聘用你你就是,单位不聘用你你就不是,这个我就搞晕了。我说这个给我一个证我考上了你说我是啊还是不是,你聘我就是,你不聘我就不是,这个很怪了。那比方说你是一个教授,我聘你你就是教授,我不聘你你就不是教授了吗?这个很奇怪,教授就是教授,所以这个职务职位职称这个你怎么去统一它啊,我觉得这个是有问题的。比方说你现在是北京大学的教授,我叫你戴教授,结果明天你退休了,我就不叫你戴教授了啊,或者你辞职不干你把它炒了,你也不是戴教授了,然后你在别的大学又上课了,你就又是教授了(笑),很荒诞的。

在那干了几年。然后到了88年,又想动了,正好海南岛哦,海南岛要建省,海南热来了嘛,就跑去看看,一看海南那个人才市场,还没有我这个餐厅(北京三个贵州人餐厅)大厅一角大,当年号称100万大学生下海南,那个人才市场可能40平米可能,一看文化局招一个人,什么招三个人,然后就失落了,觉得什么都没有戏,然后后来就回来了,回来了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在海南就没怎么停留?)就一个星期啊,住在人家什么海口市保险公司的招待所,两块钱一晚上,大厅,二十几张床,每个人一个蚊帐,哎呀,那看的清清楚楚。后来我就回贵州,回贵州以后就没什么心思上班了。去海南多少钱啊,120块钱就动身了,路过贵阳时一个老诗人朋友还有点问题,还留了10块钱给他老婆,这两口子现在在美国呢,混的很牛逼了(笑)。

从海南回来没多久就结婚了,因为当时我住在单位的宿舍里面嘛,自己住的一套房子嘛,单位说你单身汉就不能住这套房子了,要住单身宿舍,单身宿舍四个人一间,你的情况特殊就两个人一间吧,这个事是新来的一个办公室主任安排的,办公室主任他岳母是上面的建委的一个科长。这个主任的行为和长相都很像金庸的欧阳克。

结婚生孩子,但是到了92年的时候实在又待不住了嘛,就停薪留职了,然后当时就,因为80年代的所有热潮都逐渐冷却了嘛,所有的这些搞文学的、搞艺术的朋友都归隐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去了,或者安稳回单位去,或者去南方,或者去北京,那时候也快要出现圆明园了,已经有人在那附近混了,还有一部分人是跑到南方了,当时一个大的趋势就是都跑沿海城市。我们当时就想,不是下海这种热潮嘛,觉得还是走吧,到外面去。我第一站去的广西北海,待了两个来月吧,东转转西转转,后来到了广州就犹豫着来北京还是去深圳。当时是北京的朋友多,但是北京的朋友多都是一帮穷朋友,那个时候就到94年底了,想一想就还是去深圳吧,经济特区嘛,去了可以找个工作啊,或者在商业上做点什么事。

在深圳一待就待了七八年吧,然后开公司啊,破产啊(笑)。香港回归之前我们给一家企业做一个订单,做好出来以后,因为国家不容许炒作1997香港概念,然后就全部的东西就不能做了,出现很多问题,最后就没人执行合同了。在深圳这么多年呢,就是彻底跟文化圈子断开了接触,偶尔写点诗歌和为数不多的写作或者搞文化的人碰碰面,也没有人知道我是什么人在深圳做什么。比如说想认识一个深圳的记者为自己的广告公司谋点什么利益都好难,你像现在认识一些媒体朋友很容易,当时因为你主动把自己打到了最底层,你自己去当业务员,自己去户外给工人送饭,哦,就是这样子。你和朋友合作你做广告公司,做装修也好,做什么也好,你整天骑着个破单车,你前面是汤,后面是盒饭,就是这样子。你得爬上脚手架,十多米高的,你得去量这个灯箱那个路牌是多少米,你就从那个竿子上慢慢爬下来,高空作业(笑),碰到很多这样的事情。

到了2000年的时候就在深圳待的没什么意思了,各种综合的原因嘛,就来到了北京。来北京就到了通州滨河住了半年,那时候就带了点钱过来打算开个餐厅,然后一来也是有朋友就比较穷嘛,也帮一下朋友,然后就是半年的时间除了帮朋友就是吃喝,把开餐厅的钱都变成酒喝光了,喝光了怎么办呢,那就再回深圳吧。在2000年的10月份我又回去一趟深圳,我准备悄悄走嘛,然后我把家里面的那些东西,我准备开餐厅嘛,买的东西都是相当好,我把家具卖光了就买了火车票就回了深圳,坐火车回的深圳,上了火车我才给朋友打电话,包括你像伊灵(画家)啊,我都是在火车上打的电话,他们说唉,怎么回去了不在北京发展,那个时候他们也早已经从圆明园被赶出来到通县了,我是一个人背个包坐汽车到西客站,上了火车到了深圳。

到了深圳是那种凯迪拉克来接我(笑),以前帮过一个朋友在那边做超市,做了三个超市,他去深圳的时候是我找的免检的车去接他的,因为他没有边境证,他到了深圳以后有一天跟我借钱,借100块钱,我说你缺钱?这是干嘛,你拿个几百一千去啊,他说没事我就这个就行了,没钱,他拿100块钱去办事,可能把事办完中途在哪里坐下来打个电话,叫人家谁谁谁把钱给打过来,就这样子,没有就没有的。他叫他的一个潮州朋友,做海鲜,做鱼丸的,那个很有名的,给整个珠三角大超市送鱼丸的一个老板,让他去接。

这一次,我在深圳又待了差不多七八个月,给深圳烟草的一个企业做副总,管近二百人,很累。做了好多事,长春烟厂还说过我是他们的功劳。但觉得还是不行,不想呆。但我一下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去,城市都一样。就没地方去了,这一下怎么办呢?最后我找了一个地方——青海。我就想出家了,那个时候我就认识了一些藏传佛教方面的一些人,包括活佛啊一些有智慧的人,青海我前后去过两次嘛,那时候,还是有些问题吧,自己各方面的,不能接受一些东西,习惯不了。比如说基本的条件嘛,没有水,没有电,我不能经常的收到手机信号啊,电脑啊是吧,(当喇嘛当和尚了你还手机电脑的?)因为去了以后到了另一个系统,你应该去修法去念经,那我还想的我的东西要写,要阅读,要上网,那肯定就不行了啥(笑)。

后来就又回来了,回来又东待西待的,然后这么些年。在北京就这多么年,基本都是生活在通县,通县就是艺术家比较多嘛,诗人什么的也有,但是比较少一些,所以基本上还是跟画家在一起。所以我是一个,开玩笑说是诗人当中的画家,画家当中的诗人,那就很厉害了,哈哈(笑)。跟诗人比,他画不如我,跟画家比,他诗不如我(笑)。这段间也给一些文化公司和广告公司做过一些副总的工作,有时候兼一个策划总监啊什么的,其他的就什么都不做了。这么多年我就发现了一个现象,我当初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就谁都不要我,是不是?等我为公司去招人,发现很难找人。后来我才知道,北京不像深圳,人才市场很容易投简历啊什么的,北京是你进一个公司要么是朋友介绍,还有一个是网上找,跑人才市场去干嘛(笑)。

后来就待在通县这么些年,慢慢地开始吧,2004年左右,就集中开始写作啊什么的,写诗歌,写艺术评论。跟宋庄接触也越来越多一些。后来在07年吧就到宋庄里面租了一个工作室,在那个东区艺术中心,前前后后也差不多弄了一年吧,那时候待在了宋庄,这样一个过程吧。宋庄,宋庄的冬天不好过(笑)。所有的这一切,有时候你分不清楚是一种理想还是梦想在驱使你这样做,但你一直在这样一种状态里面。就是说你可以选择去做一个纯粹的职业经理人,你可以很稳定的做一个工作,你有时候又不愿意同一些人做一种纯粹的商业的事情,有人会约你做很多别的一些(事),可能跟你的(想法)对不上,但是从你的利益,赚钱的角度就能够。

还在宋庄的时候,就开始计划投这个餐厅(三个贵州人望京店),因为一方面是有自己的虚荣心,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贵州人,三个贵州人的老板都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在这个里面可能脸上有光,也能帮助大家一起共同发展。另外自己还有很多想法和一些经营的经验,就想和这个品牌挂上钩,把一些东西实现最大化。做餐厅呢,自己爱吃爱喝,喜欢交朋友,也觉得挺好,但是没想到做到今天是自己烟酒都不沾了,都戒了。然后就是各方面都特别难。

餐厅开业以后,有些事情当你面对它的时候,你没有办法不做出你的一些姿态,比如说我们在这里举办一些四川地震啊,或者为一些对朋友啊他们的家人啊做一些捐款活动,平常我们会做一些朗诵会,搞一些文化,文学的活动。做这些呢,气氛也很好,也可以增进大家的友谊啊,交流啊,也能为餐厅做一些品牌推广啊,自己也觉得好玩。但是最终好玩不好玩还是要看你的经营现状怎么样了(笑)。去年有很多状况,我们认为能赚钱,人会很多的时候,但恰恰是相反的。在奥运会的时候我们认为很能赚钱,会有很多人来,他(老外或外地游客)来了,但是他不是在这块,他在那块,加上车辆限行,单双号,加上地震啊受到的影响,那地震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啊,过后又是经济危机,经济危机还没结束然后又来什么猪流感,这些东西它都不是你约它来的(笑),它来了你就挡不住。

要从我的诗歌创作本身来讲,其实我很严肃的写诗是特别早了,应该是,严肃的写作应该是1985年左那会。我是1981开始写作的,我写作是特别早,我写作的时候现在很多有名的诗人还在学校里面呢,工作了的不多。就比方说他们现在划的三代,第三代,确实是,第三代里面也不年轻了,我63年(1963)的嘛,你想把第一代的那些不算,第二代的基本大家都认识,那第三代的这帮,基本都是在这个年纪上。

80年代好象不写诗就不太正常(笑),做文学社,出刊物,我们在贵州六盘水我们做了一个杂志叫《求索》,做过诗歌奖。然后到了85年我们有个杂志叫《大乌蒙》,云贵高原乌蒙山系,你应该听过,我们出了五六期,现在很多收集民刊的人还有。那时候我会写很严肃的东西,其实当时中国诗坛上有诗歌大省地位的省份只有两个,一个是四川,一个是贵州。但是四川的诗人几乎全部出来了,我敢说他可能99%都出来了,贵州的诗人是99%的没出来(笑),也奇怪了。

这个事啊,四川的钟鸣,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诗人,很有分量的一个人,学者型的一个人,他写过一篇文章,说过“贵州诗歌为什么会全军覆”呢?这个事我一直想说,但是好象一直不是特别凑巧,应该,它是一个诗歌史的问题,里面应该有些理论的梳理和人为原因。有机会我会专门写这件事情,因为我身在其中,就算写出来真实到很不给人面子。

深圳那几年只写了几首诗,没有那个状态了,深圳可能就写的有四五首诗能拿的出来,后来我写了一随笔,叫《深圳,一个让诗人烟消云散到北京的城市》(笑)。后来到北京就是不间断,陆陆续续写,写的就每时期有不同的想法,因为现在你看的就特别的清楚,各个地方的诗人,包括世界上的诗人,都看的很清楚。

生活在北京的诗人,头脑里每个人的那种状态啊,影响他作品的那种东西,你看的清清楚楚。这样就知道你应该是维护你自己的什么东西,属于你特质的东西,因为如果你曾经写作是无所谓怎么写,现在你不是了,你现在你已经写了快三十年了,你就必须要注意了,有很多人是因为他很注意自己的写作,所以他的作品能够传下,你不注意的话,一个很好的东西就会被你写成一个平庸的东西了。当然这得有才情,生活和天赋,特别是语言天赋,有语言天赋的人,你读他一分钟就知他在哪个级别了。最低的是魔鬼说的,最高的是上帝说的。人在中间,有向上求索的,也有向下折腾的。

我一直在写的诗歌,一个是我的那个《时间里面的刀》,这样一个作品,它会从我出生的原点1963年一直写到我们现在生活的时刻。那我小的那几年可能会是道听途说,再大一点我就回忆,那更大一点我就基本可以完全把握了。前面的一部分,有一个,大概有个几百行吧,南京的那个《钟山》已经发过了,后面有一部分不知道他们哪个杂志还会要吧,这个我会一直的写。我是以诗歌的形式记录了我这个人整个的人生历史。那这个里面就有六几年的困难时期刚刚过,那个时候,过后的文革,然后有文革过后的那些复兴,百废待兴的那种时代,然后还有那些八十年代的诗歌思想,和那个特别特别繁忙的那个年代,然后九十年代那个经济大潮,下海,海南,深圳,然后北飘,我会集中的完成这个,一个人的史诗和时代的史诗。

第二个部分当然就是我一直进行的随性的一些诗歌啊散文的东西。我现在很少参加诗歌活动,就是想写点东西。参加活动的好处是很容易露脸成著名诗人,让北京以外的年轻诗人不知你的斤两,捞些肉体,物质和名誉方面的便宜。坏处倒也没什么,主要就是写不好诗。我身边有一些很牛的诗人,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东西。

有可能的话会写一本畅销书,很有意思的在这个餐厅发生的人和事,因为所有的人几乎都来过,我指的是就文化艺术圈里面,大范围啊,不仅仅是诗人圈和画家圈,就整个大的文化艺术圈里面,包括一些歌星啊演员啊,包括一些摇滚歌手什么的,其他一些批评家啊等等,来了很多人。这样呢,就会把里面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都写上,想写这本书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有一年多没画画了,对当代艺术,我有一些另外的想法。我希望我的作品有保存和收藏价值,而不是有能过上好日子的价格。

按赵野的说法(第三代这个概念是他提出来的)中国最好的诗人一半都住在望京。当然很多,各个行业的名人,很多都在这边。他们好多人都来这里吃饭,包括那些一线的演员、导演,都来吃饭,那我跟他们有喝酒,聊天,我可以写一写。还有可以从这里的事写到餐厅外面的事情,写过二三十个人,二三十万字也很容易的,这个它还有一定的文化价值,它不是一种新闻媒体的东西,也不是简单虚构的畅销小说,不是一些评价,不是影评与乐评,写这样的一些东西,也给他们带来一些让外界了解更多,还可以扬扬餐馆的名,万一让哪个女孩子喜欢上我也不错。(那又中你下怀了),哎……我比较喜欢谈恋爱嘛(笑),一直有很多美女、才女,全部都成了妹妹级的朋友,(你别全发展成妹妹级啊!)那个(笑),从去年开始他们就喜欢我两句诗歌:“爱到床边为止,喝到警察下班”,怕人家测你酒精嘛,酒后驾车嘛,哈哈!(笑),爱到床边为止,就说明没事嘛,太熟悉了下不了手(笑),所以跟谁都没有什么,喝到警察下班,酒也就醒了。天天在餐厅里面可以看到各种美好的事物,带有原罪的美丽的人。

我最后要说的是,我现在是一个基督徒,我把礼拜天用来做礼拜。并且烟酒不沾了。如果不是上帝爱我捡选我,你们可能在几个月前的北京地铁或我家楼下,发现一堆肉泥,那就是我。
很幸运,在我要放弃的时刻,主出现了,爱也出现了。我现在很幸福,我改名了,叫杨上,上帝的上。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4
《庄》05.邝老五:艺术真的不是最主要的

我家是在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1997年大学毕业,因为我不是汉族,藏族,少数民族嘛。毕业了以后就分配工作,工作了两年,在壤塘县的文化局,就感觉上反正就不舒服,虽然物质上还可以吧,当时做壤塘县办公室主任(笑)。应该说是按照那种常规的观念是挺好的,因为我家族里有当官的,就是说后台硬一点吧,可能也有点帮助。但是确实不喜欢那种生活,就是喜欢艺术,其实在大学期间,也通过看到过媒体报道,看一些杂志啊,关于圆明园的,流浪画家村,盲流画家,当时挺神往的,甚至我在毕业的时候就跟我们班上同学说过,年少吧,轻狂,当时就说以后你们到圆明园来找我吧,其实就是在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梦想了。

工作了两年以后,感觉官场上的那种文化,那种体制,感觉特别压抑,挺不舒服,并且在我工作的小县城啊,人口特别少,就是那个县城的常住人口也就两三千人。那时候就想,不愿意工作了,要到外面去生活,然后就出来,先到成都然后到北京,到北京的时候就直接奔圆明园了。但是那时侯呢,根本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就完全一个人,背一个大包,就去寻找圆明园艺术家,但那时侯普通话特别差,我老家那边说四川话还凑合,但是说普通话不行啊,和别人一般的对话都挺困难的。包括现在,但是那时侯和别人对话,别人根本没办法听清楚我说的话,因为没钱嘛,就翻进了圆明园的围墙,去找艺术家,在残垣断壁间到处找。后来碰到一个老大娘,跟我说,画家村的画家啊,早就被警察轰走了,被警察轰出去了。没找到,那时也很失望,因为身上也没钱。那时侯就是1995年,已经被警察驱散了,就没了,然后身上钱也越来越少了,带的钱少嘛。就找工作,我就想的先在北京找工作,找工作呢就找的职业中介的那种,又被骗钱,就觉得印象不好。其实我觉得当时北京的那种感觉吧,就确实是文化上的,包括语言上的那种差别特别大,感觉挺困难的,但肯定不想回去,既然来了就不想回去,再怎么混也得混。然后有一次我就遇到一个朋友,和一个朋友合租了个院子,比较小的那种四合院,就在珠市口。他租的,不是我租的,然后我就搭着他睡一下,一个特别狭窄的床,蹭一蹭吧。然后就找工作,完全找不到,感觉是特别的困难。你知道吧,主要是经济,钱,挺拮据的。然后当时带来的一幅唐卡,我家里传下来的,实在没办法我就到琉璃厂,拿到那里去卖,因为没钱了嘛,没法生活了。卖了,好象卖了四百块钱吧,去转了两三天,有给五十块钱的人,有给两百块的,画的特别古老的唐卡,也是我家里留下来的,(有点历史的?)是很有历史很有历史的。卖了以后生活好点,但还是没办法,到处去应聘,第一个是交流上,普通话不行,然后又是藏族,找工作很难,问我会干什么,就会画画,没什么其他才能,找不到工作。

有一次在珠市口校尉胡同画画,碰见一个画画的,他也在那里画画。两人交流,聊着就说来找画家村,但是没了,他说有啊,我说在什么地方?他说他记不清楚了,可能在通县的一个什么庄,他当时具体还不知道是宋庄。当时,我就想,有就好。第二天吧,我就赶到通县,直接来找了。到通县问,很多人不知道,乘公车坐到亦庄那个方向去了,后来又折回来。然后就到宋庄,到宋庄乘2路车,我这个人也挺神奇的,乘2路车当时到辛店,人家说就在这些村庄里,有些艺术家。我从2路车上一下来,突然一下感觉,我会在这里待很久,很强烈,就像那种说的第六感吧,我一看到这块土地,这种空间,就给我这种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那会儿还没碰见艺术家,然后下车,没走多远,都是农家小院,然后就去敲门。敲第一家,哐哐一敲,门一打开一个带眼镜的,拿着画笔拿着调色板,就是刘国强。我一看对了,我说你是画家吗?他说我是。好啊,我就是在找画家,然后进去,他当时正在画画,因为第一次,当时印象挺深刻的,他画了三代领导人,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当时住的就像我这样的一个院子。心里很喜悦的,那种喜悦是,终于找到组织的那种感觉,那种很强烈的兴奋的感觉,然后谈一下我的情况,说我想来这里当艺术家,刘国强说没问题啊,这里有很多艺术家。当天晚上就在成力家里,因为他和刘国强是隔壁嘛,在一起吃饭,我买了两瓶二锅头,鹿林他们来了,大概还有好几个人,就在成力那喝酒。很兴奋,喝高了点,鹿林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喝的很高了,很久没那么痛快过了。鹿林那种说话啊长相啊也是挺过瘾的,喷着那种酒气,抱着我,藏族哥们啊,哇哇,来这当艺术家,好的很啊(笑)。一下认识了五六个画家,我还没有想到当时宋庄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一些艺术家了。感觉好了,在这里待下来,然后就让他们打听房子。

我回城里向我那朋友说,我要去当艺术家了(笑)。他说,你去当艺术家,没一点钱,你怎么办啊?我就说,哎呀,走一步算一步吧。然后就在大兴庄租了个院子,那时候感觉就是狂欢生活的开始,真的,扎根在此,那时候没多想在艺术上的想法,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我终于找到了我理想中的艺术家的一种生活状态。然后在大兴庄住下,当时就和鹿林啊,和索探,和成力啊,刘国强啊经常在三元里食堂,山东老三开的餐馆,后来老三自杀了。鹿林爱喝酒,其实鹿林我们两是比较投缘的,很投缘的两个人。鹿林就说,喝归喝,我们的藏族同胞会不会画画啊,怎么不画画啊?我就想以酒会友,喝酒成了我的特点,我在老家也特别爱喝酒,当然主要这边也有一起喝酒的人,艺术家也挺多的。那种感觉,特别放松,大约两个月过后吧,就开始搞创作了。当时波普、玩世其实都已经出来了,然后艳俗,艳俗是刚开始,那时杨卫,最早做什么庸俗。后来老栗他们之间,可能是为这个问题还有过一些争论。那时候我们就喝酒嘛,包括尹坤,他们看我的这个基本功呢还行,当时就有艺术家建议我,唉,老五啊,你就搞这个艳俗吧,这个绝对有戏(笑)。我感觉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仿佛是理论家、批评家他弄一个框,然后大家都往里面跳。因为大学期间,我还是看了一些西方的美术史,美术思潮方面的书,像西方哲学萨特,波伏娃,包括康德、黑格尔等等。我当时就对他们搞的那个艳俗不喜欢,玩世还行,就像方力钧的那个。艳俗我就完全不喜欢了,都是那种嬉皮笑脸低俗的东西,我认为,画画到现在,艺术里面还是应该有一种崇高的,悲剧的力量,它不应该是一种搞笑,不是那种大笑的感觉。反正感觉当时艳俗是投机的,并且当时这个提出来是有原因的,被所谓的批评家、理论家“策划”出来的,制造出来的,感觉让人不舒服。所以我画天葬,我对死亡的认知,天葬也是我们民族的一种丧葬形式,对死亡的思考。先开始画的比较写实,后来的一些天葬作品处理的偏抽象。那时候喝酒,当然也没想什么太多的,其实,那时候大家啊,宋庄卖画的人也少,人和人之间那种区别比较少,不像现在形成这么大的差距。当时最喜欢的就是鹿林,一起喝酒,虽然他经常嘴上说话不雅,但是艺术家嘛,都是可以原谅的。行为上没有什么底线,当然底线也有,法律底线,不能杀人放火,我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后来就坚持不下去,坚持了半年吧,没钱了,然后回老家阿坝,筹了一笔钱。然后又来,朋友们一起喝酒啊,那样一种生活,在三元里“食堂”的晚上,每天晚上在那里狂欢,那时候过的就是醉生梦死一样的生活。艺术真的是,不是最主要的。就是那样一种状态,那种生活的状态。那时候和方力钧这些,包括老栗这些,有时候也就是在餐厅里见面一下,没怎么聊。当时好像鹿林有一次喝的很高的时候,跑到人家方力钧院子里去说,操!有点骂人家(笑),这些现在想起来也挺好玩的。然后山东一个哥们也开了个羊肉汤,经常去那里。就过这样的生活,当时就过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过的也差不多在2002年的时候,突然下我就很奇怪,2002年的时候这个画也卖不掉,有一种绝望吧。朋友里面片山已经离开宋庄了,刘桐他们也离开了,当时先是陶涛走,陶涛先走了,然后片山他们也走了,然后要到年底了的时候,我也走了。离开宋庄,就回去吧,混不下去了,绝望,是一种绝望。因为那时候宋庄也没有什么人关注,就是一帮艺术家在里面,很少有人关注,卖画的人也少。然后就回到了老家,当时我回到老家没多久,然后鹿林,也离开宋庄了。然后就在老家待了两年,你知道嘛,也过一种云淡风清的日子,然后天天喝酒,当然也做一些行为,做一些行为艺术,因为我其实在宋庄后来那一段已经开始做行为,包括和片山和刘桐合作,那时候是在潮白河,合作过一个行为。我当时对行为这一块其实就已经很感兴趣了,我觉得它表达方式的更适合我,所以回到老家我也是做了些行为。

一晃两年过去了,我回到阿坝过后啊,和宋庄的人基本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就也只是和鹿林有联系,但鹿林说是回了山东,已经也没有联系了。然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怎么办啊,阿坝是待到2004年的时候吧,就觉得,也觉得是又想回来(宋庄),当时一种绝望,也是一种绝望,当时就在那个小镇上,没有一个人,更没有像宋庄这样,有帮哥们这样。然后骑自行车,骑自行车从成都出发,到拉萨,选择冬天,冬天出发,也是做一个行为,每到一个地方,骑行川藏线,最难走的川藏线,就开始寄青稞种子。从成都出发,到都江堰,然后就是又到我们阿坝,然后到甘孜,然后进西藏。每到一个县城,就替中国各个阶层的人,代表性的人寄五六颗青稞种子,每个人寄一颗,然后盖上邮戳,就是用封信寄。然后我就给胡锦涛,温家宝都寄了,然后有张艺谋,刘欢什么的,当然国外的有布什,希拉克,还有萨达姆,本拉登什么的,花了五十二天,到拉萨正好是寄了一百颗青稞种子。然后就在拉萨待下来,在那边做一些行为,也开始打一些石头挣钱[在石头上雕刻六字真言],一是没钱了,你知道吧。到2005年的4月份,就从拉萨直接回到北京,回到了宋庄。

到了宋庄一看,变化太大了!物是人非啊,然后看到曾经的一帮穷哥们,转眼翻身了,对我都爱理不理了,那种差距啊,心理落差是挺大的,也就走一条比较极端的道路。你不知道,我喝酒,喝酒在宋庄是很出名的,后来回来后那种状态,那种癫狂的状态也是吓人。因为和他们的这种冲撞,那时候我就骂他们虚伪嘛。刚回来没多久陶涛回来了,哦,先刘桐回来的,我刚回到宋庄一个月不到,刘桐回来了,然后我就给老鹿,鹿林打电话,他当时在上海嘛,在什么莫干山画家村。我叫他回来的,我敢这么说,然后他说老五在召唤,然后他回来的时候,我是到北京站去接的他。鹿林回来没多久,陶涛回来了,陶涛给我打电话,说要回到大兴庄,他说可以和我做邻居。突然一下,2002年走了以后的我们,不约而同的回来了,也没怎么联系啊,就是鹿林有联系,包括片山出家了这种,但是片山没多久也回来了。陶涛回来当天在大兴庄自杀,这个对我触痛特别大。我那时候爱喝酒,然后我听周围的朋友说陶涛,因为我们离开宋庄的时候,他(陶涛)有时候还有回宋庄,就说这人不好,给人制造一些困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那种,就是大家都说陶涛不好。但是不好我是不管,反正我们都是那个规划内以外的人,和他们宋庄的所谓的主流不一样的人,他们不见容,不宽容我们这样的人,那只能用一种更极端的方式去对抗它。比如酒桌上啊,那种心态肯定是不太好,但是只要逮到机会就说他们,骂他们,骂他们虚伪啊什么的,你们现在卖两点就牛比了,操!我说真是农民啊,我说他们是农民,艺术家是什么,艺术家我觉得是很贵族的,精神上是有一种纯粹的东西,到处就是在攀比房子啊,女子啊,什么车子啊,听着就反胃口。过去和现在宋庄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谈艺术的人很少,其实这是我最失望的地方。在我心目中,这里应该像当年蒙马特高地的那帮人,但这种为什么呢?后来我分析下,好像就都是农民,都是农民思想,其实这是一种很失望的一种感觉。我记得清楚我们就是在那个大兴庄苗圃,就是在那个小树林里面,给陶涛举行了追悼会。当时那个狂风大作,吹的那陶涛的遗像翻滚,然后就念陶涛走好,陶涛的遗嘱他们看了以后,他妈还有他哥就从江苏赶过来,他妈的那种痛苦啊。那时我就难过啊,觉得再做艺术也不能这样,这是对亲人的一种极大的伤害,很不好。其实我觉得宋庄的这种气氛啊,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很恶东西,待久了你就会发现,不过这可能也和我的认知有关系。

后来又没多久,然后老三也自杀,就是开[三元里食堂]的老板,宋庄最早的三块钱就可以吃四菜一汤,烟酒免费。陶涛我觉得是一个才子,他写的诗,他写的文章都相当棒,包括他画的画。我觉得对陶涛的认知啊,应该有一个重新的界定,不要说是他自杀了我们就忘了,其实我觉得陶涛在宋庄那种生活状态是特艺术家的,就是一种艺术家的状态。老三呢就是山东的,沂蒙山区的,很忠厚,老三有时候给我们整火锅,他很爱喝酒,很大罐的本地的那种土酒,很爽。老三回来以后就跟我说,哎呀,宋庄这些人变了,想当初在他开饭店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老三多好,他就突然一下感觉到人情冷暖,人情淡漠,已经分化了,暴发户们眼里面就是钱啊,这帮人呢起来了,还装模作样的就瞧不起曾经的,一帮,就说战友吧,或者说志同道合的艺术家。然后老三回去,回到山东,两个星期(就自杀了)……

其实那时候,鹿林那时候也很绝望,鹿林那种状态啊,我是很清楚的,他其实也挺苦闷的,我们在一块待的时间也长,他那时候也是精神苦恼,精神焦虑。后来他跟我说老三自杀了,在2005年的时候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把它当做一个宋庄的分水岭,就是分成前后宋庄时期吧。那一年宋庄的一些美术场馆拔地而起,画廊开始铺天盖地,就包括早期宋庄艺术家的那种分化,一个个的集团,一个个往那个金字塔里钻进去。但是我依然保持我在边缘的状态,我想选择这种姿态,和一个朋友张海鹰,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就策划展览,策划一个展览,就是在三里屯,张海鹰,陈秋池我们三个策划的。就是想办法嘛,还是所谓的老宋庄,包括赵铁林呐,黑白宋庄的老赵,也是很好的朋友,到今年也没了(去世)嘛。展览策划后就在那个宋庄艺术合作社策划的[人间烟火]展览,2006年,然后展览就被封了。后来片山啊,我们就又一块策划,大家在一块合作的一个展览,我记得,很奇怪,老栗刚好来了,展览的展厅我们已经布置好了,然后老栗来刚看一下,还没怎么看呢,一下子人就走了,哎?我就感到很奇怪。我后来才明白,有人已经告诉他警察马上来了,果不其然他一走警察就来了,就不准办。

其实有时候我也受到警察的盘问嘛,有一次就是从小堡逃出来的,被几个警察围住。我还和两个女艺术家,一块在大兴庄,因为没暂住证,他叫我们去派出所,我说你干什么,我刚从老方(方力均)家里出来,那是吹牛的,其实方力均家里没去过。哦,警察说:方力均,那算了吧。2006年的时候就是和海鹰在那策划了个“人间烟火”,做国际裸体日嘛,当时在潮白河,后来在媒体报道过后就引起了警察的关照,警察就找来了,做笔录,然后和他们对话,他说我在公共场所违反法律,就是指裸体嘛。他给我来个定义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是公共场所,我就调侃啊,我说珠穆朗玛峰8848米,也能有人的,那地方是不是公共场所,如果我在那里裸体算不算,违不违法呢?他说:你耍无赖的,你瞎鸡巴扯,在那儿冻死你。然后就叫我签保证书,你知道吗,胁迫啊,胁迫签,不能再做裸体的行为艺术,当然啊,我也签了,既然是胁迫你,签就签吧。

你想艺术市场这个东西,他们终于明白了,我觉得在2005年以前,这些警察,包括当地老百姓是赶艺术家的,不欢迎,就是老仿佛是麻烦制造者。但是2005年过后看呢,觉得艺术家也能够赚钱啦,大家都又抢着了想要和谐了。政策叫和谐,想的配合他们嘛,主要是。但我依然认为这是一个系统,文化系统对艺术家的一种压制吧,从来没有停止。并且说句实话,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了,就是空间被压缩了。对于一个裸体日,我觉得本没什么,并且在潮白河那里,他后来都让我做了四次笔录了,我就感觉确实是精神上有压力。因为在和警察的对话中,他们的那种暴力和那种威胁,甚至有时候,他们那个打电话,早上,还没醒,因为一般都是十一二点钟才起床的,按时九点钟,还睡的好好的,就打电话过来,唉,邝老五吗?嗯,派出所,啊,没打扰你的灵感吧。我说没有,我说正在睡觉呢。踏实点,好好画画,别瞎鸡巴搞一些行为啊什么的,多画些花花草草,容易卖钱嘛。你看,你也不容易啊,因为他们经常到我家里来,也没什么东西,人家那就是给你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感觉。我也就不想和他们对立什么,没必要。但是就在2005年过后,他们成立了个宋庄艺术促进会吧,我是强烈反对的,因为很多人啊,他们是被招安了。当初打着自由艺术独立艺术大旗的艺术家和批评家们,把他们的这个旗帜已经厚颜无耻的扯下来了,为了点利益,为了那一亩三分地。真的,有很多人就被安排了职务的,有很多人,那些艺术家也都得到好处的,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说这些话,因为在私下里我和这些哥们也说,我也当着他们的面说。所以说,我也写一些这方面的文章,好多现在和促进会合作的艺术家看我都不顺眼,我好像是阻碍他们财路的一个人,不识时务。近几年宋庄的这个美术馆也好,画展也好,基本也没人找我,我也不愿意参加。所以说在第二届宋庄艺术节的时候,有一帮艺术家,我绝对选择和他们断绝,一刀两断,还是坚持选择自己的一种方式。我就在那个画家大院,小堡画家大院外面的旷野上,我就做了个行为,叫“闭”。用布把自己的眼镜、耳朵和嘴都蒙起来,在上面写个“闭”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我打算坚持三天的,只坚持了十二个小时,就那样坐着,警察一来,就做不成了,他也没有强暴的赶你,就在我耳朵里说一些。虽然写的是“闭”啊,但是也能听见,就说一些侮辱性的带有打击性的语言,不管你,我都闭了是不是,其实我当时已经选择了通过行为的方式表明了对那些合作的,和促进会和官方合作的那些艺术家的我的一种姿态。你不管我是作秀也好,但是我绝对这样的姿态,就到现在,我依然这样的姿态。当然我做这个行为,也有很多艺术家支持我,以很简单的一个行为表达了一些艺术家的想法。其实还有一帮艺术家是想被招安,但是就没有给他们这个空间,就做了空白画布展,然后我觉得其实这就是一种分水岭。

其实又有什么呢,我们觉得可能会失去眼前的一些东西,但是这就是我要的。不管怎么说呢,多年在这个艺术圈里形成的,看一些书,我觉得一个艺术家,你的作品并不重要,我更强调的是人格,品质。因为我始终觉得艺术家和权力,包括和商业的这些东西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我觉得这会伤害一个艺术家真正的思想和独立的创作状态。当然你可以看到那些顺风顺水的那些合作者的洋洋得意,那种姿态,那种耀武扬威,当然也买了一些所谓的车子,整天在大街小巷,飞奔疾驰!其实我倒是觉得这种是个人的一种选择,就是一种生活方式。但是,其实我很愤怒的就是,当时有一帮人,都是标榜独立自由,拒绝和官方合作,甚至我们的栗老师(栗宪庭),我们尊敬的教父,他曾经说过,我们只是想住农家小院,那种风骨骨骼也是挺硬的,但在现实面前,我们可以看的很清楚,也不是我在这里我瞎说,每个人,宋庄的艺术家,都有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合作者始终是文化的悲哀,永远应该站在权力的另一面,艺术家或者说公共知识分子,这是最基本的应该坚持的。给你点小恩小惠,是吧,真是点小恩小惠,你甚至把自己的一种理念也抛掉了,这个其实可能就是我和这些艺术家的冲突的主要原因。喝酒,打架,以前就是,也有我的不对,骂他们,你们就是没骨气啊什么的,当然说的也过了,就打架,有时候打过了还是哥们,打,还是哥们,我觉得这是宋庄的一个传统吧,这是那时候的一种状态,我现在戒酒了。

2008年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去年,选择6.4,做行为,从家里开始磕长头,朝圣,就是我家乡的那种,到拉萨,沿路磕长头。我就做了双铁手,铁掌,这么长,铁掌上就用铜皮焊的那个六字箴言,“嗡嘛呢叭咪哄”,6.4那天早晨的六点钟,从这里开始,就磕头嘛,一步三叩首,一直磕到小堡环岛的地方,就到环岛那地方,等于差不多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也累,很累了,这时候突然两个警车来了,直接上来就停到我面前,我一看,哦,警察来了,当然我很累,我是很累,我真是累,我不怕他们,我没有害怕,当时就是把我的三个摄影师,还有我的爱人,一块就抓到派出所去了。但我就很奇怪你知道吧,因为这个消息啊,基本没有人知道,我只是给我的搞行为的朋友发了几个短消息,又是早晨六点钟那么早,肯定是有通风报信的人。然后就交代嘛,你为什么弄什么自由人权啊?我说这是普世价值,那你知道今天是6.4了?我怎么,我说怎么不知道呢!那你为什么选择6.4呢?我说我觉得6.4就是个日子啊,我想选,它和6.5,6.6,6.7都是一样,但我就想6.4。操!一个警察抬起他那个脚来就来踹我,准备踹我一脚,离我脸上就这么远。我说你踹,我说你只要踹下来,我不和政府过不去,我只找你这个人,我们两有私人恩怨,我就和你有私人恩怨了,我可以报复你。他们那个语言暴力,很过分,把我和藏独扯上关系,问我对达赖喇嘛的认识,为什么画六字箴言,我说六字箴言有什么不好的,“嗡嘛呢叭咪哄”,我画了,就像你们的“南无阿弥陀佛”,我说你们倒应该多念念,中国也是个佛教国家,是吧,佛儒道的一个国度是吧,念这个对自己有好处的,我说你们都应该多念念,这有什么错。妈的!你别他妈画什么六字箴言,你画一些什么花花草草,好卖钱嘛,你看你那个家里成什么样了,瞎鸡巴弄,叫我们也整天弄这事情,我也不置可否。然后就一波问完了又来第二波,因为我的摄像师,摄影师都被拘留起来了,就一个个套话,我只是做一个行为而已,这有什么过分的。你呀,老五啊,宋庄的炸弹,老是弄这些事给我们添麻烦,你知道上次那个国际裸体日,我们领导开会压下来的,我们几天他妈的加班加点的,做你的事情。他一波一波两个人来审,到第三波我就感觉问题还有点严重了,说是要往家里面搜查。哎,到你家里面去看看,看看老五画画的,也许买你几张画呢。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想要来搜查,我想,也没什么是吧,说句实话我是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真是也没什么事是吧,即使有什么事也只能承受是吧。既然选择了做行为我就想到了要承受,来了十二个人,四辆还是三辆警车,到处搜,什么都没有搜到。然后我的爱人,我的三个摄影师,就先被他们放出来了,我说行,把他们放出来就行,我说和他们无关,都是我请他们来给我帮忙的,所有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然后又把我弄到通县公安局,我为啥是觉得有点麻烦,因为就问我老五你想吃那种免费的共产党的米饭吗?我就笑一笑,我说都可以的,挺好。我就在想,因为他说:你做好准备通知你家里人,特别是指妈妈,说你的母亲要通知,这点给我压力很大,真要通知妈妈那可不行,我说需要的话我有爱人,通知我爱人就成。老家的话那太远了,老家藏区,我的老母亲也老了,不希望她牵挂。他说既然你晓得你还搞出这种事情(笑)。当天晚上有两个保安吧,我就特别困,你知道为什么啊,其实我磕头做那个行为很消耗体力,就睡着了。他们一个警察也挺好的,就给我买了一瓶水,买了个面包,因为一天了没吃东西嘛,一直都是在审问啊什么的,没吃饭。然后我爱人也是托他们给我带点吃的,不准见面嘛。吃了也没多想,就睡着了,睡的挺香的在禁闭室里,累了。第二天早晨,就是市公安局过来了,那些人就是挺专业的,又来审我,甚至连颠覆国家罪都来了,我想,要搞这个肯定那就要被判刑,但是也没办法,我只能这样,也没有什么人能帮我。然后就又来了两个来审我的,狂骂我啊,但是我想他这么一骂我,就有可能就是在警告我嘛。我的爱人,我觉得她是特勇敢,我被抓进去吧,她就一直来要人,通县两个公安分局都跑了,关在什么地方了?他究竟违反了什么法律了?特别强大的那种,所以这一点我很佩服,所以我就对她更钦佩,不是弱女子。第二天早晨就在那公安局门前面,然后就看到她来接我,关了我24小时啊!他们可能也没什么办法了,就警告我,给我滚吧!再他妈别给我做什么行为了,后来就把我放出来了,然后我和赵跃就离开了,我们在通县吃了顿饭,然后我因为手机都关机嘛,出来就给那些朋友啊,关心我的朋友就发短信息。到宋庄他们就知道了,做行为的这些都知道了,我说我出来了,当时他们都想,如果当时24小时不放人,他们就一个个举牌子去示威要人,其实我挺感动的,因为平时其实宋庄就这样子,包括刚才我们说的,和官方合作的这些艺术家,就是在这时候也是看到那种朋友的关心,那种感情,因为人在那种环境当中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关心是心里感觉挺好的。

然后就这样吧,基本就是一种生活,现在也没有原来那么狂躁了,平和多了,等于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和朋友们愉快,一切都在进行当中,永远在路上的那种感觉,我享受这样一种感觉,但是我也做好了打算,今后和官方是永远拒绝合作。去年胡月朋我们和诗人何路等一起建立一个死磕派,但是说派吧,其实我对什么派啊、主义、团体都不太感兴趣,但是就死磕这种精神呢我觉得挺好,就在我们身上,包括圆明园时候的艺术家的,圆明园的精神,包括宋庄的这种风骨吧,里面就包含一种死磕的精神。因为很多的人仍旧是很不容易的,仍然在坚持,在一个孤独的环境当中。我觉得这一点是就对于整个的社会环境也是非常的好。就像前不久刚刚去世的黑白宋庄的赵铁林,我觉得他是我的一个哥们,一个藏族画家,刚到宋庄来,没姓没名的,他对我的关注和认可都是,包括有很多朋友,包括栗宪庭,其实栗宪庭也说过两次把,说我到你工作室去看看,事实上我这个人,可能是我的毛病吧,挺高傲的,不服从,内心里不想。整个我自己的艺术吧我把他强调是一个修行的方式,所以说我现在天天打这个石头,这就不简单的看作是做艺术作品了,我敲打这石头,边敲打边念,包括画画也边画边念,“嗡嘛呢叭咪哄”,,我感觉有一种真正的内心的充实,还有一种喜悦。所以说那些流行的政治波普啊,玩世艳俗啊,我是一定要保持某种距离,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我想有一些东西就是轻车熟路的就可以达到,因为手上功夫嘛,但我更强调我仿佛冥冥中有一种使命,是一个藏人在这个画家村,在宋庄这个有很多文化人、艺术家的团体中,我不想影响他人,但我希望坚持自己。也就是一种苦行僧的方式,来达成我自己,我现在把酒都戒了,把自己内在的体制建设好,最重要的就是把自身体制的突破,包括自身的精神、思维上的,寻找一种打开的一种状态,使自己充满一种自在感,慢慢修行吧。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5
《庄》06.单竹兰:我好象一直在逃离

我1971年出生于江苏大丰,就从我们家说起吧,我们家在浙江一个传统的大家庭,一共有十几口人住在一起,所以我从小吧感觉,感觉就挺压抑的。因为什么事都是我爸说了算,当时家里条件还是很好的,我们家开个工厂嘛,在当时还算有点钱。但我爸他家长制特别特别的严重,比如说升学啊、找工作啊、谈对象啊……他都要管,都是他来决定的,所以说假如我不反抗的话,我就挺生气的,但是就是不爱说话,那就是反抗嘛!比如说,小学三年级,他不跟你说,他就让你留级了,什么事都是他自己觉得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他决定了从来不跟你商量的,就是这样的。后来找工作也是,找工作嘛,当时我就想自己找,但当时他就自做主张给我安排好了,找了一个认识的叔叔的建筑公司嘛,当时那工作也不对口,而且自己也挺喜欢画画的,就想出来,也是想逃避那个环境吧,正好那时在无锡认识一个画画的老师,他就建议我还是出来发展,介绍我到北京来。(当时你跑北京爸什么反应?)当时他就是那样的,那时侯在无锡的时候也是,他就自做主张给我找对象,他从来不跟我说,他都安排好的,找好了你直接就范就行了,所以我当时也就是跟他对着干的那种意味在里面,就自己跑来北京了,来北京后来就认识了吕上(丈夫)。(来北京前他知道吗?你爸)那时候就,后来知道了,我当时在徐悲鸿纪念馆廖静雯办的那个绘画培训班报上名,后来他知道的。因为那会在无锡当班的时候也挺困惑的,老是不想上不想上(上班),然后礼拜天就到城里去找老师学画画嘛,来北京之前基本就这样。不想再待到原来那个环境中去了,毕竟小地方嘛,毕竟北京这个搞艺术的比较多啊,来北京也挺艰难的,但就是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到原来那个环境,所以就留下来,等于是留到北京了。其实我就是反抗我爸爸,也不要他去干涉,我自己决定自己的路,选择我的生活。

在北京的话,我们要生存嘛,但他(吕上)又不愿出去,那只能我出去,家里面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出去你说是吧?没办法待下去了,后来只能我出去找了一份设计的工作。在城里上班,当时也挺矛盾,但是没有办法,因为家里总有人得作出牺牲吧,你说(笑)。后来他是2000年先来的宋庄,我是2001年吧跟着搬了过来。来宋庄后我也就继续上了一年多的班,但是我的本意还是想搞艺术嘛,也是不太情愿(上班),但是没有办法(笑),就上班,但也不愿住在单位了,所以天天就来回跑,特别的辛苦啊,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上班下班天都黑的,有点披星戴月的那感觉,上着上着就想撒赖了,就不想去赶趟了,有好几次都这样的,就赖在家里了。最后,挺痛苦的,就给经理打电话说,感冒了,生病了……不去了(笑),结果他(吕上)一看就不行,就还是别上了,再想别的办法吧。后来就回来不上班了,自己画点画什么的。但是还得生存啊,怎么办?我们就想别的办法,最后就到处去画点壁画了,搞点插图啊之类的,接点其他活就这么熬着过来的。中间其实就反反复复的,就不是那么顺利就。

我其实还是比较内向的,不爱跟大家窜来窜去的,平时一般就还是画点画啊,待在家里。后来他(吕上)去关辛庄(搞个宋庄艺术合作社)嘛,我还去通州待了大半年时间,后来还是回来了,反正始终中心就是围着宋庄这一块转吧。我一般就是不太爱窜门,主要还是想做自己的东西。画画的不多,后来是在关辛庄宋庄艺术合作社的“人间烟火”的展览开始尝试做装置,做装置也是发自内心的,自己很喜欢,觉得更能表达自己的想法啊,是这样,装置现在也不好被…(收藏),没有什么物质的回报吧,关键还是自己喜欢。而且每次,每次做的话挺辛苦的,因为平常就是经济不宽裕嘛,也不可能大规模的做,一般就是有一个展览了,那就是赶紧做,一般就时间比较短,十天、二十天基本就要赶出来,反正我做的到现在七、八个比较大的装置吧,基本夜里都是不睡觉的,总是在那种赶的状态,特别的辛苦。然后吕上他也帮我,他也帮我一块做。平常就是有好多想法吧或者说方案,就把它记录下来,到时候有机会就实施。就这样,做一些东西,平时也还画一些画。

宋庄这边其他的女艺术家,跟我情况相似的有一部分,一般都是两口子都搞艺术,还有就是单身的,那就更辛苦一些吧,他们就是在生活上可能就不太安全,这都住的院子。(你说你是个女权主义者?)我的作品吧,就是表达我自己内心的想法,女权也就是在生活当中经常感到不公平嘛,一个就是男女不平等,这个肯定是存在的,而且女人的机会肯定是不如男人,特别是在宋庄做展览,你就能看到,比如说一个十来个艺术家参加的联展,才会捎带上一两个女艺术家,在展览上给他们点缀一下,有时候甚至就是完全没有。而且就是每年都是三八的时候才想起来女艺术家的(笑),所以说展览是这样的。我觉得就是女的还是很弱吧,我希望的就是以后大家可以攒起来团结一起干一点事,有一个什么组织性的定期的活动啊,或者通过其他渠道争取一些自己的权利吧,我看之前他们也有做的,但是坚持下去的确很难。天青(宋庄女画家)原来不是在广场那做了个“艺群女屋”嘛,但做了一年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干不下去,不知道什么具体原因,但肯定也是很困难的。女艺术家现在像我这样,其实来自家庭的压力也比较小了,老公挺支持自己,父母呢这么大了管也管不住了,主要还是来自社会的压力,还是主要的,女人想要做一件事的话还是不太容易。

我的性格跟很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有时候你被压迫不光是因为父权的原因,女人往往有时候她会,比如长辈的人,她也会来压制你。就是她已经受大环境影响她也成了那个工具了,像我们家我母亲她是没有发言权,她是逆来顺受的那一种,但是我的再上一辈到我奶奶,她是很权威的家长制,在家里我爷爷全部得听我奶奶的,然后我爸也得听我奶奶的。还有就是我刚才说的,男人压制女人,但有一种情况就是,女人有时候也会成为男人的帮凶来压制女人,就是这样的,以前看到一个新闻就是说一个女孩子到十几岁了她浑身疼,后来去透视,然后浑身被扎的那个针,就是小时候他奶奶因为她女孩子嘛,恨她,就弄很多缝纫的针扎到女孩的身上。

做为女艺术家的话,还是缺少独立性,想做大作品,想有自己独立的创作空间,我一直想有自己单独的工作室,你看我现在还是和我老公共用一个工作室,最大的问题还是经济问题吧。我好象一直在逃避,我当年考大学我就是为了离开那个家庭,其实并不是说想学什么那个东西,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逃离我的家庭。然后后来找工作,我就,就不想找工作,工作了又想着逃离那个单位,工作也没有什么意义,觉得都是被安排的。

我的第一个装置作品是在关辛庄宋庄艺术合作社的展览上实施的,当时吧,不由自主地,就好象是做了一个梦,就是一个枕头,然后里头有好多手伸出来,枕头上就是划了一个大口子,从里面伸出好多手。其实说,感觉上是比较暧昧吧还,有一种伤害感,伤害反抗的那种。后来第二个作品是在小堡这边的上上美术馆,当时是胡月朋弄的“宋庄制造”的展览,一开始我的东西还是比较私密性的,最开始是枕头,接下来是一个床,最初的想法是,最初想的是挺好,但是当时实施以后有一些困难,没那个条件,当时是想让那个床跟枕头上都长出那个金针菇。想自己种,但是当时是实施不了,因为种蘑菇好象是要求那种封闭的阴暗的潮湿的环境,时间上也来不及,后来就改变使用了医院用的那种棉花棒(卫生棉签),医生不是给人打针前,抹那个药水消毒用那种,就是把它稍微放大了一点尺寸。作品名字就叫《红药水和紫药水》,主要也是和病痛有关吧。当时一个一个,大约做了几万个吧,吕上他也帮我做,后来时间很紧的时候,几天几夜,一个多礼拜吧,基本就没有休息,然后做完了就一根一根往上扎,当时我扎的感觉啊,就好象是,好象就发泄的一种,特别的过瘾,就是有一种暴力倾向。表面上看是挺简单的棉花头,但是就那个扎的过程好象就是一种发泄的过程,一扎一扎的就一种暴力,你想第一个也有一种暴力,用刀把它(枕头)拉开,后来又在宋庄美术馆栗老师做的那个展览上,那是做了一个塑料管的作品,塑料管全部穿在白的那个KT板上吧,那个比前两个更麻烦,工程量更大,那个是做了一个多月,那个孔有几万个吧,当时十几块板,一块板上就好几千个孔。其实就那个过程啊,也是一个发泄的过程,有关联吧也跟以前的,当时找不到那么多的塑料管,就也还用了一些其他的管子来代替。做装置啊主要就是一个过程,重要的就是这个过程,作完了也就完了,做完了我也不在乎谁收藏啊干嘛啊,其实就是一个发泄的过程,好象就是这样(笑)。后来的作品基本上也都是跟输液管啊、药丸啊,跟病痛、伤害有关的思考吧,我的作品嘛就是猛一看,有的人可能不太明白,因为它不想那个政治啊(政治符号),或者大喊大叫啊什么的那种,不是那种直白的,有时候只能靠一种感觉来理解,隐寓吧就是一种。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5
《庄》07.杜撼:三十载天涯寒窗,今朝全球怒放

1989年春节前来过一趟北京,当时其实目的,就是小孩时候的童年梦想,跑过来想考中央美术学院,那时候很小,大概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就想,就早看了廖静雯写的徐悲鸿的一生。那时候很小大概三四年级,三年级的样子,对当时的(心中的偶像)稍微有一点点了解吧,就是对那种壮怀激烈的,感觉当时我们那个时代完全不太一样。后来上了初中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刘海粟的学生,当时那个老师都非常老了,应该有60多岁,返聘回去的,但是特别有热情。我们记得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时候,当场画,完了以后拿着我的那个作品,其实现在想一想就是三个几何形体,一个正方体,一个圆柱体,一个圆锥体,(素描)很简单的就这么小的纸上画三个,45分钟,然后大概40分钟我就第一个交卷。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的样子,很多班上的人就跑到我们班上来问:哎谁叫杜军兵啊?我那时候叫杜军兵,谁叫杜军兵?初一7班的,都问。我说我叫杜军兵,跑到这问什么呢。后来有一次我路过隔壁那个班,我们那节课可能是体育课吧,就看那个老师拿着我的那张试卷:这是初一7班杜军兵的一张画,说这是我们学校这次期中考试唯一的一张优秀,带加号的。从那一瞬间我就觉得,小孩时候的那种鼓励特别特别大。当时有三个梦想,一个是我要当一个运动员,把当时刘易斯的记录破一破,现在想想简直太天方夜谭了,因为我去年8月几号去看那个黑人跑,离的很近,我坐第一排在那看,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里弦的箭,没法跑。还有一个梦想做作家,因为那个时候全校作文比赛拿过一等奖,但是这种鼓励是决定性的,这个老师叫邹光作,然后拿着这张画,每个班这样去说的话,而且正好我又看到了那次,那个力量简直就像个核能一样。然后就比如做作业的时候画一块石头,那力量多大,我就画100张100块石头,画100个,人家只画一张,我画100张,画一只鸟,我可能画2、30只鸟,我每次交作业都是交一打一打的。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哎呀今后要从事这个道路,要做一位画家。

后来从初中到高中,6年呢,当时一些出版物还是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在我们当地很多书还有一些外版的书都能买回来自己自学。然后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同学,他爸爸是我们当地的很有名的画家,完了之后就经常在他们家寒暑假画画。(后来怎么上了美院的?)后来的时候我们就拉钩,要考中央美院怎么样,还挺有童年梦想的。后来这个小孩很聪明第一年就考到我们江西师大了,我就是为了完成这个梦想,高中毕业后在江西师大美术系呆了差不多一个学期,跟着他们一起画画,一个学期过了之后就往北京来了,到了北京发现这跟省里完全不一样,很多很多人,非常非常多,当时一看还有附中,附中他们小孩画那么好,你这根本就没法考啊,地方上画的那样,你到北京跟中央美院附中的孩子一起,那就差的十万八千里。然后就觉得这油画系没法考,太难了,就打退堂鼓,还是换一个容易一点的吧,还是学雕塑吧,雕塑容易,而且成本又低,有几块泥巴就够了。后来就在钱绍武那个班上学雕塑,城市雕塑研究班,当时都是五六十岁的人,我年龄最小,19岁。学了一段时间,发现哎呀,这雕塑,以后成了大雕塑家也就是做做主席像,做做这些领导的像,好像没有什么太大意思,后来又换,又后悔了,后来又想生命就一次啊,还是选自己最喜欢的事做吧。但是又没钱,然后家里也不错了,给了那么多也有限。后来正好钱绍武跟那个西游记有一个,做西游记宫嘛,很多地方都有,那就去那边干活吧,挣一些钱。在那边干了一两个月之后呢,就拿了一点钱,自己一个人去西藏了,沿路把中国的这些什么永乐宫了,敦煌啊,麦积山啊,云冈啊,龙门啊都转了一圈,看了一圈。那个时候我觉得是一个非常非常至关重要的一次游历。尤其是去了敦煌,永乐宫极度的震撼,觉得中国几千年的这个艺术太震撼了,无论是造型色彩就是从纯绘画的基本的角度来讲,那都是把人震撼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然后又去的西藏去的阿里,阿里无人区。这趟游历下来之后,其实当时也是自己不自信,觉得我到底是考雕塑呢还是考国画呢,国画我觉得不用考,那么多博物馆你都能看得到原作。而且从小就画,觉得好像没有必要进科班学,自己就能学了,你血液中流淌的就是这个东西,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后来觉得雕塑呢,出来都是干这个,也觉得不好玩。你想想80年代末90年代初可不都是那种教学方针嘛,就苏联的那些。后来还是觉得油画,因为那个时候喜欢印象派啊,后印象派啊,梵高啊,莫奈啊,塞尚啊那批人,还有德库宁啊,还有再往后一些,特别喜欢。但是在国内你又出不去,只能在中央美院学,但是嘛,浙美好像,我也挺笨的,浙美好像特聪明的人才能考的上。然后就跑到北京来,北京也是,一个看展览,那个年代只有中国美术馆有展览,不像现在那么多地方全都有展览,杭州也没有什么展览,只能到北京来。然后到西藏溜达了那么一大圈,死里逃生死过那么十几回,被狼追啊,冰雪啊,在那个唐古拉山去阿里无人区啊,那就不用说了,觉得生命就一次还是选自己最喜欢的吧。考吧,硬着头皮考,然后还算是幸运,也算是遇到一些比较宽容的,而且也是比较伯乐吧,然后就考上了中央美院油画系四画室。进去之后呢,因为之前考都是分工作室考,可以随心所欲的画,还挺开心,进去之后画了一两个月也挺开心的,后来要期中考试了,唉,一看评分的标准都是油画系所有的老师一起来打分。这下就麻烦了,要用铅笔画,这已经好几年不用铅笔来画素描了,而且也是还是苏联的那一套啊,你想想当时的那个靳尚谊啊来评分。唉,又觉得这下麻烦了,但是大家,学生积极性都很高,但后来也慢慢,确实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异,各种各样的喜好不一样,大家都有自己的个性,后来就觉得越画越苦闷,越画越感觉是俄罗斯的美术学院的一个分部,就觉得特别痛苦,觉得还要在这耗3年啊,觉得太痛苦了。因为自己考进去在班上年龄也大了,24岁了,因为前面的那些千辛万苦,就觉得再熬个三年四年都老了。(心理有落差)而且我也一直有一个渴望,就是把中国这种几千年的绘画这种魅力通过自己,通过自己绘画的忘我的这种状态,把绘画的那种,国画的中国的这种绘画艺术本身的根基和魅力展示出来。

去美院前我就逐渐有这个梦想,要拍电影,之前看阿佳尼演的罗丹的情人,极其的受震撼。后来陆陆续续看了很多国家拍艺术家的电影,就是中国没有,可是中国的艺术根基如此之深厚,没有,一部都没有,我就觉得非常非常的失望,而且中国的导演更多的他也没法去拍艺术电影。我五六岁开始画画,当时已经画了20多年了,我冥冥之中就想把他拍出来,之前看了电视剧徐悲鸿的一生,演员演的不错,但毕竟没有绘画功力。后来觉得美院没有多大意思,有点浪费时间,就离开了去电影学院,正好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同学,当时也有这种趋势,很多学美术的搞导演,比如像王小帅,他原来就是中央美院附中毕业的,后来他拍的《冬春的日子》,是电影100年全球选100部的作品,他拍的《冬春的日子》就入选了,这也不容易,当初大陆入选的好像就这么一部吧。电影更多的跟大众会发生关系,比如你去老北京的家里,可以说每个人都看过电影,没看过电影的几乎就不太可能,但你说大学生20年前进过美术馆的,可以说寥寥无几,现在普及的多了,媒体啊,展览馆啊,美术馆啊,798啊,草场地啊,宋庄啊,观音堂啊,还有各种的艺术博览会啊,电视啊,都能看到很多。尤其对我触动最大的就是韩国拍的醉画仙里面讲的都是中国的画家,中国的文艺,可中国却没有一部,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一部非常深刻的,非常深入的进入艺术本质的,而且是中国绘画、中国美学、中国艺术几千年本质的灵魂的这种电影还没有,一部都没有,只是有几部相对的故事片像——《画魂》。她只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艺术家他的传奇,而艺术本质的探讨没有,基本上没有,再加上她本身也是西方的绘画体系下的一个女画家。我在电影学院呆了一年多一点,主要是看电影,看这100多年来的。因为当时在北京,那个时候你只有在洗印厂你能看的到这种国外的电影,而且是原版的,不像现在有电影博物馆,各种媒体,各种碟,你自己都能买的到,那个时候哪有,那个时候没有。而且你看碟的感觉和电影院看的完全是两个感觉,而且那个时候大家吧,我觉得那个时候氛围挺好的,大家可以随便去上课。摄影系,录音系,绘画系,电影文学系,导演系,甚至表演系你都可以到处乱窜到处上课,那个时候好像各种那种有点各大中国各级的电视台啊电影人啊都在恶补的感觉,好像大家都挺好学的。后来我就一直这个梦想,但是这个梦想完成之前,你必须把自己打造一个自己认可的高度,你自己得把中国这个几千年的这个艺术啊,你自己至少得有个大概的眉目。虽然这20年,在孜孜以求的在学习,在探索,自己也别的事也没怎么从事,就是干这一件事,做准备,然后让自己的画能达到一定的出神入化的忘我的境界,你才能回过头来。因为你自己来演,出来之后就一直画画,而且周转全国各地,这么周游游历,这么一晃又十年了,很快非常非常的快。

宋庄其实1999年来过一次,1999年那个时候在那个山坡上,西街那边那个山坡,后来呆了一个多星期后来发现不行,没人,没地方吃饭,而且非常非常的冷,一个人,东西呀,什么水到处都结冰了,都冻上了,呆了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不行,就一个人至少你两个人就好办,当时也有不少画家艺术家过来,他们呢都是一家人,或者是之前已经做好了一些铺垫的,或者是白天在这边工作,晚上不在这,可能不在这睡觉的,可能是两边跑,城里和这两边跑,然后我就回到798旁边那个小村里去。呵呵,后来2003年就彻底过来,非典之后,5月份就彻底过来了,过来之后因为这边也便宜,又有院子,一年才3000块钱,就潜下心来画画。这么一画,2003又到2009时间是非常快的,当时那个工作室很小只有五六十平方米,后来呆了三四年之后有一个八九十平米,后来2006年搬到这里有四五百平米。因为来北京21年了,最早的那个工作室才三四平米,真是三四平米,就放一张床,呵呵,一张小床,上下铺,下面是书桌然后呢上面是铺,旁边还有一小溜就画点小稿了。后来条件好一点点,租了2间小屋,就像防震棚一样到处漏风,四面漏风,冬天的话,那个房子都结了厚厚的冰,在那画画。不过现在想想这种经历是必须的,像咱们刚才讲到的涅磐,这个过程是谁都省略不了的,省了你到晚年就会出现问题,也许你会很风光很风光,滥竽充数,总有一天他会露馅的。这个工作室你也看到了,花果山水帘洞,外面下大雨里面成瀑布,3年前2006年签的时候,整个这个院子是7万,这一半呢是4万多,第一年还不是水帘洞,第一年是星星点点的雨,第一年是小珠,第二年是大珠,第三年就成水帘洞了,要是里面没画,就成天浴了,可以洗澡。所以这也是一直没有放弃绘画,没有放弃中国这种水墨,一直也画中国水墨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因为其他的很多很多同学,现在都在做什么观念艺术啊,行为艺术啊,影像艺术啊,都做的非常成功,像孙原啊,季大纯啊这些,同学都是同画室的,还有陈曦啊,都是同一个画室的,这些人都很出色,都在自己的艺术天地里打开了一片天空,所以说呢他们的成功对我也是一种鼓励和鞭策吧,因为每个人都渴望怒放,至少一生怒放一次吧,你不能一辈子……这个时代和梵高那个时代还不太一样,因为这个时代是一个……你如果是真正的,你如果是真正的太阳的话他一定得升起。所以他们都非常出色在自己的艺术天地里都打开了一片天空。然后呢,我觉得他们对我也是一个鞭策和鼓励吧,我觉得一个人一辈子总得怒放一次吧,在他所热爱的这项事业里面,或者所从事的这份工作里面,他总得让世界看到他。因为这个时代和梵高那个时代还不太一样的,因为这个是一个多媒体也是一个网络的时代,你如果是真正的太阳的话你总得要升起吧。即使照亮不了全世界你也得照亮你自己,照亮这个领域里,从事的这些,这个领域所从事,从事这个领域的朋友们吧,至少能够感受得到你的这个温暖和能量吧。

你看我的春联上也是写的“三十载天涯寒窗,今朝全球怒放”,四十岁开始得让,得走出这种涅磐,这个涅磐也涅了20年了,给自己盖上了一个第一步的合格证吧,所以前一段呢也虽然跟一个画廊签一个小约,也是,但是呢,我们前一段也是跑了一些,跑一些现在中国的画廊,北京的画廊也慢慢多起来,艺术杂志也多起来了,而且愿意,就是说现在以后的这种从事纯粹的艺术电影的人这个土壤也已经有了,慢慢的会有,不光是这种院线的商业片,其实很多人还是非常渴望能看得到心灵流淌出来的具有灵魂魅力的价值的这种真实的电影,但是这种纪录片也是一个方面,但是真正的艺术的电影,反映这个民族几千年的文化历史艺术的这种片子也该慢慢呈现出来了。所以上次王俊镖问我,说:你希望拥有什么?你希望得到什么?我觉得这个问题问得特别好,因为现在你看左邻右舍,好家伙,动不动就是年收入上百万,上千万,动不动就盖四五百万的豪宅,开两三百万的豪车,这就你左邻右舍啊。所以,这就大环境,你就觉得哇,这些人哇,这一夜之间怎么会这样,当然他们也是从艰难困苦中走过来的。但是面对金钱谁都驾驭不了,他就会请枪手他就会电脑喷绘,因为这快啊,一天能喷个十几二十张一天,你看一张五六十万,哇,天呢!这一天就千万富翁了,这谁能抵挡的住。在这种大的环境下,你如何保持你的这种艺术,艺术灵魂的良知,这其实是一个很难坚守的,非常非常难坚守,因为他就发生在你的周围,就离的你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而且就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而且不光是一个,是一大片,就百分之五六十百分之七八十,你作何感想?所以这种触动肯定是会有,但是触动过后呢你又会反思,这些是你生命中的必须的吗?是你生命中所渴望的吗?确实我也渴望,但是他是你最渴望的吗?好像并不是,所以上次王俊镖问我那你需要什么,我觉得你有阳光有雨露,啊,有草原有自由的呼吸,这就很幸福了,咱们又没缺胳膊又没缺腿,跟四川跟这些难民跟非洲那个比已经很幸福了,是吧。虽然这个国家它有种种的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至少它还在高速的前进啊,至少谁来当这个政党,它都希望这个国家至少他得往前进,不做亡国奴吧,谁都希望它能富强起来,富强起来你总得一步一步来嘛,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像净空法师说的美国和中国的区别:中国是老字号,呵呵,美国是摆地摊,是…是一个,它有它,每个国家它都有每个国家的这种发展的策略和这种道路,不是说用同一个套路就能套每一个国家。这也不……当然这是政治家们和这种决策者探索的问题,咱们在这个国家,其实作为一个中国人,很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同学都抱怨这个不是那个不是,其实我恰恰觉得你拥有了中华民族流淌了五千年的这种热血和文化艺术的底蕴我觉得这挺幸福的,你就够了,再还需要什么?况且你从事这方面,还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在你的几个阶段,啊,五千个人考试你能被录取,至少还说明在某一个阶段还是受肯定的。虽然你默默无闻的在探索,哇~突然有一天有很多人来买你的画,也不是很多吧至少有一些人来买你的画,你没做任何宣传也没做任何《展出》这也是说明对你的肯定,是吧。而且呢,你已经拥有了这种,这种千年宇宙(笑),天哪,旷世奇才你已经很幸福了,而且你还能自由的逍遥游在这种天宇中,这种艺术天宇中的能量,而且在零下十四度的地方,我睡了,来北京这20多年我差不多有十七八年是生活在没有任何暖气取暖的地方,睡在冰上,睡在冰室里面,是吧,你不具备这个能量你怎么活到今天?就证明你内心有这份渴望有这份能量,这份能量不是说你父母一生下来你就有的,是你这个民族你这个生命已经在这个宇宙中存活了几千年慢慢慢慢到了今天,他这个能量是跨越时空你所承载的,所以你才有这个核能,才有这个梦想,才能够在这种环境下不断的往前走,才能够有缘在一定的时间结识到你们这些朋友,其实这都是冥冥当中已经注定了的。

今年的话可能还是需要做一些展览,需要让大家就是能够,就是说怎么说呢,你的画能够进入一个正常的流通的环境,需要被收藏,需要被买,这样的话你的房租啊,吃饭啊,还有这些材料才能正常运作。像我现在这些的话,已经差不多欠人家加起来也得有十五六万,这些你必须得给人家。所以说先把这一点,就是说自己觉得认可的一个高度,然后回过头来可能会就是电影这块会进来,应该我就想着电影这块进来,这不就遇到你嘛,还有台湾的那个导演,还有台湾的那个刚刚从事电影学院电影毕业的一个学生过来拍,去年,拍了一个片子在台湾放映还有一点点反响,拿了一个奖金,今年再过来拍长片。所以说很多东西,就像你有这个渴望,然后把这个能量这个信号散布在这种大家都会有这种接受信号似的,所以说大家都会有冥冥当中的会有一个一个联系。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5
《庄》08.邱启敬:我要感到内心歇斯底里那种快乐

小时候,也不是学生,那时候就已经是雕塑家了(笑),其实那时候你每天纯粹兴趣就是这个,一到下课时间就跑到这个屋檐地下,下着大雨躲在底下雕那个泥巴,雕石头。那个感觉特别纯粹的,就毫无功利性。包括我后来到中央美院学习完,我还经常回忆起那种状态,就是这种东西到底是不是我兴趣的,是不是内心极其的那种特别高的那种,他有一种信仰,有一种宗教感那种。反正小学就这么一段经历走过来,每天一到放假就跑到山上挖树根,然后到田地里面找泥巴,雕泥巴就这样。

到初一的时候反正就学美术,学美术,特想学又学不上美术,美术班好像跑关系走后门的就要几个人,他们几个他妈的捷足先登,我们他妈进不去。然后就每天惦着脚看人家在里面画画,特别痛苦。然后自己也私底下偷偷的画,也不敢给人家看。后来不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太好嘛,本来是辍学了,不念了,念不下去,没钱念书。后来想去学那个石雕,学石雕印象很深的是初一的时候,反正家里小孩子我和我哥两个都念不下去了。然后就带这我,那个福州台风特别大,下着大雨,水淹到大腿根部这种,然后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一个老师傅家里,他做寿山石雕的,到他家里,老师傅说,我这边只能管你住在这可以,吃的你就不行了。我爸他妈很不好意思,我爸以前是村长,他曾经做过很多生意但是都失败了,所以他造成的他妈我的童年很悲惨(笑)。其实我爸生意做的好的话,后期也是飞黄腾达了,然后他很不好意思说,哦,只能包住没办法包吃。他心里想的我这孩子养不起才送到你这混口饭吃,后来就咬咬牙硬着头皮又回去了。东拼西凑的到处借钱,借钱后来把我转到福州来念书,因为家里念不下,经常债主逼债。老家那会反正回家书包扔在桌子上也被人家债主偷走了,然后灶也被人家踏掉了,就是很悲惨,但那时候我就已经很懂事了,那时候记得晚上被子一盖起来就哭,就几乎念不下去了,也没钱上学,就写信给我爸,我说我不念了,我要打工赚钱。还家里那份债,然后我爸很为难,就借钱把我转到福州来念书,转到福州念书,来了之后就不知道念书念完将来走到那条路上去。偶然间听朋友说,这个好像学雕刻有个专门的学校,福州工艺美术学校,有个专门的学校,学雕刻还得先画画。我就回去跟我爸说,我爸说那我跑一跑去打听一下,那他妈农村到城市是煞笔的啥都不懂,出来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到处打听,他说没错有个专门念雕刻的学校,然后送我到一个很弱智的培训班去学画画,我们天赋这么高,我操,进去学的也是一塌糊涂(笑)。进去每天很肯画,非常肯画,但是画出画面都是黑乎乎的一团,然后画了将近一年多吧,我们是暂读,就是寄读在福州的学校,到初三还得回家再考试。

反正福州工艺美术学校,这下好了,人生的目标确立了,将来我就要搞石雕,我就要搞雕刻。然后到初三开始考试之前,我爸就到处访问这些名师啊,这些著名的设计师啊,家里卖水果嘛,很辛苦,就提着龙眼荔枝到人家家里,请教人家,我这个孩子画的怎么样,有没有前途,能不能考上。这些人他妈一看到这些,哎呀,那他妈的就说这个画的什么东西,这他妈的小学水平。我靠!说的我们他妈心里太难受了,学的他妈一年多,我操,小学水平(笑),我爸一些朋友过来说,说你这画的乱糟糟的。就我爸那些朋友看完,他妈的对我自尊打击太严重了,啊,我们那么努力,那么肯画,竟然画成如此这般。后来完了之后,初三要回去老家的镇上去考试,参加中考,回去我们那边,我爸又找关系,找到我们原来的美术老师,他原来培养过很多学生,都考上了厦大啊,省工艺啊,考上师大啊这些。我一回去,我那同学他妈的初一的时候他已经学了三年了,好多都学了三四年,四五年了这种学生,我一进去那时候心里特自卑,画的那么差,这下咬着牙每天特努力,经常晚上加班加点的画。后来就两个月时间,哇,开始脱颖而出,然后就报考那个师范,报考师范都过了。但是这他妈的中国这现状,一个县只招1名名额,特别严格,然后校长的儿子初试的时候没过,复试的时候我们很奇怪他怎么也在里面,其实我们内心就清楚了,肯定就没我们的份了。后来初三我又复读了一年,我是拼尽全力要考到这个有雕刻的学校,因为从小喜欢石头嘛,喜欢泥巴这些东西。到第二年就相对顺利了,参加考前培训班啊,成绩也不错,也进去了,进去那时家庭也是很惨,一路都借钱过来念书的。

不过都差不多,反正中国目前现状我想很多人都是。在中专的时候,到了那个2年级吧,也就18岁,反正赚钱意识特别强,因为家里很苦嘛,老想着挣钱。17岁,就到一年级下半学期,全学校我最早跑出去赚钱去了。这边搞点小活,那边搞点老鼠工,挣个一百两百的,所以啊,能做一些填补我个人的家用。就这样到2年级,然后我就在校门口开了一个工厂,18岁开一个工厂,把班里的一些贫困生哦,有十几二十个全部拉到我工厂里面工作。他们做那个茶具上的那个螺钿镶嵌,有干1年多吧,同学们好像都有挣到钱,我反正是赔了500块(笑)。然后这时候就很少去上课,功课就落下了,两三个月不去,一去教室画素描头像,老师说你是那个班的?啊,我说我就是这个班的,从来没见到你这人。然后功课落的很厉害,到了三年级那时候就开始分专业,就分到雕塑班嘛,那时候就开始,又开始非常努力的念,念书反正呢念到,中专反正算完整的毕业了。其实心里面是很想考大学的,心里自尊心比较强嘛,自己就暗藏在心里面,反正我出去挣钱,挣几年。20岁就计划,我24岁一定要到中央美院去念书。不管怎么着,我就按着这个步骤,反正人家去考大学,好多人当时念中专的,都做一个跳板就考大学去了,好像有这么一个习惯嘛。

毕业后我就开始做石雕,做寿山石,做寿山石开头也很辛苦了,开头就不知道哪里有展览,作品怎么卖,已经雕的非常好了,就在那个地方已经雕的相当好了。拿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展览消息,拿去参赛,几个月雕一件作品拿去,什么奖都没摸到,那心里太郁闷了,然后作品也没人买。一个小店的老板说,小弟你去雕,我全部把你收了。我以前培养的几个,就和我们画廊签约的这些人啊,这些艺术家啊,他们现在都有摩托车了,房子也都买在福州了,其实都他妈的糊弄我。我们辛辛苦苦雕了他妈几个月才五六件作品,他妈的就花了1000块钱就把我全买了,而且最奇怪的是我还高兴坏了,我还高兴坏了(笑),因为你从来没卖过钱嘛,不知道我的作品怎么会值钱,因为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校长都找我雕石头,一个礼拜我雕两件作品,三件作品,人家一个月完成一件都完成不了,班上同学我都可以带他们,教他们怎么雕啊,怎么弄。就这样,然后三年级拿出去比赛跟校长一块拿出去,我都获二等奖,校长就什么奖都没摸到,啊特别逗。后来毕业完在外面做这个城雕,帮桑拿做一些美人鱼啊,做些假山啊,这些乱七八糟,又做了将近半年嘛一大堆。一个人杀到长沙,做到江西,一路狂奔,到年底他妈一结账,一大堆帐都收不回来,想的特别气馁。

还是转入寿山石,家里没钱,父母亲就拿着去提货的一点卖水果的几百块钱,抽两百出来给我去买石头,买完我雕。我雕速度又特别快,一个礼拜能完成几件作品这样,然后那时候就开始知道一些展览消息,就参加,反正心里还是极度不自信,不知道外面社会是什么样子,没法把握。印象很深的一次是,我雕了就是我放弃了这个城雕工作,决定我要个体创作的时候,一定要自己创作的时候,雕了一个月,雕了七件作品。那个寿山石都是工艺美术,是很唯美而且很精细的,然后雕了七件作品,我拿去参加我们那边那个美术局举办的一个什么奖的一个大赛。作品拉进去,我那都破石头啊,一块有的买的50块钱,买的30块钱,石头都是特别烂的石头。然后跟我们一起拉过来参赛的这些盒子一打开,哇,晶莹剔透,一块石头都是几万块钱买的,盒子底座他妈都是下成本做的,虽然说我们对我们雕刻有点自信,但是一看到这种,就是你看到有钱人那种,心里发虚,心里特发虚。然后那天晚上,我拿着七件作品交完回去,一整个晚上自己都没睡。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抽了两包,到凌晨天亮才躺下去睡。

早晨凌晨七点钟,七点半这样,然后那边开展,我没过去,我们那边一个木雕的大师给我打电话,那是我念书的时候崇拜的偶像,给我打电话,他说:喂,你是邱启敬吗?我说,对啊。我是林学善,啊,我说啊,林老师,就很兴奋,特别兴奋,那种状态,就感觉一个快要死的人他妈一个灵丹妙药啪的扔过来,一下子惊醒了。啊,我想着反正这下肯定是有希望了,他打电话给我,接下来他就说,哎呀你的作品怎么卖啊?他想买我的作品,那就更兴奋了,这个他妈的现金很需要。然后他说,你这作品一件卖多少钱啊,然后哪件哪件,我说那个你看吧,都可以的,我的石头我都不是特别好的石头,你看都可以,他说那你得说一个价啊。我说那要算多少钱啊,算700吧,那件算700,啊,那件算800,嘿嘿,都在1000以下徘徊,然后他一口气就定了四件。哎呀高兴坏了,这下,那时候很厉害了,一件作品卖七八百,我雕两三天就完成的,就是同学们一个月在外面打工赚死了我草1000多工资对他们是天文数字。这下他妈的生活有了着落了,一下这个希望被点燃了,然后这下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非常关键,就在你的人生步骤当中,你将要面临绝望了,开始改变主意了,我要转型改做别的行业的时候,突然间人家给你一个星星之火,然后就沿着这条路,然后就有在香港办展,老板就进来买我的作品,一件作品就能买三千五千,价格就猛的半年递增,属于我们那些工艺美术师的中上等。啊,中上了,那很快我这个很迅速我介入一个群体,然后参加一些全国大赛啊,然后出去办展览啊,就能挣几万块钱回来,这都2000年的事情。也没过多少年,然后就这样不停的挣钱,到2002年我就在福州办个展,那时候挣多少钱就砸多少钱,就分一半给家里,剩一半我就砸作品,就不停的投入。其实这种方法,也是我现在一直都在用的,我觉得啊,因为我觉得也没必要剩太多钱,没用,主要做作品你很快乐嘛,那我们花钱找快乐也一样的嘛,然后就这么一路过来了。挣钱挣到2003年嘛,那时候一年都能挣几十万了,很厉害,也很年轻,22岁就在福州办个展,买房子,把家里的问题解决了,把我哥婚结了,也做了很多事情嘛。

到2003年8月份过来中央美院,家里的装修扔七八万块钱,然后他们装修,我就出来念书,年底回去的时候,回到家跟宾馆一样,那种幸福感,他妈的,就那种状态,特有一种成就感。因为你压抑太多年了,你从小到大受的这种环境你受不了,你跟路边的野草一样,我要他妈拼命吸取阳光雨露,要拼命生长。就这样,就是我的计划是一步一步从20岁计划到我27岁中央美院毕业,我知道我央美念完我的观念会彻底转换,那后面就没办法做计划了。那果然到27岁毕业完,思想上也进行了很多的改变,就受到很多的这些主义的影响。之后觉得,哎,我必须还得回去做我自己,我自己到底我是不是真兴趣去做这个,就跟刚才我给你讲的那个话题,回到童年般的那种感觉,我试图去把他找回来,就那种童真那种毫无功利心的状态。那种快乐是源自内心的,他是不依托于任何的物质啊,这些外面社会的因素,没有鲜花掌声,什么都没有,他就是纯粹力气活。

有一个插曲,我当时在中央美院念书的同时我还在不停雕刻,还在外面做生意,包括做寿山石的工艺啊,也做到轰轰烈烈的。发生一件事情,2004年吧,年底我到杭州参加一个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展,当时我装了几木箱过去带着我寿山石的一堆作品过去,参赛的时候我突然间想到一个场景,哇自己吓一跳。啊,是什么样一个场景,2000年我当时家里情况很差,借的钱,借了4000块钱参加那个博览会,带着十几件作品出去,拎着一个破包,拎着一个我哥以前打工到外省用的一个布的一个黑色的一个拖箱,又脏又破怎么办,我们会做雕塑,会做仿古嘛,拿着皮鞋油蹭,蹭的把他蹭的油光滑亮的看起来挺新的,拎着这个包,就到了杭州。同行的有一大堆十几个人,一个年纪稍长的他没什么感觉,他是无意当中一句话,但是那时候就对我的自尊心刺伤特别重。啊,然后他就说,启敬你就拖着这么一个破包你就来了。就这么一句话,你内心会觉得哎呀太难受了,就是我们极力想掩盖的一个事实,花这么大代价想掩盖的一件事情,啊,竟然就被他给一口气揭穿了。你心里会很难受,其实他是无心的,他也不是什么揭穿你,只不过调侃的一句话。到2005年我把那几个木箱汇到那边开始布展的时候,突然间想起这件事情,啊,那时我内心确实感到一股就是鸡皮疙瘩快出来了,就很震撼的一种感觉吧,就几年时间那种落差。发现真正的这种内心的强大,我觉得不是源于那些物质的,跟社会一些比较浮躁虚华的一些东西,应该真正就是你个人的,纯个人的东西,和外延的一些东西毫无干系的。

到后面反正就逐步到中央美院两年,当时也很困惑,念书的时候都特别困惑。找老师来专门聊,啊,就疑难杂症怎么弄得越学越蒙呢,我当时抱着那么崇高的理想来这边,怎么搞的现在好像啥都找不到了,当时经常失眠,很痛苦,就住在崔各庄那边院子里面,经常失眠,然后我就不断的看书,反正就把这些理论思绪把他缕出来,逐渐逐渐才目标就清晰起来。到2005年当时就在徘徊当中嘛,是要留在北京啊,还是回去福州,福州那块土壤的话,他足可以让我过上很好的日子,那你想过一些小生活的话,一年挣个几十万那来钱非常轻松。寿山石传统这个行业的话,它已经沉浸了几百年这个历史,里面的结构非常完善了,他比起当代艺术他要成熟的多,里面的东西你可以套现,这块石头拿出来十块五块一万两万,马上就有人接手,就太成熟了,里面沉淀了很久了。当时到中央美院是想借助雕塑界,后来觉得雕塑界就是你看完很多东西,你觉得很不好玩,一些特别中国现状的这种,都是一些幕后操作啊,参加一些展览啊,官方的展览啊,你做起来特没意思,然后逐渐当代艺术界这些,念书越来越多的时候,就介入越来越多,理解力越来越深刻了。然后就2005年还是咬咬牙先回去,北京这块我不放弃,因为这块毕竟作为一个文化的窗口嘛。

然后就回去了,回去等于那时候是口袋没剩多少钱回去了,那回去又一边挣钱,然后就逐步投入,开始这边挣的钱往这边投,就两边这样子就平衡做的比较好。投入到2006年,那时候思想还是相对很干净,比起现在也没那么牵扯的东西,很纯粹的。就拿着钱,反正有多少钱先跑到山上去,带着他妈几个助手就住在山上面,从正月好像三月份,三月份上山的,就一直呆到十月份,啊,才下来。2006年就开始做嘛,那时候是中央美院毕业完第二年,啊,2005年北京市场就已经起来了,2005年那一大堆的,索家村这边就很红火了。当时我们也没那个意识,其实那时候我觉得艺术家对钱这块意识还不是特别强。只不过他妈的刚刚丢了你一枚金币,我靠大家捡起来还在纳闷,还在端详着当中,不知不觉后面的金币一口气一股脑稀里哗啦全倒下来了,所以一些人厉害的能钻营的他可能抢在前面就可以赚到钱。

那我那时候2005年回去的时候,压根就纯粹吧,它就是我说的状态,就是当作我个人真正快乐,我要感到内心歇斯底里那种快乐,所以会决定做这个“大迁徙”,那也是我对寿山石一种早期的一种判断。就我离开福州能跑到北京的时候,我看寿山石在福州就看的很清晰,用你经常说的,我们身边没有风景,我们发现不了,你陷入一个局面的话可能就无法自拔,但是我跳到北京的时候,我就知道,哦,寿山石是什么,它能做的它无非就是一块石头。当你文化不赋予他意义的时候,人不动手的时候,它就是一块石头,它的物理性就凸显了。它就是没用的,那你随便怎么用,我们用它只不过是挥发我们个体的一个思想。所以当时躲在山上的时候,思想就很干净,也相对纯粹,就不会想那么多,就想我先把作品怎么做啊,而且对问题的一些认识的话,也没有做过多的计划跟预测。知道将来会碰到更多的事情,就这40吨石头的迁徙能够走多远,会碰到更多的事情,但也不予计算,就一步一步,困难是在所难免的,就是我们生活的经历,就是痛并快乐着,所以当时就做到九月份,就把大迁徙这套东西给做了,做完了然后又福建、北京、上海各路开始奔跑,奔跑就一路这样走下来。

做大迁徙的时候那段是很平静的,当时心情是抱着一种特别宁静的一种状态去做那个事情,当时开头第一批头像雕了十个,十个完了我就想雕一百个,啊,一百个完了我就想到中国这个现状,啊,也想切入这个大迁徙装置,其实后来也回想,跟我个人经历也很像。不断那么奔跑,不断迁徙,在福州从小到大,搬家就搬了十几次,所以跟这个经历也有关系。最后一下做了两千多个作品,太庞大了,在山上等于没日没夜的,天一亮六点多就起床啊,到门口的小溪洗把脸,然后就开工了,开工然后到中午,做到中午吃饭,饭吃完一大堆学生拉着去山上游泳,游一个多小时回来又继续开工,一直做做到天黑收工,每天都这样,一天有时候多做了可以打几十个,少做了一天就做个三五十个。有时候状态好,体力状态好就多做一些,就是日复一日的不停的劳作,那种状态也挺美好,躲在山上也没人干扰你,电话也少了,也没朋友拉着你喝酒。晚上如果想喝的话,叫隔壁的邻居到他那打一只什么野的东西,野猪啊什么东西,拿回来炖一下子,拿着啤酒就开喝了,就比较快乐吧,相对比较快乐。那种状态是我目前也一直向往的,就没那么多劳心的事。不过后来也预测到大迁徙后面的路途肯定要比前面来的辛苦,前面好像在山里面,在村上,然后你到城里面奔波,在想着这么多的石头作品将来流落到哪里,接下来整个故事就随着我的行为不断的增加。它一旦有车费他就开始迁徙,这群两千多的这个军团,随着展览,不断的进行,也不断的损坏,一大堆破损啊,丢掉啊,现在总数停留在北京的只剩下1600多个了,只剩。原来2300多个,局部早期有卖掉100多个,是台湾的客人买走的,其他已经不知所踪了,在北京有卖掉几个,等于这套就是,我心态就很平和,心态跟这个大迁徙是一样的心态,走到哪里算哪里,也没有做过多的计划,这个想玩就给他玩,卓群你想玩就给你玩,你玩不动了,啊,这样,随着它现在就这么停下来了,但将来有机会它还是会动起来的。

大迁徙那套相对于是手法各方面比较粗糙一点,大迁徙当时完成的话,第一次是在寿山上面办的展,在山上办展,我跟村长商量我说我几月几号在山上办一个这么样的展览,村长说它就是山上的,就觉得这不是瞎胡闹嘛,这什么石雕啊,雕的那么粗,切割机来雕的,他觉得搅磨机雕的东西能值钱吗,拿着石头不是破坏石头嘛。当时地方媒体也很多人来觉得很奇怪,啊,在山上办展览我找了很多朋友在山上。完了然后福建美术馆接手,福建美术馆接手就从寿山浩浩荡荡拖拉机找了几十辆,啊,还有那民工,还有自行车,还有搬家公司汽车十几辆,一个队伍上千米浩浩荡荡从寿山下来,直接到福州的二环路,然后再到福建省美术馆,举行这么简单的一个行为,就配合我们这次的展览。福建美术馆展完,到第二年才转到北京的,在福建停留了有半年时间,整体经历反正我觉得,谈不上特别起伏吧,中间的困难肯定是有的,我觉得那些都算不上,这事必经的,你要做这个事,中间没出现这些矛盾与困难也不叫事了,当时也没什么感觉,但是我觉得重要的就是你个人的那种切身的那种体会吧,你在伴随这个过程当中你感觉到一种心酸苦乐。这些都是我们的选择,包括我们所付出的,所收获的就是这些,就是一种体验。从经济商业价值,一开始做这套我就压根没想着要挣多少钱,也没想着想一夜暴富或者怎么样子,啊,就很平和,倒是到“孪生”这套的时候就是2008年去年那套的时候,还略微转到商业性上面,有些考虑,也跟我预料的一样,就也在我的预料之内吧,投入到回报到各方面相对也还可以,就去年那套做的。啊,大迁徙不就后来停在你那了嘛,大迁徙我玩了60多万嘛,开头58万,画廊也投了十几万,加起来70几万,啊,换回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这段经历。我觉得后期就是经历最关键了,其他的都不关键,其他的回想起来你挣了多少钱,你存在银行里面也不是你的钱,等到花的时候那就是你的钱。那这个时间也是一样的,有时候我们把时间当作工具来利用嘛,是时间为我自己身体所用,其实一大堆人现在是被时间所利用。你的生命你的个体是被时间所消耗的,不知不觉陷入到这个淤泥当中,没办法拔起来,方向上面也会经常的偏掉。

我因为当时做寿山石的时候福州寿山石这块也开始国内市场开始火起来,一大堆的朋友,当时也一大堆的人当时也抱着很理想的状态,能不能做的更纯粹一些,就是能不能就更干净的为个体投入一些东西,后来随着这个经济市场起来,一大堆我的朋友,全都开头很执着的,后来也是被市场大流给漂走了,这几年几乎他们都有挣到钱。那我那时候就放弃了,那现在介入当代艺术界也是这个现状,也是一大堆人,我看着旁边的朋友一个个他其实都喜欢朝钱走,他开头的出发点是非常好的,动机都是非常纯的,都想做一些自己真兴趣的,个体爱好的,就是到后期发现更喜欢钱啊,当然钱这个资本我们不需要去排斥他,这个东西你作品做的好它自然而然就有效,这也很正常,我一直说成名挣钱,这些名利,当你的作品做的好,就我们讲的俗一点,就是你把事情做好了,其他东西都会有。艺术行业成名成家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个事,它的行业特性。资本没必要回避,那你有超越资本的一种眼光,有这种领悟力,你能够好的把握这个尺度,这就可以了。不一定所有都是为你个人服务,将来的状态我肯定也是这样,就是我只做我自己喜欢的,那生活各方面我觉得目前社会这么完善你说怎么能让一个人贫困潦倒,我都觉得挺难的,你有双手有一个脑袋,稍微聪明一点在外面洗碗挣钱,晚上回来也能搞艺术,也能做作品,如果你是真正喜欢的话,跟那么多的,你看的大腕,怎么来钱,怎么样子,好像拼尽全力的去玩这块,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

今年这套作品其实也是很偶然的,因为我之前有介入关于性题材的这方面东西的一些思考,这块问题不是说在中国是一个大的一个文化话题,我觉得在人类社会的话,性这块主题都是很凸显的。它时隐时现的,一直在主导着人类的一种发展,所以它是相辅相成一个东西,就你不知不觉也会关注到这块。本来早期我会相对避讳一点。现在已经就是感觉到这块东西,这个就是重点,当你关注到一个点的时候,你会不会把他无限的放大,会发现里面很好玩,有很多问题,做作品的过程就不断的,其实在问自己,是在反问自己,然后回到这个问题的动机,你再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过程。(那这个公开展览会不会遇到一些障碍?)够呛,现在已经就是走到这步,就是现在暂定今年的展览作为这个内部学术交流展,已经是退了无数步了,媒体报道全部不做,已经是我们就是已经走到没有退路了。那把官方的这个美术馆变成我们地下的一种实验活动,作为内部观众交流展,都是专业的观众,那这个就是对观众有效的进行筛选,这种对艺术的本质还是相悖的。你为了普及你的理论跟你的艺术,当然面对这种现状,你只能作出相对的妥协。就看这,先开上两三天看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安然无恙的话,那其他省份就敢介入,他会觉得这个就是,我们的政府已经承认了这个展览,别的美术馆他就会感兴趣,作为交流项目来进行。接下来,明年倒是有想一口气,那我前面不是有压了另外一场展览,印章那场,现在已经数量特别多了,一直在沉淀,但是作品是做不完的。如果你没有给我一个期限,我这作品老在做下去,已经加今年已经四年了,这套东西压得。有想明年五月份如果可能的话,把几场展览,三场个展一下子就是在北京展开,那种可能也比较好玩嘛,其实目前在做的,无非做一些就是雕塑上所谓的风格手法进行多样化的一种徘徊阶段。这样,一个是试图创造一些现金,另一者的话在雕塑上面那些风格符号里面做一些游弋。当然今年这个性展览这边有意的把一些图片啊、装置、影像引进来,也就是将来会关注更多的其他的艺术领域。不要再局限于单体,就个体的材料的一些运用,可能就整个就会拓宽一些,明年这几场展览如果同时能够顺利举行的话,那也就告一阶段了,就跟你说的,可能我会去完成那套作品,那个是我真正感兴趣的,中间这两年等于是作出调节,把这些你还没挥发完整的东西,把那些内心觉得不爽的东西,把他挥发完了,可能也就是回去做我那套规模比较大的,那个就印烙在心中已经他妈很多年了,继大迁徙之后,创作状态我都一直都很平稳。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6
《庄》09.刘若望:其实我并没有代表任何人

那会,那个80年代,当时我们那也没有电,然后那个农村里边,冬天很冷,然后没事,就在那儿有一个那个美术课本,然后有一个,画这个孙悟空猪八戒这个,(那会你上小学呢?)对,小学,可能都1、2年级,大概就那个1年级。然后一画以后,结果就把它给放大,拿一张纸放到16k那么大,然后周围人一看,说画的很好,然后这下就有信心了,然后就一直从那开始,不断在画。那会开始就是,基本上就是决定,已经决定就是这辈子好像只能干这个了,别的好像也做不了,也做不了什么了。然后就这么,后来就是等于是上中学,一直也没有,没有进过考前班什么的。就是一直到了,好像到了快到高中的时候,就是初三的时候开始,才到考前班才去学学,这个时候才看到,就是考的这个跟你画的那么多年的那个,根本是完全两回事情。然后重新来调整,当时就是,也很流行,那个年代,九几年那会,很流行油画,油画很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崇洋媚外)对,然后呢就是自己也感觉好像是,我就应该画油画。然后呢就去到西安上学,之后就是到了北京。

实际上我到北京来的时候,就背一个很大一个包,一个人根本是抱不动的,一个是非常大,也不知,当时是很有,很大的力气吧。到这来的时候一个人也不认识,因为所有的人毕业了,所有的同学都已经,人家都已经找着就都找着(工作),有背景一点,或者有一点什么,他都已经找着比较好的工作,然后当时我是觉得在西安也没有办法再干下去了,也没什么出路。然后呢,回到老家的话,那更没有出路了,那搞不好你连个工作都弄不了,到最后又得去种地了。所以呢,我一看这个,有的同学都在大学里边当老师了,然后我自己还在这,这个还没有出路呢,当时年龄也小,二十三四的样子。反正那会也很无助,家里边呢早就和你说了,每一次寄钱都是最后一回了,这个也没有办法了。然后我说这个我也得到北京去,我觉得起码来说在那,哪怕就是干一个很低的事情,但是这个地方给人感觉还是有盼头,就是说起码你在西安了,你在其他的小城市,我在一个大城市,是吧(笑),然后就过来了。

啊,背着画箱背着这些好多东西,连牙膏牙刷被子全都背着,像个民工一样,都是那边背的,都是当时学校那被子。就是因为当时就知道北京的这个消费很高嘛,因为当时北京还是比西安高很多。然后来是,过来,还买不到北京的车,先买到天津然后再倒过来,倒过来以后到处打听,然后到中央美院这。先是进修油画,进修了一年油画以后,出来以后就又茫然了,实际上我那会,我那会就是说,出来北京上学的一个,跟好多学生实际上是一样的,他就是实际上从这个学校出来以后,他一时找不到北,他需要有一个就是像考研,现在好多这些考研的心理一样,(缓冲了一下)啊,对对,需要缓冲一下,但是缓冲已经缓冲完了,你这下就没有理由再这样,再缓冲了,没有理由,(朝圣也朝圣完了)对对对,也不可能像你再这样,在北京我当时就,一看这个,就画画根本没有办法来生活。就是给人家,(央美读完了是哪年?)2000年嘛,2000年的时候,1999年过来到2000年,然后就2000年开始,就是2000年后半年,然后老婆也过来了,这个时候就,压力就更大了,整个就是,就没有办法来,来再说理想了,或者什么,这个时候整个两个人生活就压在我一个人身上。这个时候她也在上学,她过来这边上学。就是压力到了最大的时候,就跟好几个,三四个比较贫困的人吧,贫困的这些同学,就是进修的,就是后来反正认识的画画的,有的是同学,有的不是同学,然后就一块,大家一块,当时实际上有一点点抱团取暖的一点意思吧。就是大家,你不管对方的人品好不好啦,或者是人怎么样。但是呢,反正是这一圈,这么多人(境遇差不多),哎,你还感觉会,最起码来说,大家互相能够活着嘛,啊就是你感觉有一点点精神的支柱,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大帮人在那,当时就是大家去,找点那装修的那种活,就是人家装修过,比如当时我们揽的那三元桥那好多,好多那韩国人做的,画那顶,那天顶,上边画个蓝天白云,然后这要画个美国那什么桥那个,就那个铁桥那个。呵呵,然后就揽的这种活,反正是两个月,三个月能碰到这么一个活,一个活下来大概有个几千一万块钱,然后几个人一分。关键是这个事是谁跑谁拿的钱多,那就是说,干活的拿的就很有限的一点了。我那会也比较内向,也没有跑这种的,拿的就比较少点。

那时候我也就是想着,我早就想着要做雕塑,就在西安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当时西安的那些年就有这个愿望,当时就往雕塑系了经常跑去看。(一直没找到契机?)对,就一直也不可能叫你去做,然后到这时候我到北京啊,终于就是干活赚了大概有1千多块钱,也有2千多块钱吧,1千多不到2千多块钱。然后呢,我就,当时就是想着要去做雕塑,找这个谁,找这个以前我进修的时候魏祖英,中央美院一个老师。然后呢我说我想学雕塑,但是没钱怎么弄,然后他说那你就给人家当助手去,他就给我写了2封介绍信。当时实际上就是我们能知道的做雕塑的就是钱绍武了这些,他写给他们。后来我就在钱绍武那做了大概,钱绍武揽的一个活,我大概在那做了有一个月时间,后来他们也没活了。那会就没有常年养助手这一说,我当时的心态很好,就是说,不管吃不管住不给我一分钱,我都愿意干,但是连这样事情都没有。不像现在,所以说现在实际上,比当时还是要好弄太多了,对,现在你随便一个小工,你都一个月拿几百块钱,吃住都给你管。当时我就是想干活,就是想给人家就是哪怕让我跟那大的雕塑底座,给那拍一拍我觉得都挺好,但是没有。然后就这么做,但是从那做完以后,那也没有活了,后来就认识一圈这种打工的,他们就是说有点活就会叫我,有点活叫我,然后呢就干,就是每次干的时候他们都是,刚开始就是,我那会还是很老实,就是人家说一天给你一百块钱,我说这个太多了,不行,你别给我那么多。结果呢,弄到最后,人家就越来越坑你了,坑你到最后,给你很少一点钱。我干最惨的,有干了一个月只给了500块钱,我们呢厚道就想着别人也厚道,但实际上那个(笑)……

然后我觉得这不行,我觉得必须要专业系统的去学,所以呢就,后来就是有一个机会,等于我赚了有两万块钱,这个时候说,我不能再晃下去了,我必须赶紧要去上学,所以当时我就给自己定的要在,学雕塑,就在,其他人一般上一年嘛,助教班,我就给自己定的就是两年。第一年大家都在探讨说怎么做创作什么,我这个时候,我就是这个事情我想都不要想,因为我就是,我就是把我放到最低,我就是从来没做过。尽管说我在外边已经做了四五年了,四年多了,但是呢,干了四年多雕塑的活,天天也自己在家里练。但我觉得这他是一个另外一个行当,就是你跟那个油画还是不是一回事,就把自己当作从来没做过的,然后去做。所以说他们第一年好多做创作了,做(风格了)对对对,我就是老老实实,天天就是做,然后呢,上午上课,下午啊就是去干活,养家糊口,到了晚上了自己在那再弄一个架子,在那再练一练。然后做到了,第一年做完以后到第二年的时候就是,当时在第一年上学的时候,就给自己定的计划你在第二年的时候一定要作出一个自己的一个像样的东西来。但是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就是真正到了第二年,已经上了快半年的时候,这时候压力很大了,觉得到过年的时候,剩下那半年了,这半年基本上也很快就结束了。

这时候我工作室已经租了,我在酒仙桥商场那住,然后我又这边的工作室也租了,但是我工作室没有任何作品,你不可能摆几个人体,课堂作业然后放那。然后这时候就是最难的,然后那个冬天,我租了工作室,我自己供着两个人上学,老婆也在上学,第二年就说她也在上学。等于我一个暑假就要把两个人的学费都要弄过来,这个就是,前面就是两个人不断在上学,就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但是呢这个时候,但是这个时候就是说两个人又要上学,这下是两个一起上,前边实际是我上她不上,或者她上的时候我不上,是这样的,一直这样的状态,这下是两个人一起上,然后我一个暑假等于是干活赚了大概是三四万块钱,然后把两个人的学费交了。交了以后就整个那半年就没有任何活,但是我一看这索家村这工作室,我觉得这不错,我觉得这个,起码来说就是我以前一直是边缘化,一直没有进入这个艺术圈,那就是这下把他给,把自己找到一个,找到一个据点。然后呢,尽管说这里的好多名人了,好多的有名的或者说有能耐的人,但是呢,我觉得你跟他呆着肯定很不舒服,肯定会有很大压力,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往高了去走,不能够那块就你躲在那个自己那个很狭小那个地方,然后那自我陶醉。所以当时就觉得这个地方我要租,所以把他给租下来,租下来,付房租再加装修,花了两三万,三万多块钱吧,加上两人上学,这会就我那边酒仙桥商场还租着房子,那边一个月也1000来块钱。没有任何活,我当时就是带几个学生,就是在冬天的时候带几个学生,就都不是考学的那种,都是这种成年人的,对,他们就是想要学画画,包括那个谁,北大这个搞信息这个,到现在他还跟着我,那个都跟我很多年了,四五年了吧。所以呢,那个待到了冬天那会,就彻底没钱了,没钱了,然后自己在那儿,当时就是兜里边大概一两百块钱,一两百块钱的时候就是说随时,因为你过年,随时你没钱了,有时候就是,可能就是几十块钱,又到了这种状态,这个其实也不可怕,最可怕实际上是心里边你感觉这一年以后你怎么办。这个这个,马上,你什么都没做出来,然后呢,这个时候,就感觉生活的很压抑,你感觉很无助,然后天天住在那,大家都回家去了,我们俩在那呆着,然后就是在那天天做点饭,看看电视,然后在想怎么办。天天我是晚上大概是两点睡觉,三点就起来,起来以后就是,然后做,做一个,然后自己看,哦,这个一看就是,因为你,这个时候已经学雕塑已经学了较长时间了,就是你想的所有东西,就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但是当你做出来以后,想的跟做的完全两回事,然后一看这个东西就有别人影子,一看从这来的,一看从那来的,然后做了有20多个。当时觉得实际上这种状态已经有很多年,你感觉很压抑,你就是你,觉得你想说话,想表达,但是你不知道从何做起。然后那个是个转折的时候,后来就做了那个“东方红”,做那个的时候,就是当时就是个人实际上是非常压抑,觉得生活的很难受,所以呢这个,后来高名潞批评说,那个东西什么方立钧式的脑袋,或者是谁,毛泽东式的衣服,实际上那都是胡说八道,那个实际上我,实际上,就是我当时的感觉,一个体验。我觉得就是说从陕北或者说这些贫困的山区,一个人要走出来是非常难,他是一种你在大城市里边,你是一种很无助,你觉得你,哪怕你觉得你很有力气,你去干个体力活,你都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去做。你觉得你的这个思想,或者你的这个什么,都是很,应该说就是说觉得自己不差,但是你不知道从何做起,是那样的一种状态。所以呢做那个东西,实际上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说是抄这个抄那个。我觉得是一种,我也并不是说代表他那个意思,就是你这个就是随波逐流,就是代表这种什么,啊……就是说中国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其实我并没有代表任何老百姓,或者任何人,就是我个人的一个体验,我个人当时的一种感受。所以呢这个东西,做完以后,我觉得做得很土,虽然我觉得自我感觉挺好,但是不好意思拿出来。

当时美院那个学院之光的展览,小邱我们俩,人家到最后一天收稿了,就是说截稿了,他不是毕业展览,他是一年一度有一个学院之光的展,那个比那个毕业展还要大一点,然后呢,就是我们俩在他那个崔各庄那个小的工作室,两个人坐那聊。我说咱们是送还是不送,就是在你决定了,因为当时呢,他去送的话,就是他就把这个车钱给掏了,我就省的那个什么(笑)。因为那个时候确实很困难,确实很困难了,我说你看咱们送还是不送,你要送的话,你就捎着把我那个拉上,你要不送,那,那就算了。然后他也是觉得,哎呀,没意思,但是呢,后来想了半天,就人家四五点就截稿了,我们大概到三点了,然后,要不这也算个机会,他说,那咱们就送吧,然后他就打电话叫那黑车,一松花江,然后装了他的东西,装了我的东西,然后一起过去。一起过去以后,我把作品往那一放,往那一放,我觉得我最遗憾就是没有把他包一下,就是感觉,往那一放以后感觉特土,感觉太土了这个,包一下的话,就是人家看不到(笑),(都不好意思给人看啊?笑)往那一放,然后签个字就完了,填个表就完了,结果呢往那以后,觉得太土了,觉得很不好意思,然后呢,就把那个,随便填了一个表,然后立马就走了。走了以后就是,这个事情就放那,就多长时间也没有消息了,大概将近有一个月时间吧,没消息了。后来好多人说,他们的那个入选了,然后我就问他们,入选了是怎么一个表现呢,说是入选就是没有通知你把东西拿回来,那,那我想,哦,那我的也算是入选了。

过了一段时间,就是五一的时候,突然间那个美院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赶紧写一个获奖感言,你这个东西获奖了,然后就是明天就是要上去念你这个获奖感言了。(这个很激动哦)对,不是很激动,这个很茫然,觉得这个东西,我从来,在那之前多少年,我就根本就没有拿拿笔写过,连书信什么都没有写过,这个东西经常会出错别字,哪会写这个东西啊,是吧。但是人家第二天就要要,那就自己就那么乱写吧,就写,写了后来等于是,就是过了两天,这个事情就这样,美院那个雕塑系给我打电话,说是这个,范迪安指定收藏,美院要收藏这个,把这个东西当学院,就是说学院与学院之间的一个交流的一个礼品,后来向外赠送,叫我给做一套。

然后后来,那会感觉昏昏沉沉,没感觉这个东西,结果过两天,忽然就是黄燎原的助手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这个东西做了几套,我说是做三套,那我们都买了。当时我觉得,我一直不敢相信,我跟小邱当时还在说,我说这个是不是有谁给我开玩笑,是不是恶作剧什么,我觉得一直不可能,因为那时候实际学生这个作品啊,应该是卖还是很少,(那是哪年?)2005年,2005年艺术还没完全火起来,对,刚刚开始,在那之前是没有这样的事。然后呢,就说这个,说是你那个东西我们买了,说完以后就两三天就没有消息了,我以为是别人跟我开玩笑呢,开玩笑我说也无所谓,就这么,过两天他们又打电话,说你知道我们画廊在哪吗?我说我不知道,因为他们前面也没说他们什么画廊,我也没当回事。然后呢,说在工体里面,你把这个东西给我们送过来,然后这个帐给你结了,然后我就把这个东西往过一送,等于把这个东西卖了以后,在这会嘛,就是说,有了这笔。(第一笔卖了多少钱?)第一笔嘛卖了三万多块钱吧,就是三万多点吧,忘了,反正就是,就是很少一点钱,没多少钱。当时我觉得他,最大的意义就是,我干活比那钱多的,也好多回,但没有像那个激动。终于觉得自己东西能卖,而不是说你的这个劳动,或者你的这个技术,他不是这个事。所以呢就感觉很激动,从那开始就是,开始不干活了,外边也偶尔有人找,说是干什么活,我说不干了,就做自己,就创作了。然后创作呢,一个人,就我一个人,当时就是买了好多盗版光盘,像这种老电影了,大片了,什么电视剧了,买了一大堆。然后就我那个破电脑,现在用也就那个破电脑,拿那个电脑放着,然后一晚上做,做一个,然后就是整个一晚上不睡觉,然后就拼命的那么做,做的很累,就做这新的。当时这个黄燎原的现在画廊,期间他买完这个以后,就跟我说,你要有什么新的作品,首先叫我们来看。所以呢,他们从中间又打了四五回电话,但是雕塑做起来多慢,它不是一幅画,就是做一个,做一个系列很慢的,一直做到了秋天到冬天的时候,等于是做了半年,做了几十件。然后呢,这个时候,索家村后半年要拆了,这下又弄得压力很大了,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然后我那房子又投入那么多,我再去找一个地方,我根本就弄不起来。他们说要拆,已经拆了一部分了,然后呢,我就赶紧把黄燎原给叫过来,我说你看一下我新做这一组,这一组100来件,当时这一组在王府井他们那个雕塑展也参加了一下展览。然后呢把他叫过来以后,他当时看了一下这个挺新奇,然后就说把这个东西,十万块钱,我说要十五万,但只给我十万。对我来讲,可能再低一点也得卖,因为,现状很紧张,对,危机来了,那就是把这个东西一卖,一卖以后,我当时就是说,前边卖的,因为当时前边还又干的一个活,总共大概有十几万,我就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担忧的了,基本上不害怕了,那就是,他拆就拆,没拆到我门口我就不管。

索家村一拆,然后呢,整个院里大概就剩下一两家了,其实可能就剩下钞氏兄弟和我了,其他人就算是剩下了,实际上他等于说没在这常待,对吧,整个院都空了,就剩下我们,人全部都走了。到过年的时候,就剩下我们俩了,整个大院子剩下我们俩,没人了,当时我就想着,哪天拆吧,我就拆到到门口了搬吧,搬了我就再找一个地方,不拆呢我就拼命在这干,不折腾了。你想想那会装修,你要省点钱又没钱,然后呢再搬一次家,根本就,损失会惨重。那个时间也就觉得自己很想做,不想在那折腾了。结果到了,那是到2006年前半年,然后呢就是自己开始带助手,(刚开始带一个两个?)带两个!带两个助手,因为在那个时间,我觉得自己这种,这种做法已经有问题了,因为自己天天拼命的干活啊,根本就没有时间,没有一点时间去思考,那就是当你想把这个东西拼命的干。终于做完了一个系列,一套十件了二十件了,做完了突然间又很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这个不能一个人拼命的。因为你这个雕塑,实际上从搭架子到上泥到做,整个就是全部都是一个人,这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弄的,所以我觉得得带助手了,得找助手了,没有助手的话,你自己做这么多事情,都是些杂事,很多并不是你做雕塑的事,弄的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来思考。所以到了2006年就开始带助手,然后来做,2005年后半年等于是比较大丰收,比较好,到2006年呢,一年就是,实际都在意料之内,我就知道我这人运气不会这么好,不会好到了说是能顺着这个劲就一下就往上走了,不可能这样子的。所以呢,我到2006年,我就已经有思想准备,我说这个还是会一波三折,不会这么轻易就能够好起来的。到2006年就做了很多东西,但是2006年一年大概就是卖了有十几万块钱,十三四万块钱。但是当时对我来说,实际上十三四万块钱跟前面就不一样了,因为这时候你的开销很大了,投入很多,大了很多,然后呢就是卖这个钱,加上前面这个钱,我到当时就是定的,就是说2007年的春天,五一的时候一定要做个个展。就奔着这个目标,拼命的做,大的小的,全方位的开始来做。

当时小邱(邱启敬)也说他也要做个展,就是那个他的“大迁徙”,然后到了2006年后半年,他在找场地,他跟观音堂老谢那儿谈好了,谈好了以后呢,他后来就又在798找到一个更好的地方。我那会呢,我连一个画廊也不认识,基本上没有什么合适的跟我来做。后来他说是,反正那边谈好了,要不你到那边去吧,我一想挺好,我只是想要做一个展览,我也无所谓,798也找不着,因为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人家。所以呢,他说给介绍一下,我的就在那做了。当时做的还不错,就是说,布展的时候卖了一件,很小的一件,十来公分的一件,我大概拿2千多块钱,他们卖了5800,还是多少吧(笑)。当时我是报底价嘛,我觉得这个,这个效果好像不错啊,就是布展的时候就卖了,但是哪知道这个展览展完的时候一件都没卖,没有任何的生意,中间有好几次问那大的价钱,但是呢也一直没有,没有成交,因为当时那个价钱,我要的也比较高,当时那大的好像一件也要40万要几十万,我也忘了,反正是很高,所以一件也没有卖。等于是到2006年的后半年到2007年的十月份之前,这一个阶段,将近一年半时间吧,整个是没有任何的收入,就是靠过去的那个来维生。然后到了2007年的后半年,等于就是四月份以后,新加坡的谢先生,老谢买了大概前后卖了有20多万吧,然后这样一下就好了。后来一个韩国画廊当时他买了有四五十万当时,这下等于是到2007年就是后半年,等于我一下就没有问题了,到了2008年做个展,乱七八糟这个事,一波三折,然后在这个画廊,当时就是卖了有60来万吧,再加上就是说,墙美术馆收藏的那一批,再加上老谢到08年也买了好多。到08年等于是我,做了几年那大的雕塑,2米多的,都走了2件铸铜的,就那大的都能走的动,小的你像那车马仪仗队那个数量那么大,以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那个从来就没有想着有市场,但是那个都,都给走动了。但是等于到奥运过后就差一些,但是说还不是完全就没有了,还是有一点点,几万块钱吧。今年我本来是说,本来彻底就是做小的,全部都是做小的,就是不想再大动干戈,但是呢,后来一看,像台湾的一个老板要做一件,现在在谈是8米6,就是说他想要做的,我想要做到12米,13米这个样子,就说把我那个东方红要放那么大,基本上都差不多吧,实际上他也想做,我也想做,价钱上面有一点出入,不过我觉得这个都可以商量。然后呢这个,1949会所这个老板他想买个几十万的,然后呢在他那做一个展,他那等于是想拿着这个艺术来营造会所,因为他那个环境很好,就在三里屯那儿,他那个会所,四千多平米。前几天我们布展,也布了整整一个晚上,明天,后天晚上还得布,那个是一个比较大的一个地方,他们买了很多。

基本上就是说,今年目前来说,对我来说跟2008年差不多,我一下铸铜又铸了70多万,铸了很多,接下来,你随便在哪做个个展,我全部都是铸铜的,有时一件雕塑都是有3件铸铜的,那就不会转不开,不存在这种问题。接下来,我是准备把这些旧的这些作品,本来是想着尽快的把他整理完了,就是大的该放大的放大,弄完了以后呢,就这个就告一个段落了,然后做些新的东西。但是呢,现在一看这个东西,好像没有那么快,因为要整理这些还是很费劲,要把这些东西做完,估计也得一两个月。两个月过后,还有一个就是,前面想好的一些东西,要把他做一做,还是旧的,旧的做完之后,才会着手做一点新的,新的呢,接下来从手法上面重新去调整一下,但是大的感觉不会变。因为随便做一个,重新做一个东西的时候,不像前边做的这么顺,因为你,这个它是带有一点尝试性,就是这个东西该怎么去做,他肯定是需要一点时间,但是呢,这个如果是做成的话呢,接下来准备把这些全部放大到4米,我现在实际上是三米,比那个再高一米,然后比那个要大,然后准备做这么七八件。反正这块快拆了,就是我这个工作室,换到新的这个地方,为什么换这个大的,就是把他给利用到了极限,拼命的去做,重新呢去调整,再一个就是现在有几件会尝试不锈钢啊什么,也会在材料上。接下来是想,想的是要做一个大的户外的一个雕塑展,就是这个,准备就是投入光铸铜就大概投入几百万,走一步看一步,准备三四十件,从最小的大概2米,到最大的有一件好像是4米多5米吧,这个准备是明年。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6
《庄》10.王俊镖:我们这类艺术家存在的问题就是生存

我最早做这个(搞艺术),应该说从1990年吧,那时就已经在太原组织一些展览,有一帮我们这类的艺术家,然后应该说是画画的吧,志同道合的,组织起来会做一些这类的活动。但是太原那个地方你也知道,因为它毕竟受到这种外界的影响较少,应该说还是比较保守一点。

那么后来1991年,我们做了第一个展,也是几个同学、几个朋友组织起来搞的,然后1992年接着又继续做,但是做着做着,你会发现就是在那边没有一个,怎么讲呢,就是没有一个土壤。大家都做的比较先锋的,没有土壤的话,有时候也是比较苦闷。我自己吧平常也做展览少,就是在平常生活当中做一些实验性的东西,是这样。

一直到1993年的时候,实际我的创作一直走的是,应该说现在叫抽象的路子,就是带引号的抽象(笑),总觉得抽象能够表达我自己,而我做别的,反正不太符合我自己的生活。(那你刚开始做的是具象?)刚开始也是,周围朋友也觉得,这人写实画的那么好,怎么走了那条邪路了,大家也都这样认为。刚开始画了一些我个人认为的那种东方式的构图,一种那种随机性的那种,把颜料很简练涂鸦的那种,涂一些随意的型,那种东西大概搞了也不少。但是看的人,同学们有时候过来看一眼,他觉得,哎呀,你这个有点不入生活啊,有点啊……都嗤之以鼻,那种感觉。到了1993年,我又做了一批,就是另外一种东西,应该说就是1992年那种东西可能是一种生命的原始的表达。实际上我那时候很简单,就是在画面上找一点,然后我就按那个圈来转这个笔触,画完了有点那种宇宙的效果,但他那个笔触是你就那样不停的摆,摆,摆,最后摆到一个颜色用完,然后再用一个颜色,一个颜色这么转。我个人当时把那批画吧,就认为他是那种我把自己放在一个宇宙的环境当中,就生命和宇宙,这两个等于是生命在宇宙当中生存这个过程出来。之后我又做了一些等于是把这个生命和宇宙结合在一起,就是一种好像是你的一种奋斗的过程。(你当年在太原也做一些装置吗?)也做一些,那是后来,因为自己私下里也做一些活动,比方说做过“被金钱束缚的人群”,所谓“被工业化垃圾束缚的人群”,等于是我对现代社会的一种反思性的东西在做,一种批判性的。

2000年,我来了北京一趟,总觉得这边氛围又好一点,因为大家各地的人都比较多。(直接就到宋庄来看了吗?)2000年实际上是我先住到这边,然后来这边做过一个展,展览的时候有认识一些画家,这边的。后来来这边转了一圈,因为我当时去了辛店啊,大兴庄这一块,觉得这边生活还特别艰难,而且我自己也知道,我们这类东西,抽象类东西,市场上我们也能感受到,不会有多么好(销售前景),就一直没有来这边,我就住在北苑,也是通县。因为那边也有几个画家,也是抽象类的,大约三五个人吧。在那边住了大概有五六年。

来宋庄是2006年,(当时怎么想到宋庄的?)宋庄吧,总觉得如果,就是之前我们都知道这个,玩世类或者艳俗类或者波普类这种东西吧,总觉得他是中国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的艺术的主体。那么2000年之后,我认为艺术应该走向另一种,另一个就是他该走的一条路,我个人觉得就是这种,我们现在做的这一类吧。实际上我们对现实是有距离,好像不是直接切入现实,但我发现,我在创作过程中的这种,尤其我到2006年之后就做了这种反复的比较之后,实际上生活本身就是这样。我们每天的生活不就是早上起来,刷牙洗脸这个生活,然后晚上睡觉,整个它反反复复嘛,本身就是在切入生活最真实的那一点。只不过是我们可能,因为过去看画你一定要看到和现实有关联的东西,人们才觉得你这是绘画,如果没有看到这些的话,好像没有切入现实。实际上恰恰相反,我们每天的生活如果通过画面这样来表达的时候,它真的就是切入生活,它只不过不是现实画面,图像的东西。而且我现在吧,越来越认识到,因为中国文化它实际上是一种内在的文化。我个人认为西方艺术的发展,尤其从文艺复兴一直到印象派之前,他们是比较写实的比较具象,客观反映现实,再现自然。但中国传统当中的这种艺术,它更多的是一种内在的东西,它就是呈现一种艺术家有时候情绪情感性的,或者就是画面背后所谓意境的东西。而且我最近看了一些有关于我们传统美学的一些书,我发现实际上我们那个美学当中,就是老子提出来那个道,那个解读他的那个宇宙论嘛,他用道来推翻了过去人们认为上帝或者天,天之外是什么,没法推了,老子就用道来解读宇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过程。而且是过程性,而且道的东西,我个人认为实际上道,他后来发展到有关于气的东西,中国过去南北朝时期,谢赫讲这个气,那么气是什么,实际上气也是看不到,就像我们每天呼吸的空气,我们每天在呼气但是你是看不到它,但你不能说它不存在。

我2006年来了宋庄以后,发现这边也没有人组织一些这类的活动,确实我们很艰难。因为我调查了一下,我觉得这毕竟是一个群体,我们希望这类志同道合的,大家在一起做一些展示,然后不断的推广,另外也需要其他的人参与进来。本身我们这一类东西它可能更多能体现中国文化一种内涵的东西,而不是过去所谓的中国符号,所以我是希望经过这么几次做一些这样的活动让公众来关注这类。当然这类在国内也有一些人在做,但宋庄这块吧,人家一直关注的是那个市场化的东西。所以我们这类型的,大部分的人生活非常艰难,就我所知道的这类抽象类艺术家,反正就是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坚持着画吧,不断完善自己的作品,因为有时候市场这个东西,我们当然都希望大家能够以画养画这种方式,但是我觉得还得坚持一段时间。

(你前段时间跑了一些艺术机构,这种资源吧,你觉得这种过程之中有没有一种合作的可能行,或者他们对你展示的这类的东西他们有什么样的反应?)好像比经济危机之前要好些,因为之前我们也跑过,但是经济危机之后,人们知道,大家知道中国当代艺术这些泡沫破灭了之后,反而一些画廊它也开始关注到我们这些东西。所以我们有些时候去送一些资料啊,能感觉到他们有一些兴趣了,之前根本没有兴趣,你这种东西,他就放一边了,根本不考虑,现在好像还好一些,就是有些人他会接受这个。

平常生活我个人实际上很艰难,因为我的工作室不大,就20平米不到,但是我的画往往很大。大家有时候很奇怪,你那地方这么小,怎么能画大画。这可能就是我有时候想的,实际上中国文化当中那种以小见大,那个山不在大有仙则灵,不能够跟市场走,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东西。生活当中吧,实际上有时候我也通过别的来表达,比方说组织展览,你就要写一些东西,因为你要有一个方案给大家看,你必须有一些基础性的东西,你需要在理论方面,批评这一块,你要有一些研究吧,所以自己也关注一些。另外有时候自己情绪上的一些东西宣泄不出来吧,自己也挺难受,就通过音乐的方式。音乐也是我很偶然,2001年的时候,因为自己之前写了许多歌,但是一直也不会吉他呀这些,都不会。只会写出歌来,但自己表达不出来,后来2001年,我就学了大概3个月,自己学了一下,就自己能够表达一些。后来说是组织了个乐队吧,实际上基本是我个人,一般都是临时的,有时候如果大家有什么活动就玩一下,就是氛围上热闹一下。平常吧,我基本上每天就是都发泄一下,用音乐的方式。因为我的画,最近几年的画,都是比较静,尤其你作画过程,实际是我的手法是传统的那个皴,侧锋那个皴,我是用刀,沾满颜料就要皴,皴下来你得气息得通,颜料这样抖完之后你必须再这样,他是反复的,所以你需要特别安静的。那么音乐吧,是另外一个让我用音乐激情的方式把一些情绪性的东西呀,发泄出来。

来北京是2000年,总觉得中国艺术应该进入另一个阶段了,然后我就辞职了,直接杀过来。以前也是当美术老师,感到自己的一些东西通过代课是表达不出来的,所以选择了到北京来发展。但来北京后,实际上你没有工作,画前几年还卖的可以,因为有一些商业性的画廊也能出一些。但没有想到一晃就2009年,快10年了,这么多年能坚持过来确实挺不容易。原来最早在北苑那块的时候,当时2001年,有时候我画画之余吧,这种生活也是,周围朋友也不多,正好那边去了一些做音乐的,这样我有时候画画之余,我跟他们做一些另外的一种交流。摇滚这块我是比较喜欢,但我自己又做不了,需要通过一个媒介,就选择吉他来表达,其实我也不太会弹吉他,你也能看出来,我那个就是比较简单。但这个东西它能够表达我,通过这个媒介来表达我,使我的生活吧,丰富。画画时候的表达都是藏在画面里面的,尤其我们这比较抽象类的,它可能第一眼让人感受不到自然的东西,他就接受不了。但音乐不一样,音乐它是声音,有时候只要是你真实的东西,你把文字写出来,你把它唱出来,它就是很真实的,直接就可能打动你。尤其我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对我真实生活的一种表达,用音乐的方式表达。当然我个人谈不上我是一个音乐人,我不是音乐人,因为我实际上乐理方面也不太明白。

在北苑那边生活大概五六年,2006年来的宋庄,宋庄给我的冲击好像更大,因为你能感受到周围那类画家的画都卖的很好,但你这类画是没有人去问的,根本没有人关注。现在我们这类艺术家存在的问题就是生存,最基本的生存都非常困难。我有时候在北苑那边实在没有办法吧,就到那边酒吧里去唱一唱歌,老板觉得你这东西很真实啊,也能吸引一些来酒吧的人。但来了宋庄吧,你离城里太远了,好在这边原来有一个画廊,他们有一个老外也玩音乐,我有时候画画之余也和那个老外一块玩一玩音乐。他对音乐的理解比一般的小年轻人要深刻,他一听你这个音乐他知道往里配什么,这个很关键。因为其他人,我在那边合作的那些小一点的,他们就没法跟你配合,因为我没法跟别人配合,我是属于不是专业的音乐人,所以就需要别人跟我走,然后配合起来。那几年跟那个叫马杰(中文名)嘛,前一段去世了,他是因为肺癌,他也画画,但他更多的是音乐方面的,那两年的时候,许多人都知道,有人玩这个,我经常跟他合作,在他那个酒吧里,日出酒吧里,他也常常资助下我的生活。后来他因为癌症去世以后,我的生活就纯粹是,我就没办法。

绘画呢,就是我们把抽象类这类艺术家组织起来,但抽象这个词实际上我不想用,因为抽象这个概念,他是一个西方的,西方概念。所以我现在想,就是因为中国传统当中他有这种比方说“象外”的概念,实际上就是不是现实世界,但这个象外的东西吧,我们古人他表达的还是在这个象内的一种,另外加一些比较象外的东西,他没有纯粹的表达一个非现实世界。所以我觉得最近那个高名潞用“意派”来概括30年来的抽象类的总结,我个人觉得实际上还可以再挖掘一下我们传统的资源,就是能够体现我们那种东方精神的。所以我是希望这块能够有批评家站出来,把这块重新去整理,去梳理一下。因为高名潞更多的是30年的总结,对最前沿的这类艺术家他好像也关注的很少,所以我希望以后的展览,以后的活动,更多的把关注这类的批评家或者美学家,他们通过文本的或者各种媒介的方式,来呈现出来,这样让观众们有切入点进去。(那你对未来预期怎么样?)我们都是属于理想主义者,因为搞这类你也知道他肯定是一种理想主义的,还是一定要你的作品在你这个领域里起码做到最好,然后再谈别的。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7
《庄》11.黑羊:旅居在北京的布面行动艺术家

别人爱问我的是,你那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我那个名字是在美院里面学画画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在学校里面有个课程叫超级写实嘛,超级写实就是画那个羊头,就把那个羊头挂在墙上,然后我们就对着羊头画。我这个呢,可能当时画画,画的不好,把那个羊头呢,画的很黑很黑,整个画面都画的很黑。因为要锻炼画那种写实,要把它变成油画,开始的时候要画素描,我每次画那个素描就画的很黑。虽然说画的很黑,但画的很写实,我就听到有人在表扬我哈,就在那里说,画的太好了,两个女生说的,我就转过头去一看,我就认出来了,是我们三楼的两个女生,是工艺系的。两个女生就在那里说:哎呀,画的太棒了,哎呀,完全画的就跟你自己一样。把我调侃了一下,那一下,我就在我的画上签了这样一个名字——黑羊,黑羊就是那个时候诞生了。

我一直在我的作品里面,以前的习作里面,都是签“黑羊”两个字。从学校里面出来以后,因为我是单位上送出去的,单位保送去学的美术,所以肯定自然就要回到原来单位上。回到学校里面教书,当时给我安排的学校呢,在一个子弟中学里面,教了一段时间书。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蛮好,给那些学生教书,又比较自由,又是教美术。后来就觉得,因为始终把自己当作所谓画家来看嘛,认为自己是画家,是艺术家,艺术家应该要做一些更多的其他方面的事。我到了1988年的时候,我就来闯北京了,那个时候因为没有直接接触到北京的那些艺术圈子里面,住在北京房山区燕山那边,通过一些关系啊,平时画点画。有时侯就跑一些餐厅里面,因为重庆人比较熟悉一些,就到重庆饭馆里画一些壁画,一直画到1989年,所以说我也是1989年现代艺术大展的见证者之一。到1990年,我就回家了一次,是因为家里面有一个女朋友,催着要结婚了,1991年回去就跟我太太结婚,同年就生了小孩。生了小孩以后,那个时候就不敢再来北京了,因为我们在北京呆的情况是几乎没什么收入,那个年代是很难挣到钱的。帮别人画点壁画,也就几十块钱一个平方,还要很多熟人介绍,挣钱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你又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你不可能这样,然后就留在重庆。

那个时候,老婆的意思,你肯定要在外面去找份工作,自己画的画放到重庆去卖也半天都卖不掉,根本没有音信,那个画廊里面,有一次那个老板打个电话过来,说你的一张画卖掉了,我都搞忘了是哪一张画,人都搞忘了,那里还放了一张画在卖,就是那种情况。后来就进重庆一个当时还有点影响的公司,叫四海广告公司,就在公告公司里面去搞设计。在广告公司里面搞设计,几个广告公司换着做,一直搞到1993年的时候,自己又有一种想法,想出来,那个时候一直有想回北京,他们说北京那边有人画行画,叫卡玛公司,那个时候我在那边找,又不熟悉人,也找不到,又把它拖了,一直拖到1996年。后来有人说,要到深圳沙田坝去,一个四川美术学院的学生,他说在深圳那边可以画钱,画画搞钱。那个时候就约了三个人一块到深圳,因为到了深圳的时候也是没有方向,不知道找哪些项目,就被一个人给我们带到一个叫龙华的地方。深圳有个叫龙华的地方,到了龙华以后,那个人说,那边就有画厂要招画工,那我也去考了,三个人中间呢,我一个人被录取了,另外两个人没被录取,那个时候进画厂画画要考试,你没有水准还不收你。我这个人是重庆人的性子,就那种弟兄和兄弟的感觉,江湖义气还比较重,另外两个朋友没录取的话,你就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厂里,把那两个朋友扔到一边,那我咬紧牙关说,我也退出,把交了的伙食费就不要了,还交了几天伙食费都不要了,第二天早上一早就跑了。

三个人就背着行囊从龙华跑出来,又跑回深圳,龙华是深圳一个边上,刚跑到深圳的时候,就接到我在深圳的一个相识的电话。因为我在找他,他就打个电话就说,在深圳那边有个人要找我们,一个英国回来的华人叫曾德光。他说这个人从英国带了一些单过来,他不在外面做,他会给你们可能关到一个地方,专门帮他做,结果就叫我们到当时深圳的一个咖啡厅见面,见面以后,就一下子把我们拉到了深圳的世界之窗。哎哟,我们一想,能够到世界之窗去了哈。拉到世界之窗那边一看,好高兴,以为我们的工作室有可能就在那里,结果事实不是,把我们拉到了一个反正很偏的一个地方,到飞机场那边去了,那边叫个什么乡。一上去以后就给我们找房子,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关在这上面画画很惨,我就跟另外几个人说,我说不能在上面,在上面肯定很惨,我们出来不方便。然后我就跟那个曾老师说,我说曾老师,这上面哎哟,出门来上个街都这么不方便,在上面不好,因为学美术的人,毕竟胆量大一点,敢说话。曾德光就说,那好,那好,他那个人也很好:我们在华侨城去给你们找房子,然后一下又拉过来又到华侨城,又在华侨城的一个别墅里头,给我们找了一个三房两厅,然后我们五个人就呆下了。五个人在四川的时候都是带专业性质的,五个人关在那里画画,当时画欧洲的单,欧洲的单当时就比美国的单画起来就比较有绘画味一点,有绘画性,要求有笔触,他们就专门找学院出来的人帮他们画。

就在那里画,差不多有半年多时间,就挣了一点钱,那个时候,比较容易,刚1996年的时候就很容易挣钱了,画画。画是所谓的高档行画,我一个人来的嘛,第一个月挣了3800块钱,就打电话给我老婆,我老婆听了好高兴,哎哟,说老公出去,第一个月就挣3800,高兴的很,就要求我把她接过来。可能就在同年的过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把我老婆和小孩一起接到了深圳。接到深圳就一直在动荡,反正一直都在不满足,挣了钱以后还是不满足,因为有欲望,欲望是想画创作的,想画更纯粹的创作,翻来覆去的折腾。明明挺好的,在一个老板那里可以拿到订单,可以赚一点钱,但是后来又要想去画更愿意自己画的方式去赚钱。就不断的背叛,挣扎,就从那个老板那里跑掉,跑掉以后又不断的寻找新的老板,看有没有那种更专业的老板,就在这个里面在变化。

1998年深圳的行画生意就不太很好了,1997年香港回归那一年是最好的,1998年就不太好了,“9.11”过后就更不好了,美国的9.11事件过后的话,整个商品画市场就很萧条。这个时候的话,一直在坚持自己在画行画的老板还在深圳,老本钱还在深圳抗争,那个时候就更多的在外面画那种幼儿园壁画,还有那个,中国有一个连锁店叫味千拉面的日本料理店,那里面的那些相扑几乎都是我画的,我又搞了一年多两年,又靠那个东西支撑过来了。那个还搞了好几年,一直画味千拉面,只要味千拉面在珠海,在厦门,在深圳,在广东,任何一个地方开店,他们都会专程帮我包车过去画,靠日本的那个赚了一些钱。进入2000年,生意就越来越不好,那个行画市场,因为不是说专画壁画,肯定陆陆续续搞一些商品画。那会有个姓肖的老板,这个老板呢,是当时中央美院毕业的,他是做行画生意的,他老婆是香港的,当时他就很会欣赏画,就特别喜欢我的那种绘画风格,然后我就在他手下,一直帮他开单,起稿,做了下来。

到了2003年,知道有了一个大芬村,为什么说2003年我才到大芬村去,因为2003年政府已经介入大芬村,开始在打造大芬村,那个时候我就带我太太去考察大芬村,一看大芬村氛围蛮好,很热闹,人也很多。那个会儿因为政府在打造的时候,从北方哈尔滨这块过去的特别多的画家,包括内地来的很多画家都跑到那里去了,那个时候原创氛围还不足,商品化氛围多一点,但是原创氛围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他有空间的原因就是说,你在那个地方去开一个原创的画廊的话,可能就矮子中间充高子,独家经营的意思。所以到那里去就开了一个我的画廊,叫黑羊主义画廊。这个黑羊主义画廊推出来的时候,朋友就说,这个地方你要搞艺术,肯定很艰难,但是我这个人普遍思维方式喜欢逆向思维,当大家都认为在这里做原创很困难的时候,不是事实,只是大家认为的事实,那我可能会选择原创。然后我真的选择原创,就开了,当时的原创没有现在这样,前几年那种表现性没这么强,可能就比较甜美一点,唯美一点的一些风景画,但是真是原创,原创的品质不高,只是原创的一些风景画,比较唯美的一些风景画,就在自己的画廊里面卖。

在这个卖画的过程中间呢,又认识了一个艺术家,是香港的一个艺术家,叫金东方。金东方呢,是很有才气的一个女性艺术家,是林凤眠的学生,很有才气,画那种水墨,画的很好,她也看上我的画,然后就愿意跟我合作。我的画廊里面就专门卖她的画和我的画,她的画比我卖的还好,我看到她画比我卖的价钱高,她一张这么大的一张宣纸,就这么大,这么高一张宣纸,抽象的,3000块钱一张,卖的很顺利。我画的画就卖不起价,我的有时候只能卖掉几百块,我卖的最好那时候卖到1200块,就是小的风景画,我也卖不过她,但是我就始终在找原因,为什么卖不过她。我这个人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包括我到宋庄来现在还是那种态度,任何问题我都不太愿意去抱怨,就是我自己肯定有问题,就努力。有一次,金东方帮我点破了,她就说黑羊,你实际上画画很好,你的基础很好,你的色彩也很漂亮,但是我给你说一下,我这么多年,我的路子是很正的,一路下来,我的画都只能才卖几千?她那个时候她认为她几千太低了。她说,我都被专业害了,被这个绘画专业害了,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专业画家,我应该怎么怎么画画。我觉得这一下把我震撼了,我觉得我的画要变,要从那种专业的绘画方式上面进行一些大的突破。我反应很快,相当的快,最多是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时间,我在外面逢人就会说,我是乱画画,乱画画,瞎画,实际上我那个时候画画从写实慢慢走向写意跟抽象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说乱画画,开始的画好像是有点乱,后来从那个乱中间慢慢理出一些次序出来的时候,画面开始产生一些更有冲击力的美感了,这个时候我的市场也开始来了。其实到了我离开深圳的时候,离开深圳之前,我开画廊的时候,我的画那时候已经都超过金东方的画了,就是我的油画超过她的价格。

在深圳待这么多年的话,真正加起来可能差不多十年时间,断断续续在深圳,有十年时间中间有四年多一点时间在大芬村。来到北京是属于太多人在大芬村来,因为全国的艺术家很多很多,都来到大芬村来考察过,来大芬村来观察过。所有的那些艺术家到大芬村来,在我画廊里面坐过的艺术家都有一句话就是:你不应该呆在大芬村,你的发展方向实际应该在北京。就是这种原因导致2007年我就想来北京,2007年有点事情,是我买房子,我在深圳买房子这件事把我拖了一下,所以我2007年买了房子就一直跟我老婆在那边经营自己那个房子,装修房子啊,搬家,那一下子,2007年就没来到。一直就拖延下来,2008年的3月份,我就跟我老婆到北京来考察,4月份就搬过来,3月份过来找到一些朋友了,2008年朋友在这边给我联系到了房子,4月份就来到了北京。

来到北京现在有一年多时间,由于我的性格比较活跃,很快就融入了宋庄,我是融入的比较快的一个。融入的主要原因是属于我比较喜欢上网,因为宋庄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画家,包括草场地了,环铁,还有索家村那边,好多花家地那边的艺术家喜欢上网,所以通过网络,我就几乎不断从那种虚拟的空间认识,一些艺术家直接接触到了,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往往宋庄现在比较活跃的那帮画家,他们有些偶尔上网,他们也在网络上看到过我,所以我在宋庄这块人际关系融入的比较快,现在宋庄几乎大大小小的活动我都很难落下。最近这段时间我还跟朋友说,我说我想封闭一段时间在家里面创作了,就是这个地方又让我亢奋又让我累,我又感觉到这个地方比我在南方呆着好的原因是,我在南方除了在我画廊里面来的一些文化人,甚至是跟那些画画的人没关系的人,跟我俩个还能够侃的来,侃点艺术,很有意思,真正大芬村那块的画家还有那边的画工在一块聊天,我无法交谈的,如果你要交谈艺术,甚至还有人说你,就会攻击你,所以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我的空间。一到宋庄来就有这种空间了,真的有。有些人在艺术这块很纯粹,包括这一年多,在宋庄我还做了一些行为,但是我肯定跟那些宋庄做行为的有些不一样,就是用艺术的方式做。到宋庄来包括自己的一些观念啦,也进行了一些梳理,看了一下宋庄的情况,我一直想在过去的那种绘画上面做一个转型,但过去的风格我不变。这么多年打下的那种直来直去,那种帅气的笔触啊,那种笔式我不变,但是可能从艺术的理解上面我有一个很大的变化。这个具体的话,人们在网上可以输入那个布面行动艺术,就可以找到,我写了一点点文字。

目前在宋庄的情况是,我去年来了以后是卖了一点小画,去年卖了一点小画,因为以前是赚了一点钱的,不像其他画家,我是带了十几万过来,就是我自己带过来消费的,当时还把我老婆也带过来的嘛。因为我老婆那边她也没管我,我在这边的费用稍稍大一点,租的房子也比一般的画家要稍稍大一点。像我现在的房子是三万一,一年是三万一,这个房子两年马上要到期了,大概到十一月份就到期了,两年的时间就到期了。再加上,在这边的一些应酬,再加上在北京画画跟我们在南方画画不一样,成本投入高了,画框都几百块一个了,布也好了,再加上我最近以这样的方式画画的话,以后的颜料也会用的更多了,所以我的投入会更大。相对说我只卖了,实际上加起来,有些钱不能算进去,加起来不到六万块钱,卖了。但是我身上带的十几万块钱,还寄了一点钱给我女儿,我老婆那边没寄,叫我寄给我女儿,就是学费,包括我的一些生活费,我女儿的一些生活费,算起来我十万多块钱都差不多要花光了,但花完了我还不会说我就亏了,因为我在宋庄找到我的新的突破口了。我现在的布面行动,是我在做的。前两天,上上国际美术馆的艺术总监他们人也过来,开始跟我在谈论对我的绘画的作品下一步怎么做展览的事情,在策划,像我这种情况还算比较顺的了。所以这样一来,在宋庄我能待到什么时候,我再有机会要挣钱,这个我是预设不到的,但是如果说我在这边做的事情,会引起宋庄这边的一些关注了,而且我做的东西能够得到我家人理解的时候,可能以后在费用上,短期时间我是没有问题的,我还会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目前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对宋庄来说的话,因为我不喜欢政治,我活在这里还是相对比较自由的,但宋庄的确有些艺术家,喜欢政治的艺术家,他觉得他活在这个地方不自由。

其实我在艺术这个领域里面,我对艺术,对中国的艺术,我有忧患意识的,我觉得我在这边呢,我要做点什么事情。就是说,不管到哪里,谈到艺术,两个眼睛都亮了,然后就跟别人侃艺术,现在很多人,其实在宋庄也存在着很大一部分就是真的把艺术谈的很纯粹了,他又觉得没多大意义,是吧?现在很多人都觉得艺术没有多大的意义,其实我觉得这个里面肯定有,只是说一定要注入新的血液进去,一定要有所作为。

我以前对艺术的看法,可能跟大多数艺术家或者大多数画家的看法几乎是一致的,就是说我几乎视艺术品为目标,视艺术品为终结,因为我们过去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所有的老师教导我们,画画为了创作艺术不择手段,所以始终把艺术品摆到最重要的位置,所以说我们所有的表现主义的诞生,所有表现形式的诞生,所有画派的形成,都是为了去完成一个任务,我们要创造出艺术品,这是一个大的方向,所有的艺术家画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在2008年就一直在带有调侃性的说,幸福的黑羊不画画了!很多人都在说,因为很多朋友,包括我的作品会放到网上,在网上那些朋友都认为,那个画家画画画的的这么好了怎么不画画了?都会问我,太可惜了,像你这样都不画画了,我们还画画干嘛呀,发出很多很多的问题,是吧?其实我在说,幸福的黑羊不画画了,不是说我真的就不做艺术了,因为我个人认为对那种喜爱,那种去玩艺术的那种感觉,血液里的东西,骨子里的东西,它是丢不下的,我丢不下,我所说的不画画了,实际上就是说的一句话,想转型了。转型怎么一个转法,不是说在画面上改变另外一种主题,或者改变某一种形式,我就是转型了,我觉得过去很多画家,艺术家几乎都是这样的转型过程。但是我想说的我要转型,是对我二十多年的绘画,要形成一个颠覆,我不能说大话去颠覆所谓的别人,是吧,我是颠覆我二十多年的绘画。那怎么一个颠覆法?不是一句话说出去就颠覆了的,所以在这个过程中间,谈不上苦难也谈不上痛苦,我不喜欢拿苦难说事,就是说有些困惑,找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转型。这个时候是有一次偶尔发生了一件事情,我的一个朋友,从西安那边来了两个朋友,那两个朋友是女孩,那两个朋友听说我画的表现性的那种肖像画的很好,她们就说让我帮她画肖像。那次呢由于条件的限制,因为在那个地方,除了几管油画颜色,就没有画笔,其他东西都没有,只是在聊天,但是那个地方刚好有画布和那个油画颜色。这样一来,我就把油画颜色和画布一起挤好,挤上以后,把颜色安排好以后,怎么办,我就在旁边找,这个时候我就找到了一本书,就是这样的一本杂志。我就把书的书皮一篇篇的撕下来,然后就用那本书写,蘸着颜色就开始画了,在画的过程中间呢,我觉得这个书皮有些,那个笔触显得有些太硬,就是有时候不太流畅,这个时候我又去找,就找到了报纸,我又把报纸这样揉一下,搓成条子,我又开始这样做。这样一做,我觉得效果蛮好,然后看那个地方,需要软一点的地方,画面不要那么硬的地方,我又卷一卷那种餐巾纸,餐巾纸就比较柔和,餐巾纸我又觉得一下上去容易粘在上面,我又把上面包了一块塑料袋,塑料薄膜包上又画,画出来滑滑地。这样一来,那天我就画了一张肖像。画完以后我觉得跟我过去的那个绘画上我觉得很大一个变化,它不仅仅是工具上有变化了,因为它画面上所呈现的结果完全不一样了,我从这个里面就是说,诞生了我后面的所谓的布面行动艺术。

布面行动艺术的诞生是属于我跟另外一个搞影像的人在探讨,我说我现在搞这样东西,我一直觉得,我过去原来很轻狂,说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当代主流艺术的叛逆者,后来又抛出自己是什么书法表现主义,书法表现主义又不想以中国的那种书写沾边。但是我觉得都还是不准确,那我说我始终要把自己做一个定位,因为既然说自己不画画了,那我就不太喜欢听别人说我是画家了,是吧。那既然我不把自己看成了画家了以后,也不喜欢别人叫我画家了,我要对自己有一个定位。我定位成一个艺术家,我觉得这个太泛了,概念太大了,艺术家这个概念太大了,但是也可以说是艺术家,因为可以涉及到很多方方面面的艺术,但是我觉得还要有一个相对准确一点的,相对准确一点的话,就是我就想到了那个布面行动。开始想的是布面行为两个字,布面行为我又觉得跟行为艺术粘到一块去了,是嘛,那我还想布面行动,我想到这个点的时候,一般我还是比较敏捷,就说我马上就在网上输入布面行动四个字,我在google里面搜,没有人做,没有人在里面发布这方面的信息,然后我就在很多搜索引擎,谷歌、雅虎、百度都搜,都没有,那我说那个布面行动应该就可以了。至于说我的那个画是真正带有什么布面行动的意义我不管,现在我先把这个东西用作我的一个专号,然后那就是布面行动艺术家了,现在我把自己的定位就是旅居在北京的布面行动艺术家,对,就这样一个定位。这样一个定位,又很独往独来的那种感觉,是嘛哈!

我对布面行动就是说,2009年我开始要实施这么一个计划,就是保持现有的,我过去喜欢的,画框,以亚麻布、亚麻纤维作为基地,然后就是平时我们所用的油彩,画油画用的油彩,作为基础,理由是,这些东西在艺术家聚集、扎堆的地方容易买到,市场上容易买到,这个使用起来就比较方便。我个人认为,就是说,其实艺术品的诞生,跟过去的讲法不一样了,我过去认为为了艺术品去做一个艺术,我觉得并不重要了。是我在布面行动的过程中间的那种智慧的梳理,审美方面的梳理,比艺术品更重要,还有我说带进去的,我在梳理过程中间,在一瞬间产生的思想,和爆发出来的情绪以及情感就比这个艺术品更重要。然后如果说我最后呈现的结果,这张艺术品结果好不好,就说指的它的品质好不好的话,直接取决与我的梳理过程,我的布面行动的梳理过程。我在梳理过程中间我心理上的变化,我行动上的变化,我随心所欲采用材料的那些元素,这个过程。那我说既然这步的话,那我还要做的更为随心所欲,那我就选择了,就是说,当时想到了就是生活垃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生活垃圾。当我想到生活垃圾的时候,我觉得生活垃圾还是有限的。曾经有人说,你这样画的话,万一生活垃圾不够怎么办,你要到外面捡垃圾呦?我说不行,因为这个是艺术家必须是,我要把它定位,我要在我的框架里面,我不想掏出别人的东西,我只想我要在我的框架里面,我要建立我的一个框架,我先把框架建起来我再去填充。那我的理由就是必须是艺术家本人的生活垃圾,艺术家生活垃圾。我想了一下,后来我就觉得我的工具拓展开了,这一拓展,那就不得了,后来又诞生了我的生活用品,包含了我的生活用品,那这个范围就打开了。但是我又在想我要有一个理由,就说生活包含生活垃圾,它不存在艺术,是吧?因为有人会说,生活垃圾你随便用什么东西捞出来,你做出来的作品,现在有反艺术的人就会说,你作品还是垃圾,是吧。这样的话,我就在想一个事情,就是说,生活艺术包含生活垃圾不同的艺术,但是我们的艺术行为过程里的东西以及最后的结果——艺术品,它肯定是不可能没有生活和包含垃圾,它必须要有生活,包括生活垃圾在里面,这个垃圾又上升了,可以上升到我们的思想上的,是吧,都可以上升。包括我们一些垃圾思想也好,是吧,都可以用我们的那种艺术行动去把它诠释出来。所以我们现实中的,真正存在的,物质上的生活垃圾,它跟这个艺术品产生了直接的关系,发生了直接的关系,很直接的发生关系,这就是我今年要做的我的转型,就是要打造黑羊的布面行动艺术。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7
《庄》12.吕上: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搞定

我是1997年左右,在我们洛阳一个美术学校毕业之后呢,不想找工作,当时那个家里挺着急的。我从小喜欢画画嘛,那时候我就在老家那边,我就和家里边分开,在外边单独租了一个房子,天天在画。但是周围那个舆论也受不了,很多人就和我父母讲,你这孩子这么大了,也不找工作,天天搞这玩意,不行,知道嘛。我一开始也没感觉,爱怎么说怎么说,后来就看这个舆论太厉害了,受不了了,想着怎么能够摆脱,就是不想上班嘛。后来我们那个县的管文化的那个老先生吧,他说你既然喜欢这个,你应该到北京去学习、深造,你既然喜欢这个嘛,在咱们这里这么搞肯定不行,吐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那我当时就和我另外一个哥们,他是喜欢文学,我们俩就结伴而行,到这个中央美院进修。当时是这么打算的,那是我们第一次来北京嘛,来了之后就到中央美院,拿了一个他们的申请表,然后就回去了,回老家了。回老家后,就按上面这要求作品啊都准备好了,都寄过去了,说是到8月份还是7月份下通知嘛,结果到那时候没下。我当时,因为我感觉这个上不上这个学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脱离我当时那个困境,我就给家里说了,我说准备去看看。后来又来北京,我们当时来也挺冒险的,这边谁也不认识,当时拿着行李来的,不打算回去了。拿着被子,跟民工打工一样,扛着被子直接就来了,当时对未来是一个什么状况,一点都不知道,一点都没谱。我给家里说是去上学,实际上是没有任何这方面消息。

然后我们来了之后呢,在一个就是北京西站的一个地方叫东管头,现在那地方是茶叶一条街,就那附近,马连道那个地方。当时在那,我朋友租了一个房子,我们就到那个中央美院去问了,一问说这个,意思就是说没有,你没有被录取。(啊,我交钱进修班还能不录取啊?),是啊,现在我也搞不清楚,没有被录取。没办法,我说这个怎么办,然后我那哥们呢,他相对要现实一些吧,他就找工作干了,我当时就是不想,不想找工作,结果呢,就这样待下来了。那时候我经常去那个牛街报国寺,那有个报国寺,一到周末什么的经常有那个活动,然后就经常爱到那去,也有些摆摊,画画什么的,挺多的,跟潘家园有点类似吧。在那认识一个画画的,那一年实际上我跟他接触比较多一些,要不然真是特别迷茫。还好,到第二年我们也很巧就有一次到那个徐悲鸿纪念馆,到徐悲鸿纪念馆去,参观嘛,知道他那还有一个进修班,就是廖静雯他们搞的一个进修班。那当时我就报名了,结果来年就是这个给家里有个交代了,起码家里感觉你在外边有这个单位这种感觉,不是在瞎混了,那种感觉,在那里就认识就我这个媳妇。(你们还托了徐悲鸿的鸿福)啊,是(笑),然后在那上完之后,一开始上完也挺迷茫的,这该干嘛?反正也干活,比如说,接一些活,比如画壁画什么的,挺辛苦的那时候,感觉这样干也不是长久之计。

那时候是想当艺术家,你知道吗,对艺术家感觉还是挺神圣的,离自己还很远,自己感觉跟那个没关系。后来一个朋友他那个班上有个同学,他一个朋友在宋庄,他说我们来玩玩,也就我们那一年,也就1999年冬天吧,我们几个人来宋庄,那是第一次来宋庄,就是来看看。当时实际我们还在上学,来看呢,一看那种状况,当时这边也挺萧条的,跟我老家那边差不多。来了之后有种回老家的感觉,自己也有点失落,你知道吗,但是一看,有一帮这个同类嘛,跟咱差不多。就是最起码你在这搞没人说什么,不像老家那边,成天那个碎碎叨叨没完,说你不务正业。就这有这么多人做伴,好像胆大一点(笑),(同类分子比较多)是啊,一看这么多,是这样的。所以在我们上完学之后,在北京也就打工啊干嘛的,乱七八糟瞎折腾,那么又快一年吧,我就跑来宋庄了。

当时是我先来宋庄的,我媳妇她在单位上班,我初来宋庄是这样,我从小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写作,那么我就打算,我刚才给你说的我第一次来宋庄的时候看到当时那种生活嘛,对他们反正挺感兴趣的,我当时没把我当成一个艺术家,把他们当成我心目中的艺术家,我想写他们,知道吧。所以当时呢,我和我媳妇当时在城里,当时为啥来宋庄,我拿着这个当幌子嘛(笑)。我媳妇在上班嘛,我这样可以不上班,我要做点事,就这个意思,所以我当时拎着个包,(跑来了)对,最初在村里一个农民院。当时那个房子非常便宜,非常便宜,我来的时候呢,就是着急往这来,那个房子当时正在盖,我非常急,我三天两头给人打电话,问房子盖完了没有。其实当时有房子,但这边谁我都不认识,是这种情况,谁都不认识。后来就那个房子没干我就搬过来了,但我住进去以后认识一些画家,都说我租那房子贵了,比别的,比我大多了的都贵。我当时就,其实现在说实话,我当时要不是说我来写宋庄,我可能来不了宋庄,可能我媳妇也不会让我来,感觉这没有任何保证。

我当时说实话,现在想可能也是一种逃避吧,我第一次来宋庄呆了三个月,前俩月我找不着画家,因为谁都不认识,大街上当时非常少,我刚来的时候那画家都在哪儿藏着?(笑),你说你写他们吧,不接触,俩月不接触人,这怎么办,谁都不认识嘛。再一个,那时候不像现在都挂牌子,那时候都没有,所有房子外表看跟别的没什么区别,你也不知道哪家是,哪家不是。啊,偶然的有一次机会,就在我住那前边有一个餐馆,那个餐馆以前他是一个东北人搞的一个,非常简单,后来就倒闭了,倒闭了以后,他们一倒腾,我一看,搞的还挺有艺术那种感觉的,里边挂的有画,感觉跟画画可能有关系吧。那时候去那吃饭嘛,去那吃饭,我终于认识了这边第一个画家,结果去了以后,我去哪天有点巧,他说那个,当时是那个谁吧,李大鹏的那个侄子,当时开的那么一个餐馆。李大鹏我不知道你知道这个人不知道,他来这边也挺早,他开的那么一个餐馆。我当时问这个画是谁画的,他说是他画的,他说他们这餐馆呢过两天要开业了,就这个村的艺术家都要来,说你要有空的话也可以来,我说那行啊。我那天去了,就那次认识了很多人,当时据他们说有30多个艺术家,都是小堡的,据他们说这已经是小堡的,除过那几个出名的基本上都来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也就2000年,2001年的时候,小堡也就三四十个人吧。现在据说是有几千人了,光小堡。

从那以后呢,就逐渐交往开了,因为我上学,包括从小喜欢画画嘛,主要宋庄也没有我搞写作的氛围,时间长也没人交流。你如果当时周围有几个搞写作的,那我可能到现在还会写,当时计划要采访100个艺术家嘛,跟你现在干这活有点像啊。当时搞书什么,也是雄心勃勃的,经过交往以后呢,一看他们画这画,这跟学院呢也不太一样,那时候也感觉挺惊奇的吧。再感觉这个按学院的那个路子画,美院那些老教授,他们那个总结了一辈子,怎么画也画不过他们,是吧(笑)?咱现在还年轻,不能耽误功夫,就还要从思想观念上,从这上面来。(另辟蹊径)啊对,经过这样一想呢,我在想的过程中有时候写点东西吧,那后来想的多了,把那个就撂下了。结果一搞快十年了,这个写宋庄的东西,基本上没什么,画倒画了半屋子画,基本上没写,就我到这之后基本上改行了。

那到这之后呢,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虽然说这两年,越来越商业化了,人越来越多了,感觉人好像没有那几年单纯吧,但是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我到这之后呢,那时候老婆也就经常来嘛,来她慢慢的也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居然就是说不想上班了。我一开始也开玩笑呢,啊,她那个当时在南三环那边上班,就说这坐车来回就5个小时,每天上班只8个小时,车上5个小时,我的天呢,这一天这个一大半没了。但是不上班,我们面临这个经济问题,断炊都有这个可能,因为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当时来的时候,来这地方算是年龄小的,我到这来的时候二十六岁,他们很多都至少三十多、四十多的,工作很多年了,等于都有积蓄了。有的都把房子卖了什么的,各种办法吧,离婚了什么的这种(笑),人家有点家底,家一分就过来了,是吧。我们这种年轻人嘛,班都没上过,空手你这个,挺恐惧的当时。你要当时说房租便宜,200多块钱,那也挺吓人的,怕房东。所以我,她当时说一不上班,我当时就傻了,幸好我们这运气吧,也一直不错。后来在这之后呢,有时候也能在外边干点活,有一些娱乐城,然后画壁画什么的,包括艺术杂志做插图啊,刚来那几年做那个,算是把这个慢慢给转过来了。

最近这几年呢,基本能靠作品生活了,逐渐就好一些了,跟前几年状态也不一样了。这个地方也是不断的变化,一开始呢,特别喜欢这个地方,这个环境,艺术家的这个氛围,特别喜欢这种。环境当然很恶劣,晚上没路灯,黑寂寂的,生活太单调乏味,那当然都是缺点,但整体上喜欢这个氛围。我这个搞艺术好像合法化了,不像老家那种态度,这边你谁都不打交道,你在家,门一关想干什么干什么。当时很流行是什么,在宋庄睡觉也是搞艺术(笑)。只要你来宋庄,睡觉也算搞艺术了,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那看我一开始来的时候也没什么画,没什么作品,那这样就慢慢放松了,就是说你不必太紧张了。就是到最近这两年呢,你看我这作品,基本上是一种葫芦,为什么搞这个葫芦呢,就是当时呢,我们住那个院,特别空,挺大,一到夏天,连个凉阴的地方都没有,特热。我旁边那个邻居,他说你这院种些葫芦,所以在他那移了两棵,结果一到夏天,我的天,长的特别茂盛,葫芦一成串一成串的结。这个夏天你在下面喝茶聊天也挺好,一到秋天都枯了干了,感觉这个挺凄凉的,后来就做葫芦,那个绿的就是我第一批做的葫芦。后来就不断的在做吧,现在就弄的雕塑。(有没有画廊合作?)没有,没有画廊合作,一般都零买的这种情况,一个朋友带一些嘛,(接下来继续做葫芦?)接下来不一定,接下来就是我这个画,这批画完了之后,可能就把葫芦这个符号去掉了,单纯的画一些,描绘现实的一些东西吧。

(宋庄变化给你带来什么?)最明显的变化我估计大多数人可能认为就是人多了,这地方就是变的热闹了。你知道这地方前几年,往南全是庄稼地,这个(ART18号)也盖没几年,以前就是庄稼地。小堡村本来很小,你一出去稍微一走就是庄稼地了,黑洞洞的,也没什么娱乐。我刚来就是还有我感觉对这艺术家不了解嘛,我感觉这个经济啊,包括这个艺术啊什么的,人家都不成问题,特别经济方面都不成问题。那么后来一看,不是这么回事,这个经济是一个很大问题,很多就是刚才说不要说房租了,直接就吃饭都成问题。那时候就是很普遍的一个现象就是蹭饭,这家比方请客招待几个朋友,你请四五个人能来二三十个人,就朋友带朋友,朋友带朋友,能来二三十个就这么厉害。刚来的时候就一个山东的,年龄稍长一点的,他是有单位的嘛,也还有这个工作嘛,他到了这以后呢,他一看,画家这么穷,当时他就对我们说,哪个画家吃不上饭,你让他到我这来吃,你知道吧,就这样,挺豪爽的。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就说请我们去吃饭嘛,结果他请了有六七个人嘛,去了二三十个,后来二三十个还啪啪按手机呢(笑),当时就傻了,一看这没完没了了这个,从那以后这种豪放的话再不说了,这个人后来就离开宋庄了。

我们这周围关系比较好的,前几年市场好发财了,当然很高兴了,因为我们当时吃那么多苦,现在这个应该的嘛。还有个事可以说一下,就是2003年的时候,也就是非典那一年,也就是我们来宋庄三年吧,开始迷茫了。因为最早把它当一个目标来这的,一到这好像是万事大吉了,到这一看呢,不是那么回事,这才刚开始,实际上开了一个头,将来怎么回事,一点谱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正好那年有一个朋友,他叫张海鹰,我们那几年一直是邻居,当时呢,他老是说找一个大的房子,然后一块去搞艺术,宣传啊干嘛啊,老早就有这想法。我们来宋庄的时候,还有让我们失望一点是什么呢,就是很多人说要离开宋庄,为什么呢,比如说有这几个出名的在,就感觉被压住,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出来,可能你离开宋庄,另辟山头,可能会(还有机会)。很多人这么说,但是说的人很多,真正离开的人很少,那个太离谱了。那一年呢,张海英他们就在关辛庄,他们在那看到一个房子挺大,因为我们当时住的比较近嘛,挺能合的来的,就说到那,我们几个出去。当时这个对我也有一定的鼓动,为啥呢,因为比较迷茫,因为很多人离开了,我下这么大功夫来了,结果是这种情况,他们还要离开,那我就更傻眼了。不可能回家啊,城里也不可能去,是吧。哎,张海英这么一说,虽然说心里不是特别踏实,感觉这是条路嘛,这是一种变化。当时四个人,我们四个人到那地方一看啊,聊斋一样,那原来是一个供销社,废弃了多年,不用了,房子特别大嘛,熏的特别黑,没法住,蜘蛛网到处都是,你要改造这个,咱要花很多钱嘛,这肯定是,连请工人的钱都没有当时,连这个房钱怎么出都没有。也是张海鹰他姐夫在山东开一广告公司嘛,他有点钱,也一直在资助他。一说这个事,他愿意出这个钱,当时那院是一万五,就让我们四个人去,租下来了,一年一万五的租金。租下来之后必须靠我们自己来整修,那时候我们也找不起工匠,我们就自己干,首先粉刷这个涂料,我们自己刷,还有那个围墙,我们自己垒,以前都不会垒,我那时是小工,刘云是大工,泥瓦匠,当时你想啊,围墙啊,买不起水泥和沙子,我们用泥巴,用泥巴围的那个墙。以前我们都是拿笔杆子的,一拿那个瓦刀根本就不适应。厕所什么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干的,有一些比较好的艺术家,关系挺好的,一看你们这个,可能感动他们了吧,所以有一些艺术家没事也过去帮帮忙吧。等把这个所有的干完,我们开玩笑嘛,说咱们可以出去接活了(盖房子)。我们刚开始可以说什么都不会,花了2个月时间搞那个,天天去,天天跟泥巴打交道,自己亲自动手干。因为当时宋庄基本都在农家院里生活,我们在2003年的时候,这也是个创举吧,当时这种情况还没有,应该是宋庄最早的一个工作室形式出现的,我们当时起名字叫宋庄艺术合作社,主要就是张海鹰他具体的操作,做展览干嘛的。这地方非常偏,离这大概开车得20分钟,挺远的。我们冬天啊,挺冷的那时候,用2个月时间把这个搞起来。

到来年五月份我们做了第一个展览,这个展览基本上也是宋庄第一次本地搞的第一个对外展览,那已经是2004年了,展览叫人间烟火,对人间烟火,因为当时外界老百姓觉得宋庄这帮人怎么生活的,天天在家呆着,也不上班,怎么生活,所以告诉大家,我们也是食人间烟火的,饿的时候我们也会嗷嗷叫(笑)。在那呆了两年,后来确实感觉这个生活也不太方便,比较远,很讨厌一点是什么,只有一个公交车,一到下午五点半就没车了,冬天五点半都黑了,会个朋友,回不去,不行,我们出门也不敢呆久了。从这到八王坟2个小时,办完事5个小时,回来晚了,没车了,非常不方便,所以撤了。我们这四个里面,除了一个搞别的了,其他仨还在坚持,其中两个他们就算发财了吧,当然很高兴了。我们在那度过了那些岁月,特别是我们光膀子围墙那些事,现在想想挺感慨的。现在发财了当然很好啊,其实发财了,都还在坚持搞艺术,都还是把艺术看的很重。

其实一开始来,就不是为了发财来的,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我搞的这事合法化,让人认同,最起码第一个让我老爸感觉你在外边不是瞎混了。我爸这个人有一点盲从吧,比如第一年我画的人体拿回家里,一开口就骂,说你在那儿就学这玩意?我当时就说中央美院就是这样,中央美院这几个字还是毛泽东题的,他一听这个就认同了,毛泽东题的就没事了。后来邻居家里一说,他反驳那个邻居,说这个是毛主席赞同搞的,没事!帮我说话呢,是这样的。所以我第一步来北京学习要让家里认可,第二步要让我老婆认可,因为我最早打着写宋庄艺术家的旗号,我要不打这个旗号,她都不让我来。经过这几年,她既然下水了,肯定就认可了,是吧,我这个还是影响她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达到我最初的目的了吧,不摆平没法搞。接下来呢就是自己的事了,怎样把艺术搞好了,那两个障碍过了之后,要过自己的坎了,搞自己难搞,搞别人好搞一些,搞自己一辈子的事嘛,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搞定。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7
《庄》13.张江莲:艺术就是把生活搞的有滋有味

小的时候性格挺内向的,就属于那种闷在小屋子里画点小东西了什么的,两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画画,因为那个时期父母全都是上班嘛,家家都是一个孩子,然后一个人被锁在屋里,锁在屋里干什么呢,只能就是画漫画了。后来上学也是参加的那种教画画的班,画班那种,上学,后来就考的是那种中专,再后来考美院,考了两年,就上了鲁美(鲁迅美术学院)的雕塑系了。

我当初是怎么说呢,选雕塑系因为当时感觉雕塑对自己挑战挺大的,结果就选择了雕塑系,同时我也觉得雕塑更能表达我自己。绘画它毕竟是平面的,雕塑它是一种立体的空间,立体的东西我觉得给人的视觉上冲击力更强一些。我当时选择雕塑也是觉得它比较有挑战性,这个挑战性,就是说,可能在体力上,对这个女孩还是比较吃力一些。再者,最重要的是,它整个对这个空间的一种把握,尤其是当代艺术,可能是说架上的平面的东西就如原始的绘画什么的,相对来说它已经非常原始和古老了,现在当代艺术更强调一个空间的东西,把这个空间你塑造成了一个范围。比如现在最流行的就是一种光雕,就是干脆一种多媒体的,运用声、音、光打造一种氛围。这个里面像一种瀑布一样或者另外一种的空间的感受,但是你进去了以后你会发现什么都没有,雕塑最重要的就是它是从整体的氛围上来传达自己的观念,但是绘画吧,它就比较受限制。艺术还不光是应该停留在工作室里或者固定在画廊里,艺术应该渗透到生活当中,把生活变的有滋有味,丰富多采。我们当时那个班女生非常少,可能也跟女生的体力有关吧,这个专业可能需要体力比较大一些,但这个跟女人能力上我想没有什么关系。

2006年毕业之后也就是在家待了一个月,休息休息,之后就来北京了。毕业之前来过北京几回,感觉北京的这种状态特别吸引人,当时艺术市场就突然间起来了,那会来了就是798,挺热闹的,非常活跃,当时北京的那种状态就是非常的活跃,然后就下定决心就到北京了。当时想象的自己应该是会很顺利的,慢慢慢慢的走,但是现在一看,想靠纯艺术来养活自己是非常难的,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像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必须是感觉,应该是一边做着别的事情,一边做着艺术吧,需要一个非常长的煎熬的过程。计划十年吧(笑),十年的时间长不长?(笑)因为很多人都跟我说,做好准备先熬十年八年吧,在前几年可能还有这个比较快出来的机会,但是今后我想会越来越难了,因为这个市场在经济危机以后应该会越来越理性化越来越规范了,就是需要你真正的实力的东西不断的积累,积累的东西。

我来北京之后吧,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一个事情就是,有很多人看到我,都不相信我是鲁美雕塑系毕业的,因为我这个人长的可能是身材比较高挑一些吧,然后很多人就很好奇地说你这么苗条怎么会是雕塑系毕业的呢?我就说为什么不可能呢,可能我给人的感觉很瘦弱吧,实际这个跟身材没有什么关系的。还有很多人认为我以前做过模特,然后我就跟他们唠嗑,我就说,因为我平时穿着上可能是比较现代一些,很多艺术家穿着上都是比如穿的那种深颜色啊,一搞就是留的长发,貌似就是个艺术家了似的。但是我的穿着还是稍微就是光鲜靓丽一些吧,我自己平常照镜子吧,感觉就是你要经常让人觉得穿的埋埋汰汰的,自己瞅着都别扭。因为我觉得艺术家吧,他首先应该是非常懂得生活,懂得表达自己,还把自己的观念传达给别人,让很多人欣赏,而且还要让很多人跟着你那个观念去走,能得到快乐,我觉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我刚来北京就来了索家村,因为当时那个时候索家村非常有名嘛,在我感觉里跟那个798差不多,然后也不知道当时它这个拆的事,我来了之后我根本不知道拆的事,当时我租的那个房子是他们拆完之后又给盖上的,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来了之后想,正好这边还有几间房子,然后我就订下来小的这个房子。也就是这个机缘吧可能就,到的时候这边正好有这间小房子,旁边都是空的嘛,他们当时拆,然后旁边的艺术家其实全都走了,我也不知道情况,我就住在这了。(你还不小心当了回钉子户),(笑),然后来了之后还经历了三四次吧,那个拆的过程,朝阳区法院的公章都盖着的,就贴在我们门上,通知让半个月之内拆迁走,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动静,结果就住下来了。后来差不多半年,突然间又来了那么一回,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说是没事没事,又躲过去了。但是现在到底拆不拆好象已经没办法了,据说这边百分之百都要拆了,整个这个朝阳区这边的艺术区都要拆掉。我刚来的时候就是也不怎么跟别人走动,我是先去逛的798,当时798还有些艺术家的工作室嘛,然后认识一个叫徐若涛,都是东北出来的,还是跟他聊一聊,他给我介绍酒厂的艺术区,后来有去酒厂看,在那边认识一个老师,他也是鲁美毕业的,当时他准备在索家村租个房子,然后我一听他要去那里租房子,我就说那你也带着我吧,我也过去看一看正好,就是这么巧合的一件事。

我当时来北京,刚开始家里人非常反对,根本不支持。所以到2007年的时候我还跟家里人坚持嘛,他们主要还是想要让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因为我在家那边本科毕业以后到一个高中或者专科的学校当老师还是不难的,但是自己当时可能就是狠下心来了,就是决定想来北京待着,所以就没有按照父母的心愿。(你现在的想法有变化吗?)想在的想法还是很坚定的,想这边如果真的不成(拆除)的话,就再找个新的地方。现在在这边,平时还帮画班带课,这样能把房租什么的赚出来,再就是想一些别的途径,再不行就只能是管家里借钱了(笑),坚持下去吧,就是。(看你今年参加了一些画廊的展览有卖作品吗?)我参加的展览没有怎么卖作品,还是说靠朋友吧,朋友介绍什么的,参加展览虽然不卖作品,但是主要其实是能认识一些朋友,认识朋友然后可能带来一些机会。

我上网也都是朋友介绍的,说你性格这么内向,成天这么爱做东西,闷在工作室里也不行啊,你干脆上上网吧,在里面也可以认识很多朋友,那就上网吧,上网也不用出门就能认识很多朋友,就这样许多朋友都是在网上认识的。网络对我生活有很大改变,我感觉性格变的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可能就是跟别人交流了说话啊什么的。要是以前我就是还是属于性格挺内向的,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可能上网以后相对还改变一些,很多朋友通过上网认识还能聚在一起有些活动啊什么的,互相之间唠嗑交流挺好的。再一个现代社会人跟人之间的沟通网络应该是越来越重要了,生活中你在这边他在那边,两个艺术区的艺术家不认识,但是通过网上就比住在隔壁交流还方便。因为我感觉网络它是一个挺纯粹的东西,网络上的人见不着你的面光靠文字的东西进行交流,可能在精神上吧都会更加纯粹一些。像是刚开始我在网上的时候,我也没有发图片(个人照片)啊什么的东西,就是发自己的作品或者再写点日志什么的,然后互相间交流沟通感觉还是挺纯粹的,时间长了大家比较熟了就会见面啊什么的,互相间上工作室看看。而且好象感觉是网络上的朋友比起生活中比如你的邻居啊什么的,交流上更加方便一些。我后院里的吧,也是有一对80后的,他们两无论是在认识啊,还是说谈朋友,就都是在网上开始的,而且他们俩关系现在发展挺好的,还有我隔壁的艺术家,他是60年代初的哈,他的那些朋友啊什么的好多也都是在网上认识的。网络跟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密切,今后应该是会越来越重要。

从去年年底开始艺术家的状况好像都越来越艰难,冬季艺术营里十分冷清,记得2008年在营里过年的艺术家还不少,每一趟房都有几位艺术家在这过年的。2009年整个营里也就仅仅剩几个人而已了,有些惨淡。二月下旬艺术营里80后们纷纷回来了,互相打招呼,顿时热闹一些了。可面对这强势的风暴,每个80后们都被卷醒了几分梦境,哎!房租倒是降价了,然而,再降它也是不低的一笔数目啊。算算账吧,80后们在营里的工作室绝大部分是100平米以内,降价后一年下来也要2万多。外加,生活费用、作品材料费用加起来没有5到6万是下不来的。年前一些80后们就重新开始计划了,营里不住了。旁边的一对80后决定搬走了,转让工作室。今天开始搬家了,说搬到叔叔300平米的顺义工作室去。这家伙还挺能弄,年前在院子里练车,是花5000元买滴一辆二手车,外观还凑合用。现在,养车就是个油钱,不出门也花不了啥钱,开着玩儿呗。这下一年可省下2万多,和女朋友出去也挺方便。她也要走了,要去哪啊,央美研(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了有一份工作,但,一月才1千多,从进营到现在没卖一张画,很难啊!她要搬到男朋友的工作室去了,正月十五回来后拉走一些小画框,不见人影了,还好!离这不远,还能见面的啊。好,想走,走吧。对面的那个还在犹豫中,没选好房子呢,还在选房子。说顺义那边太便宜了,一个四合院一年下来才1万,想要找个工作,这样下去扛不起了。家里是大山里的,清贫,很艰苦。弟弟已经找到工作,在海淀区,为工作方便搬走,试用期一月2千多,还行。E排从美国回来的70后男昨天收拾工作室,把用铁皮焊接的作品都卖了,不是卖到收藏家手里,是卖到院子外面滴废品收购站了,当铁废品卖,这样要走了,又去美国过生活。对门儿80后女孩2008年央美研(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之前,与男友在艺术营里就扎根了,今年春节回家订婚。都是做雕塑滴,干些行活,不时滴开车出去玩玩、聚会……小日子过滴还不错,有滋有味。可也没有卖一件作品,也许是还没想做呢,这是路子方向不同。不过营里又来了一个80后女孩,俺又有伴了,对于女孩来说,艺术营比外面还是安全多了,慢慢熬吧,慢慢过吧。我还没想好呢,还没有选择,也到处看看。实际宋庄那边吧,也有一些朋友,原来在这个院子里边,后来搬到宋庄那边,我今天还给他们打电话了呢,问他们那个房子的事情,但是自己总感觉宋庄太远了,如果在这个附近有可能不拆的地方,而且房租自己也还能承受的了的,还是想在这个附近,不想走的太远,宋庄实在是太远了,而且交通也很不方便。

创作上,我原来在学校时期的作品主要是那个倒置的女人体,然后把她扭曲变形了。这个当时做,也主要是从一种女性的角度,感觉女性就是从古到今,有一种压迫感,就是本身倒置的这种状态,非常的累的一种状态,颠倒的一种状态。再加上身体的许多扭曲变形的,像是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把她缠绕起来。结果自己内心又是一种挣扎,可能反映出来的这种状态,像在被别人蹂躏和压迫下,表现出来一种病态。这之中也有我自身的一种感受,再一个就是一种整个的那种感受。这个时代啊,感觉像一般的那种女生,确实可能有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很多模式化的东西吧,你自己可能并不知道是那种状态,一种习惯了会觉得这种状态可能就是正常的就是这样子。但是说从另一种角度看,她确实是不正常的。她还是一种受压抑的状态,稍微有一些病态、古怪、荒诞在里面,是这样一种感受。

来了之后(来北京以后),就做了一套“慈禧系列”嘛,毕业之后因为就是自己在想,慈禧这样一个人物,她就是从女性角度来讲,怎么说呢,她就是比较主动的那种姿态。她不是说就是那种传统的女性,那样的一种状态,一直在承受。但这样承受了以后带来的结果,就是那些扭曲变态的一种东西,病态、不正常的东西。但是外表还是挺光鲜的,可能是挺美艳的。慈禧她不同的就是,不论在生活中还是那个人生的舞台上,她处于一种主动的状态,她尽管是长的一个女人的身体,但是她的脑袋跟传统的中国女人是截然不同的,她的思维方式跟传统的中国女性完全不一样。尽管她也还是要受一些规矩的束缚吧,但是她还是主动地把它打破,重新自己组建一套新的东西。尽管她的政治上可能对她很多负面的评价,但是我自己是这么想的,因为中国当时的历史是处于一种封建社会的末期嘛,整个当时的世界已经是到了,西方已经进入很强大的资本主义社会,而中国还是处在那个封建社会的末期,中国社会的衰退期,那个时候受侵略是必然的,无论是谁来统治,无论是说康熙、乾隆,就算他再能耐,放到当时恐怕他也很难再有什么样的作为。改变这个历史是不可能的,这个历史是必然的到了土崩瓦解的时候,必然要诞生新的生命。不过这种新的生命正好是在西方列强的冲击下,实际就是,反倒使中国又有了一种新的生命力,重新生长。而慈禧就是处于这样一个大背景之下的,尽管她本人就是非常主动,但是她处在中国历史最低潮的这样一个大的环境下,那她可能说能把自己这一块的东西管理的非常好,但是她改变不了世界。所以我的作品就是想表达慈禧身上阳光一点的东西,因为以前对慈禧的评价都是一些比如说阴暗、阴险吧。因为我也读了很多关于慈禧方面的书,其中有一个德林格格吧,德林格格她是清末一个王爷的女儿。她是在国外待了很久,她在前几年出了一本书,书名叫《我在慈禧身边的两年》,她就是当时整个慈禧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之一,她当时做的是慈禧身边的一个御用官,女官,因为她外文非常好嘛,当时慈禧面临的是跟国外的使臣、包括他们的夫人啊,有一些外交上的往来,然后她帮助在里面协调沟通啊什么的。她就把慈禧的生活整个描述了一下,她对慈禧的评价就是说跟我们正统史书中的评价就不一样,因为她是切身的跟慈禧在一起,她把慈禧每天的生活啊、起居啊都记录下来。慈禧天天是起来的非常早,处理朝廷上的事务,然后就是在生活上也是非常谨慎的,反映慈禧一个非常个人化的个体,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政治符号,我觉得这才是真实的慈禧。所以她是从一个平等的、女性的角度来描述和认识慈禧,应该是相对就是平衡一些吧。

我个人最近的状态呢,因为整个艺术圈内的最近的状态,感觉整个这些自由艺术家的状态都不佳,都不是很好吧,受这个经济危机的影响,都是很差的。尤其是对于80后的艺术家来说,很多都是非常的沉闷吧,感觉挺郁闷的。可能是前两年希望和预期太好了吧,本来觉得前途一片大好,突然间的话就前途好暗淡呐,极其极其想见阳光的那种感觉。但是很多人,像我把,还是想坚持下去,再一个,回想一下就是以前的艺术家吧,像圆明园时期的那些艺术家,他们当初不就更加的艰难嘛,也是熬了很多年、十多年才有的希望,那时侯根本就没有艺术市场的概念,艺术本身就是一个跟自己飙劲的过程。

我来北京之后我感觉北京是一个非常博大包容的城市,很多事情你没有想到,结果在生活中你能遇到,有的时候可以说有些荒诞吧,就是有时候觉得好象比剧本还精彩似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突然间会发生。怎么说呢,就像是我来索家村吧,也就是刚来北京之后在中央美院那住了能有一个来月吧,就想,当时还打算考研呢,之后经常去798逛嘛,结果就去酒厂的时候,跟以前根本没有见过面,不认识的艺术家,跟他们唠嗑着呢,就说干脆就去索家村吧。就是说我来索家村不是事先就已经计划好的,还是很偶然的事情。然后来索家村以后认识一些朋友啊什么的,感觉跟以前在家那边就是很不一样吧,挺奇妙的。然后还在那种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外面全是住的农民、出租车司机,还有民工,结果里头这个院子里全都是艺术家在这住着。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8
《庄》14.齐文清:呕心沥血攻一个很难攻下的山头

学画画是从那个高中开始吧,当时我打篮球,(身体壮硕,适合搞这个)从小目标是成为一个篮球运动员,反正对篮球感兴趣,一直打篮球,打着打着吧,也打进了学校篮球队。可有一次就把胳膊摔断了,当时就崩溃了,就觉得这个完了,感兴趣的一件事情做不了了,那还是右胳膊,整个活动不能进行了,怎么办。本来一路上学也没有什么追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习,也不知道学习为了干嘛。后来上初中考高中,也是学校的成绩,跟家长的安排,就说你要上高中,但不知道上完高中,你还要考大学,所以说上了高中挺无聊的,唯一点兴趣打球,也完蛋了,就不知道干嘛。不知道干嘛,就反正也不学习。(你胳膊长好了吗?)好是好了,但当时损害很严重,粉碎性的,就说好了,以后也会受影响,不能剧烈运动,而且那段时间经常比赛啊、训练都参加不了,那时候就突然意志崩溃了。

我个长的稍微高一点,在学校坐在最后,什么也不干,上课也不看书,什么也不干,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突然有一天就看到那个同桌在画小人,那时候学美术的也少啊,那我同桌天天上课拿一个本子画小人,天天画小人,画旁边的人,画老师,也不听课。我就觉得,哎,挺有意思,我说我也会画,就跟他说,他不信,就画给他看,他看了以后,觉得,哎,行,还挺好,就带我见他们的老师去了,就是我刚开始学画的启蒙老师。当时我就觉得,带我去看的时候,进去黑咕隆咚一画室里面,他们正好在打扫卫生。当时我胳膊刚好,刚拆了石膏,一进去以后,我那同学还没说话呢,老师看见我:哎,正好,你这个高,擦灯管吧你,能够得着灯管。(笑)从劳动开始进入画室,慢慢的通过这种机会去画画,进了画室,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出来了,就天天画画,天天画,喜欢画。

其实我没有受过训练的时候,小学啊,初中啊,出黑板报什么啊,我现在很多作品也是从小时候的那种印象出发的。那时候每到3月份学雷锋,一开春学雷锋的时候,每年都要画一个雷锋头像。那时候就很得意,因为不用上课,你可以用上课时间,公开出来玩。那时候就觉得挺有意思的,现在包括今年画了一副作品是关于雷锋的,2007年就开始画,但是2009年最后画完,是用现在思维去想以前那种思维,一个画雷锋那种感觉,但现在的思维不是单纯一个形象问题。就那样,其实小时候我觉得还是喜欢那个东西,愿意去画,不愿意坐在教室里看书啊什么,这种机会,一下进入画室,进入这种专业训练吧,我就进步很快,当时老师的话就说,我画了三个月,就跟他们复读三四年的差不多了已经。其实我当时也没有意识到,但当时不知道这个能考学你知道吗,因为就知道我学画画是因为我上高中,我就不知道是为了上大学,其实我只听说过有大学,但我不知道我上高中是为了考大学,没有这么想。所以后来老师说,你可以去考美院了,可以考什么?考什么?我一想,哎,还能考东西是吧,当时我单纯想法很简单,哎,我上了更高的学校去,我可以继续画下去啊,是这么想的,而不是说我一定要上大学再画画,我说我可以继续画下去,我就去上大学。

当时我想学服装,从小就想穿的跟别人不一样,就想发型啊,衣服都跟别人不一样,反正也不是刻意的吧。后来一想,哎,这个东西还能学服装,当时我哥在北京当兵,就让他从北京图书大厦给我买关于北京服装学院出的那些书,买回来寄回家我看,我就比着画。当时画完了还给老师看呢,老师就说,你画的这些模特都像妖怪,你干脆打铁得了,就当时那手法不知道用什么技巧,不知道还要用什么针管笔啊,马克笔啊的。就用那个粗铅笔用那个水粉画,当时觉得你画的挺好啊,但是现在看确实画的很粗糙,包括人的五官什么确实像有点鬼。本来她那个化妆啊,就很夸张,但是你把握不好的话,你画的就像鬼了。老师当时半开玩笑的跟我讲啊,老师其实后来就鼓励说你可以去考纯绘画,那时候叫纯绘画,现在可能叫造型啊什么,就说你可以去考油画啊,国画啊,这种纯造型的这些东西。我就,哎,那也可以啊,反正喜欢画是吧。老师那时候介绍有什么美院啊,八大美院,那时候我们考试目标就八大美院,第一目标中央美院,所有人差不多十年前肯定都那么想啊,第一志愿北京的中央美院,要不就考到杭州的中国美术学院,再就西安啊,广州啊,川美啊什么,那时目标就转向考美院。因为我是高二开始画画的,高二暑假,学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马上要考试了,也不怯场,很狂的样子,觉得自己画的画,得到老师鼓励也很多,就考美院,当时创作啊,色彩啊,还有速写,那个基本上都过了,就素描没过。后来觉得,考了一年,考所有的学校,素描分数都很低,我现在知道那肯定是学的时间短,你再怎么进步对造型的理解啊,对那个形体的理解啊,肯定都不够,但当时不那么想,当时想我画的还可以啊,那时候考学就你单科不及格,你总分够了也上不了,不像现在那么多花样的上学啊。就那样,那年受了重创,也不算重创吧,当时想确实自己离考美院还有一块距离。因为通过旁边的了解,有一些复读四五年五六年的,很多人画的确实很好,是吧,你一下从身上找出差距来了。

反正就通过再一年的努力,复习,美院当然还没有考进去,就考到了人大,人民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通过大学这几年努力的画,当然从各方面啊,一直坚持画画,到2005年毕业,当时我们在学校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市场,不知道那张画,跟钱,想象不到能画等号的。我后来通过一个现象知道了,市场是怎么有的:我老师,2003年教我们的时候开的一辆捷达,2004年我们大三的时候,他就换成了全新的帕萨特,2005年我们毕业的时候已经是进口的豪华SUV沃尔沃,就这么变化快。你说通过一个大学老师,当然他很努力画的很好,是吧,这也不能否认,咱就说怎么体现艺术家生活改善了,有市场了,他的画值钱了,从这个应该很简单,能看出来是吧,你不可能工资是涨的这么快。

当时我2004年就开始跟一些年轻的老师,年轻老师当然跟社会上的自由艺术家他们有接触,我们住在一块有接触。当时我们在学校里画了很多画,跟同学一块办联展的时候就邀请了社会上的一些自由艺术家,像崔国泰,刘辉啊他们一些人。当时他们在天通苑,还有刘艳,马广东他们都在那块,叫什么上苑,天通苑那块。他们有时候办展览,有时候我们约上几个同学还去看,那时候知道了,有这种状态的自由艺术家,我就觉得这样挺好,心中又有一个向往的东西。因为你大学,大家都一样,基本所有的同龄人都一样,只不过每个经历不一样,但大学他的集体生存状态是一样的,你终究要走出来,是吧,你走出来去哪里?一个是找工作,或者继续考研,继续升学,那将来还是为了找工作。那我说我都没这么想,我一路走来都是为了想画画,我学画画上大学是为了画画,大学毕业那我还要画画,那你用什么状态啊?你什么状态进入,你这种说集体的生活离开呢,那我也没有想过,但是有这样的生活的状态,我觉得,他们这么活着挺好,我也挺向往,我也可以这么活着。我就自己一毕业租了环铁的工作室,当然是在美院过渡了一年。

那时候理所当然觉得那个艺术家他一定就是能靠卖画来维持生活,但没有那么简单,你想你刚毕业,你的作品还能让别人认可,还能买你的作品,基本上很难,当时基本上不可能,就没想过,当时只是想你可以这么自由的去生活,但你没有想这么生活你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啊,或者是付出一定的那种物质的代价。毕业一年的时候没有作品,2006年创作了一批作品,当时也是在代课嘛,就是去那个画班,我觉得很多像我这个年龄的艺术家,他肯定很多都有那种经历啊,基本上你没有正常参加社会里的这种工作的话,一种生活方法就是家里养你,给你钱;一种你自己去美术培训,高考这种班里去上课,是吧,你如果没有基本生活保障的话,你什么信念都白扯。

我就边上课边画画这么一年,参加了一个展览,结果作品就出手了。当时就觉得,对自己很大的鼓励吧,当然现在想一想,我觉得那是很幸运的,也是赶上了艺术市场这种疯狂的时刻。这是现在的眼光,当时不知道啊,觉得那是,也不说很正常吧,只听到身边那人,谁谁谁,哪个艺术家作品几百万,一画这个画几百万,好像都卖没了。身边所有都是这种信息,大家都在说这种信息,而且你刚毕业根本没有这种概念,大家都说,就觉得很正常,当时觉得很正常。现在想那肯定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自己也进入了那种不正常的状态里面,而且跟那状态还搭上节奏了。

那也没意识到,觉得也不错,也不用去上课,可以真正的过自由艺术家的生活,就这么的。2008年我还做了两个个展,当时是在798的,5月份一个,9月份一个,可见就是说,那个艺术市场状态是什么样啊。一年准备两个展览,还是个展,联展很多很多,一年就说联展不下20个,个展你要准备2个。当时觉得这是很正常,现在觉得那是很不正常的状态,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尤其对我们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来说,我觉得当时就能认清这种事情的人,基本上不会有。有也不是参与这种活动的人,我觉得你如果是真正认真参与的话,会很认真的去对待这个环境。最后大家跳出来以后,过去之后,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更深一个了解,我觉得是我们这个年龄阶段人应该做的事情。当然像很多人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经历过,再转过头来在看这事情的时候,其实我觉得,这挺好的,这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永远的那样下去的话,你说会怎么办。咱假设一下,如果艺术市场很火热,永远的下去的话,那对真正的艺术家,或者是艺术所带来的价值,那就基本上不可想象,很多人可能就是等价交换,钱跟商品的一种对等的交换,那跟艺术没有关系。甚至就可以说,借着艺术的名义去干很多很多,就是一种生意了嘛,一种生意自然它有它的操作模式。

年龄大的艺术家它更能看清楚一些,他经历更多,但对年轻的艺术家来讲的话,我觉得更多人是看不清的,甚至有人是没有经历的,他只是在表面上看个热闹。他觉得能卖钱,作品换成钱,但是我现在经历了这几年下来,我觉得作品是最重要的。有些人可能说你是画能卖了这么说,我就突然感觉说,还是那句话,你作品好,什么都可能有,作品不好的话,我觉得实际上白扯淡。说来说去,还是落成这样,天天就是害怕自己画不出好的作品,有时候真的就想,你现在画那么多东西啊,你做出来的东西,感觉你自己都不喜欢,画完了自己都觉得难受,或者是不想看,那你怎么好意思再卖给藏家?我以前没有这么深刻的去想过,可能刚毕业,画还是顺应了当时那种毕业状态,从学生感觉进入这种状态,一下摆脱了学校的管理束缚,你想画什么画什么,那种状态。但这个过程必须经历,不然给你功夫,给你时间,给你一天,一个月,你在那坐着,你反思什么,没法反思,不知道要反思什么。现在你不反思都不行了,你不想都不行,你坐这儿,一停下,那些事情自然的就跑出来了,你不想都不行,很多事情你怎么做的,你作品怎么做成这样了,这些事情他会自动就滚。我觉得这不是一种刻意的思考,我觉得是很自然的。

反正我知道现在市场,我也经历过市场,市场是这样的。年轻人的作品基本上是没有出手的,出手的很少很少,包括签约的或者签合同的艺术家,甚至合同都会毁约的。我觉得这是好事,可能对我们原本有苗头啊,觉得自己作品会有人收购,有人去收藏,有人去买卖,觉得挺好,突然可能一下,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一种不小的打击吧也算。但是从另一方面,确实是给你反思带来一个机会,也不是刻意的啊,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我觉得很多人,像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快的去想这些事情,那我觉得很多事情就是很自然的,也不是刻意去想,但你就会去想,为什么遇到了啊?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说,包括现在做作品,2009年做作品的时候,我就感觉有更多的可能性,空间也变的更广了。以前感觉是一根筋,或者一条河可能就这么宽。当时思维上,各种事情考虑的,也不说简单,反正就那种状态。现在吧,你再去想事情,你可能就更多,也不是刻意的去想,慢慢的就是说把各种事情做的相对的更加……怎么讲,我觉得这些东西画的感觉更有意思。现在当然也很直接,但直接里面肯定带着你自然的一种想象,或者一种你的期望也好,你的表达意图也好,你要想说的话,意思也好,但是我觉得还是越直接越好。但直接里面包含了很多东西,而不像以前单纯的直接的说出来,人的这种绘画啊,应该越直接越好,很多人就说,绘画这东西,故意的,故弄玄虚的,我觉得没有必要,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画出来就是什么样的。我是一个很直接的人,我故意的贴几层纸,让你非得捅破几层才能看到我,那没必要的,我觉得好的作品肯定是市场能得到认可的,既然有市场的话。不好的作品也有可能被市场认可,那有很多方式,很多不相干的事,但是看你自己是怎么要求自己的,你自己要求你自己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2008年下半年到现在挺好的,我觉得是一个锻炼自己思维的一个过程,你可以少画一点啊,因为你作品卖的少或基本上不卖了,你再去买材料,不是很便宜,你就很自然你就会想一想以后,你画的时候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我觉得这个过程,可能就是真正能理解的会慢慢的留下来,包括现在很多艺术家,尤其年轻的,那种忽冷忽热,就是我今年干这个明年不干。就从我们一个班的这种流失来讲,一个班十一个人,我们班,真正画画的有三个,真正就是一直在画,但完全自由状态的,那可能就两个,加上一个相对自由的,自由职业不需要坐班的,他也一直坚持画。按这个比例走,十一个人里三个,剩下这三个里还会流失,不是说可以代表了,咱做一个就是简单的比较吧,你想想全国这么多院校,刚毕业的学生出来以后,画画或者纯艺术来说,这部分人凑在一起又是一大部分人。这部分群体的状态,我也和70后,60后的年龄大的艺术家聊天,也意识到,就是每个年龄段都有他的特征。还有的和我开玩笑就是说,80后的艺术家不负责任,可能是70后的艺术家这样看待80后的艺术家,但是他很多方面是有交叉的,还有大部分这种社会舆论,美术评论说,80后艺术家都是什么卡通时代,果冻时代,什么甜美啊……80后我不能定义,反正就是说这个年轻的艺术家里面,他们生活经历每个人都不一样,生活状态都不一样,每个人作品肯定都不一样,肯定是丰富的。我觉得就像他们说,金融危机以后,中国的当代艺术会是真正的中国的当代艺术,具有中国性的当代艺术真正开始的时候。老一辈的艺术家的作品可能带有很多的学习借鉴西方的这种过程,我觉得真正通过这个危机从物质从市场方面或者从艺术家本身方面都是一个内练。本土化的,就是大家意识到,我也不会刻意去学什么,他是发自内心生活状态表达的时候,也就说年轻一代艺术家如果能真正的按照自己的那种想法那种生活方式做一个很自我真实表达的时候,我觉得真的体现出了这个时代年轻艺术家的那种生活状态,还有他们的表达状态,还有作品呈现了什么面貌。这是一个我们这代人的一个面貌,而且这个面貌有可能,画成这样,画成那样,是多种形式,而不像是大家为了好操作,搞一些什么包装盒,啪,这个一包,那个一包,打包送给别人。

昨天我还在听陈升和刘国英的一个访谈,当然他是演艺界,唱歌的,但我觉得有一句话对我启发很大,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做这件作品的时候,你快乐吗?我觉得以前笑一笑叫快乐,现在觉得不是,也可能自己是满意,也可能自己觉得很幸福,那叫快乐。我觉得这句话适合各行各业,你觉得自己都恶心的时候你还拿去卖钱,还拿去干嘛,我觉得那是不真实的。我觉得真正的成长起来,真正的国家能有一个很好的发展的时候,我觉得大家真实面对,是那种理智,有所理智的去想象的那种真实,而不是说,我今天想杀人了,杀一个人,那叫真实,对不对。在创作作品的时候,可能大家信息啊什么都比较广,创作手段也多,导致了很多可能性,对自己投入性的那种减少,自己本身也想利用更多外界环境。反正我是让自己,像他们写歌写词的那样:要呕心沥血。要创作一张好画,真的想画一张好画的时候,出不来,真出不来,你甚至很想画,准备的很充分的时候,也未必画的出来,我觉得特别难。最近我觉得越画越难,面对一张空布想画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像攻一个很难攻下的山头一样,我觉得特别难。

我包括跟那个马可他们聊啊,就年龄大的艺术家,真正在画,一直往里画,真正在想,在思考。包括周围环境也好,自己本身也好,我觉得确实很难,还被人归纳成礼包,打包送给别人,我觉得很不值。就是用他们的话说,把你的生命,就说真的,我就想把自己的生命跟精神体现在这张作品里头表达出来的时候。你表达出来了,别人拿你的作品作为一个简单的交易的时候,那是一种生意场,你可能不管他,你真正要计较的话,那就很可笑很可悲。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身边很多年轻的朋友啊、画家,搞其他艺术的,很多。他们在做,但我觉得还是……可能是每个人的思维方式和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也不能说谁好谁坏,这个不能靠某个人去评论,只能靠时间,靠作品,靠一些时间的力度来验证他。中国的拍卖市场,拍卖价格在国外都得不到承认,国外的作品是留传了很多年的这个价格出来,那现在的价格你说多少是多少,而且几年之内长出来这个价格,可信度你自己想想吧,有很多受到怀疑,而且这跟作品卖多少钱没关系,作品本身它那种价值是一种欣赏价值,认知价值,你想接受这个,从你看完到你理解到你想拥有他的过程的话,那需要一个时间,最少也十年二十年吧,甚至上百年吧,我画出这张画,你去买的时候,我考虑你的动机是什么?你真喜欢吗?这个是个问号,你拿去干什么?这是问号,怎么怎么,这都是问号。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8
《庄》15.吴亚卓: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理想

我自从开始画画了以后,就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叫“色女狼”,这个名字很响亮,但是也给我带了了很多麻烦。在网上,有很多人看到我的名字就加我为好友,QQ啊,网站上都是,然后说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是肉麻就是奇怪的话。我觉得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人在这个社会上嘛,总是会因为一个触景生情的这种这种观点来说吧,就是他只是一个正常的反应。我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但是其实针对“色女狼”这个名字用我的话来解释就是(笑),啊,色彩很好,然后又是一个女性,然后狼代表一种精神,所以我给自己就综合简练来取了名字叫色女狼。然后我那个情色油画,情色原创油画,不是说是大家世俗想的那种情色,是富有真挚情感的,色彩的,一种传达。所以……(笑),很多人误解了,当然情色也是我的主题中的之一,因为我觉得情色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太重要了,谁也离不开情色是吧,离开情色了那才是不正常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不要逃避这种问题,我觉得应该享受其中吧。

对于我来说,我下一个要谈的是我怎样从一个上班族到了索家村,就是来进入一种艺术…所谓艺术家的一种生活状态,我觉得这个对于大多数人是能有启发的。因为我觉得我们的生命其实就很短暂,但是就是因为我不想整天的上班,然后去为了多赚点钱呐,去为了所谓的买车买房啊,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是,生命赋予我们的时候,并不是让我们去追求买车买房这么简单的。那如果你已经追求到了这些东西,那你还要追求什么呢?我觉得每个人最终要回归的都是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我觉得能在吃饱饭的前提下,然后首先直达自己的目的地,这是我真正想要做的。而不是说追求那种过于的所谓的物质浮华,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一旦有一天我们死掉了,那我们还剩下什么,那些所谓的车子、房子有什么意义呢?我觉得我不活在那种极端的状态下,就是能够正常的生活,追求能够回归自己的精神。

假设吧,我经常对很多人说,假设下一刻,或者明天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你今天的生活表肯定不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假如每个人都这样想的话,肯定你现在的生活不是你现在这样的生活。所以我觉得大家应该去享受生活中可贵的东西,而不是急功近利去设计一个你必须要去完成的目的,这也是我来索家村然后开始画画的主要原因吧。然后我呢,其实很多人都会对我的画有一些评价,就是说你这个太没有技法了,你这个画的没有形,你这个基础还应该再加强训练。然后我就要说的是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学过画画,我画画也不到两年,我也没有画过素描也不画速写,也不画写生的。然后我觉得绘画就是一种生命的传达,首先你不要想到是要卖给谁,因为就算你符合了某几个人的要求,那他们也不会去买你的画,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讨好任何人,你就是要画你自己的东西,然后与欣赏你的人相遇,这是一个艺术家的一生最可贵的地方。如果人一辈子没有结识到或遇到欣赏你的人的话,那你就是一个很失败的人,所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增强自己的人格魅力,然后把自己的这种方方面面健全起来,而不是说只为一个所谓绘画的技法在上面。包括我现在遇到一个欣赏我的人,他也不是因为我的绘画技术多么多么的娴熟、多么多么有艺术造诣而欣赏我,他是通过我对生活的感悟和理解,对我的观点有认同,所以他帮助我,然后也买我的画,是这样子的。(那你怎么就选择要画画呢?)其他的,因为我觉得其他的我没有这个条件啊,谁要是投资给我做雕塑我也可以做雕塑啊。最近就是我的一些手绘铅笔稿也在被别人,就是找了一个朋友,找了一个买过我画的人,我想他们投资做些版画,然后他们也比较喜欢我的那个铅笔手绘稿,都是我以前的那个铅笔手绘,然后正在制作中吧。反正我也没有跟他们谈任何这个叫所谓钱的问题,就是你帮我做了,你拿一半我拿一半吧(版画)。我也无所谓第一张还是第二张,你给我一张就成,我无所谓,我就是很享受这个过程,我不太在乎这个结果。而且我觉得是不是艺术大师或者是不是艺术家,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因为我想那艺术家刚开始他也没有想过他是不是能成为艺术大师啊,只是我们后人在看他成为艺术大师以后觉得是他有所追求(追封)。所以我觉得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没有必要去给自己设定一个所谓的目标。因为你的人生的时间正在不停的运转着,不能停下来,所以就是在你的时间里做你的你能做的事情。你喜欢做的事情,它就是最好的做重要的事情。

我是五月份来的(索家村),到现在两年多一点点,2007年5月,当时我画画才几个月来着。 2006年12月才开始画画的,那个时候是因为我给我的一个上海的朋友看了我的一个手绘稿,电脑手绘,数码的,然后他说你这个很有感觉,你可以尝试画些油画。那我以前觉得油画好遥远,因为那个年代嘛,我觉得油画很神秘的,然后也不是学艺术的,好象觉得离自己好遥远,我就没接触过,一下没接触过。那后来我就说,那到哪去买些这个材料,他就说不是北京有那个美术馆嘛,那边有很多卖材料的小店。然后我就去了,去的时候拿了500块钱大洋(笑),好象买了,也没买上什么东西,好贵的其实,也没有买画板,就买了很小的那种马利的油画板,就是已经做好的那种成品,挺贵的。

当时也没有条件画画,当时因为我那个公司,我上班的前一个公司它就是做那个唱片的,它就是发掘新人但是做的不太景气,濒临倒闭了,然后就搬到了一个破的筒子楼里。当时二楼都住的是民工,一楼就有些很简易的那种铁门这样子的。我就在那里面住,很小的一间房子,可能20平米不到吧,就在那儿暂住。后来那段时间我找了一个新的工作上班,但是还住在那里,因为暂时还没有钱租房子,我就利用周末回来的时候画画,画了几张,感觉还挺好的。那是12月底了,天气很冷,那时侯条件非常的差,没有地方洗澡,也没有卫生间上厕所。我这个人好象有点洁癖,每天都想洗澡,我就到那个公共水房,就是已经废弃了,但是还供水,就每天随便擦一擦身子啊什么的,那段日子就过的还是挺艰苦的。但是当时就一开始接触这个油画,可能这种新鲜感就冲淡了那种苦涩的时光吧。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有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在那画,当时就是可以在公司住宿,有的时候不回来,但是只要回来的时候就画画,有时候不想上班就请了假,待在屋里画画。那个油画板很快就用完了,因为就那么几张,也没钱买,我就看的门口有那种破的木板你知道嘛,我就拣回来在那个木板上面画。后来我们那个隔壁,他以前的公司在我们隔壁,因为那个筒子楼废弃了,他搬走了,但他偶尔还回来一下,因为他有东西没搬走。后来跟他聊天,他说他是在工地搞建材的,我就跟他商量好,让他经常就是把工地上没用的那些材料给我带回来,我就在上面画。(哦,你刚开始就是玩材料的)啊?(笑)就画画。

因为我是一个特自信的人,我就特爱展示自己,我就不管干什么我都很自信,然后我就把这些画全都拍了照片发在雅昌网上,这不算广告吧?(哈哈,不算)我就发了一个帖子,那个帖子现在你也能看到,就在当代艺术版,一个帖子。因为我不断的画不断的贴,最后很长很长的可能有十万多点击率了吧!(笑)然后其实我的第一张画就是在那里卖掉的。就那个《记忆中的海风》,10×10的很小的一张。当时没钱买画板,就买的那个小的,然后我当时就很高兴,因为我也不论价钱嘛,别人喜欢就最好嘛(笑),然后这就拉开了我的轨道转换的序幕。我就从一个上班族慢慢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艺术家了(笑)。

卖掉这张画以后就是觉得得到一个很好的机遇,就是来索家村这条路,那时侯还跟布里亚特(现男友)不是很熟,然后布里亚特很欣赏我的东西,然后他就说可以到索家村来参加个开放展,那年刚好是办开放展的时候我就来了。其实真的回忆那个有点不堪入目的那种感觉,因为那画都太小了,最大的没有超过A3纸那么大的。然后我见到布里亚特的时候,布里亚特说我以为多大的一张画,原来就10×10的这么大,因为当时他对10×10也没有概念,他也没有仔细看,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会有人画这么小的画,可能我这个就算记录了吧,没有人会画巴掌大的画。我当时快递来我那些画以后,他以为会很大一个包装呢,结果就普通那个快递的袋子就装下了。然后没辙他就在对面的墙上贴的歪七竖八的一排,其实那次展览也就是和他的朋友见见面,他的朋友也就是吃喝玩乐,大家品一品我的画啊。真正来看的都是那些专业搞艺术的,然后对我的评价也挺好的,那次还得到了著名艺术经纪人吴仪女士的好评,她还收藏了我两张很小的画,就是A4大的吧,然后她为了鼓励,因为我没有名气,人家不可能给我钱嘛,然后她就给我了一些画材。我也很高兴,因为就是这样的,一开始的时候都是需要鼓励的,所以到现在我还在体会生活,体会绘画的这种富有剧烈变化感的乐趣。因为每一幅画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样了,反正我每幅画如果很糟糕的话那我就会不开心。因为我跟常理不一样的就是,我好的开始不一定就是成功的一半,而往往是坏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因为当你一开始画的不满意的时候,才会有一些新鲜的东西,让你会发现它,而不是每一次顺理成章按你的意识去展开你那幅画,所以我觉得可能这就是我与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吧(笑)。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一个特理性的人,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所谓的灵感,我就是靠自己的意识还有自己对生活的观点。我常常说我的画里充满了哲学的色彩,可能很多人看不到,但是我觉得如果你看不到的话,就证明你被生活磨练的还不够。因为我觉得是,我倒不觉得要常常修正自己,对每个人的视觉来说,同一个东西往往有不同的启发或者是折射,这都是很正常的,所以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求同的结果而把自己改的面目全非。我其实今年也在策划展览,就是帮艺术家做展览,其实我通过我自己,我就是想帮助艺术家,就是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状态。我觉得很多艺术家他们在这条路上走的不是特别的正确,就是我觉得不是特别的正确,因为我不是从开始就学艺术的,我是一个生活中的女人。所以怎么说呢,我提倡一个概念是帮艺术品找家,而不是把这个艺术品要卖一个多高多高的价钱,我觉得把这个作品当作收藏者家中的一个成员,这个态度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像贩卖人口一样,这一张画能赚多少钱。是这样,所以为什么很多藏家啊,或者为什么现在那么商业化呢,就是因为他们太追求金钱的回报了。为什么他们都追求金钱的回报呢?可能就是因为每个艺术家太追求所谓我是大师,我成了大师就可以卖出更高的天价,我成了大师就可以赚更多更多的钱。然后买的人就会想,我买了我不能让它砸在手里啊,也得赚点啊,我不能赔啊。所以就成为一个恶性循环,我就觉得首先要把这个画当作一个孩子,然后藏家把他领养走,善待他,然后就会使这个画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吧(归宿)。我觉得有的时候他们也不缺钱啊,我觉的怎么表达呢,有的时候比如说艺术家每年都能卖掉10张画,也不是天价,那也够活了吧。还是要追求你自己,要靠画画去买个多大的房,多好的车这些东西,我觉得这样是不正常的。画画的人也是人,他也是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一种人,他只不过从事的一种富有使命感的角色而已,我觉得他也要正视自己的心态,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劳动者而已,别人赋予你的光环那只是光环,你还是要自己来过自己的生活。

生命反正在流失,而且我在想,一个人如果没有能力掌控金钱的话,即使你一夜得到了好多财富也毫无意义的。比如说有好多企业家他都是白手起家,那有很多人中了亿万彩票,那他还是他自己的那种状态,而且他也没有变成企业家嘛,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所以我觉得很多人都会问你是哪的人,哪儿的人,我也问你是哪儿的人,其实我觉得这种问题从地域来分是不正确的,人与人之间差别的关键在智商,在于脑子的不同,而不在地域的不同,所以我觉得这是有偏差的。所以我就想,做一个这样的展览,让更多的艺术创作者或者艺术家的作品真正得到一个很好的很好的环境,不是说来回的买卖。而且我这种方式也很好啊,因为我追求的真正喜欢而不是单纯身价这样的,就是你真正的喜欢。然后这张画也是实实在在的价格,没有任何的水分,没有任何的所谓宣传费啊,拍卖了这种乱七八糟的运做费用,而且这个人买的话他也不是为了能卖出更高的价格他去买,而是他就是喜欢,那么人们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不可能再去买卖了。所以他再想买的话,他就会去找这个艺术家,而不是去找市场上流传的这个艺术家的作品。所以说艺术家就被商人带进一个怪圈,也可能说就是艺术家急于求成为了追求高额利润和商人博弈的这样一种状态了。所以他们的博弈就产生了当代艺术的旋涡,令很多人深陷其中,我觉得只要一方停止,这种旋涡就会消失。

我好象从来都没有理想,我对现状的理解,就是我看,我倒是没有什么动机,我就是喜欢颜色,我一看到绚丽的色彩,你看我的色彩都是很艳丽的,我就是喜欢这种绚丽明快的色彩,我觉得很诱人的感觉。有的时候我就是习惯性的走到颜料店,不管我有多少颜料没用完,我都会习惯性的买一些回来,就成了一种习惯,很有瘾的那种,你看我有很多颜料都用不完。甚至我可能是很不节约的那种,乱七八糟的那种,颜色东一坨西一坨的,不过现在好点,刚开始我更乱。我接下来的想法就是我要有名,我要有名但不是和利益连在一起的,我有了名的话,我就可以把我相对正确的观点传达出去,然后使得更多人受益,如果我没名的话,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的啊。

我对网络的理解就是,网络是你自己家的媒体,我觉得别的媒体可以不报道你,你可以自己报道自己啊,是吧,你可以针对你自己把别人的一些问题总结下来然后回答给他们。其实网络说白了它就是媒体的一种革新形式,它是这个时代的媒体特色,它超越了过去传统媒体不能达到的一种效果。它可能更直观、更有持续性、更反复。然后还更新潮吧,因为它可以图文并茂,还可以加入视频,还有各种多媒体的东西。我觉得这就是网络比较独到的地方,但是如果要加上政策干涉的话就不好说了。

因为我觉得不管是哪个媒体的人,他不都是人吗?人都是有思维的,所以说你要想引起别人的关注,首先你得有观点,然后有想法,有你真诚地对一个问题的认识,不是说通过“秀”的那种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觉得,这也是我最大的,包括一个最简单的MSN的标题,我有什么感想就全部写上去,然后就这也帮我卖出过画(笑)。而且还得到了很多从事媒体的,因为你也不知道MSN上都是些什么人,而且我的MSN有很多一部分都是别人慕名加我的,因为你也不知道对方是从事什么工作的。然后有的时候有一些媒体人他们挺喜欢我的,因为倒不是说他们采访我我给他们钱什么的,就是做媒体的总是需要新的东西,但是他从事这个职业的时候他就可能会麻木了,他就没有自己的观念了,他就需要形形色色的人帮他推波助澜酝酿一个他所需要的结果,所以他们就很喜欢我。然后就前一段时间,我一个媒体的朋友,可能就见过一次面,他就是因为欣赏我,他就和另外一个我没有见过面的媒体朋友吃饭聊天,然后就聊起我来。刚好没有见过面的这个人要做一个小的这种调查访问这种,就是经常你看时尚杂志或者其他杂志,里面有一个头像一个名字和关于一些问题的回答,他就提醒到可以采访我,然后他后来上MSN就来采访我,我给他了一系列的观念,他就觉得我的回答很有特色。比如他说“如果给你一个摄像机你会先拍谁?”,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我说“你真的会给我一个摄像机吗?”(笑),他一听就觉得太经典了。所以我就是,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不隐瞒,然后慢慢慢慢地我就成为了他们中间的这种初步的目标对象了。因为说实在的,他们在媒体做这么多年,也有很多的媒体关系,他们一有机会就会想起我,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第一张买你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嗷,那个人是一个香港的,我从来也没有跟他聊过天,但是不知道他怎么就加我了,然后他就看我有一天我写的一句话(MSN签名),但是具体原话我忘了是什么了,因为隔好久了吗?我经常说的经典名句都是别人拿小本记的,我自己基本都记不住。然后他就跟我说,哎,你这句话说的真有道理,然后我就说你欣赏我吗?他说我一直看你的MSN标题,我很欣赏你。这样子的,然后我就说,那你欣赏我的话,你可以买我一张画嘛!他说好啊,然后我就推荐他一张,然后他就买了。(我知道你是怎么卖画的了,看见别人第一句话就是:“先买我一张画吧!”)那可不(笑),因为他是欣赏我的啊,所谓欣赏我,买我一张画也不算啥,是吧?他要老请我吃饭什么的,累计起来也差不多一幅画钱嘛。所以我觉得,反正我就是这样,我一般没有吃的很好过,对于我那些朋友来说,拒绝和他们出去吃饭,你可以到我工作室来玩,但我拒绝和你出去消费。因为我觉得那个没有什么必要性,是吧?所以我觉得很多时候,就在我初期的时候,刚开始画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是,谁要是对我好,你不用请我吃饭,你给我送点颜料,或者买我一张画都成。我的画特便宜,可能很多艺术家都难以想象,可能他们艺术学院毕业出来的学生,他们可能很多年都没有卖过一张画,因为他们的要求太高,他们没有对自己有正确的认识。

就像我刚开始画画的时候,除了那个《记忆中的海风》,卖了相对与尺寸来说价格还可以的话,其他的画我都从100块钱开始卖。因为你要知道,并不是因为便宜和贵就有人买这个东西了,需要有人喜欢,艺术最与别的商品不同的地方就是,假如艺术可以称之为是商品的话,它与别的商品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太直观了。别的洗发水啊,护肤品啊,你都需要试用一下才知道好不好,才能有一个认可。但是艺术就是最直接的,你看到了,你喜欢不喜欢,看完立马就有一个结果,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艺术挺难卖的原因,艺术品难卖就是因为我不买我照样可以享受这个过程,照样可以欣赏得到,但洗发水不行,你得买了才能使用。但艺术品看了好不好,我就可以完全把这个当作过程了,我不需要消费。所以说我从100块钱开始卖掉的画,然后下来是500,后来变成800,1200,1500,2000,3000,然后慢慢就上去了。所以我觉得很多人就会觉得,啊,我那画好不容易画了才卖100块钱?钱嘛,我觉得你不要这样想,你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就必须要经历这个过程,是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你这又不是什么实用的东西,别人花100块钱,人家不花钱也可以看啊!所以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别一开口就是三五千,七八千,有的学生从学校一毕业,开口就是一两万,三五万,你想都不要想,谁会买你啊,两万三万的画,你要?除非你有点家庭背景,要么你有点特殊社会能力,是吧,单从画布来说的话,没有人会直接出这么高的价钱,所以我觉得,他们都是受媒体的影响。

你必须要让人家认识你,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也许需要一生,也许很短暂,但是你其实都得经历,这东西也不是说谁能够预测到的。而且很多人他觉得便宜他就不卖,就放在家里。放在家里有什么用啊,你的新作品是不断不断更新的,你把那放在家里你不觉得碍事吗?所以我觉得,你越放在家里你就会觉得这个一定要卖更高的价格。为什么,因为你的时间成本在里头,你会觉得我今年一张画都没有卖掉,我把今年的生活费,所有费都得加进去,所以就导致了自我的恶性循环。我估计艺术家听到我这个要打倒我,但是我说的真的是真话,你们想一想,你们现在这张画不能成为传世佳作,你就卖掉又能怎么样呢,100块钱就100块钱呗。当然我说的是至少要满足一个成本价,假如成本是200块钱的话,那300块钱卖掉也很好啊,没必要堆在家里。

你就再说了,它是你成长中的产物,就像蛇要不断蜕皮一样,蜕下来的皮你留着还有什么用啊?有人看上了,你就让拿去不就好了,而且这种东西只有更多的流传到社会上,你的影响力才会慢慢的起来。而且必须是不能说是那种应酬之作,你要是为了多卖钱做一些应酬之作的话就不行了,反而是流传出去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就像我刚才说了,艺术品的这种功效就是视觉,人家一看你这个东西不行,那就再不愿意看你这个东西,所以我反复的告诉艺术家们不要盲目的去给这个艺术杂志投广告。我不知道你的杂志是(笑),不要误会成我说的是你的杂志啊(笑)。我觉得艺术杂志不应该依靠艺术家买版面来养活啊,最重要的它要符合一个杂志的规律,要靠广告,杂志本来应该是对艺术家的一种帮助和支持,要扶持艺术家,你不能问艺术家收钱呐。你要问艺术家收钱有什么意义呢?那你说艺术家有一天都不做艺术了,那你的杂志怎么办呢?所以我觉得艺术杂志就应该靠正而八经的广告来运做。而且我觉得也可以去做那些大牌的广告,因为大牌的企业才会认同艺术品,你可以搞一个什么机制,让艺术家拿出一些画来,然后放在你的机制里,你去拉赞助的时候可以把画兑给他们,换成一些钱来做杂志,这样的话艺术家就不用再掏钱买广告了,一样得到了好的宣传,而广告商也得到了好的艺术品,等于就是变相的投资,这样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不要搞成恶性循环了。所以我觉得就是大家要是画出来的画,还是想办法给卖掉吧,不要舍不得,觉得价格不合适。在你成为大师之前,你不还是要活着的嘛,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成为大师啊,当然死了你也可以成为大师,但你就失去了一开始想成为大师的意义了,你不就是想成为大师以后过的好嘛(笑),是吧,还是得活着。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9
01.伪当代艺术正在走向穷途末路

诗人朋友刀在一段文字里这样写道:“明明都是画宣传画的,为政府画正面的就是人民艺术家,为西方人画反面的就成了当代艺术家。人民艺术家有权有势,当代艺术家有钱附势。”诗人的语言总是轻松直截又入木三分,在我看来,现在的当代艺术圈子的状况就是“宣传画”加“贴面画”,其面目比起体制内的“人民艺术家”远为伪劣。

全国各地从大到小的城市画家村、艺术区、艺术家聚落、集中营、公社、基地、艺术园区,那扩充和蔓延的速度,远可以和当年的全民大跃进相“媲美”。成万上千的艺术家蝗蝗荡荡挤进了各类城郊地皮操作者临时搭建的艺术集中营里,为在这熙熙攘攘的当代艺术圈子里分一杯羹刻苦磨练着千里眼顺风耳的通神本领。

批评家们说,当代艺术的一大表征就是泛精英化、平民化,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大批量的所谓当代艺术家那点有限的人文底蕴不是明摆着吗?大多数当代艺术家文化修为的普遍缺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可是这里却有一个十分奇怪的逻辑,艺术家对自己的要求嘛,那就很低了!所谓“人人都是艺术家”,英雄不问出处,艺术不分高低贵贱,没那么多可讲究的,当代艺术就是要打破精英意识,对体制叛逆。但是在这些自欺欺人的幌子下面,更多的人却都在想着如何在艺术平民化的前提下让市场精英化,早日进入百万级和千万级身价的队列,最不行的也捞个几十万的不算亏。在新晋当代艺术“从业者”眼里(原谅我在这里使用了从业者这个词,因为我想不到更好的词来描述,在本质层面上,我们很难用创作这个词来概括,也不想一律冠以制作的恶名,虽然当代艺术的犬儒与制作已是甚嚣尘上的潮流),张晓刚、方力均、岳敏君、杨少滨一批因引领早年艺术运动而红的发紫的艺术大牌们也就纷纷成了大家众矢之的箭牌,凭什么他们的“大头人”就能卖出如此的天价,这是一种最简单而又无形的激励,而贴面复制他们的艺术形象甚或西方的各类现代艺术样式,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前两天正好看到《艺术地图》一期刊物里朱其先生的发刊词,其中引用了一小段毕加索的自述,很发人深省,摘录如下:

艺术已不再是可以滋养伟大思想的养料,从那一刻起,艺术家就开始利用自己的天才去玩那些江湖骗术了。今天,大多数人不再可能从艺术中获得安慰和提升,那些优雅的、富有的、职业的有闲者以及精英,他们所感兴趣的仅仅是些奇特的、感官的、荒诞不经、诽谤性的东西。

我自己呢?自立体主义诞生,我已给了那些批评家想要的和满意的经我的思想产生的荒谬观念。他们越理解不了,他们就越赞赏我。通过这些自娱自乐的荒谬闹剧,我出名了,并且十分迅速。对一个画家而言,名声意味着市场销售和随之而来的财富。

今天,正如诸位所知,我已经出名了,我已经富有了。但当我独自一人时,我还没有厚颜无耻到自认为是一个艺术家,根本没有。我不属于这一伟大的画家之列——乔托、提香、伦勃朗、戈雅。我不过是一个公共小丑,或江湖骗子。我理解我的时代,今人表现的低能、空虚、贪欲。承认这一点,无疑是莫大的痛苦,但至少是一种诚实的美德。

毕加索毕竟是毕加索,这样的自述文字是十分诚恳和谦逊的,也将当年他所处的境遇揭剥的入木三分,令人震痛。

从此处再返观我们中国的当代艺术整体生态,就连当代艺术中至关重要的“荒谬观念”也无暇津顾、无比拙劣,艺术的江湖变成了真正小丑和骗子的江湖,庞大的盲目跟风逐利的行伍就这样浩浩荡荡借当代艺术之名,甚嚣然于尘上。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的伪当代艺术必自绝于艺术、自绝于己。

在一个没有文化的时代,我们如何可以摒弃文化,在一个丧弃传统的时代,我们何以反叛传统?当代艺术不是叛逆的代名词,更不是反传统的口号,当代艺术本质上担负的是文化再造(艺术再造)的使命。当代艺术的表征最明显的就是无止境的探索,求新求变求开拓,而不囿于顽制,在这个意义上,当代艺术就是要突破传统之桎梏,做继往开来的探路先锋。我们的时代是贫穷的,民族文化自清末殖民入侵到文革结束将近一个半世纪的时间里,消贻殆尽,花果飘零。没有任何喘息和思索的时间,全盘西化和功利至上的商业主义大潮紧随而至,来势醺醺,我们成了真正无根的一代,我们和漫长民族发展历程中深厚的历史文脉失去了传承维系,这个时代是多么无知拙劣和苍白啊,我们还要企图批判什么?文化批判?拿什么去批判?面对古人精深造极的话语系统,我们难道不像市井间的盲流般手足无措、卑怯荒乱、自惭形秽吗?可以因为一知半解而沾沾自喜吗?或者干脆用愤怒媚外的嘴脸,拿同样一知半解的西方现代后现代的观念潮流来搪塞自己,我们扪心自问了吗?勇往无前的当代先锋艺术“从业者”们。

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赤诚反思当前艺术的状况,反思目前甚嚣尘上的泛政治波普、泛玩世主义、泛艳俗艺术、泛暴力色情、泛拙劣的民族符号和装嫩扮酷的青春期呻吟……我们要深知,我们无知但我们不能无畏,当代艺术不是滥肆放任无知的温床。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9
02.资本的厌食症和学术的软骨症

2008年的中国当代艺术生态被业内多方人士判断为市场疯狂激进以后阶段性拐折的一年,虽然底层产业投资乐观冒进的势头并没有丝毫的减缓,批评界也有人发出了利益共谋、市场做局的论调,不论是否矫枉过正,但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现象层面的变化已不足为道,背后引出更多的问题值得深切关注。

1.展览机制,商业与学术的博弈

最近几年来,全球艺术界学术年展、商业博览会扎堆云集,完全可以用应接不暇来形容,艺术北京博览会、上海双年展、上海当代艺术博览会、上海艺术博览会、广州三年展、台北双年展、新加坡双年展、Showcase Singapore、光州双年展、横滨三年展、利物浦双年展、巴拿马双年展、丹麦“U-TURN”当代艺术四年展……这样的名单一口气列下来,当下艺术表象的繁荣活跃气象可见一斑。激亢狂躁的艺术圈总是轮换着不断服用各种类型的兴奋剂,当然获得的功效大体是一致的,总有一个短暂周期的群情激昂。随着上世纪90年代学术热潮的号应,以上海、广州、北京等核心城市为代表,中国艺术的双年展、三年展热效应迅速拉开,成为整体艺术生态里十分耀眼的力量,艺术家趋之若骛,策展人跃跃欲试。有人说,二十一世纪是资本的世纪,这话一点也不假,资本真正大规模介入中国当代艺术不过也就四五年的时间,却在相当短暂的周期内全面地改造了构成艺术生态的整体结构。中国当代艺术初级产业链条诞生和建立的速度和力度甚至可以做为这个时代中国新经济现象的最典型例证。就在数年的时间内,从一级市场到拍卖流通,崭新的经纪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专门经营当代艺术的画廊达到数千家,针对中国当代艺术品的拍卖部门纷纷组建,仅关注当代艺术的期刊杂志也竟达到好几十种之多,不能不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在这里最值得我们关注的现象莫过于各大当代艺术博览会的蜂起和鏖战,从CIGE到艺术北京,惹人的利益蛋糕更是引来了海外展览巨头波罗尼亚公司高调进驻中国市场,推出上海当代博览会。值得留意的是,各大博览会之间的此消彼长、激烈竞争,最终反映到艺术层面却不仅仅是单纯商业方面的利益争夺。艺术博览会以其强势的投资、操作、宣传、运营,从根本上改变了艺术展览的最终格局,可以说,大型博览会市场的建立和发展是艺术资本时代来临的显著标志。一切的学术立场、专业考量开始与资本的力度和强度共生,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资本的强势干预面前,做为专门以学术导向为基本定位的双年展、三年展已经显得力不从心。

2.资本是务实的,艺术是务虚的

在中国古代,做为独立个体行为的艺术创作被视为是“文人雅趣”;在当下人的话语环境里,艺术被视为是人类最终极的游戏,表达的方式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艺术不是实实在在的产品,后来我们称之为艺术品的东西,只是艺术“游戏”之后的结果。艺术是务虚的,真正能产生终极价值而流传的艺术品只能是局限于金字塔尖端的极少部分,盲目否定现成艺术市场体系的极端论调是不可取的,但同时需要警惕艺术的批量化生产现状,在这种现象面前,当代艺术的美学平庸化、审美疲劳化、图像重复化,在一个很低级的层面上恶性循环。艺术不是干粮,大面积的人群投入当代艺术机械生产的流水线,必然导致资本的警惕和无序,最终产生我所说的资本厌食症,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当代艺术数年时间的狂飙突进在2008奥运年似乎开始显得渐趋平静,艺术圈用完了它最后的也是最有效的一支兴奋剂——资本。

3.中国“画廊家”对“策展人”的终结

众所周知,随着85后前卫艺术运动的兴起,90年代中国艺术界形成了一股强劲的独立策展人风潮。根据自己独特的艺术理念和学术判断来策划组织艺术展览、但策展身份又不隶属于任何展览场馆,一度成为许多走在最前沿的艺术家、批评家积极转身的崭新角色和追求。但是这样的局面并没有经得住环境的考验,尤其到今天为止,很难说中国有独立策展人这个职业生存的土壤。在中国主流官方艺术机构和场馆依旧在体制内一个很底层面的操作系统里半封闭运转的时候,这个逐渐稀释的人群已经在边缘状态坚持的太久。

中国内地画廊业和私人艺术机构的骤然兴起,更打破了在个人身份上不同于在美术馆、博物馆等艺术机构的体制性策展人,更不同于通过组织商业性艺术展览赢利的画廊主或经纪人的策展人操守,利益对接,行情看涨,投怀入抱,商业和专业的共同作用,构成中国画廊业蹒跚起步,但从此,“画廊家”和“策展人”已经难分轩轾,形成中国当代艺术上升期一级市场一道独具的风景。

4.呼唤建构性的学术话语环境

在现在这个语境里说“学术”,实际上是我最不愿提及的两个字,因为打这个幌子的人和事太多太多,我觉得目下的“学术界”有一种病态的行为模式:坐台的时候当妓女,攻讦的时候做泼妇!我们的学术害上了致命的软骨症,直不起腰,迈不开步。批评家们一边打着口水战,一边端着权衡利弊的秤盘,捎带着前二十年以来发端的支离、残缺而拿来主义的理论系统,进行着现实的工算。谁在切切实实关注我们今天正在发生的艺术?

商业化并非洪水猛兽,也并非现实折衷的托词,少一些清谈,少一些攻击漫骂,放眼关注些现实状况,埋头研究点实际问题。“真正的尊敬,既不属于那些批评别人头头是道的人,也不是属于给强人指出过错、指点别人哪里做的不好的人。真正的尊敬,是属于那些勇于亲身投入竞技场中,脸上沾满了尘土、汗水和鲜血的奋斗者们。”(罗斯福)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7 23:59
03.玩火自焚的当代艺术娱乐场

中国当代艺术,越来越失去了其本就扑朔迷离的自身面目,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娱乐场,这个娱乐场为了招揽顾客而赔本做买卖。那些惟利是图的投机者就是娱乐场的客人,他们在进行“没有利益冲突”的纯冒险行为,而这也足以将这个娱乐场搞的分崩离析。股市托盘,楼市托盘,艺术市场托盘。股市跌停,楼市休克,艺术娱乐事业也就在这个大环境下顺理成章地草草收摊了。似乎但凡是跟艺术行当沾点亲带点故的人们都津津乐道于全球金融危机对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带来的致命影响这个预设前提,就如同其对于整个经济体内部大多数行业的冲击那样。事实上这是一个只有少数阶层操纵和编织的谎言和圈套,当代艺术的虚假繁荣在些许的考验面前轻而易举的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当这个市场假象被复杂盲从的社会扩音器无限放大以后,就变成了一股确凿无疑的资本化洪流,一时间,原本处于小农经济形态的艺术因素在各个利益环节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分工和使命,忙不迭迈入了信息化、工业化时代,艺术家开始拓地建厂,规模化的流水线大量“生产”作品,艺术评论家们也纷纷加入广告营销大军,策展人、经纪人、画廊业主层出不穷,展开地面销售,精明的操纵者掠取了尽可能多的头寸,然而更多的人在这滚滚洪流里面,被灌输了艺术市场光明前景,抱着明天会暴利的盲目乐观,只做了折本赚吆喝的陪衬,损益参半。

甚至大多涉入其中的人都会对国内艺术市场的奇异规则摸不着头脑,这里是如此的火爆,又是如此的可疑,国内的艺术市场环节不透明到了惊人的程度,人们目睹着一波高过一浪的交易记录,但是从来不知道这么多收藏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拙劣的不加掩饰的技术做假被当作合理的行业潜规则被默许和接纳,在中国的市场,庞大的市场需求被以极富创造性的方式“人为制造”出来,站在金字塔尖端那些高明的操盘手们通过肆无忌惮的手法发家致富,而盲从和跟风者们,“自谋出路”的艺术家和“新晋”的画廊主们,也拿出各自哄抬的本领,为了在这个充满预期和诱惑的大盘面前分一杯羹,大把大把花钱做展览,出画册,开酒会,买媒体,怀着疑似赌徒的心理卖力将自己“做高”,期望在一个幸运的高位待价出手。然而人世间的游戏往往并非如意。娱乐也就权当娱乐吧,波澜之后的平静是最难得的。也许在这虚妄境况终结的一刻,中国的当代艺术才有真正的勇气再次面对自己,找回一度迷失的自我。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8 00:00
04.艺术品不是用来投资的

坊间一直风传这样的腔调,“艺术品是继股票、房地产之后的第三大投资热点”,更有甚者,说是在“世界三大投资领域——房地产、股票、艺术品中,艺术品的投资回报最高”。你看,艺术品这个东西不但晋身变了三大投资的热点,还堂而皇之拔了头筹。能不让投机取巧者欢欣雀跃嘛,但如果你真的想通过投资艺术品而追逐资本升值那就大错特错了。

国内经济改革三十年,一部分先富起来的老板们腰包里的银子是越来越鼓了,但他们根本无暇回味小平同志“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后富,共同致富”的多余教导,纷纷以个人财富的保值、增值为己任而绞尽脑汁。所以有了上面那些投其所好充满诱惑味道的调调。在我看来,如果不是确实属于对艺术品满怀热爱而进行的个人兴趣收藏,而纯粹是商业投资行为,指望艺术品来为自己赚钱,那无疑是十分愚蠢的举动。

艺术品投资就是一个有少数阶层操作而大多数人被蒙蔽的荒唐游戏,这个“少数人”的头头就是西方寡头性质的艺术资本家,他们是这个游戏逻辑的支柱和真正阴谋者,提出艺术形态,掌握评价权,把你纳入“国际艺术包装市场”,当然最厉害的,人家还有定价权和“商标”专用权。数量众多在这个利益链上衍生出来的利益体共同形成了鼓吹艺术投资的庞大骗子集团,他们的身份既是投资家又是清客,既是商人同时也是艺术投资顾问……他们神通广大,具备极强的资源整合能力。中国艺术生态处于这个链条的最低端,是最大的原材料基地、委托加工基地,只负责初级生产环节,和我们的制造业一个道理,真的是一模一样。

但是艺术品的价值往往却是有更多不可控因素决定的,而不是一味可以通过商业炒做来操控。说到底,艺术品不是用来"投资"的,如果你真心热爱艺术,那就真心去融入,培养自己的艺术趣味,增强鉴赏艺术的能力,而如果你决定买下一件艺术品,那一定要出于难以释怀的喜爱之情。目前国内很多初步获得原始积累的民间资本有盲目陷入艺术品投资陷阱的趋势,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个艺术品买卖市场并不可靠,除非他们消除了通过倒卖艺术品赚钱的念头。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8 00:00
05.策展人是艺术家的超级奶爸吗?

前几天,和国内一个很与国际接轨了的艺术机构老板谈话,不就是各自忙乎的瞎七瞎八的那么些当子事。可这话题说着就跑到了策展人上,对方放言说现在国内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策展人,所谓策展人可不是随便弄个名头找几个合适的人撮一堆儿就完事了的,真正的策展人是来培养艺术家的,要培养艺术家不断的成长和进步。话说到这头自然是有道理,这样不才够专业够地道嘛,社会上要是多了这样的策展人,那艺术家不就都有福了嘛!可是像我这样的土老帽却偏偏总是想不明白,对现在大家时刻挂在嘴边的国际化标准跟不上步伐。

我总是想,艺术家是什么呢?艺术又是什么呢?难道艺术家不是靠自我培养而是所谓靠策展人就可以进行培养的吗?一个优秀艺术家的成长历程是何其漫长和艰辛啊,可能在这其中会有无数数也数不清楚的因素和机制会促成和帮助艺术家的成长,但这是区区策展人能做到的吗?我们还是剥下那虚妄的光环,还这行当一个清白的嘴脸吧,策展人不过只是一个再专门不过的工作,策展人工作的职业化使得从事这职业的人必然不断会与更多的艺术家进行接触和交流,这种职业的短线特色使得他们不可能成为艺术家的保姆或充当艺术家的超级奶爸。策展人和艺术家不过因于达成各自目标的共同或者共谋的这么一个前提,而产生了之间必然的维系,大家都需要吃饭、做事,干人活着都必须要干的那些个劳子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至于其中谁给谁带来的好处更多一些,也就成为说不清楚的玄机了。

好像现在按老外的(看似)“国际化”的操作模式下,策展人是可以充当艺术家的超级奶爸呢?艺术经常可以在一个“计划”的名义下按设定的周期和流程创作出来,策展人可以提交自己××的计划和概念,邀请艺术家在有限定的周期和范围内进行创作和炮制,艺术家也可以提交自己××的计划和概念,好的“国际化”艺术机构也会提供短期的创作空间(临时工作室)或资金给策展人和艺术家来执行和完成他们的计划或者说是作品,我对此种艺术和机制深抱怀疑态度,艺术不应该是这样被机制化和程序化的,任何把艺术创造按照短期“项目”来执行的行为无疑都是对艺术本身的亵渎。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8 00:01
06.拷皮国际化艺术

有一家亲戚,儿子在新疆城里做批发买卖赚了,用我们乡土的话叫发了财.遂丢了乡下几亩薄田,在县城中心置房产,将父母从原来村里的三间土屋接到了县长家隔壁.买一百多平米的大三居室,彩电嘛!买最大的,挂在墙上的平板的那种,据说这个叫有派.装修啊?要欧式的现代的精装修,对!再给老爹配一部山寨手机,超大个,看起来纯白金的,那派头可足啊.

再,春节回家,去探望老丈人,家就在我们那个西北小城市著名的欧式一条街,外观清一色奶酪白,粗制滥造的古典主义构件在凡是不需要的地方都很精心的配置上去了,卷草纹的窗,回廊以及圆柱,对了,还有穹顶.我丈人丈母娘就住在本市著名的欧式一条街中心十字路口那最著名的马可波罗大雕像的西北角.我坐客厅沙发上跟老丈人攀谈,六十岁的长者对我感叹:"中国现在啥都是山寨啊!"

如是我闻.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带着新奇和振奋,踌躇满志,开办了"当代艺术"网站,那时间段,是当代艺术最快的升温时期,东风洒雨露,会人天地春,好一派欣欣向荣.那年798里的艺术节阳光温和极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院子里就像城市中的桃花园,没有喧嚣和那无边的忙碌.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当我和一位开画廊的朋友合伙筹办《当代艺术》杂志的当口,景象已经不太一样了,2007年当代艺术的赚钱功能被疯狂的揠苗开发了,也就是那年度的11月份,我的杂志也在此气氛中面世。说切实的话,自然刚一开拔就面临理想与市场的碰撞,所幸在市场预期正在飞速升温的整体环境里,生存虽然辛苦但也不是非常艰难。直到2008年中和一位在本地拥有民间实业的老板合作,在资金得到了更好保障的同时,《当代艺术》杂志在被动的干预下,也逐步脱离了原初的目标,尽管一改其粗糙简陋的物质面貌,变的越来越“豪华、奢侈、高端”,却逐步滑向真艺术的反面,成为庸俗消费的产物。08年底,当观念上的矛盾爆发到不可调和毫无回旋余地的时候,我被解脱了。

冷眼目睹艺术圈之怪现状,我对目前国内当代艺术环境莫可名状的质疑真正确实了,也开始了我对拷皮国际化艺术的深刻反思,我与《当代艺术》杂志的经历并不是个人化的际遇,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例证而已。“拷皮”是我从“COPY”音译来的,在字典里意思是:“抄、仿、摸、摹、摹仿、录、复本、模仿、抄件、描、复印、仿、复制、模仿、抄录、仿效、抄写、仿造、继、缮、拷贝、仿制、套、临写、誊、学舌、照搬、因袭……”在中国的当代艺术体系里,不管是艺术家、策展人、批评家、艺术期刊等等等等,无不深患拷皮病,病入膏肓。我想我们急需要回到质朴的思考,简单的表达。就如同我家那发了财的亲戚,“奢侈、豪华、高端、国际化”都是可以拷皮的,但心儿里呢,确是再正宗不过的乡下人,这样的日子再怎么高端也过的不塌实。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8 00:01
07.理想的生存法则

——写给艺术青年朋友们

我们内地的教育有一个误导,将理想与理想主义混为了一谈。导致我们这一代人深受其害,为了“理想”宁喝西北风也不妥协的,于是乎穷困潦倒的法国人梵高就成了尚未闻达于诸侯的毛坯艺术家理想化的人格原型。在空想高于现实的前提下,清谈压倒实干,不务业才是搞“纯艺术”的本色作为。

在北京宋庄的村庄和大望京漫散的群落里聚集着如许坚执真诚、壮怀激烈的艺术殉道者,他们的热情有时似烈火一般绚烂,有时却如白水一样寡淡索然。他们中一部分是美院毕业以后顺应形势做了职业艺术家的,但更多是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来到心目中的艺术圣地北京,希望能够一夜成名?或者被一家画廊看中?或者随便什么机会参加一些展览?再或者能卖掉一些作品?但是满满的期待总是会被现实无情地倒空。有些画家一年、两年没有任何经济收入,也不愿意去做一些“世俗”的事情来维持自己的基本生计,在期望与绝望的冰火两重天里挣扎,他们此时的理想是什么?据我所知,做一个有保障的“画廊艺术家”就想当然成了大多数盘桓彷徨的艺术青年的现实理想。

我们不妨先考察一下现实的国内国外的情况,我们国家以前的文化艺术生态完全是由政府豢养的,就如美术界有美术家协会,文学界有文联、作协等等各种各样的单位一样,艺术家们有正当工作领取稳定工资,生存问题是比“画廊艺术家”更有保障的。“职业艺术家”的生存空间以前是没有的,最近呢刚刚有所起步,又被过度开发了,也就是说只能留下尖端的一小撮,比如不管本土海外“四大天王”一类的,那就像古时的“扬州八怪”,又不愿意玩体制内,能在市场上拼杀出个头脸来实数不易。剩下的其它人还是得另想出路。那出路在哪里?我们还是要回头看看人家外国人那里是什么情况,或者其他文艺行业的工作者那里有没有可资借鉴的经验。

我一直觉得欧美人的现实精神是很堪表范的,作家、艺术家们并不是被完全看作“纯作家”和“纯艺术家”来看待的,现代意义上欧美的作家大多都是在媒体记者、编辑、或则编剧等职业岗位上历练出来的,美国人延续了19世纪马克·吐温走过的道路,记者、编辑这样的身份丝毫不影响其成为大作家的纯粹性和成就。和文学界的状况一样,想靠“职业艺术家”道路在欧美艺术界出人头地那自然也就是凤毛麟角。

当理想照进现实,最重要的就是你的生存法则,艺术家并非做为一种理想化的形式和状态而存在的,从逻辑学上来说,把理想状态当作一个目标来实现,本身就否定了关于事物的动态、变革和发展等因素。理想主义之所以不能实践,是由于这一旦成为某种蓝图,就不得不变成一种静止的、停滞的,作为目的的终极状态。因而我们首先从历史主义的角度否定了关于一切理想主义的设想,而做为拥有热烈艺术理想的青年们,却正需要踏上通过多元经验而探求事物复杂性的实践路。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8 00:01
08.丝路成尘,寂寞风月

初识陈家刚是在上海一次展览会的前夜,一行从机场落宿酒店已是子夜时分,仲秋的黄浦江岸正是意兴阑珊,数人相邀觅间酒家,杯盏言欢间,畅饮通宵,竟至次日天明才抚醉归去。在我们的侃侃闲谈中,只记得酒桌上的陈家刚谦和又低调。一个充满记忆的上河城,一座先于时代的美术馆;一位青年建筑师,一位风云地产商,一位影像艺术家……这次因缘际会的晤面,令一个跌宕起伏、狂飙不羁的人物形象在我眼前渐次清晰起来。

去年陈家刚“三线”作品在巴黎北京画廊的展览前,批评家栗宪庭写了一篇命名为“劫难影像”的文字,我提取出其中两个基本元素:就是“废墟”加“倩女幽魂”,废墟的所指是由破败废弃的三线工厂所投射的时代创痛,倩女幽魂则是孤立在画面中央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那似乎是关于一切美好记忆令人黯然销魂的无边伤逝。

2008年,陈家刚西出阳关,跑沙踏雪独嘶,开始了“丝路”系列新作的拍摄。如果说之前三线工厂的创作是围绕工业与城市进程以至冷战形态二元政治倏然消解后一代人对迷失的断壁残垣的落落遗情,那么同样是对存在和废墟的追索,这一次,他将目光的起点推向了公元2000年前的漫漫丝绸古道。同样历经生之辉煌与灿烂;同样面对死寂后的荒芜与萧索;同样是“废墟”加“倩女幽魂”……但是其中所承载和包容的却是迥然的意象。

有个朋友曾经对我说,从中国最北端的漠河到最南端的勐腊划一条线,此线以东约占全国版图1/3的地域承载着约90%的人口,此线以西广袤的土地则仅生存着10%的生灵,我想往后这个比例或许还会继续扩大。人类的精英们已经为“解决地球人口危机”而迫不及待开发宇宙空间站去了,而脚下这片曾经美丽繁华的风尘土地却被慢慢湮没和遗忘。古《沙州卫志》云:“敦煌雪山为城,青海为池,鸣沙为环,党河为带,前阳关后玉门,控伊西而制漠北,全陕之咽喉,极边之锁钥。”毗邻的古甘州亦曾有“一湖山光,半城塔影,苇溪连片,古刹遍地”的美景,是隋炀帝举办“万国博览会”的古都名城。丝路成尘,寂寞风月,丝路凄凉成过去,驼铃声碎旅人稠,一切都随历史而烟消云散。

古丝路延绵的河西走廊是我的故乡,更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在艺术家的视角里,依旧是宽阔而平广的中色调,井然的物象,漠漠的黄沙和矗立其中孤单又脆弱的女子,她们从哪里来?难道是罗布泊遗失千年的楼兰姑娘,就如一首歌曲中传唱的那样,踏着一串悠扬的歌声,看不到她那纯真的脸庞,捧起黄沙半个太阳,留给我永不流逝的芳香,前面路太远,前面风太狂;楼兰姑娘你去何方,楼兰姑娘你去何方……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8 00:02
09.他们有热血,他们很简单


   谁道人生难再少?
  君看流水尚能西,
  休将白发唱黄鸡!
  ——苏轼《浣溪沙》

同keinam聊天,谈到了一个话题,是老生常谈的年轻一代艺术"低俗"化问题。我想说,事实上,这里的重点并不在于低俗化不低俗化的事,如果非要说有,那我们就说说这个低俗化。

说起当前的一代人,我从情感习惯上不愿意扯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空洞理论,当前问题是现实问题,我宁可愿意去关注艺术青年们的生存方式.从我看到的情况来说,这个被冠之“迷茫的一代”、“飘一代”、“果冻一代”、“卡通一代”等等花哨名目的所谓“新兴人类”,和以前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自从被抛出大学校门的那一天开始,便人人自危,各自讨生活。他们在社会主义的学堂里接受完了伟大的无产阶级文艺教育之后便被粗率地推向万恶的资本主义市场,没有学到什么实际可行的吃饭手艺。他们有激情,他们不能不悲哀,就像曾经有个智者说的,大多时候激情只是人身上一堆无用的情绪。

很多人说这一代的艺术青年们缺乏崇高,自我迷恋,个人主义,不关注宏大叙事,他们肤浅,他们哗众取宠,他们很低俗。所谓他们不关心宏大叙事,纯粹也是无稽之谈,都说艺术是来源于现实的,“宏大叙事”是什么?宏大叙事还不是可以用来被我们关心的。老一辈的那批人,我们就不具体说了,他们是被“宏大叙事”奴役的,他们的“艺术”只是被迫为“宏大叙事”而服务的现世工具。

还有诸如生活糜烂、空虚、没信仰、颓废、自暴自弃等等,据我观察的结果,其实和这一代人自身没有更多关系,这全是老一辈人搞出来的后果。我们说社会腐败透顶了,女青年们纷纷傍款的傍款、二奶的二奶,但我们一定要知道,在这个荒唐的买方市场里,她们是给哪帮孙子做了二奶。太多的艺术青年,游离在边缘,底层,在这个异化的权益体系中,在极限中求生存,“性、谎言和录象带”是对一个群体的精神写照,低俗的现实,低俗化的艺术,低俗也是对现实的真实写照。

在我看来,个性张扬、特立独行,个人主义反倒才是这一代最金贵的东西,一无所有,义无返顾。那些机械主义的犬儒做派,刻板教条的盲从信仰,只能是老一辈的光荣历史。而这一代人,他们有热血,他们很简单,他们的肤浅是这个社会一面扭曲的镜子。
作者: 闻正    时间: 2009-8-28 00:02
10.狂欢与恶搞时代的爆笑美学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个娱乐报道节目,记者问导演,这部片子最大的看点是什么?答曰“168次,我们统计过的喇,最高笑场次数超过这个数,可以说这是我们这部作品的最大卖点,对票房我们是有充分信心和把握的,观众朋友们可千万不要错过奥!”,记者转身问男主角,当家小明星亮出招牌POSS,一脸成就地爆料:“去看,一定要去看,保准让你直着走进去,横着笑出来。”看现场发布会的背板上,赫然写着“***年度第一部搞笑钜献”字样。

此前,话剧《武林外传》已有号称创下160分钟让观众爆笑450次的最高纪录。我倒是建议有关协会或组织专门开设个文艺作品爆笑排行榜或者奖之类的东西,按照观众爆笑统计次数做标准衡量所谓文艺娱乐产品的价值。我们这个时代已经进入一个彻彻底底的全民化娱乐消费时代,快乐产业已经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最暴利产业。用有关专家的话说:“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人们更加需要喜剧。”这话说的是相当有良心的,想想我们的老百姓多苦啊,压力多大,神经多紧张。现实太逼真了,就需要白日梦来幻解。于是乎“让快乐批量地生产”成为了新的文艺标签,把娱乐界、体育界、科技界、教育界、学术界、环保界、文艺界、民工界……,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的大事、热事、吸引眼球的事,全权拿来幽默一把,恶搞一把,滚滚洪流,遂成一派美学,其特征,一般都是穷尽夸张表演,极近捧腹之能,灰常灰常灰常幽默,灰常灰常灰常搞笑,灰常灰常灰常山寨,灰常灰常灰常快乐。

快乐的批量战火从湖南卫视的“超级女生”开始率先引爆选秀狂潮,一时间什么快乐男生、绝对唱响名目繁多层出不迭,娃娃们的娱乐方兴未艾,老师们也不甘寂寞纷纷拉开了架势,平日里在教育学术界默默无名的于丹、易中天们一时间翻腾云雨,百家设讲坛、名家开课堂,迫不及待摆开了秀场,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统统拿来也过一把四两拨千斤的学术超男超女瘾。

中国人的审美趣味太低级!当大多数人还在自我愤慨埋怨的时候,赵本山、郭德刚们却已经私下里窃笑不已了,刘老根大舞台、郭德刚德云社已经在通俗、大众的市场定位下办的红红火火,赚的盆满钵满。去年春晚,赵本山再次带着门徒小沈阳露了一手《不差钱》的绝活,农民式的狡黠,灰常叫好,人们的热情一次飙过了危机年代的CPI,一场春晚让小沈阳和魔术秀立即又再次红遍一整个新中国。

综艺娱乐市场如此,影视戏剧行业更是直接跨进狂欢爆笑文艺的巅峰时代,喜剧,喜剧,还是喜剧!导演为何如此青睐喜剧?原因很简单:市场需求。我们都知道,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一切生产经营活动都要围绕市场规律办事,市场的供给是由需求所决定的。只有尊重市场经济规律,你才能得到市场的回报。这话一点都不假!导演宁浩凭借《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而声名大噪,中国电影集团公司董事长韩三平说,票房过亿元的《疯狂的赛车》,成本为2000万元,创造了小成本国产影片的“奇迹”,这让人不可思仪,但这是真实的,“观众需要喜剧,需要笑”。千金难买一笑嘛。2008年底,冯小刚导演的贺岁大片《非诚勿扰》狂收3.5亿元票房。

“笑”在中国文艺界彻彻底底成了一门显学,一旦上升到学问的高度,就一定有些说道了。大导演小导演,都来拍喜剧!这才能叫显学,作为中国商业大片“风向标”式人物的张艺谋在喜剧新片《三枪拍案惊奇》中,起用春晚上因小品《不差钱》而红极一时的“小沈阳”做了主角。章子怡正在不遗余力地为她作为制片人的第一部电影《非常完美》大做广告:“这片子就是拿到美国,不弱!和好莱坞的喜剧比,不会差!”可见中国“笑”学不但发展之迅速,而且到了大可藐视老美的程度。

电影业已然趋笑若骛,电视剧行当就更不用提了,翻遍中央台、地方台、城市台、卫星台,从炊事班的故事笑到了卫生队的故事,家里有儿女,武林有外传。连台上,轮番播。月圆之夜,武林高手决战紫禁城之巅,在冷酷到毙的氛围下,两人间的对话雷倒无数英雄好汉……在话剧《武林外传》中编剧宁财神用流行潮语诠释古代的武林江湖,甚至大学生就业难等社会热点也被加进台词里。大量使用拼贴、戏仿、重复等表现手段,将评书、相声、戏曲、电影、哑剧与木偶杂烩于一体,既有轻松风趣的幽默,又不乏针砭时弊的嘲讽,既有无厘头的搞笑,又充满令人动容的无奈。

爆笑做为新时代的一门显学,不但滋养了主流娱乐业和影视工业,更以其无孔不入的扩张性蔓延到了已然衰微至极的戏剧领域,让一批正确把握住“笑”学脉门的民间小剧场话剧在大产业的夹缝中绝处逢春,“雷子乐笑工厂”在2007年12月20日成立之初就定位于生产减压喜剧,相继推出的《天使为啥来我家》、《哪个木乃是我姨》、《糖生要娶白骨精》等节目风靡于都市小资文艺市场,近期推出的《爱你就要背靠背》更是号称“中国首部魔法爆笑浪漫喜剧”,极尽颠覆折腾之能事,另一家经营活跃的话剧团体“戏逍堂”,也先后出品了《有多少爱可以胡来》、《满城全是金字塔》、《你问我恨你有多深》等一系列剧目,借后现代之名,将恶搞与爆笑进行到底。爆笑舞台剧《鹿鼎记》中,戏剧版的“韦小宝”的现代化台词如此演绎,“我娘希望我长大以后能做一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皮条客。”“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如果你看到一脸痞相的韦小宝一本正经地如此表白,你能忍住不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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