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基金(ORT)-陈钟现代水墨画展】

黟人

当代的中国文人画
——我看陈钟

陈  宁

所谓文人画，就是文人们为自己画的画。没有具体的功利目的，状物感怀，即景生情，抒发胸臆，寄托志趣，陶冶情操，自乐自娱。陈钟是商人，画出来的却不是商业气息。从出发点看，反而具备了文人画的秉性。他的这种文人画，不是效仿前人古趣，而是充满了当代精神。

有朋友说：看很多名家们的画，看一眼就够了。看陈钟的画，我会看好多眼。

那么我也来看一看，想一想，他为什么能让人多看两眼？我是看着他画出来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也陪着他画过，可以说经历了他全部的切磋琢磨的过程。我看见他画的前面，也看得见他画的后面。

大家共同的问题：他画的是什么？他想画出点什么？

你说他画牛、画猫、画山水、画女人、画文字、画笔墨……都对。可又都不对。他画牛是为了画牛、画猫是为了画猫吗？好像不是。他画的裸体女人 (2) 无论色彩和形状都足够性感，但完全没有色情的意思。而他画的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你反而觉得就是个什么东西 (4)。细看看，你会觉得他要画的东西似乎和这个东西本身毫不相干。那么他究竟要画什么东西呢？也许这就是他要画的东西。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画东西。世界上那么多东西，画个画，为什么还非得要再画东西呢？除了东西你就看不见别的东西了吗？

古人“废画三千张”。陈钟虽不是三千张里挑一，为了一张成功之作却也不少画。他喜用长锋奇笔，使出来，如灵蛇出洞、怪蟒翻身，蜷行扭动，窜闪腾挪。追求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笔墨效果。

他看所有能看到的画，却从不临画。也不学传统笔墨，不练所谓基本功。虽然水墨画离不开皴擦点染，却不必非出钉头斧劈的定式。他的画能让人多看两眼，就是因为没有一定之规，不会让人司空见惯。

有人觉得他应该补补素描、速写，他却既速又素地描写了一个长发大乳的女子 (6)。寥寥数笔，看似既无规矩又无功力，而双乳令人心跳，白面自有表情，微勾的体态甚至充满了让人体味无穷的心境。

也许我们可以说他画的是一种感觉、一种体会、一种冲动。如猫头 (1) 的冲腾、牛背(5)的傲慢、桃溪泛舟 (3) 情侣的激越。他说画画就如同忍欲不禁，一泄方休，而后数日不想。继而瘾发，又周而复始。虽是重复，却经历着冲动——过瘾——瘾后、再冲动——再过瘾——再瘾后的循环往复的生理过程。也象有脚气之人去捏脚，也痛也快，痛极快极，而后数日不想。然后又会奇痒难忍，不能自已，一定要再去寻痛而后快。

如果非要探讨他艺术理念上的追求，我们会发现他的画既无关传统现代、也无所谓东方西方、更不论什么具象抽表。笔上墨下，字里行间，似乎既有米氏云山、傅抱石、吴冠中，又有莫奈、梵高、蒙克、马蒂斯，然而又绝无具体痕迹。可以说，虽有笔墨，却未必传统国画；虽无师承，却看得见东西意象。关键是有形而不求形，有意而不刻意。随形生意，得意忘形。

这是相当高的一种境界了。要维持这样一种境界需要学识、见解、修养、趣味。还需要童心、顽皮、恶作剧的天份。他不走技术之道，博览强熏，尝阅宗教哲学、历史地理、诗词歌赋、音乐戏曲、武术舞蹈、体育竞技、体会世间百态、七情六欲。他好玩，好玩的东西他都爱玩，而且还要玩好了，即使下棋打牌也要玩赢了。小时候，站到一个游戏机前，不玩出个新记录来是不挪步的。好玩的人玩出来的东西应该也是好玩的。即使“天地玄黄”，也不会板起脸来“宇宙洪荒”。

“少点儿程式，多点儿随意；少点儿虚伪，多点儿真诚。”能这样做人，人一定可爱；能这样做艺，艺也一定可爱。

陈钟的绘画，不为标新而标新，不为魅人而魅人，这是他的真切感。正是由于他的这种真切感再加上他独特的审美趣味和整体观照使得传统的中国绘画虽仍是宣纸水墨却呈现出鲜明的现时代的古今中外感。这就是他在画面之中展示出的画外功夫——画里有画、画外也有画。

画院教授说他完全驾驭了笔墨并且超越了笔墨的界限。
艺术杂志主编说他的画令科班们感到惭愧。
傅小石翻了两张便呼“眼镜”，戴上眼镜细看时，连说十几个“好”、“大气”。
江苏省国画院前院长赵绪成称其画“有才气、有仙气、有胆量、没规矩”。

陈钟作书，被江苏省国画院和江苏省书法研究院聘为“特聘书法家”。陈钟作画，还鲜为人知。有人说：趁着没有出名，再默默地画个三五年。等出了名，或许就不是这种心境、不是这种玩法了。

我倒是觉得：好玩的人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会好玩的。要不就不好玩了。

2008年10月14日于柏林太极饭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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