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网上捕蝉与杀人游戏

闻正

彭 德

　　质疑权威和消解中心是网络的现实功能，主要由批评文章来体现，由此演绎出网上捕蝉的机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再是单独的现象而是不断展示的程序。吕澎写博文质疑栗宪庭，被视为捕蝉。此前，吕澎策划《改造历史》展，规模史无前例，风头中被王林批评，吕澎成了王林捕捉的蝉。几年前王林风头正盛时，在深圳美术馆被卢缓和韩晶当面批评，王林成了她们的蝉。捕蝉有三个特征：一，捕者与被捕者各自独立，互不依附。二，被捕者大都是风云人物。三，被捕者很难反驳捕者的批评，比如卢、韩批评王林既开公司又反市场，王林批评吕澎只重操作，吕澎披露栗宪庭对市场态度的转向，都是有理有据。做大事业的人不可能完全没有把柄，捕蝉也就成了批评界的任务。

　　网络捕蝉容易使人联想到“杀人游戏”（游戏规则可在网上搜索）。在这个游戏中，游戏者不得不遵循四项基本原则。一是角色至上：每个人在每一局的角色都不尽相同，前一局的伙伴可能是后一局的对手。由于敌友关系不断转换，必须悬置道德准则而只讲角色利益。二是择优淘汰：杀手除掉警察即获胜，当杀手无法判断谁是警察时，会首先除掉智商高和善于分析的参与者。这同择优淘汰的现世逻辑惊人的一致。三是混沌先除障：警察无法确认杀手时，通常会号召平民干掉爱搅局的新手。四是柔弱胜刚强：始终不张扬的低调游戏者，不论他们是杀手还是警察，往往容易获胜，他们受惠于人类不提防弱者的心理盲点。此外，游戏者容易陷入两个误区。第一是杀亲：游戏者习惯于干掉熟人，如同美术界，激进批评家爱指责激进的批评家，而不是去针对他们共同的对手。第二是从众：杀手的策略是引导无定见者随波逐流，诱惑他们参与处决警察。如同一家媒体痛骂郭德纲，百家媒体就会帮着骂，随后全民围着骂。这个游戏的可怕之处是参与者看上去都像杀手，相互之间都不信任。

　　网络捕蝉同杀人游戏固然有相似之处，但毕竟不是一回事。杀人游戏不允许弃权，网络捕蝉却可以回避。比如栗宪庭会进入捕蝉程序吗？会向巫鸿、尤伦斯或奥利瓦发难吗？不大可能。栗宪庭不爱在圈子中捕蝉，是他思想激进而人缘好的原因。不过，网络捕蝉的行为，却是有意义并需要勇气的。既然没有不犯错、不失策的人和事，抓住把柄数落一通，是美术界自我净化的有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