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遭遇金融危机——再谈“艺术与资本”问题

黟人

廖上飞
今年7月，中国艺术界部分人士举办了“首届全球视野下的中国当代艺术与资本高峰论坛”。在论坛中，为数极多的理论家提出一个令人吃惊的论断：资本已剥夺了艺术家、批评家、理论家的话语权，中国进入资本时代。之所以说这种论断令人吃惊，是因为“资本霸权”这种提法本身存在严重问题。征对相关问题，我于7月14日撰写了一篇评论，题为“资本何尝霸权”。
“资本何尝霸权”那篇文章涉及三个方面。第一方面，将资本时代划分为“前资本时代”和“后资本时代”，提出中国目前尚处于“前资本时代”的论断，并且认为西方发达国家之所以经历了充斥着肮脏与血腥的“前资本时代”是因为实践了亚当史密斯的错误的管理理论；第二方面，追溯了资本真正的社会意义，得出金钱并非资本、资本并非恶魔、资本真正的社会意义是为人类社会提供流通资金保障的结论，由此对提出资本霸权问题的理论家提出批评；第三方面，将资本给中国当代人造成霸权幻觉的原因归结为当代中国人最基本伦理准则、价值观念的败坏和法治、市场经济体制的漏洞百出。今天，我对这一系列判断依然坚信不疑。在我看来，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将艺术与资本由于关系暧昧而导致的问题统统抖露出来。
如果仔细观察中国当代艺术近年来的发展状况，人们会得出一个判断：中国当代艺术从最开始的沉寂走向今天的极度热闹，实际伴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隐患。明白这一点，人们就不难理解中国当代艺术遭遇金融危机之后迅速下滑的原因，也能证明绝大多数理论家、批评家、艺术中心总管对中国当代艺术极度繁荣的判断是错误的，更让“资本已经霸权”的论断变得极度可笑。回溯全球金融危机的最初征兆，人们便会发现这一点。
全球金融风暴的引线是美国次贷危机。2007年3月13日，美国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公司新世纪金融（New Century Financial，NEW.NYSE）因无力偿还所有债务而濒临破产。这家公司的破产危机正式拉开全球金融危机。此后的6月、8月、9月接着有数十家美国次级抵押贷款公司相继发出濒临破产的讯号。全球股市受到剧烈影响，在短短几个月内猛跌，金融危机席卷全球。而与此同步，中国当代艺术“迎来了她的前夜”，艺术市场变得空前火爆。当时有百分之九十五的艺术工作者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巍然成就极力欢呼，艺术家也一时进入成功的梦境。当时从一系列艺术媒体的报道信息可以了解到这些情况，而这种“暴富”本身就令人担忧。事实证明，中国人当时被突然的成功（这种成功就像天外横财一样令人如痴如醉）击垮了基本的理性。百分之九十五的理论家、批评家、艺术机构总管在很多访谈中显现出乐观的态度，他们认定中国当代艺术空前繁荣，并大胆预言其将会再创辉煌。但是，快速来袭的金融危机将中国人从睡梦中叫醒。
由于人们都着眼于现实，所以很少有人运用自己的理性去审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时的问题和潜在隐患。当时，讨论“艺术与资本”问题的理论家、批评家、艺术中心总管可划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资本已经霸权，而另一派作为反对方，认为资本没有霸权。所以说，本来是应该从学理上对艺术与资本关系进行清理的论坛，成为一场拉帮结派似的“口水战”。而艺术与资本的关系应该如何，应该如何建构一套艺术与资本的良性关系等问题提都没有提到。今天看来，对于中国当代艺术而言，无论是承认资本已经霸权还是否认资本已经霸权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也是不重要的。如果几个月前人们相信那种辩论是有意义的，那么全球金融危机让这种意义在今天化为零。资本已经霸权也好，资本没有霸权也好，这在全球金融危机面前变得很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重要的是中国人尝到了艺术与资本勾结的惨重代价——体验到由昔日皇帝变为今日贫民的落差感。也就是说，人们在发生金融危机时才看到艺术被金钱蹂躏之后的放荡与“无脸见江东父老”的尴尬处境。
相反，当数月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艺术品价格一路飙升时，人们看不到这一点，也预测不到这一点，或者说当时压根没有人试图去预测它的命运。数日前，在全球范围内相比较而言显得很穷的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价格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狂飙，百万、千万的“天价”屡见不鲜，大显繁荣之势。但是，并没有人意识到潜在的问题。当时存在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当人们对此提问时，却得不到令人满意的答案。比如，为什么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屡屡拍出“天价”？为什么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价格突然间在全球拍卖行飙升？是艺术品的质量提高了还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内幕”，都有可能。如果真是艺术品的质量提高了，那金融危机来临就不会如数流拍；如果有不可告人的“内幕”，似乎金融危机今天证明了这一点。
明智的中国人都知道，中国并没有真正合法的有秩序的艺术品交易市场，大多是“黑市”交易。出现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中国目前没有征对艺术生态的政府政策和税收监管制度。也正是因为监管不力，为数不多的中国艺术家可谓“富得流油”。为数不多的艺术家的“暴富”给绝大多数年轻艺术家造成一种幻觉——如今在中国做艺术家有希望成为首富，尤其当绝大部分人看到部分艺术家以名牌轿车、高级别墅拉开艺术的“军备竞赛”时，更是被诱惑得心中发痒。但是真正的事实是什么呢？中国当代百分之九十的艺术家依然处于贫困状态，并没有基本的生存保障，而“富得流油”的只不过是若干“当代艺术巨星”而已。这种问题产生的根源前文已经说明，是因为中国目前没有保障艺术家生存的基本艺术政策和艺术制度。想想看，如果政府给拍价很高的艺术家征税而对拍价并不高的艺术家提供低保的话，中国当代艺术会是什么景象？如果艺术工作人士真正为自己的信念而战而不极力追逐金钱时，中国当代艺术还会充斥那么多泡沫吗？
很显然，空前火爆的中国当代艺术品交易就像漂亮的烟花和缭绕的白雾。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中国目前依然没有理性收藏的本土藏家；另一方面，中国目前甚至没有具备基本欣赏能力的观众。之所以说没有进行理性收藏的本土藏家，是因为中国目前收藏艺术品的藏家全都只抱有商业目的，而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之所以说没有具备基本欣赏能力的观众，是因为大部分中国人直到现在只能欣赏“写实绘画”，而对“写实”之外的艺术品似懂非懂，甚是冷漠。这种现实状况也为人为“炒作”、进行“投机”、制造“泡沫”提供了可能性。但是，在全球金融危机面前，所有中国人看到了悬浮在空气中的艺术泡沫被金融危机逐一粉碎的美景。
总的说来，中国当代艺术因艺术家的急功近利而成为一朵昙花。全球金融危机对于人类来讲是一场空前的灾难，因为所有人都陷入危机、慌乱与悲痛之中。但是，它对于一片火热、空前虚妄的中国当代艺术而言却是好事。因为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当代艺术一直以来潜在的泡沫将被全球金融危机逐一粉碎，被粉碎的泡沫碎片会成为当代人大脑的清凉剂，这剂药能否让中国当代艺术家、藏家真正变得成熟而理性，人们应拭目以待。

二零零八年十一月十日于黄桷坪

大漠农民

其实这个讨论也没啥必要，既想自己的作品卖高价，还想没泡沫。。。。

抛开虚伪和伪善，尽情的换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