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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魏老从巴黎归来的一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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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2 18:24:37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时间:2013年6月14日
人物:魏立刚、孙玺祥
地点:宋庄·国际书象学社

生逢盛世·不负丹青

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锐度,对自己、对书法、对艺术,对世界,不妥协,不放弃;他依然思想狂放,行动审慎,大胆设想,小心求证,行动起来是他最敏锐的思想;他带着“金墨大草”、“魏氏魔块”游走世界,给人们讲述中国,讲述东方……

【炫丽而优雅,巴黎就是这样;端庄而淡定,巴黎就是这样;永远的才子佳人,永远的淡淡咖啡香,巴黎就是这样。】

孙玺祥:一位作家说过,人一生如果不能多次去法国,那么至少一生要去一次法国。你觉得是这样吗?

魏立刚:《走遍全球手册》只有概述巴黎时用了这句话,这是全世界最优美的城市。它这个称号没有给伦敦,没有给别的城市,足见巴黎之漂亮。世界著名的出版机构Taschen已经出版了四个国际大都会,巴黎、伦敦、纽约、洛杉矶的图片厚集,我在书店里反复翻阅,能令我掏钱买的只有巴黎卷。一看到书里的内容,这个城市里的故事,从塞纳河的烧炭小火轮渡到街头的照相摊坊;凯旋门雨果的葬礼到纳粹踏入香榭丽舍的石板路;从埃菲尔铁塔的建造到香奈儿的香水帝国。此次沪上展示看到上海城市百年图集就没有大分量的视野,只是拉洋车的,月份牌美女,彼时吾国遭列强蹂躏,民生疾苦。全世界的画家都要去巴黎洗礼,花样繁杂,级别高端,要叩拜巴黎,因为它确实是个圣地,卢浮宫的宝藏多到要溢出来了,奥赛是印象派的大观园,当你踏进巷子里,咖啡香飘过来,美妇牵狗月夜中,跑车呼啸而过。我喜欢手杖,绅士范,老格调,古董店里会有五百多把,藏暗箭的、带卡尺的、手柄银包水晶的,即是巴黎的灿烂缩影。而我在布鲁塞尔看到的手杖逊色矣。

孙玺祥:巴黎对于艺术家来说的话,可能更不一样了,是吧?

魏立刚:对,巴黎的艺术充斥诸角落,五星酒店大堂的读物,尽是巨匠画集、大师时装、珍宝、哲学。我住在圣日耳曼教堂,波拿巴街,巴黎中心的中心。现代派画廊聚集,极为养眼,溜达一圈,好像在高端古董、时尚的廊柱里云游。

孙玺祥:巴黎最让你迷恋的气质是什么?能具体说说吗?

魏立刚:优雅而绚烂。巴黎卷封面是一个裸女躺在一个窗台的雪狼皮上,俯瞰城市白石建筑堆砌的城池,伦敦卷是在街灯下,站着一个古典装束的女人。封面选择代表了一个城市味道,普通人的色彩涵养可能已经好过我们这儿的电视台总监。我的一个朋友,40多岁的女律师,极会搭配颜色,五个空间,这个灰蓝,那个豆绿,这个镶金边的,那个青铜吊灯的。我喜爱极了巴黎,录几段日记给你们:

【A】巴黎一切精美绝伦,若建筑、艺术、家什、珠翠、美女亦云云,我住左岸河边,卢浮黑殿顶、奥赛宫的塞尚、梵高、学士院的金穹顶,钟声昼夜跌荡——我画累了的间歇曲。塞纳河谷的孤树、野鸭衔食,乌鸦噪树,海鸥羽掠。老店淘来的旧皮包,1925年印刷的《世界通史》,宅子下画廊杜布菲的雕塑,阿曼的提琴青铜雕像,我出来抽烟他们就相遇养眼。住宅的天窗夜里向上空泛着白光,车灯偶尔扫过,老式燃气炉间隔的发出轰的响声……

【B】我受邀在巴黎画画,欧洲大地历史灿烂,典故俯拾皆遗啊。我住拿破仑街,窗右最老圣日曼教堂矗立,窗左卢浮宫黑顶,前方法兰西学院的钟声阵阵,溜达就到了德拉克罗瓦的故居,西林区是巴尔扎克躲债的小屋,我望着它粗笨的手的青铜雕塑,泪眼朦胧。我买颜料的店,毕加索、达利曾经光顾,从蒙马特的圆顶教堂俯瞰巴黎,满城白石壮观。不远处的巴比斯穷人区熙攘,地铁站铁桥下死鸽子粒粒挂在网中。巴士底的铜塔威武,加尼埃歌剧院红绒金饰水晶吊灯辉煌,夏加尔彩绘的天顶壁画仿佛在旋转,香榭丽舍石街,凯旋门,曾被希特勒的德军战车滚过,巴黎人寒风中泪洒。花市,咖啡店飘香,蜿蜒的古巷,橘色的街灯,唉,写不完了……

【C】单枪游刃,雪乳美腿塞河船上密屋,一锋横扫,金币法郎峭壁古堡老殿……

孙玺祥:都说巴黎很优雅,你觉得优雅体现在哪些方面?

魏立刚:当年在伦敦呆过,我认为它的皇室家的承续让城市尊显,如果你都搞平民化了,灵魂顿消,同样我在芝加哥晚上瞎逛,随处的教堂兀立,或者一个老院子瀑声簌簌,池鱼默游,教养而深邃。塞纳河由西向东滋灌着巴黎,沿岸殿宇林立,美丽的游船穿梭不停,让全世界的游客惊叹。我在国外爱逛跳蚤市场,淘旧货。买了一块幻彩的马达加斯加蝴蝶石。恰好一个非洲摄影家来串门,他世界各地跑,他父亲曾是做女子内衣的大亨。我俩凭栏吐烟圈,他说这一带住着路易十几的后裔,文人世家。同样巴黎的画家去我那儿推开窗户照雪景,经典的巴黎街巷。仿佛闻到了中世纪的空气,你画着水墨画,啜着西湖龙井,好不惬意。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巴黎?金墨大草+魏氏魔块,还有我的亢奋、热火和干劲。】

孙玺祥:巴黎给了你许多的感觉,比如刚才谈到的绚烂而优雅,作为一个东方艺术家的代表,你能够给予,或者你想给予巴黎一些什么东西吗?

魏立刚:巴黎仰望个性,崇尚新异,所以出了那么多大师,你浸在那儿就掉进了正能量的漩涡,你可以遨游了。有一天下小雨我出去转,路口过来几个人,男的穿着天蓝色丝绒,衣服长尾,喇叭裤管各缀一个粉红色的毛绒球,旁边的美女妖艳,我抓拍了此景,偶尔飘过来的灵一样。创新即处于一种激活状态,谱写了法兰西的辉煌。我想起了2010年伦敦的个展,麦寇老板挂画征询我意见,我说我只管通道尽头壁炉上方那个位置,挂我的《尼斯湖水怪》,是一个东方精神的黑物质飘荡在英伦上空。仗着东方精神类型跟西方的差异,气韵幽玄,骨法用笔,盼望让西方倾城,这也是我给巴黎的骨牌。我跟巴黎的艺术家,中国移民讲,中国复兴中的大国啊,我的亢奋、热火、干劲奉献给巴黎,一个城市,一个国家,它的运营足够良性,体系具魅力便能吸引来所有的人,他们挟持不同地域的家庭、城市、国家的神髓,卸载于此,继而巩固丰腴着“此城”。巴黎市长也不知道这可能是未来一个巨匠,从中国来的,在巴黎到处游串,使之包浆啊,两者互惠。

孙玺祥:你给巴黎带去你的“金墨大草”,带去你的“魏氏魔块”,这些东西他们怎么去接受和吸收?

魏立刚:质问的好!“金墨大草”、“魏氏魔块”我也是用丙烯金,比如说他有一屋子的丙烯金,几吨的丙烯金放在这,来映照巴黎,后者给它的仅仅就像水泥一样,我施了东方魔法后在画面上的金就不一样喽,你这个人富载东方气韵,你已经积攒到爆发临界,结果你在巴黎释放打开,那么你身上攒的能力,经你调养的完整的一个东西,就照射在它所有的建筑物上、人上,包括它的空气上,肯定是一个新能量的叠加。

孙玺祥:你刚才说到我们的一个画风和一个文化策略,在西方如何让它放光,如何让法国人感觉到其魅力?

魏立刚:两个方面:一是你的资源,你的文化的根是东方种属的;二是你在叙述它们的时候你是国际视野,而不是我们一个村落的方言眼量,去发表什么诺贝尔演讲,是狭窄的,必须要国际化。

孙玺祥:在法国的交流中,你觉得“金墨大草”、“魏氏魔块”也可以变成一种世界的语言吗?

魏立刚:当然。99年大英博物馆收藏我的“魏氏魔块·藤萝”,近年“金墨大草”入驻多国博物馆、基金会,前两天一个姓郑的纽约画家说在洛杉矶一个豪宅里看到我的魔块,同时藏有拉斐尔、维米尔的作品,厉害!我们不是给懂得书法的人,懂汉语的人看我们的绘画,我们就想让它国际化。前年新浪汽车盛典上,邀我行为书写甲骨文“车”字,下面是各汽车厂的老总,一些部长什么的,我说我期待中国人做的豪车在全球大地上奔跑,车头镶着用汉字做的LOGO多神气。你必须放在国际的准绳上,看看你的机械制造怎么样,你的绘画是不是登上了国际擂台。

【穿越百年,去巴黎踏寻著名诗人、作家、汉学家和考古学家谢阁兰,重走谢阁兰最后的人生旅程,在谢阁兰墓碑前“碑”感交集。缅怀这位法国先贤的文化情怀,向谢阁兰的《碑集》致敬。】

孙玺祥:说说你这次法国之行的缘起吧。

魏立刚:最早我接到在3画廊棉布的电话,说有个法国家族在巴黎提供画室,在西北端半岛布列塔尼有古堡,喜欢哲学诗歌,邀请你去文化考察交流,愿意不愿意去?我说好事呀,但没下文了。过了大概两个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来自法国的电话。邀请我去法国合作项目。后来到了法国我知道了原委。画廊老板方苏阿丝资助诗人在她的布列塔尼古堡创作,在那体验生活,它有丛林、巨石阵什么的。她来中国想寻找东方国际化的画家,通过诗人树才先生造访了北京在3画廊,在那里我的画燃烧了她的激情,力邀我去法国创作,办展览,与法国已故汉学家谢阁兰进行穿越时空的文化对话。
谢阁兰是19世纪法国汉学家,他觉得中国的碑刻独特,长方形,边缘有龙,灵兽,花纹盘绕,中间是排的很规整的文字,籍此他创立了一个“碑体”诗派,中法交流的美谈。这次在巴黎PAD博览会上,从他的孙女那借到了清朝时在西安买的拓片《华山全景图》跟我的魔块同时展出。
患上了忧郁症的谢阁兰,回到法国在布列塔尼埃尔瓜特小镇疗养,优美的小镇树丛蔽日,瀑声怒吼,黑湖潭,白天鹅,教堂尖顶刺向碧空,最后一天谢从旅馆出来就失踪了,死在这个山林里面。方苏阿丝的姥姥就是这个小镇上的人,方苏阿丝扎着天毛小辫,坐在石阶上喂鸡的照片就是她现在收购的百年女子学校的古堡建筑而创立的艺术中心的标志。她邀请我来与谢阁兰隔空对话,谢阁兰的一些文物,诗歌呈现于展览上。

孙玺祥:穿越百年,你与谢阁兰相遇,如何接续中法交流的这条文化根脉?

魏立刚:我当天到巴黎已经是夜晚了,我跟方苏阿丝讲我要浸泡在法国熏陶自己,锤实自己。三月份PAD博览会上我的作品被重要藏家购藏,是我在巴黎画的布上铅笔魔块。

孙玺祥:你后来见到了谢阁兰的墓碑是吧?

魏立刚:对。我前往拜祭。

孙玺祥:情况是怎么样的?

魏立刚:我们驱车往布列塔尼的古堡。途径查尔特斯大教堂,彩绘玻璃宏大,又在雷恩市停留看了博物馆,抵达埃尔瓜特小镇,天色向晚,小雨淅沥,方苏阿丝牵着爱犬“阀鸿”从湍流的桥头下去,水声震耳在山谷间响彻,绿苔丛林湿润,空气香甜,她问我如何?我说“Here is the place for master working”(这正是大师工作的地方啊)她说“Yes”她把狗拴在铁栏杆上,在前引路,攀着铁梯笔直而下,原来是一个洞穴,激流在那个巨石的谷底猛灌,回头看天空只是一个小孔,你感觉像悬念电影的场景,钻出来山坡上一座白楼豁然,她说这就是你要工作的画室,哇,太牛逼了。这是个百年女校旧址,德国人曾入侵过,后来美军又解放了它。这个宅子挺恐怖的,因为到地下室墙上的岩石,渍着潮湿,二月仍属寒冬,推开窗户树上全长绿毛了,苔藓。我心想,肯定有很多狐仙出没……

孙玺祥:古堡幽灵。

魏立刚:安顿住下了,在顶层斜顶的卧室,心绪不宁迷迷糊糊入睡,第二天破晓,百鸟啁啾,仍是小雨,牵着狗,我们进入树林,顺着小河,还有意大利人的一些建筑古迹。路过一个Hotel,现在已尘封了。方苏阿丝说今天带你走谢阁兰最后一天的路程,他就从这个旅店清晨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幽默地答道“这却是我法国之旅的第一天。”在密林雨中爬那个小天梯上去,有一块石碑,谢阁兰当年失踪,人们发现他的地方,我手抚石碑留了影。谢阁兰脚筋断裂,是刺伤失血还是野兽攻击,抑或是自尽?至今仍是个迷。小镇的中心是个墓地,谢阁兰的墓,是一块凿成不规则青灰色岩石,与妻女的合葬之墓。旁边那些墓碑是很经典的,欧式的。方苏阿丝又带我走到角落里边,是她姥姥的墓,旁边是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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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22 18:25:43 | 只看该作者

【一个人的夜晚,一个人的巴黎;夜雨敲打着窗子,孤独敲打着心灵。正值人生盛年,奈何如此苦心孤诣,只为心中的自由王国。】

孙玺祥:一个人的夜晚,一个人的巴黎。说说你在巴黎的生活吧。

魏立刚:四月份春寒料峭,我隐居于古堡,石壁上浸着水,窗外绿苔遍野,鸟鸣幽递,恐惧的我惊梦醒来,还写了几篇悬疑日记:来埃尔瓜特小镇画画已是第四个晚上,每晚都做梦, 差不多2—3点便醒来, 梦中情境迷蒙脑际, 睁眼瞪着天棚顶, 胡乱联想, 肯定又在下雨了, 因为卧室外面的铁皮水槽又在间隔响起了,是房顶积水下注砸响的白色木头窗户被藏在角落的台灯照出几道黑影,投在套着窗子的岩石板上,上面的那条影子指象遥远的空中,一颗星星亮着 ,我看着它,那样的温暖在心里,它隐去了,那一定是众仙人般的云雾掠过了,亮了,又隐去了,我胡乱想象 ,它会有多远,那是我以后要去的地方吗? 我自己的王国,它让我心安,温暖,我射线般的可以飞抵,我甚至看到了它的土壤是青灰色的,它一定比我在巴士底小店买的蓝色幻彩石头的来源地马达加斯嘉岛远上多少光年吧。我于写文字一向疏懒,觉得费劲非享受,可是我梦惊醒 ,瞪着眼想几天连续的梦,漂泊居于此地的惊惊悚悚夜里梦境,奇特,怪异, 有趣的一笔财富,不写就遗忘掉了可惜,逼着自己披了棉衣, 撒泡尿,洗了个绿苹果,回床倚着吃了, 继续追写梦魅,起风了, 湧动了院子里八棵老翁树,仿佛要溢到我的三楼的卧室的窗前,要让我看看它们。抚摸抚摸上面裹满的黄绿苔绒, 刺向天空……

孙玺祥:哦,神奇而又迷离。就没有一点温情,比如你的法国的合作人方苏阿丝,据说很有魅力的女人,你能不能具体说说这个人?另外她还有一个画廊是吧,介绍一下。

魏立刚:她家姓列维尼克Livinec,在法国这可能是个贵族,是有背景的,她以前是个心理医生,她判断艺术敏锐而独特。她在巴黎有个画廊,是在香榭丽舍的大街旁的横街马提诺,一条著名的画廊街,云集了克里斯蒂拍卖行、高古轩等,杜布菲、苏拉吉、汉斯、塔皮埃斯的画随处可见,她的画廊不大,但是她跟这条街上最牛的一个画廊的老太太,是忘年交。所以十月份我的盛大展览就是在此两个地方同时进行。

孙玺祥:就你刚才说的这两个画廊?

魏立刚:对,很大的那个叫Masaka France,还有她这个小的叫Francoise Livinec。离开巴黎驱车四五个小时的布列塔尼埃尔瓜特小镇上,她有一个祖宅也变成了画廊,就是一栋别墅。主要的是我隐居创作的那个百年女子学校,五月份开幕式上安排有我的行为书写。在她生日聚会上我问藏家,埃尔瓜特挺远的,你们为什么要驱车观展呢?他们说巴黎人特别愿意从巴黎离开去遥远的村落,投入自然怀抱,所以藏家、批评家们会移师到埃尔瓜特小镇。

【来巴黎不是简单的索取,而是有效的互动,一定要回馈巴黎。】

孙玺祥:你一直在倡导书象艺术,那么你觉得通过这次你在法国考察和创作,你觉得书象艺术能不能够国际化,比如在法国,能不能和他们交流,能不能是一种国际语言?

魏立刚:我这次待了三个月,我把自己比喻成短期留学。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完全可以拿上100张画,放在巴黎展览销售,而我一张画都没带,但是必须带我那一捆毛笔。刮刀我可以带一个,或者我到那边捡点树棍、金属工具我都可以当刮刀用,但是这捆毛笔法国一定是没有,鸡毛的、马尾的、干草的,逼着我在巴黎必须创作出几个展览够用的作品,我第一次画了这批很小的作品,有的跟钥匙一样的高度。我下楼抽烟,楼下画廊包围着我,因为国立美院就在我的旁边,一墙之隔。我去的LA Palat酒吧一百多年了,画家是聚集的常客,因为它的墙上很多壁画,调色板一堆一堆的。也有一些座位上都刻有来客名字的,比如萨特等……画廊打烊后,它橱窗是亮的,成了我的一个教材了,画作蓝绿调在一起那种感觉非常地道,刺激着我,让我这个水墨高手纠结、反思。我在巴黎的创作变得恣肆驰骋了。

孙玺祥:这是巴黎给予的?

魏立刚:巴黎给予的,绚烂,颜色挺欧洲。你去甜品店,你去地毯店,都有感触。装修工人在玻璃上涂的大白粉波浪线翻滚也成了我创作的灵感源泉。我在拍摄修剪很好的树冠时候,低头看到路上塑料袋躺着,多么好的随意的泛结构。

孙玺祥:比如你刚才讲到的,你到那开始创作的时候,你必须要回避以前比如法国大师的那些创作,然后再加进你东方的那些东西,是吧?

魏立刚:因为你库存里有个很定性的东西,不怕诱惑,你决心如此之大,你暂停自己,吸收人家好的东西。中国太强大了,这种悠久的历史,不会被所有的流行时尚把你引走,但是一定要像大海,海纳百川,包括它可能是一个污水,我都要有胸怀接纳。这个人准备打大仗,不是一上来把自己的兵器一亮,炫示一下,而是要建构战壕布阵,然后一举夺天下。
我来巴黎不是简单的索取,一定是有效的互动。我一定会给巴黎一份厚礼——日出东方!
机会永远都是有准备的人创作出来的,不是机会主义者发现的。中国自己的抽象艺术一定是“汉字+线性表达+水墨”出来的,别的都取代不了。

孙玺祥:眼下中国“水墨热”是一阵风潮还是世界共识,你怎么看?据你了解,法国人怎么看?

魏立刚:水墨热是必然趋势,今天画家、画商才醒过神来,三十年前我们就起跑了。机会主义者让人小看,还有那些画油画的,也开始玩水墨,心里就是淡淡一笑,太滑稽了。一个大厦,一个宗派,它的建立需三十年的劳作。2013年貌似水墨的春天。 王乃壮老师曾戏言中国所有的油画家加起来顶不过一个伦勃朗,他的天象、人种具此特征,而中国肯定是水墨,黄种人拿筷子的还去质问自己的传统,荒唐!你必须回到水墨上,因为你只有拿筷子你可以比西方人拿的牛,你说古诗说汉语比西方人说的好,你去唱意大利高音可能登顶吗?!
八月份我在上海喜马拉雅美术馆有个讲座,标题是 “高超的线条,游龙织构——中国水墨的灵魂”。英语叫Brush,可能比较生动。地道的毛笔线条这种东西应该是水墨的灵魂,现在水墨是热了,这一点仍然被忽视,很滑稽,只是用水墨材质去画图案,画个龙门吊车,凿个墓碑一样的文字刻石,让人吐的感觉。这是小道,偏离主旨了。这里面牵涉到一些批评家,像揽活一样大包大揽,拿了钱策展就瞎说。他不是从我们真理发展和历史这样的趋势来讲,没有一种正义感,贻误民族之本。

孙玺祥:很多人在水墨热中其实在做水墨投机,对这种投机,你对他们有什么忠告没有?

魏立刚:让时间淘汰浑水摸鱼的人吧。真正好的东西它能立得住。水墨热还有一个原因,西方画廊、藏家的推动,他们独立判断,有远见,今天进而来到水墨的母国助燃。水墨的学问你要掰开了揉碎了阐述透彻,来魏馆的世界上的汉学家、藏家、博物馆主太多了,我说来到魏馆即是来到全地球关于汉字书法的制高地,然后说书法史、兰亭序其实是怎么回事,东方气韵的内景是怎样的。气韵的类型品种,灵魂的shape(样貌)是十分确定而考究的,不是像抡板锹一样的疯舞一下就成的。他们到水墨发生的母国来观察了,渐进于真相了,但是还需下一个十年二十年才不偏差。

孙玺祥:现在比如好多搞水墨的艺术家都放弃笔去泼、洒,特技,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魏立刚:第一先表扬他们一下,实验新招数,因为特技、支流、不圄于束缚和既定的经典,可惜旁门左道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书写!线性是最重要的!他们不用笔,第一个可能是不清楚笔是那么的神奇和有深度;第二个他没有笔上工夫就不敢操弄笔,泼一摊墨,墨自己在宣纸上涨晕,殊不知此乃中国墨纸起码的禀赋。就像我们的老先生吴冠中竟敢说“笔墨等于零”,哎呦,太恐怖啦,吴老太不懂笔墨啦,他敢于说笔墨等于零。就跟一个神经病,竟敢说“爱因斯坦等于零”一样。刘国松也同样鲁莽:革中锋的命。革中锋的命实际上就是要自己的命,很浅薄。

孙玺祥:中锋的命是革不得的?

魏立刚:对,中锋就跟我们的根器一样,太重要了。

孙玺祥:我看现在放弃笔有点是一种时尚。

魏立刚: 浮躁啊,当今中国一切皆浮躁,中锋的翻搅,线条的神迹,那是需要漫长岁月的深攻的。直接传达内景跳动,还有敏感的探针的时候,笔是最重要的!泼一摊墨它没有时序性,而思想的跳动它就是个时间性的,大师就是要裸呈跳动的灵魂,怦怦的热度,心脏的样子,恰恰是凭借笔极为鲜活的传达给了你。数学的高级结论你看都是线性的,如果你弄的很庞杂,就跟一个宗师一样,他说的定律几千字那就不叫定律了,一定特扼要,裸露的数学,推到极其简,恰恰笔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时下的批评家是不懂还是丧失了评论工作的天职了?根本不考虑他们有没有真正的成果,能否在艺术史上留一个什么作业?将后要雄踞中国自己抽象艺术顶峰的书象艺术,仍然到现在缺乏观照,还是弄一些水墨杂耍在那儿开产品介绍会,真郁闷啊!说到我做书象派学社,就是这个原因、抱负之驱使。因为基本不用怀疑了,中国自己的抽象艺术一定是“汉字+线性表达+水墨”出来的,别的都取代不了,因为西方早做完了,这个绝对没问题。

孙玺祥:书象艺术在法国能否找到知音或者法国怎么看书象艺术?

魏立刚:我带了书象派文献到巴黎,有一个香槟酒集团的人讲,我的学生李啸天这幅画在法国绝对叫好,陕北黄土+水墨+书象。我的学生燕美的炼金术般的图符也让他们惊讶,非常漂亮。

孙玺祥:上海的龙美术馆你去了么?

魏立刚:我昨天刚从上海回来,去喜马拉雅美术馆开馆大展,一些标题是我的墨迹。龙美术馆藏的写实油画在展示,什么艾轩、王沂东简直就是宣传画,那棉袄就是道具服,飞鸟都是死的标本,远山像小雪堆,就是倒腾钱的行活。你去巴黎看看什么是油画,那个味都是油画的味道。像刘小东的画松松垮垮倒还去了一些造作、矫情,任伯年的八尺四条立轴特别养眼,你的心被他俘获了,太干净了。徐渭的一张字是粗糙的赝品。刘王夫妇花如此巨资购藏此类作品不知为何。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孙玺祥:刚才说到水墨热,现在我特别担心的一个问题,既然热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冷下来,冷下来怎么办?

魏立刚:跟08年的金融危机一样,有些画家就门庭冷落了,淡出市场了,所有这种冷都是淘汰那些人的,它是一个历史无情的筛子,把这些伪的全筛掉,好事。所以我们从来不担心有冷的那一天,就是在鱼龙混杂的时候通过那个冷让他们下去,冷却、冻死、出局。还有一个,我们讲水墨无疑是中国人自己的课题,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项目,是一个很好的方向,但是如今看来我们做的结果还有品质太粗糙了,远远不够,辜负了这个项目。中国画家到处走穴,到国外把国画做烂了,这叫自绝于人民,活该是这样子,你让国内这些50万一平尺的画家带着他们的国画一出海关立刻贬值为一千人民币。在欧洲的艺术国度里,这些在中国的巨骗马上原形毕露,顾影自怜,抑郁而疾。去年在意大利搞双年展,意大利的东西太牛了,人家标一万欧,我们这边特别差的十万欧,你觉得自己打自己嘴巴。

【不是融入巴黎,而是贡献巴黎;不是融入世界,而是贡献世界。】

孙玺祥:恰巧你在法国时,赵无极辞世。你当时有些什么触动吗?

魏立刚:因为我不太会电脑,住那屋子里也没电视,还是太太从国内短信告知,前辈赵无极去世了,94岁。在巴黎听到这个消息可能跟国内感觉不一样,国内觉得一颗巨星陨落了,在巴黎,毕加索、夏加尔、苏拉热才算陨落,他们是法国人的骄傲,我的感觉是一个先辈,一个先驱走了,他安葬于巴黎蒙帕纳斯公墓,他年轻时奋斗过的街区,挺难受的,因为在法国他们不一惊一乍,一个国家必须像一头巨轮一样,乘风破浪前进的,一个轮子坏了,露点白色蒸气那算什么,无谓的气概。
赵无极是在解放前那个时代越洋到海外,家境也好,中国很乱套的时候人家在法国安安心心成长,他的根子还是中国文化,也记忆了一些中国的资源库存,在西方锤炼成就了事业,今天他走了,那个阶段的任务完成了,下个阶段是什么呢?绝对纯血的中国灵魂的,但是全球人喝彩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建立新高度。一个大师,包括一个工业的机械发明师,他的成果都是惊心动魄的。赵无极实际上中年最好,后来滑了有点泛了,抒情,渲染不错,像一个糕点包装的很漂亮,但它不是糕点术,令一个太空食品诞生了,或者一条新的道路诞生了,开宗立派。中国在复兴崛起中,铭记郑和下西洋的壮景,中国的艺术家赶上了今天的好时代,你完全可以雄心勃勃的有理由成为世界的大师。
赵无极先生其实已经成为了一个纯粹的法国人,他只能代表中国人的面孔,而我们则必须代表中国人的精神、中国人的艺术,不是融入巴黎,而是贡献巴黎。
向赵无极先生致敬!

孙玺祥:你有这个信心吗?

魏立刚:早期默默无闻,也想别人来捧你、宣扬你,没用。20多岁我躲在角落里狂草,有诗道:信手涂云嶂,醉歌舞婆娑,猛敲烂铜钟,残垣泪横迸。知音难觅,暗自泪流,这就是历史,很凄婉。我们撇开商业干扰,为民族担当,走向国际擂台。

孙玺祥:我从你所拍摄的三千多张照片当中看出来,你对法国的细节很在意,能说一说为什么是这样?

魏立刚:对,细节实际上就是走向这个事情的根本,最深层次的揭穿。因为你很快的速度一掠,或者鸟瞰,只是面上的。细节决定成败,细节代表品质,细节就是整体。在巴黎,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都能打动你。相对于我们中国来说,我们太不注重细节了,我们的理由叫做“大行不顾细谨”,而我们往往就失败在细节上。的确,我很在意细节。

【历史的天空能够闪烁几颗星?竞争出人才,竞争出艺术,面对竞争永远最有效的一招就是——勇敢地亮剑!】

孙玺祥:那好,我们说回来,说说宋庄。宋庄会成为蒙马特、蒙巴纳斯吗?

魏立刚:有这种可能。我们先说巴黎,最早蒙马特高地,这次一个老太太,一个画家带我雨中去看,她会讲这是伯纳特的遗孀还在住的宅子,它的前院是世界上最小的葡萄园,它的葡萄被一个美国酒商全年订购,自己酿着喝的。这边是个女高音的宅子,取肯尼迪老婆的那个船王,后来娶了她,古迹轶闻随处都是。包括我的房东尼古拉老翁,他的爷爷是莫奈的好朋友,西林区的马莫唐博物馆的一些画就是他捐赠的。我们都被除四旧,批斗弄没了,断代了。现在只能说官二代、红二代,富二代,我觉得特别痛心,它不是历史的多少代,比如秦始皇的多少代,唐明皇的多少代,跟我们悠久的古国太不相称了。
关于蒙帕纳斯的一本画册,是说这里走出了成群的大师,很多,包括毕加索、苏丁都在内。我这次去蒙帕纳斯画人体模特,也是当时徐悲鸿他们画模特的地方,学校都一百多年了。巴黎有两个高的建筑物,一个埃菲尔铁塔,一个就是蒙帕纳斯大楼,这个大楼下面就是蒙帕纳斯火车站,去南方的火车都由这里出发。
现在全世界最大的艺术家聚集地,就是宋庄,全世界最大的。而且宋庄的精华就是私人画室,特别有含量,我们都讲它都成了中国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了,这道风景绝对壮观,国外同行望洋兴叹。从这点来看,中国对于艺术的热爱,艺术家能活的这么好,它是有我们民族根源的。但宋庄要成为法国的蒙帕纳斯,或者是蒙马特高地,中国的国力现在足以支撑,我们吸引全世界的艺术家在这个热土上昼夜耕种,宋庄很有可能过五十年摇篮出很多大师。
宋庄最大的好处在于它的竞争性强,是一坛活水,是一种动态的平衡,是一种动态的发展。也可以说,宋庄是个竞技场、名利场,来宋庄了,就是入场了,入场了就得参与竞争,没有竞争的思想准备我奉劝赶紧离场。把宋庄理解为世外桃源用于避世那是你自己想简单了。我们现在看到蒙马特高地、蒙巴纳斯星光闪烁,但是那也是经过几百年淘洗之后的硕果仅存,你看看巴黎墓地,那也是尸横遍野,白骨皑皑。历史就是这样残酷,大师就是这样幸运。既然来到宋庄,就得出招、亮剑。
记住,宋庄不是另一个美术家协会!我们不能把我们从前讨厌的东西再捡回来。

【“中国梦”说到底不是财富梦;“亘古以来的书法巨匠”诞生在即,信不信由你,而魏立刚永远都是在行动。】

孙玺祥:我们现在谈“中国梦”,你理解的“中国梦”是什么,你的“中国梦”是什么?

魏立刚:中国以前那么辉煌灿烂,现在都沦落到如此年轻,如此稚嫩,所有的东西都是闪光的,塑料的。我的想法是,中国要复兴崛起了,告诉全世界的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英文名字要改了,不是China ,不是瓷器!是中央之国,帝国,Central Empire! 一定有这一天,必须回到“中国”本意上来,就是中央古国,大国,万朝来仪吧。我们谦逊到了卑微、奴性,你把Paris译为巴黎,伦敦译为伦理、敦厚。America 译为美利坚合众国,全是一种仰望、屈膝的态度,不公正。中国现在很有钱,GDP第二位,岁月更迭,风水轮流转,转也该转到中国啦。东方巨狮终于怒吼啦。

孙玺祥:“中国梦”说到底它不是一个“财富梦”。

魏立刚:对,必须恢复到过去中国叱咤风云大帝国时代,对于世界不光是你地缘政治,你的地盘大人口众多带来你扮演角色,而是你要引领风潮,这才是大国。而且非常负责的一个抑恶扬善,我们讲你要有筹码,比如说,在艺术上你为什么可以发言呢?第一个,艺术上特别好。第二个,国家大量的收藏杰作,大量的投资,我给全世界艺术做了贡献,你才可以有发言权,你光是窝里狠不行。

孙玺祥:刚才说抱负,你自己的“中国梦”是怎样的?

魏立刚:2011年初冬天的宋庄,我启动传统书法创作,筹备出版一个大集子。1995年漂泊北京后书法做的少了,忙着现代绘画的建设,今天以这种境界,这种能量创作传统书法,居高临下,如虎添翼。我跟学生讲成为大师的路就在脚底下,看你有无智慧与信念。我给他们看《绿灯侠》,美国一个科幻电影,天国的法老永生不朽,口吐大道金言。大的判断,这是我这一两年重要的一个推理支撑。你把自己变成各种能量,非常宽厚独异的汇聚体,它把你奠定,把你塑造出来,你是如此不同寻常的一个高人,如此不同到什么程度呢?比如历史上的金农、毕加索、梵高等天才,他们一定是在这个工作人群中的优者,天赋、生命结构超拔,你若比他们还多,还复杂,还玄奥化,然后一定是这个局面:你画出一笔来,很简单,造型也不复杂,比如就是一个黑方块,谁都会画,但是我画的黑方块它那个感觉就是跟你的不一样,你就是弄不出来,这时候我们就可以推导你可以战胜一切的已有巨匠,你可以为世界贡献新的高度与超验塔。仿佛黑湖池里看似一团漆黑,其实埋伏着小银针鳞光闪闪,或是机油积蓄要煮锅了。
有资深评论家引用我的说法,我早就跟你聊过此事。中国的艺术文化有四品说:能品、妙品、神品、逸品。在西方它的文化到了神品,神力无边,雄强有力,再往上没有了,封顶了。中国恰恰能在神到逸的这个区域去玩所有东西,所以这是我们特别骄傲的。但是近代以来民不聊生,战乱频仍,我们连神品都够不着,所以就无案例和话语权。全世界要注意了今天的中国可以握住神品,逸品一切。

孙玺祥:刚才你提到你要做传统的书法,我知道你为这件事准备了很久,为什么不能够很快的出来?这里边你有什么考虑?这个东西你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魏立刚:有一天我创作一件作品的时候,我被自己的结构陶醉了,我所洞悉的书法史没有这样的结构,我就把笔放下,跑到我的案子上拿起一个纸,我怕忘了,我说书法大集的书名有了,《亘古以来的书法巨匠》,我想强调一下是亘古以来!整部书法史刻在我脑子里,21世纪我的汉字结构在古人那没玩过,它跟古代一个犁田的犁杖,和现在的飞船的差别一样何啻天壤?科技不也是这么发展的吗?研究飞船的当然可以小觑一下祖宗的犁耙喽。但艺术人文不太一样,也没人敢去夸口,那么我觉得今天我可以做出这样一本集子。里面的作品要让人不断的感觉到确实牛,你确实是巨匠。我最近买了一批古画、书法印刷品,展开很大,不像画册缩的很小,相当于把博物馆的原作搬回家来慢慢品咂,喝着茶、抽着烟。博物馆灯光一会儿灭了一会儿停的。某天深夜来灵感我在旁白写了一些墨迹,在徐渭的旁边,在傅山的旁边过瘾啊,朋友看过,说气局已盖。过去你能说出水里面到底细分到什么元素了吗?氢二氧一,氢几氧几他知道吗?他不知道,但可以命名,比如氢他叫一个火虫,那个氧他叫鹦鹉,这个也是在悖论中的自足,今天我们都看到火星的土壤,都可以抓到地球上来,人的能量视野确实不一样了,那么你就要做出书法史上没有的,这样的推理是完全对的,你的大脑也比古代人发达太多了,而且你一日万里,呼风唤雨的,可以把云停了,那么你建立新的书法高峰这不是虚妄。

孙玺祥:你预言说自己是亘古以来的巨匠,你不担心别人会诟病你,或者说你太狂妄?

魏立刚:卡拉扬跟他的乐手讲,世界上有两个需要独断的,一个是军事,一个是指挥。他说“让你的声音贴着地面匍匐到我脚下”。我进行了大量的工作,探到了不是画商,不是外来文化能观照的地步,已经到了W隧洞。我还有一个幻想,(通过我这些论述证明我不是虚妄的一个夸海口),有一天吃早饭,我讲道:我读书虽少,但我脑中有个景象:是说我与人类史的关系图的。在20多岁,我被山西冠以外星人称号,因为我评价草书是另外一个系统,不是现在搞书法美学的那套。比如说我的学生边玉良的书法象王铎一样是蒸汽机铿铿铿的节奏型。人类发展到今天,从他的起源到现在像一个大飞船,无比庞大,仍然在空中前行,人类在延续。我跟它什么关系呢?我经常离开飞船,抽离出来,我观望它缓缓前行,有时我又进去提取我需要的,然后再出来。我能力有限,故我只定位在研究线条的织构和结构的复杂化、玄秘化,我有那么多整个人类的营养支撑着,过去人类连地球那边都看不到,那么今天你这种视野捕捉率这么强大的时候,我只研究一点:织构。织构的时候它的深奥崭新高端复杂化可能超过了飞船上已发生的织构,在织构上噼哩啪啦,老笔纷披,在布局上像游龙在虬结,在这点上你已跑到了飞船,亦即人类史的前端。这一点不是自大,因为你的方略,你的推论是这种样态的。
那天在齐剑楠的小院开会,宋庄书法院的人聚议。我说“回顾中国书法史任何一个开宗立派的大书法家都是一个特牛的画家,因为津津于点划勾挑,这是书法家天生的行业束缚。那么今天你要想开宗立派,传统意义上的画家已经不能担当了,一定是一个当代画家,他对书法又深入研究,他才能够开辟新天地,建立迥异的系统。那么我预言再过15年中国传统书法二十一世纪的新高峰必然耸立出来,跟秦、汉、唐、宋、元、明、清一样,燕行而蝉联。全部新中国60年的书法加起来连民国的康有为一个人都迈不过去,而60年书法的从业者,资金使用量却是历史之最,憾哉!汗颜!伟大的高端艺术需要不食人间烟火,坐在那,每天什么也不想,去进攻它,去酝酿,上帝一看你建立高峰是这么一种姿态他才给你回响。
前一段有个艺术市场研讨会,那些批评家号称都是专业的,尽瞎白话。某批评家说画家要背对市场,却举个周春芽每天打高尔夫的例子,真郁闷。那你还没看见巨富开十个高尔夫球场,私人飞机成队的,一打开地库100辆老爷车,你没见过有钱的,所以这种文人都是假的。五万一篇稿子,你给他二十万他一下能晕死。画家背对市场我觉得特儿科,钱对画家太好了。第一,拿来它可以让你的手段更高端,质量更上乘。另外接受它的检验,那些被金钱迷失淘汰的那就是命该如此,你不配往上走,提前把你淹死是对的。

孙玺祥:好的,端午节的时候我在金山岭长城参加他们搞的国际艺术展,一些老朋友,他们说都很想念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也念他们?

魏立刚:是邵岩、黄岩率领着一帮兄弟在长城上做水墨行为和装置吧?他们激情四射,他们八仙过海,我也很想念他们。

孙玺祥:那你为什么不参加?

魏立刚:因为忙。

孙玺祥:忙,不是理由吧?

魏立刚:(窃笑)这个……你懂的……

孙玺祥:哈哈,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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