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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虫:您和很多艺术家一样,都是从写实绘画走过来吗? 陆云华:写实绘画对画家都是很重要的,从没听说过演奏家不通过严格的训练就可以演奏得很出色的,画家也不例外。写实绘画在我们进行基础训练时就已经开始了,问题是写实绘画的表现方式能否真正意义上满足你创作需求,所以对画家而言选择何种绘画方式是一个非常个人化的事情,是创作的需要而不是什么目的。我是慢慢地从具象走到抽象,抽象很有意思,那里有许多的可能性。 艺术虫:具象和抽象之间绘画语言的转换意味着什么? 陆云华:具象的语言直白,物象具体,如果要记录一个事件用具象的创作手法来表现会更直接一些。但绘画并不仅仅是具象一种,它有许多的表现方式,如:意象、抽象等等。关键是你的创作命题适合用何种方式。具象和抽象是两种不同创作方式,语言的表述形式不同。我经常在具象和抽象之间行走,这样的交替更有新鲜感,倒不是去刻意转换。 艺术虫:如何阅读抽象画作品? 陆云华:尽管抽象和具象都属传统绘画,但它们之间有本质的区别。抽象和具象是两个不同的对立面,具象绘画注重客观的形,抽象绘画注重主观的形。在中国,人们欣赏现实主义绘画时就显得比较踏实,因为,画里有具体的客观外形和文学情节,但是当欣赏到抽象绘画时就非常不安,因为在抽象里找不到客观的形,人们原来的审美标准和阅读经验够不上了。美术评论家把抽象艺术复杂化了。读者更是云里雾里。其实,画家在制作抽象作品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把自己的情绪记录下来。抽象绘画是很个性的个体行为,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审美要求,反过来说抽象绘画对欣赏者是有选择的。具象绘画和抽象绘画最大区别是:前者强调塑造,而后者关注语言。 艺术虫:《后园》系列是在模糊中间寻找中国文人一种虚幻的心境。 陆云华:我在90年代初就形成了《后园》命题,后园相对前庭而言,不仅仅是方位的区别,更重要的是会令人产生联想,发生暧昧。我们当下的这个时代太直白了,越来越和西方接轨了,西方人是非常直白的,喜欢和不喜欢之间没有相对喜欢,传统的中国人是不会把每一件事都讲透的,点到为止。这就是中国人的传统审美,这种审美情趣很有诗意,相当艺术,是一种很好的文化。这对我非常有用,不管从精神层面来说,还是情绪方面而论,后园是个很合适的位置,可以寄托许多东西。后园每天都有事情在发生,看你在意不在意,反正我是非常在意。 艺术虫:绘画对您来说就是积累人生和享受时光 陆云华:谈到绘画的事情,我认为无论在中国还是西方,画画本身不是为了盈利,这个应该是可以确定的。如果把绘画作为一种生意、一种谋生手段,我想很多人都会离开绘画,因为它本身不具备那种养家糊口的要素。你看到的那些高价画家只有极少数,靠艺术本身过日子是困难的,不确定的。像齐白石的作品在当年也值不了多少钱,只能相对来说你的画可能被一些人赏识了,人家会出银子来买你的画。你的生活会改善,但很难保持长期稳定。梵高画得好吧,他活着的时候穷得不得了,百年后人们发现他作品的伟大,才被天价收购。印象主义有些画家也苦得要命,生活也成问题,最后几个人租一块地种土豆。当下有些画得很烂的画家却过得非常滋润,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怪画家的画不好,只能叹息买画人的眼力太差。我去过几个国家,在他们国家一二线的画家中,职业画家的比例是不多的,一般都有其他的职业,这就是说绘画这个行业不是赚钱的行业,所以要靠绘画来发财那你做梦去吧,我也卖画,但我不靠绘画过日子,我关注和美术相关的行业,不仅可以养家糊口,而且能养得挺滋润。 艺术虫:您的画更是在追求一种境界,柔声细语,轻歌曼舞,就像雨后的夜上海,散发着一种情调,别有韵味,可以说您的绘画语言在男性艺术家中间是比较特殊的,色彩很柔美,有人说很暧昧,有人说太漂亮,你自己怎么看? 陆云华:我认为艺术家可以分几类,一种艺术家是具有领导才华,就像希特勒那样演说几句就可以发动战争的。另一种是只关注自我感受,把绘画当成爱好,玩得很投入的。第三种是像农夫耕地一样,把画当成收成来换银子的。第三种是带有强烈的功利色彩。涵养不同,结构不同,人文背景不同,他作品的品味也就不同。我一直认为一个艺术家的作品要和他人文、性格、精神层面相关联。最重要的是“真实”二字,所以我非常关注这一点。我算是比较优雅的那一类,我可以一张作品画上几个月,对着画布发呆半天的。所以我的画面不可能太激烈、太随性。我非常关注细节和色彩的神秘感,来营造一种让你入梦的空间。细声细语向你描述《后园》里的种种诱人的事,至于人家怎么说我,我不会在意,这和外地人笑话上海烧菜放糖是一样的。我认为齐白石是了不起的,他的画很弱,几片叶子一只知了,或者画个蜻蜓、小虫子之类的,但弱在骨子里,齐白石很了解自己的性格,他不是像李可染那样满腹山水,他就是能把小东西画得比任何人都弱,大师也! 艺术虫:我们超越技术层面的时候,语言以及内涵就成了很重要的问题,你的绘画要给我们或者给自己带来什么? 陆云华:学画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的艺术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那时学习基本功就是想把作品画得准点再准点,满脑子的色彩关系和色彩对比,一心抗着写实大旗朝着现实主义金光大道奋勇前进,但突然变天了,一转眼,满世界的大头像,满幅的恶心,不堪入目的画面比比皆是。一些画动不动一拍就几百万,上千万,我的天呀,一个县的农民工兄弟一年辛苦钱相加都不够一张画的数呵,太不靠谱了。现在满大街都是画家了,从没学过画的人都成为艺术家,我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这真让人迷茫。 这不仅是对中国的艺术领域造成很大冲击,对艺术家更是一次大的磨难,要改变当下美术的倾向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很多利益关系在里面,其中很多利益来自西方。我一直梦想超越技术,行走在自由艺术天空,这是每个画家都梦想的自由,什么时候能超越我真不知道。 艺术虫:这也是您居住在上海有很大关系,海派的油画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方。 陆云华:上海的抽象群体是公认的,中国抽象画家最多的,而且是质量最高的在上海,为什么抽象绘画这个画种可以在上海真正落地,这同上海的人文环境,地理环境很密切关系。上海比较潮湿,冬天阴冷,夏天闷热,有北方的气候元素也有南方的气候特点,它是综合的,所以在上海能看到北方和南方的很多物种,南北都能包容。在上海冷抽象和热抽象都很发达。西方走了几百年的绘画路程在中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就走完了,但我们从中看清楚多少呢?学到了多少?研究了多少?批判了多少?可贵的是上海画家走得都比较冷静,没有让中国画坛太难看,在当今这种艺术运动中,国内的许多画家都想使劲地冲在最前面,北方的画家力道最大,据说现在已经“牺牲”了不少,又听说上海画家没有一个“牺牲”。 艺术虫:您喜欢在具象和抽象之间游走? 陆云华:是的,这样我的范围就大了很多,预留了许多思考的空间,用抽象的方式去理解具象,去解读具象,具象画得太久了麻木了,再回到抽象,去审视具象,这样真好,互补。欧洲的里希特先生就是这样做的。 艺术虫:上海的艺术家生活都很安逸,交际比较少,聚会也不太多,您也是很少出门的。 陆云华:上海画家喜欢安逸的生活,一般都回家吃晚饭,我也是。上海画家不讲究团体,不去攀比,有了小团体以后就会排出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跟班的,这就有了级别,太没劲,不进圈子自己随时可以做大哥,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茶,互相不冲突,彼此也尊重。我就喜欢上海这一点,我一直生活在上海,因为喜欢这个环境,每年会用少量的时间去外面转一转,记得三年多没去北京了。最近就在家里画画,因为画室比较小,经常要站在窗外往里看比例,邻居们会好奇地看着我,这个穿着大短裤的男人在干什么,每天站在自己窗外朝里看? 艺术虫: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陆云华:没什么打算,预测未来是预言家的事情,哲学家的事情,画家就是画画,每天认真思考,认真工作,因为未来是每天的一段一段连接起来的。我比较心平气和,从未想过要做美术圈的大哥,也没想过做跟班。假如一定要说未来,我只有一个美好的想法,就是每天把《后园》弄得舒舒服服,加点香料,迷香满屋,有时还会偷偷采枝隔墙的红杏让你心里痒痒,诱人吧?常有人说我的画有女人缘,真的,不少女性喜欢我的画,因为女人最爱做美梦,我的《后园》可全是美丽陷阱,这下她们乐坏了,博得女性读者欢心,那就赢得了半壁江山。未来还能有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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